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匂宮出夢
负责人又愣了一下,然后对这个愚蠢的问题一笑置之。“为了确保工程的进度,我们会尽力保证每一个工人的食物供应的,陛下。”
海黛从这个回答当中听出了对方真正的意思。
“您能跟我详细解释一下吗?”她追问。
看着她不依不饶的样子,负责人又向艾格隆求情,而艾格隆只是叹了口气,然后示意对方回答真相。
于是,负责人带着海黛来到了给工人们做饭的厨房看了一下,不一会儿之后,海黛就回来了,而她的脸色也变得相当难看。
看着她坐立难安的样子,艾格隆挥了挥手,示意负责人出去。
然后,艾格隆也不管海黛了,拿起餐具自行用餐。
“陛下……请您允许我说出我看到的东西。”看到他从容的样子,海黛更加坐不住了,于是小声向他倾诉,“这里的人们吃的很差,只有土豆泥,小麦饼,还有看不出有什么肉存在的肉汤……”
“但至少他们有吃的,不是吗?”艾格隆一边说,一边给自己切了一块牛肉放入口中,顺便还喝了一口鲜牛奶,“我规定,每天他们可以吃两顿,足够他们干活了。”
“这点食物根本不足以应付那么长时间的劳动!他们撑不下去的。”海黛有些着急了,然后向他申辩,“难道您不觉得这太严苛了吗?”
“这要辩证地看——”艾格隆回答,“虽然我们对他们也许可能是有点严苛,但以他们的特殊身份,如果我不这么对待他们,他们一样逃脱不了厄运,要么死于虐待,要么死于疾病,或者死于别的什么,从这一点来说,我反倒是对他们相对比较仁慈了,至少他们有机会活下来不是吗?”
海黛顿时有些语塞,她还是第一次领教艾格隆的巧舌如簧,所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而且,在潜意识当中,她就有一种“陛下不可违逆”的畏惧感,更加不敢再和陛下争辩。
但是她幼小而善良的内心,却对这个说法还是有些不以为然。
“您说过人人平等,您也公开反对过奴役……”她小声嘀咕。
“是的,我这么说过,但是我还有另外一句话没说——”艾格隆放下了餐具,然后正色回答对方,“我不会无代价地一视同仁,所有和我为敌的人都应该付出一定代价之后才能够得到我的宽恕和尊重。就拿这些人来说吧,他们要么犯了罪,要么之前和我打过仗,换言之他们都给我带来过损失,既然如此,他们就应该为之前的冒犯赎罪才对,现在就是他们赎罪的时机,如果他们能够为公国付出血汗之后还活了下来,那么就证明自己得到了新生,有资格成为公国的国民,享有自由人的待遇,这样不是很好吗?假设他们熬不过去,那也只不过是迎接了注定的下场而已。”
海黛心里知道陛下的话其实有几分道理,但是她回想起自己刚才看到的一幕幕,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法国人当中背叛您、和您为敌的人更多……难道您也打算这样把他们都回敬一遍吗?”于是她又问。
听到这个问题,艾格隆并不生气,相反他有点想笑。
海黛确实在成长,思考能力、逻辑和辩术都大有进步,他甚至有点欣慰。
“那当然不会了。”接着,他轻松自如地回答,“反对过我的法国人太多了,他们推翻了我继承的帝国,我没办法对所有人一一报复,只能选择宽恕和和解。人民的议价权来自于他们能够给统治者带来什么,后者说能够威胁到什么,法国人已经证明了自己可以掀翻王朝砍掉君主脑袋,那我当然得小心点儿了……可是这里的人们就不一样了,他们不敢反抗我,也无力反抗我,那就自然只能接受我给他们带来的所有苛暴,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海黛,你已经是个君主了,所以你也要相信,君主对人民的所有让步,都是人民自己用实力和鲜血争取来的,从来没有什么救世主,法国人更大胆,所以他们命该比约阿尼纳人拥有更多权利和君王的仁慈,这不是不公平,这恰恰是最大的公平。”
说完之后,仿佛像是为了增加自己说服力似的,艾格隆又补充了一句,“推翻了我的皇位之后,波旁王朝回到了法国,他们的领袖路易十八国王一踏上法兰西的国境就宣布要和解,要抚平旧日的伤痛,要承认法兰西作为一个立宪政体存在——他的仁慈,是因为他天生就心软吗?错了,那就是法国人民用无尽的鲜血换来的!”
