雏鹰的荣耀 第322章

作者:匂宮出夢

63,拷问

“不过,结果总归是令人满意的,我们还是见到面了。”

艾格隆完之后,悠然俯视着对方。

他没有做自我介绍,因为事到如今他根本不需要介绍自己了光是这样站在对方面前,对方就应该明白自己大限已到了。

没错,既然已经被抓到了这里,那么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这个可怜的家伙都肯定活不下去了,接下来只是选一种死法而已。

果然,在他问出问题之后,中年人表情有些抽搐,眼睛里也闪过绝望的神色,但是随即他立刻挣扎身体,装作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艾格隆皱了皱眉头,然后不耐烦地在对方的肚子上踢了一脚,

“都到了这份上了,就别再浪费大家的时间了。要不我跟您明了吧,您并非意大利人,而是一个法国人,只是使用了化名在这片土地上落地生根了而已。而且您并不是一个人自由移民过来的,您是跟着皇帝的大军一起过来的,他赐予了您一项秘密的任务,而您……辜负了这项任务。所以,现在我是过来讨取我应有的东西,而您必须配合我,因为您没有了别的选择,塞缪尔-鲁索先生。”

艾格隆只知道这个化名,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名,不过对他来这无关紧要,反正都只是个代号而已。

因为艾格隆踢的一脚,这个中年人又发出了一声发出了一声惨叫,在地上不断抽搐着身体,不过很显然,他心理上的痛苦要远远超过身体上的痛苦。

他一边吸着气,一边抬起头来,用恐惧和仇恨的眼神看着少年人。

“你……你有什么资格这些话?”他嘶声反问,“什么叫你应有的东西?”

对于对方的质问,艾格隆稍稍有些不解,不过他现在反正有的是时间,而且心情也不错,所以也没有再给对方一脚,而是平静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我是罗马王,世界上除了我之外,有谁更有资格得到那些财富的归属权?当年它们为拿破仑所有,现在自然也应该为我所有,没有比这更天经地义的事情了。”

“呸!天经地义?除了科西嘉的几亩破地之外,有什么东西是天经地义属于他的吗?”中年人骂了一声,他嘴角的口水也和着血沫一起流了出来,让他的样子显得更加狼狈,“他带着我们来到意大利,然后放纵我们到处抢掠,还有杀人,这是天经地义的吗?财宝古董,政权,国土,皇位,还有你的母亲,他有什么东西不是抢过来的?如果讲究什么天经地义,你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痛骂了几声之后,他稍微解了解气,然后继续颤声了下去,“我们给他卖命,做下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帮他聚敛了那么多财富,他回报一些东西给我们,这才是真正的天经地义吧?他的帝国完蛋了,而我们难道还要为他殉葬吗?我们难道就不能去寻找新的生活吗?天经地义……哈哈哈哈,简直笑话!”

虽然他得非常难听,但是艾格隆却一直都静静地听着,任由对方发泄。

比这些更难听的骂人话他都听了不知道多少,区区这么一点骂声根本就不足以震动到他况且他又何必跟一个将死之人斗气呢?

另外,平心而论,他的话似乎也有点道理。

可是……艾格隆这次跑到这边来,并不是来讲道理的。

或者,他的“道理”,和其他人的不太一样。

“看来您还没有确切地理解,我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等他完之后,艾格隆平静地,“您当初为我的父皇效力,而且是如此敏感的任务,难道您认为自己还有什么退路吗?您以富商的身份在这片土地上跑来跑去,是谁保护了您,并且给予了您伪装自己的资本?我实话了吧,和那些财宝一样,您也是他的私人财产您是绝对没有任何别的路可走的。哪怕帝国遭遇了挫败,皇帝也客死异乡,但是我还活着,您就必须继续为我效力,这才是您保住自己生命的唯一办法。”

听到了这番话之后,中年人惨然笑了起来,“谁在乎你啊?当年你不过是几岁的小孩儿而已,有什么值得我们效忠的?我倒是要怪那些奥地利人没把你看紧点,让你居然活着离开了!”

