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水果抹茶
李丛道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偷偷扫了一眼李二的脸色。
按照预先约定好的,他需要尽量逼出满朝文武的怒火。
看现在的意思,显然火候还不到,陛下不满意。
他心里发苦,却不得不照着李二的吩咐办。
只好暗暗叹息一声,旋即深吸了一口气。
“今日,咱也来一出名臣风范!”
他整理好自己的冠冕,捋顺了下巴上的胡子,拽了拽衣服上的褶皱。
而后,再次深吸一口气,又长长的倾吐出去。
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众人莫名其妙。
李丛道往前踏了几步,缓缓跪倒,满脸的郑重。
“启奏陛下,臣腆任民部度支司主事,掌天下财政,量万民赋税,在臣看来,若商税久持不下,定将使国库空虚,万民动荡!”
说完,他把脑袋叩在地上。
听他说完这番话,陈叔达的脸,都成猪肝色了。
那几个指责他大放厥词的御史,仿佛看到了升官的机会,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跟李丛道好好的辩上一辩。
李二却是呵呵一笑。
“国库空虚?陈爱卿,不知如今国库内情如何?”
陈叔达这个民部尚书,虽然不怎么爱管事,但一切基本的情况,还是知晓的。
李丛道的举动,让他整个人寒到了骨子里。
旁人不清楚,他却知道,李丛道曾经是多么拼命的往长孙无忌身边钻!
莫非,李丛道的目的,就是他这位民部尚书?
反正,李丛道是不可能,平白无故自己找死的!
“启奏陛下,我大唐举国安定,各地农商赋税稳步增长,依老臣之见,便是未来十年颗粒无收,国库也能支撑下去!”
陈叔达掷地有声的说道。
说完,还狠狠的瞪了李丛道一眼。
看样子,如果这里不是宣政殿,他都有心思上去痛揍李丛道一顿。
李二饶有兴致的说道:“那为何,朕看李爱卿的奏折,也并无不妥之处?”
他把龙案上的一份奏折,交给刘瑾。
刘瑾拿着奏折缓缓走下来。
陈叔达双手高举,以为刘瑾要把奏折拿给自己看。
没想到,刘瑾直接略过他身前,将奏折交给了李丛道!
“李爱卿,既然是你写的奏折,那就念念吧。”
李二淡淡的说道。
李丛道满脸懵逼。
自己写的奏折?
怎么没人告诉自己一声?
他翻开奏折,看到上边,赫然这些自己的署名之时,顿时吓了一跳。
这字迹不就是自己的吗?!
不愧是陛下,造假都造得这么像!
“民部度支司主事李丛道,奏陛下钦定商税修率之请”
前边都是一些客套话,到了中间的部分,李丛道越念越心惊。
“贞观二年商税为十抽一,单以长安为例,商户一千两百五十四家,月均商税两百七十五万贯,及至贞观三年,商税为六抽一,商户增至三千六百余,乃贞观二年的三倍,月均商税却只有不足五百万贯”
“税率提高近乎原来的两倍,商户增加近三倍,征缴税银却不足两倍,此乃商税之症结所在”
“臣以为,商率过高,以致民间商贾疲于生产,降低商贸之效,应火速降低商税,以应民心”
李丛道念完之后,心中已经不能用滔天巨浪来形容了。
这份奏折里,说的有理有据。
尤其是一些数字,连他这个度支司主事都不是很了解。
陛下竟然知道得清清楚楚!
要知道,这些资料,平常可都是锁在他的柜子!
或许,自己的一言一行,早就在陛下的监视之中了
李丛道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和他不同的是,原本还有些焦躁的朝堂,忽然重新归入寂静。
众人面面相觑,相互交换着眼色。
很明显,这份奏折上的内容,给他们带来了极大的震撼。
原来,并不是说商税越高,国库里的银子就多
税率提高为原来的两倍,商户的数量提高三倍,按理说,国库手上的商税,应该是贞观二年的六倍才对。
也就是说,怎么也要有一千五六百万贯!