说到兴头上,艾格隆干脆又抬起手来,指向了外面那些还在烈日下辛苦干活的工人们,“假如,他们这些人能够联合起来,悍不畏死地冲向我们,杀光我们的卫兵,那么他们想要我们答应什么就可以让我们答应什么,甚至弑君自立国家也不在话下,然而既然做不到,那就只好接受我给他们带来的一切灾难了,他们不配和那边的人们相比。”
海黛倒抽了一口冷气,然后下意识地看了看凉棚之外,仿佛要确认是否真的有一群人不要命地围攻过来了。
确认了一切平安无事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这时候她意识到,在客观上,她现在和陛下才是一路人,她再怎么同情外面那些人,终究在立场上还是对立的。
明明知道陛下在强词夺理,但是却感觉他好像是对的,这种矛盾的状况让海黛几乎有点无所适从。
看到她纠结的样子,艾格隆忍不住又笑了出来。
“海黛,你心地仁慈,关心国民的福祉,这是好事,这说明你会成为一个受人爱戴的君主。不过,你还没有经受过真正的训练,没有学会把仁慈和立场区分开来——而特蕾莎就不会,特蕾莎知道什么时候仁慈,什么时候应该视而不见。”
“我怎么可能比得上特蕾莎殿下……”海黛有些气馁。
她又看了看餐桌上铺满的食物,然后再度看向了艾格隆。
“那么,陛下,至少我可以尽我所能地去改善他们的待遇吧?我管不了公国的财政,但是我可以管我的肚子——我每天根本吃不了那么多东西,那么多膳食完全是浪费,您可以削减一部分,把省下来的食物和钱花在这里的人们那里,我想,这个微不足道的请求您应该可以答应吧?”
看着海黛满怀期待的眼神,艾格隆心里哑然失笑。
海黛作为公国的君主,每天的膳食自然相当丰盛,而且大部分确实浪费了,但是这些东西就算节省下来又能够做什么呢?还不够给这些工人每天多半顿饭的。
愚蠢的小恩小惠,妇人之仁罢了,艾格隆才不会去做这种表面功夫。
他想要当皇帝,可不是为了成为一个清教徒——相反,他想要拥有权力,以及品尝权力所带来的一切奢靡和享受。
这两个目的,从来都是一体的,否则人们争权夺利又是为了什么呢?
不过,既然这是海黛的请求,他也愿意满足她这一点愿望,就当是心理安慰吧。
“好吧,就按你说的做吧,你的膳食预算减半,把省下来的钱给工地上的人们加餐。”他笑着回答,“这样您满意了吗?”
“谢谢您,陛下!”海黛兴冲冲地回答。
不光是为自己的善心,更是为自己小小的倔强得到陛下的认可而高兴。
她感觉自己在长大,而且希望尽快长大,成为一个合格的君主,成为陛下合格的封臣,她知道自己还有太多要去学会,但是她知道自己一定学得会。
这也将是她今后人生的价值体现了吧。
132,重礼
结束了对引水渠工程的视察之后,艾格隆带着海黛一起又回到了约阿尼纳城中。
对于海黛来说,她已经完成了陛下交付给她的“工作”,现在可以安心休息了,而对艾格隆来说,属于他的工作还有很多很多,他必须马不停蹄地继续做下去。
不过,在吃完晚餐之后,他收到了一个惊喜礼物。
当时他正在书房当中准备批阅文件,而他的秘书莱昂,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向他报告。“陛下,基督山伯爵的报告送过来了。随信奉上的还有一份特殊的礼物。”
“特殊的礼物……?”艾格隆看到他神秘兮兮的样子顿时就来了兴趣,于是他就点了点头,“那好,一起都拿过来吧。”
很快,就有人拿着一个大箱子走了过来,接着打开了箱子。
艾格隆定睛一看,里面居然是一个画框——因为上面蒙着纱布,所以他看不清到底画了什么。
“怎么,我们可敬的基督山伯爵大人在巴黎被腐蚀了吗?居然沾染上了艺术气息?”艾格隆一边笑着开了个玩笑,一边做手势命令人打开纱布。
纱布被缓缓打开了,在明亮的烛光下,艾格隆慢慢地看清了画布上的图画。
他首先发现,这是一副人物画,而且有四个人——都是女性,三个成年的,一个看上去还是婴儿。成年的女子风姿各异,年纪也大不相同,但是都画得挺美,无论是服装还是容貌都画得栩栩如生。
“嗯?”很快,他就发现了,里面有两个人他认识。
“这不是爱丽丝和艾格妮丝吗?”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他脑子有些混乱,不太明白为什么埃德蒙-唐泰斯会特意送这样一幅画给他,渐渐地,他的目光往爱丽丝姐妹两个之外的那个女性移动,仔细观察了她。