此言一出,艾格隆倒是没什么触动,但是安德烈-达武却听得勃然大怒,他一直都看着此人口出狂言,此时终于已经忍耐不住了。

“陛下,我看他还没搞清楚自己在哪儿,让我来提醒提醒他吧!”他目露凶光,俯视着地上的中年人,只等艾格隆一声令下就要让对方好好吃吃苦头。

艾格隆先抬起手来,示意安德烈-达武先等等。

“您以为激怒了我,就能让自己死得快一点了吗?如果是这么想的话,那您就大错特错了,因为您刚才的这些不敬的话,我不会让您那么轻易地死去的。”

虽然他的语气平淡,但是中年人却顿时就面如死灰,仿佛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正如艾格隆所的那样,他自从看到这个少年人之后,就知道自己没有活着离开的希望了,只想尽快、尽可能轻松地死去。

然而,这一份最后的希望,也已经破灭了。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将要经历什么,他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如果他对折磨人的方法一无所知,可能那种恐惧还不会太厉害,可是当年他在为皇帝私下里“干活”的时候,不知道曾经拷问过多少人,见识过多少血肉模糊的惨状,他太明白“痛苦”到底是什么具体的模样了。

正因为明白,所以才会知道其中的恐怖,而他更加知道,现在的他绝对无法躲过这种恐怖,只能静静地等待痛苦的降临。

也许当年自己在干那些活的时候,就注定会有今天了吧……他在内心中绝望地想。

看到对方面无人色的样子,艾格隆终于感到了些许满意。

但这还不够。

“想来,这一年多当中,您应该也听过我的名号,那您应该清楚,我不是一个残暴的人今天,只要您跟我把一切都老实交代了,我倒是可以考虑从宽发落。于情于理,您都欠我太多东西了,所以现在您需要为自己赎罪。”

“什么赎命……哪怕我把我所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您,哪怕我把我的财产都奉献给您,我也没办法给自己赎命!”中年人露出了绝望的笑容,似乎已经放弃了最后的希望,只等着痛苦施加到自己身上了。

“当然了,当然了,您一定会死,我不屑于在这种问题上耍花招骗人。”少年人点了点头,然后又冷笑了起来,“但是您一定也知道,即使是死,也会分了很多死法的,有些死法痛苦至极……我相信您不愿意尝试一遍的。”

到这里,艾格隆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实话,我并不专长于拷问,身边也没有这样的专家,我们只能以比较原始的方式来一一尝试,不过不要紧,既然您已经在我们身边了,我们有的是时间请教您,还请您仔细品味之后再一一予以指点,毕竟您一定比我们经验更加丰富。”

接着,艾格隆微微眯起了眼睛,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然后他又挑了挑眉头,“比如,我们先从牙齿开始?我们可以把您的牙齿统统都拿下来,反正您也不需要考虑以后如何品味美食的问题了如果这都不能让您服气,那我们再考虑其他的办法。”

虽然艾格隆的语气非常从容,但是中年人听得却心头狂跳。

他知道,这绝对不只是一个威胁,这是马上要成真的现实。

当年他还是一个年轻人的时候,他直面过许多危险,但即使是那时候他也称不上是一个勇士,而这些年当中,他更加与“勇敢”绝缘了。

刚才之所以胆敢叱骂这个少年,只是他在被袭击之后的愤怒暂时压倒了理智。

可是现在,愤怒又已经让位给了恐惧,他身体里在多年来的花天酒地当中所剩无几的勇气,此时如同被摔在地上的玻璃杯子一样碎成了一地。

他知道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痛苦。

“我……我如果对您有问必答,您……您能够赐我轻松一死吗?”他再也维持不住表面上的尊严了,近乎于哀求着询问少年人。“陛下,我有负于您和您的父亲,对于我的罪行,我愿意用一死来赎罪!”

