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从少年天子到综武盟主 第77章

作者:沙盘小萌神

就这样,谢迁又相对而坐了下来,相对望着,刚开始时的阔达,又黯然沉默下来。

过了良久,柳如是方才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知道了,都是因为我,你才没了大好的前程。”

鸨母告诉了她事情的缘尾。

之所以谢迁被定为最后一名,不是因为他的文采不行,而是因为谢迁破了她设下的四关,破坏了曹正淳的好事,曹正淳在从中作梗。

谢迁突然有恢复了那股豪气。

突然之间,他站起身来,大笑了三声,说道:“风吹一池水,关卿何事。”

说着便转过身去,望着窗外的那轮明月,不再言语。

紧接着,谢迁似乎在回答柳如是,又似乎在自言自语,喃喃道:“百无一用是书生。”

“此生已被读书误了,此生不再读圣贤。”

“人道江南好,草长莺飞,那才是锦绣风景,西湖河畔,秦淮河边,天下之大,哪里不是家,我到西湖卖字画去!”

似乎在自暴自弃,又似乎在寻求解脱。

柳如是听着,忽然情不自禁的身体一颤,惊讶道:“你要到江南去?”

谢迁依旧没有转过身来,还是呆呆的望着天上明月,说道:“既然朝廷不重视我,家中不收留我,这幅臭皮囊,总归得找个归宿。”

蓦然之间,一向阔达的谢迁,竟然是有了轻生的念头。

“真到了天不容我,地不载我的时候,我就往那西湖水中一跳,一身孽障,也就全部都洗干净了。”

科举考试之重,足以杀人!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这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他已经被录取,已经是进士,意味着不能再考下一届!

但他却是进士最后一名,心高气傲的谢迁,接受不了,他的千古世家,同样不接受!

闻言,柳如是眼中情不自禁流出两行清泪。

不过,很快她就偷偷擦拭掉,挤出一丝笑容道:“若是你真的去跳河,我就每年都到河边去祭祀。”

谢迁蓦地转过身来,定神望着她,接着笑了一笑,道:“那我现在就去跳河。”

“那我现在就来祭你。”

柳如是也跟着笑了起来。

言罢,她取出那张一弦琴,纤长的手指轻轻弹奏起来:“为君哥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曼妙而轻柔的轻声响起,哀婉动听。

与此同时,柳如是的两滴清泪,也滴落在了琴弦之上。

那曹正淳权势滔天,他们不过一介区区小民,如何抵抗,只有无奈的哀伤。

叮叮咚咚之声,宛如稀疏落下的雨点,敲打在平静的湖面之上。

柳如是那满是柔情的歌声,和着轻声,婉转的长了起来:风里雨里,寻你寻你千百度,佛前月下,为你为你烧香祈祷千百柱,只说是,还要等你等你一千年,蓦回首,你却在灯火灯火阑珊处……

轻声越发急迫起来。

宛如那风雨之声,雨越快,风越猛,流淌的小泉化作了滚滚的涛浪。

当当啪啪之声不断,风声雨声涛浪声,越来越急,越大,越响。

风雨之声,俨然已经化作了高亢的呼啸,更加激扬。

似在怨愤,似在呐喊和反抗。

意难平!

她的这一曲,似乎在为谢迁鸣不平,却又充满着无何奈何之情,更加如九曲黄河,跌宕起伏,婉转动听。

铿锵一声。

琴弦忽然断了,那疾风骤雨,那滚滚浪涛,戛然而止!

夜黑风高时,月下流水前,有才子在叹息,有伊人在默默祈祷,两人相顾无言。

直到这琴弦断,一曲罢。

谢迁忽然激动的浑身一颤,他一步一步向柳如是走了过去,一把握住柳如是白嫩的小手,将她拉了起来,紧紧盯着她那双柔情似水的眼睛。

谢迁的心,仿佛都化了!

“你……还想跳河吗?”

柳如是微微抬头,与他深情的对望着,轻声细语的问道。

“跳!”

谢迁有些呼吸加重,回答道:“跳到你的这条小河里去!”

他一把将柳如是拥在了怀里。

柳如是闭上了眼睛,同样是情不自禁的紧紧拥在了谢迁的怀中,似乎终于寻找到了一丝心灵的慰藉,等到了她那个认为对的人。

这一夜春宵,价值几何?

这一夜良宵,价值一个探花郎!

第一百零四章 让朱祁镇头疼的儒家思想

乾清宫,养心殿里。

灯火高照,龙案上摆满了殿试的考卷。

朱祁镇坐在龙案前,身上穿着便服,束发披肩,脸上也没有平日里的端正和威严,他一一阅读者考卷,心中平静而祥和。

殿试的排名虽然已经放榜,但那是阅卷考官们平定的,所有殿试的考卷,他仍旧要一一阅读。

何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是一个大问题!