这个女子,大概接近四十岁的年纪,容貌姣好,但是态度高傲,一脸生人勿近的样子。
看上去她是个普通而又傲慢的贵妇人,但是他觉得在模模糊糊当中好像对她又有点印象。
片刻之间,他的耳畔又好像响起了那一晚在米兰大教堂上所听到的雷鸣。
“比昂卡!”他大叫了一声。
随着这个让他恨意满满的名字被叫不出来,他的左肩膀的伤口好像又在隐隐作痛,提醒他那一晚他曾经何等接近死亡。
他一直都是个记仇的人,从重伤之后醒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没有忘记过那一晚的愤怒和耻辱,他早就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雪恨不可。
是她,就是她……我找到你了!他的心里在呐喊。
不过,愤怒和喜悦都没有冲昏他的头脑,他心里在好奇,埃德蒙怎么会搞出这样的东西来跟自己报告。
他又仔细看了看画作,除了三个成年女子之外,那个婴儿金发碧眼非常可爱,容貌也类似于爱丽丝,看来应该是夏露无疑了。
确实是挺可爱的孩子,不得不说,埃德加虽然个人品行和能力差,但是他的基因着实不错,再配合上爱丽丝也是个大美女,两相结合,生下来的女儿肯定也不会丑。
也就是说,这是埃德加画的画?艾格隆一瞬间,突然摸清楚了思路。
带着一丝好奇,他让人拿过来了埃德蒙放在箱子里的信件,然后拆开了仔细看了下去。
果然,他的疑惑在信中都得到了解释——埃德蒙-唐泰斯详细地描述了比昂卡拜访特雷维尔侯爵一家、然后被侯爵诓骗之下画了这幅画的经过;还报告了自己拜访比昂卡的详细经过,以及自己对比昂卡总结出的一些情报。另外,随信还附上了比昂卡在巴黎的寓所周围的草图。
对这封信,艾格隆如获至宝,甚至比收到了什么重宝还要开心。
首先,他确认了比昂卡没有说谎,她就是艾格妮丝的老师,世上也真的存在这个人——这样,他就有人可以报仇了,总好过被人报了个假名,想要报仇却一无所获。
其次,比昂卡既然在巴黎活动,而且可以出入王宫,那么就说明她跟巴黎的权贵肯定有来往,幕后指使她来刺杀自己的人,肯定就在其中。
这两点结合起来,就等于给他指明了方向。
一想到自己报仇的对象已经被锁定了,艾格隆的心情变得极好。
这时候,他放下了那些情绪,单纯以欣赏的眼光又仔细看着画作。
不得不说,埃德加确实是个极有天赋的画师,而且久经风月之后画人物的技法已经炉火纯青——画中的三个成年女子,艾格隆都见过,所以他反而惊叹于埃德加居然画得如此惟妙惟肖,各具风韵。
爱丽丝的温婉妩媚,艾格妮丝的娇俏机灵,还有比昂卡的傲慢冷漠,三个人的气质都被他把握得极为准确,在画中散发出各自的魅力,简直就像是本人站在自己面前一样。
——不过,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也只有这三个美人齐聚一堂,埃德加才有能耐捕捉到她们的风韵,然后才会下笔如神,在画布当中还原出她们本人来吧。
艾格隆毕竟从小接受过皇室教育,虽然对艺术没有什么兴趣但是也具有不错的鉴赏水平,所以对这幅画越看越是投入——又有谁不喜欢看美人们呢?
一边看,艾格隆一边回忆起自己和艾格妮丝接触时的点点滴滴,不知道为什么,艾格妮丝被他捉弄或者欺负之后那种气鼓鼓想要痛揍他一顿的样子,居然是他最为怀恋的样子。
而爱丽丝,比昂卡,也很不错……都很漂亮,也都有各自的魅力,哪怕一个是已经结婚的人妻;一个是试图想要杀死自己的仇人,但容貌和风韵是不会因此而改变的。
如果只是单放在一起,可能不会有什么,但是把她们三个人同框,再加上埃德加妙笔生花,那种魅力几乎就扑面而来。
对于旁边的莱昂来说,精神冲击可能没那么大,因为他只是在看画中的美人而已,但见识过她们真人的艾格隆感触良多。
正是她们真人如此优秀、如此脱群,才会让他无限遐思。
等自己回到法国,要是哪天真的把她们三个人一起放到一起让自己看看就好了……
艾格隆看着看着,突然感觉自己“立直”了。
糟糕……艾格隆心里顿时慌了。
周围都是自己的手下,而且都在注意着自己,可不能在他们面前丢人。
他的目光慌忙却又恋恋不舍地从她们身上移开了,落到了正下方的夏露身上,而此时的夏露,正手捧着花束笑语盈盈地看着自己,跟个小天使一样可爱。
感觉夏露也很好看呢……他发现血管中涌动火焰并未熄灭。
停下!不能再想了,这已经就要击穿人类的下限了!