看着他面如死灰的样子,艾格隆冷笑了起来。“如果十分钟之前您跟我这么的话,我还可以考虑就此停下,不过现在,您必须为自己刚才出的那些话负责……至少先付出一点点代价再。”

完之后,艾格隆对安德烈-达武做出了一个手势。

早已经跃跃欲试的安德烈-达武,现在终于得到了机会。

他并非是一个嗜杀的暴徒,但是对于帝国的叛徒、对于居然胆敢同时怒骂两代陛下的逆贼,他的心里是不会有任何怜悯的,只有希望马上惩罚他的怒火。

带着这一股怒火,他恶狠狠地瞪着中年人,然后一把把对方拖到了旁边,接着有人抓住了对方的手脚,并且强行掰开了他的嘴唇。

接着,安德烈-达武拿起了钢制的小钳子,而仅仅片刻之后,房间里就回荡起了一声凄厉的惨叫,然后就是痛苦的抽气声。

艾格隆静静地听着,没有任何动容。

他并不是一个喜欢暴虐的人,但是如果有必要,他也不介意使用暴力手段。

他之前面对过惨烈的战场,也看到过野战医院里血流成河的场面,已经有那么多人命因为他而死去,所以他早已经对鲜血和死亡完全冷漠了,这种痛苦的惨叫既不能让他欢喜也不会让他难受,这纯粹只是发生在他面前的普通事件罢了。

很快,又传来了第二声凄厉的惨叫,不过这叫声并没有刚才那么大,显然剧烈的痛苦已经让对方难以自制了。

这就是他想要给的教训。

“停下来吧。”这时候,艾格隆终于发布了命令,安德烈-达武也把中年人直接拖了回来,角落里留下了两颗貌不惊人的小玩意儿,然后又重归寂静。

艾格隆打量着委顿在自己脚下的中年人。

现在他要比刚才还更加狼狈许多,整张脸都惨白吓人,嘴里在大口吸气,似乎想要以此来缓解痛苦,而就在他呼气吐气当中,嘴中的血沫不住地往外冒出来,将他身边的地毯也随之染红了。

“刚才您并未奢望过我会对您怜悯,事实上我也没有承诺过会这么做。”沉默了片刻之后,艾格隆开口了,“我有很多朋友,也有很多敌人,他们对我的看法大不相同,但是唯一一点,我同时没有让他们失望,那就是我言出必行。我刚才已经过了,只要您老实一点,我会让您死个痛快的,我看您好像也不是那种能够承认一切痛苦的英雄好汉,所以我劝您还是配合我吧,总比吃尽了苦头之后再投降更好一点。”

完之后,艾格隆静静地看着对方,等待着他的回复。

他是不需要口头威胁的,因为他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如果还敢惹自己不高兴,对方会遭遇什么样的下场。

这种沉默的威胁,比任何威胁都要管用许多。

在他无声的催促之下,中年人抬着头看着少年人,嘴角一直都在流出血沫,他的眼睛里先是充满怨恨,但是最终又变回到了绝望。

“不管我什么,您也不一定会信吧……”接着,他颤颤巍巍地回答。

因为剧烈的疼痛,他的声音已经变调了,好在艾格隆还能够听清。

“不,取决于您;信不信,取决于我,我自己会判断您那些话的真假的,您不必担心。”艾格隆不动声色地回答,“不过,我奉劝您,都到了这个份上了,就别再耍弄花招了,那只会让您蒙受更多的痛苦而已,毫无意义。也许有人蔑视我的血统,但一向没人小看我的智力。”

中年人继续大口吸气着,他突然扭曲地笑了起来。

“那么您问吧……呵……哈哈哈……”  

64,始末

“那么您问吧……呵……哈哈哈……”

在并不宽敞的房间当中,这凄厉的笑声一直在回荡,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就连艾格隆,也不禁心里稍微有点发毛。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镇定。