读好的文章,令人如沐春风。

不得不说,这一批的进士考生,的确有不少人饱读诗书,而且关系家事国事天下事,胸有沟壑。

譬如那顾鼎臣和伦文叙的文章,其中阐释不少论调,书写不少对策,都是极其富有建设性的。

此二人,的确是不可多得人才。

只要加以锻炼,未来未尝不能成为严嵩,张居正那样的国之栋梁,成为朱祁镇治理天下可靠的左膀右臂。

将他们二人定为状元和榜眼,由此可见,本次正副主考官以及十八房大学士,还是算做到了公平取士。

朱祁镇微微点头,还算比较满意。

他阅读完手中试卷,便将之放在一旁,又拿起下一份,继续阅读。

不过,一百二十八份试卷全都仔细读完之后。

朱祁镇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

因为其中有一份试卷,明显优于其他,比起状元郎和榜眼的试卷,同样也是不遑多让。

可是,为何却被定为最后一名?

朱祁镇有些不解,露出了狐疑的神情,难道这其中有猫腻不成?

他看了看这份试卷,居然是谢迁的。

这个谢迁,当时殿试的时候,第一个交卷,而且对答如流,十分灵活善辩,给朱祁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来人。”

“陛下,奴婢在。”

魏忠贤小碎步跑了过来。

“去宣礼部尚书赵衡臣,检察院右都御史李维翰,以及参与殿试阅卷的十八房文华阁大学士,朕有事要问一问他们。”

“是,奴婢遵旨。”

朱祁镇吩咐完,魏忠贤恭敬的应答一声,便连忙转身而去。

殿试由于试卷不多,基本上这二十个人,每一个人都会将试卷全部阅完,给出自己的排名意见。

然后在经过综合的考虑,方才决定殿试的最终成绩。

朱祁镇不相信,这么多人交叉阅卷,一两个人看走眼没什么说的,难道会有这么多人同时看走眼?

将一份明显优于很多的试卷,居然定为最后一名?

一个时辰之后。

赵衡臣领着李维翰,以及十八个大学士走入养心殿,一齐跪在地上,高声道:“臣等参见陛下。”

“平身吧。”

“谢陛下。”

二十人平身之后,规规矩矩的站立在一旁。

朱祁镇淡淡的看了一眼他们,拿起谢迁的试卷,询问道:“这里有一份考卷,朕看写得比其他很多试卷都要好,却被你们录取为最后一名。”

“若是朕知道的不错,这最后一名,按照惯例,将会进入翰林院,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突出之处,将会在那里编撰和修订一辈子的书,是吧?”

“这殿试的最后一名,基本都会被定性为虽然有文采,但却是一个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不能进入各级官员的候补行列,是吧?”

朱祁镇声音中有着一丝不怒自威的威严,连发两问。

赵衡臣正要回答。

不料,朱祁镇并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道:“朕听说这个谢迁,本次被录取为最后一名,是因为曾经去过一家妓院,破了京城第一花魁的什么四关。”

朱祁镇郑重道:“朕叫你们来,是想告诉你们一个道理。”

“朕也很疑惑的一个道理!”

“为什么之前朕改革痹政,出兵评定辽东,那些真正危害大明江山社稷,真正犯了大明律法的,却有那么多人不遗余力的去保?”

“而现在就这么一个考生,因为去了一趟什么春缘楼,就不容于天下,不容于朝廷了,又有这么多人不遗余力的要将他毁掉前程?”

”你们都给朕解一解惑,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显然,无论是改革痹政,还是评定辽东,这其中都多多少少触及了官员的利益,世家大族的利益。

而谢迁家中,虽然有钱,虽然也是千古世家,不过早就已经落寞,没有什么势力。

赵衡臣,李维翰和十八个文华殿大学士都知道,此次皇帝连夜召见他们,绝不是单单只是为了一个考生的问题,而是要借题发挥。

皇帝这是在表明态度和决心!

彻底整治世家大族势力的决心!

赵衡臣拱手答道:“启奏陛下,根据大明律法,在职官员有嫖娼者,杖责八十,各地的秀才和举人有嫖娼者,停止科举考试一届。”

赵衡臣出声寒门,乃是清流名士,满腹诗书。

他并不是朝堂中的世家大族一党,他也从来不结党营私,就算是和内阁首辅严嵩曾经是同窗好友,也不入严党。

但就是这么一个清廉正直的,他说的话依据礼法,反而不好反驳。

不过,朱祁镇马上就问道:“什么是嫖娼,那谢迁嫖过娼吗?”

赵衡臣拱手道:“启禀陛下,正是因为谢迁他嫖娼未成事实,所以陛下之前让他参加殿试,微臣也是支持的。”

言罢,赵衡臣就正了正身。

“但微臣谨记陛下教诲,科举考试,乃是为国取才,不但要有才华,而且也要有德行。”

“这谢迁毕竟曾经在春缘楼与妓女斗艺,此事在京城中闹得沸沸扬扬,陛下让他参加殿试,已经是皇恩浩荡。”

“但若是将他排进甲科进士榜,这样做不但有损陛下的圣德,而且也违背了圣人的礼仪法度。”

“综合考虑下来,所以臣等才商议,将他录取为丙科最后一名,这也好让他进入翰林院,再次读圣贤书,深切忏悔自己的德行上的不足。”

赵衡臣微微拱手。

“陛下,对于谢迁这个考生,臣等虽然没有按才录取,可也是按德录取的,这是为了维护朝廷的纲纪,圣人的礼法啊。”

“臣等绝无私心,还望陛下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