艾格隆连忙咬了咬嘴唇,总算让自己维持住了没有失态。
他暗骂自己居然这么不争气,估计是最近憋的火气有点大。
就在这时,夏奈尔好奇地走了进来,她刚刚听到了艾格隆喊出比昂卡的名字,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于是过来瞧热闹了。
如果是旁人,门外的卫兵不会允许随意进出,但是夏奈尔虽然只是一介女仆,却在艾格隆这里有着不需要通传的特权,轻易地就来到了房间当中。
一进来,她就发现艾格隆在目不转睛地盯着面前的画作。
“陛下……您怎么了?”夏奈尔好奇地问。
艾格隆被打断了思绪,总算镇定了下来,他转头看向了夏奈尔。“夏奈尔,我收到了埃德蒙送过来的礼物,准确来说,是埃德加画的一幅画。”
“埃德加先生?”夏奈尔更加好奇了,她忍不住凑到了艾格隆的旁边,然后也目不转睛地看了起来。
“呀!这不是爱丽丝夫人和艾格妮丝小姐吗?那么这个小孩儿肯定是夏露小姐了?真的好漂亮好可爱呀!”她一边看,一边发出评论,“对了,这位夫人是谁呢?”
“是比昂卡。”艾格隆小声回答。“艾格妮丝的师傅比昂卡。”
“嗯?!”夏奈尔显然想到了这个回答意味着什么,于是发出了一声惊叫。
“原来就是她?”她睁大了眼睛,目光当中充满了仇恨,仔细地看着画中比昂卡的像,似乎想要把这个人铭记在灵魂的深处。
比昂卡刺杀过陛下,所以对夏奈尔来说,她比自己的杀父仇人还要可恨,如果比昂卡此时在她面前的话,怕是直接提刀就要冲上去了。
看着她咬牙切齿的样子,艾格隆做了一个手势,示意所有其他人都出去。
莱昂会意,立刻带着人走了出去,还关上了门。
“夏奈尔,埃德蒙做得很不错,不光找到了这个人,画下了她的样子让我来确认,他还找出了她在巴黎的落脚点。”艾格隆一边说,一边把埃德蒙的信给夏奈尔看了。
对夏奈尔他不需要保密。
“太好了,陛下!”夏奈尔兴奋地点了点头,“这是上帝的旨意……上帝是绝不会允许对您如此卑鄙的冒犯的,她必须受到最为严厉的惩罚!”
艾格隆皱了皱眉头,“怎样惩罚她,其实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毕竟,她是艾格妮丝的老师……”
夏奈尔停了下来,看着艾格隆,没有说话。
“埃德蒙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在字里行间,我能够看得出来,他是很不希望我们跟艾格妮丝决裂的,他对艾格妮丝的印象很好。”艾格隆继续解释。
“恐怕对您也是如此吧,陛下……”夏奈尔一针见血地说出了艾格隆的潜台词。
艾格隆并没有脸红,反而点了点头,“艾格妮丝和比昂卡的情谊很深,如果我真的处死了比昂卡,哪怕事出有因,艾格妮丝也肯定会恨上我的,我不想这样。”
“那现在她就不恨您了吗?您可是几次冒犯了她呢。”夏奈尔再次吐槽。
“那种恨是小事,谁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可是比昂卡就不一样了——”艾格隆摇了摇头,“比方来说,我手上无辜者的鲜血我自己都已经数不清了,但是某天有个苦主来找我报仇想要杀我,你会觉得这应该吗?你会允许那个人苦主杀我吗,哪怕他只是正义的复仇而已?”
夏奈尔默然。她也知道艾格隆这个比方对自己意味着什么。
“那您打算怎么处置比昂卡呢?就这么放过她吗?”夏奈尔反问。
“不,那肯定不行,她不仅仅是在谋害我的身体,更是在玷污波拿巴家族的英名,不为此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艾格隆皱了皱眉头,“把她关起来怎么样?永久拘禁,直到我消气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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