他没有立刻发问,而是先替对方问了一个问题。

“在问您之前,我想您一定非常好奇,为什么我会找到您吧?按理来,我应该对这一切都茫然无知,哪怕我从奥地利跑出来,也应该注意不到你们的存在才对。”

塞缪尔-鲁索没有回答,只是面如死灰地看着少年人,不过他的心里自然也会充满了好奇。

在当年,拿破仑虽然靠着他们这些人到处掠夺财富来供养他的大军,但是他自己也知道这些事情一旦败露出来,就会影响到他的名声,让他的政治野心也随之断送,于是他对所有一切都采取了严格的保密措施,不让其他人插手此事,甚至自己在公开文件当中也绝对不会提到他们的存在。

也就是,只要皇帝陛下不在了,那么就没有人会注意到他们。

而在帝国毁灭之后,一切就更加方便了帝国所有的行政机构都换了主人,帝国的继承人也被带到了奥地利,一切都高枕无忧,再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约束他们了。

于是,他们就那么做了。

他们这么多年都没有受到任何牵连,反而可以拿着瓜分的财产到处逍遥快活,更加证明了他们的判断。

他原本以为这种富贵生活可以持续到他老死为止,却没有想到在十几年后,一切希望却就此戛然而止。

他知道自己绝对无法逃离死亡,但是他想要死得明白一些。

艾格隆看出了对方的想法,他也没有再卖关子,而是继续了下去。

“你们确实藏得挺深,我几乎从未注意到你们的存在,更别找你们讨要资财了然而,你们却忘了,你们终究是依附于帝国而生存的,你们的所作所为,也依赖着帝国的庇护,你们不可能瞒过所有帝国的高层,尤其是在意大利的那位总督……”

“欧仁亲王!”中年人明白过来了,然后发出了痛苦的感叹,“他明明已经过世了!”

“是啊,他过世了,但是他并没有带走他所知道的秘密。”艾格隆冷笑了起来,“他在死前给我留下了自己写下的文书,记述了你们的存在,而那时候我就知道了,原来在这片土地上,还有人欠我一大笔账很遗憾,先生,你们终究在最后一步倒下了,我永远也不会饶恕你们的。”

中年人微微闭上了眼睛,一瞬间让人觉得他好像已经死去了似的,只是嘴角上不断溢出的血丝,已经上下滚动不断吞咽的喉咙,证明他还要继续活着接受痛苦。

这就是艾格隆要造成的效果,他搬出欧仁亲王,就是为了最后打击对方仅剩的心理防线,让他在绝望地面对自己咎由自取的末日顺便,也让他死个明白……

艾格隆稍稍沉默了片刻,让对方有时间消化精神上的打击,然后再悠然开口询问了他第一个问题。

“你们的首领纳罗什男爵,现在在哪儿?又是以什么身份招摇过市?”

“在1815年被我们杀了。”塞缪尔-鲁索眼皮都不眨一下,有气无力地回答。

接着,仿佛已经是自暴自弃了似的,他干脆强忍着痛苦,一口气对着艾格隆了下去。“自从1799年开始,我们一直在为皇帝干这份活儿,我们在意大利到处活动,搜索那些富有贵族们的祖产,有时候明抢有时候偷窃,甚至挖坟掘墓,无所不用其极。我们做得相当成功,从这个可怜的地方源源不断地攫取了大笔财产,但是我们的手里也沾满了血债……我告诉你吧,光是经我手送到巴黎去的传世名画就有好几十幅画,甚至还有达芬奇和拉斐尔的作品!我知道你没有兴趣去了解我们是怎样巧取豪夺的,但是罗马王,我们手上的血,就是你们父子两个人手上的血,你是躲不过去的……所有的血债都是因你们而起!”

也许是心情激动的缘故,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然后吐出来大量的血沫,于是他停顿了一下,以此来缓解嘴上的疼痛。

接着,他重新开口了,“我们就这样,默默不闻地干了十几年,渐渐地我累了,我想要退休,拿一笔钱走人,从此活在阳光下。而在我们当中并非也只有我一个人这么想,我们互相小心试探了,然后彼此得到了共识,于是我们去跟纳罗什那个家伙去提出申请结果,他把我们大骂了一通!他告诉我们,既然我们已经干了这份工作,那就绝没有自由退出的那一天,除非上面有人下令我们可以走,否则我们必须留在他的手下干活,为帝国卖命。

于是,我们都明白了,我们绝对没有自由退出的机会……因为我们做了太多坏事,更是因为我们知道的太多了。皇帝陛下的盛名不能因为我们而有所污损,我们必须一直在帝国的控制之下哪怕以后哪天能够退休,恐怕我们也会一辈子活在监视当中,甚至,有可能被直接灭口。这份恐惧让我们更加团结了,但我们谁也不敢再提出类似的请求,我们只是在默默等待,等待可以活着脱身的那一天……”

接着,他笑了,因为嘴角的抽搐,所以他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很幸运,当然对你来是很不幸,从1812年开始,皇帝的人生越过了巅峰开始走霉运了,一次次失败的打击让他的帝国摇摇欲坠,他开始顾不上管我们了,而我们也不再那么害怕帝国的刀锋了,于是我们开始寻找脱身的机会。终于在1814年,拿破仑退位了,被流放到了厄尔巴岛,帝国随之覆灭了!你可能不相信,我们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多人都落泪了,因为这意味着我们一辈子的工作都化为了虚无,毫无意义!但是在落泪之余我们也在庆幸,因为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来阻止我们脱身……

于是这次我们又去找了纳罗什男爵,我们认为这一次他应该没有什么理由再反驳我们了吧?我们劝他既然我们已经失去了效忠的对象,那么干脆我们就自行其是算了,分了那些剩下的财物然后各自散伙,从此不再来往。为了让他放心,我们还一起发誓,绝不会向外人透露一星半点的秘密,我们是真心的,因为这对我们来没有任何好处,我们只想要在下半生过上有钱人的生活。”

“结果他没有听从你们的意见?”艾格隆问。

“他没有听。”中年人嘶声回答,“他跟我们一切都只是暂时的,皇帝陛下虽然被流放,但是他并没有失去雄心,也没有失去他在人民心中的威望,只要再稍过一点时间,他会东山再起!而在他重回法国的同时,他肯定迫切需要我们手里的资金,所以我们不能散伙。

我们听得火冒三丈这些年来,我们兢兢业业地为帝国效劳,虽然从没有得到过任何表彰,但是我们立下的功勋足以媲美一位将军,结果都这个时候了我们还是不能解脱,还要继续等待他卷土重来的那一天,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那些元帅将军们拿着他给予的大笔赏赐和爵位,毫无愧疚地背叛了他,继续在波旁主子的面前享受高官厚禄;而我们呢?我们一直都上缴了我们得到的战利品,从来都不敢有任何懈怠和拖欠!这十几年来,我们已经为帝国贡献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收获,在最后关头,我们拿走剩下的百分之十散伙走人,难道有什么不合理的吗?我们比那些大人们要干净多了吧?”

仿佛还不解气一样,他又盯着艾格隆,然后再问了一声,“有什么不合理的吗!?”

“处在当时的环境下,如果你们老实跟我明情况,我倒是不介意给你们发一笔遣散费。”艾格隆冷冷地回答,“可是,你们却未经许可就自行解散,还杀死了你们的上司……这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原谅的叛逆之举,所以你们要承受今天的惩罚。”

“当时帝国都已经不存在了,请问我们叛逆了谁?”中年人嘶声反问,“皇帝已经退位,你在奥地利,而且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幼童,我们到底应该效忠谁?况且,就连士兵都可以退役,为什么我们却不能离开?难道我们非要为他去死不可吗?”

“为什么?”艾格隆仿佛听到了什么很好笑的问题,“世界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既然站到了那里,你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了,你杀人放火的时候有没有为受害者们考虑过为什么吗?你口口声声自己是帮凶,那么你每次挥刀都是有人推着你的手挥下去的吗?不,那就是你自己做下的事情,别找什么借口了!

没有你们,拿破仑也不过是孑然一身,难道他能够单枪匹马去征服敌国吗?正是千千万万个你,把拿破仑推上了皇位,然后簇拥着他,以贪婪的目光向着一个个国家蜂拥而去,撕开一条条血路,然后把里面甘美的汁水都吮吸一空!如果他手上沾满了血,那你们同样也是如此你们高呼着皇帝万岁,借助着他的庇护,肆意地在这片土地上杀人放火,结果到头来却觉得自己还有什么退路,可笑!是你们把他推到那个位置上去的,在你们这么做了之后,你们就得承担这一切后果。他收不了你们的账了,自然还有我来……在当年你们的灵魂早就归他了,你们永远也逃不了!”

接着,艾格隆懒得再和对方辩论,“所以,你们就是在这时候杀死纳罗什男爵的?”

也许是因为被艾格隆一通抢白的缘故,中年人原本亢奋起来的精神又瞬间消散了,他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

“不……即使这个时候,我们心里虽然极为不满,但是并没有敢于动手,因为他这么多年来在我们心中一直都极有威望。况且,我们谁也没有把握,其他人会怎么想,我们害怕自己如果乱动,就会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事情就这么拖了下来,我们暂时停止了行动,然后试图建立和厄尔巴岛的联系,看看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不久之后,有一天纳罗什男爵告诉我们,厄尔巴岛传来了消息,要我们把剩下的东西都带到那个岛上去,因为他要筹划一次大行动……嗯,当时我们虽然不知道具体底细,但是过得不久之后,我们大家就全明白了,他退位之后没有死心,又想要再赌一次,结果平白无故又枉费了几万人的性命……”

接着,他又冷笑了起来,“到了这时候,我们再也忍耐不住了,因为这时候我们谁都对帝国没有信心了,我们也知道再也无法指望从拿破仑手里得到什么,所以这是仅剩的财富就是我们余生最后的保障了,而纳罗什那个混账,却还要为他卖命,他自己想要卖命就算了,还想要我们搭上余生!这时候,就连最听他话的人也已经绝望了,于是终于不再犹豫了,我们决定行动。我们在他收集好财物准备运走的时候,一起动手把他和他的几个死忠手下给杀了,然后我们自己平分了这些财物,一切就是这么简单。”

接着,他又冷笑了起来,“几个月后,拿破仑果然跑回了法国,我们心惊胆战,生怕他成功了……结果,命运看起来就是这么妙,他完了,就这么再一次完了!在我看来这就是上帝的旨意,他给大地带来了满目疮痍,然后他退场了,他退场的时候,他没有让法兰西的疆域增长半分,全吐出去了!而我们却完成了我们的任务,我们为法兰西留下了宝贵的财富!哈哈哈哈,没有勋章没有奖励,但卢浮宫会永远铭记我们的功绩!哈哈哈哈……”

在癫狂的笑声中,艾格隆对此倒是没有什么争辩的兴趣,因为事实正是如此。

法兰西在大革命期间到底从意大利掠夺了多少财物和艺术珍品,根本无法确切地统计,不过卢浮宫和其他将领们兴建的豪华府邸,都装满了来自于这个地方的珍藏,这些珍品被带到法国之后,就再也没有物归原主的希望了。

顺带一,拿破仑大军从西班牙掠夺的大量金钱和文物,一样都没有归还。

波旁家族虽然在复辟之后希望抹消帝国时代的一切痕迹,但是对帝国的这些战利品,他们一样乐得收下。

当然了,公平地,艾格隆如果有一天登上了皇位,他也没有兴趣归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