而今,却实实在在的只有五百万贯!
现实,颠覆了他们的观念。
陈叔达张了张嘴,并没有说话。
他是赶鸭子上架,才当的民部尚书。
本来就不是干这一行的材料!
“谁能给朕,解释解释?”
李二忽然开口道。
所有人,如有默契一般的低下了头。
房玄龄走到中间,道:“启奏陛下,臣以为,此事关乎算学与经济学之类的学问,应召书院之人觐见!”
作为当朝第一人,房玄龄和李二‘心有灵犀’。
他们才不承认,这是早就安排好的步骤。
李二微微颔首,道:“善!速召待诏侍御史前来!”
‘待诏侍御史’算是比较清闲的职位。
严格来说,他们也归御史台统辖。
但实际上,他们是皇帝身边的幕僚。
既然是幕僚,就不该出现在台前。
诏到大殿上来,实在是头一次。
很快,待诏侍御史张柬之,大大咧咧的走了上来。
“参见陛下!”
看到他的模样,百官心中都不禁暗赞了一声。
“好风采!”
张柬之人模狗样的,长得确实不错。
尤其是见到陛下之后,不卑不亢,尽显少年人的意气风发。
“拿折子给他看!”
李二淡淡的说道。
张柬之仅在奏折上扫了一眼,便洒然一笑,道:“此等学问,乃我书院的入学基础,不过小道尔!”
第846章 老夫一生忠心为国,岂会去当商贾?
一个人的地位,决定着他说话的分量。
李二开口,可以说是一言九鼎。
想要反驳,就要掂量掂量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李丛道的话,一部分人可以当成放屁,地位和他相仿的人,反驳上几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除非,他说的话堪称石破天惊。
而张柬之说话,基本上所有人都可以当成放屁。
尤其是在朝堂之上。
满打满算,六品之下的小官,也就张柬之他们那几个所谓的‘待诏侍御史’。
最近书院的风头实在是太盛了,不少都攒着劲头,打算找机会好好挫一挫书院学生的锐气。
否则,再过上一两年,等张柬之他们这一批率先入朝的学生,爬到高官的位置上,老臣子的脸面往哪搁?
“胡闹!老夫沉浸政务多年,也不敢妄称小道!”
“你这是在拿天下百姓的安危当儿戏!”
“浮华之子,夸夸其谈,何其可笑!”
“”
为了在陛下面前露脸,哪怕张柬之长得再帅气,在这群大臣的眼中,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他们当张柬之在放屁,张柬之干脆也当他们是在放屁。
“当初陛下亲临书院授课,开办经济学院,微臣乃是头一批进入经济学院就读的学生,税率一道,虽关乎百姓安危,可在我书院,却实属小道,若有哪位不服,尽管和在下辩上一辩,如何?”
陈叔达第一个跳了出来。
这个摆在明面上,基本上不管任何事情的民部尚书,倒也不是泥捏的。
论起家学渊源来,他比朝中大部分官员都要强上许多。
因为他本就是前朝皇族。
南朝陈国,那个被前隋士兵,从井里拉上来的陈后主,就是他亲哥。
若是陈国没灭亡,这厮好歹也是个实权王爷。
当初李二能建立天策府,成就一番大业,他可谓功不可没。
这也是为何,他能够顶着长孙无忌的压力,硬生生在尚书省内,顶着民部尚书的头衔,还活到了现在
有多少本事放一边不提,起码人家资历够高,功劳够高!
仍在秤杆上,也能担得起分量。
“黄口小儿,肆谈国朝大事!老夫问你,十文钱的税银,变成了两文钱,如何支撑国库?”
一听这话,有些聪明人的人就知道,陈叔达白跳出来了。
合着他根本就没听懂,刚才李丛道念得究竟是什么意思。
其实也怪不得他。
让一个只知道玩笔杆子的人,去研究经济学。
跟让程咬金去绣花,没多大差别。
原本兴致勃勃打算看好戏的李二,也觉得有些扫兴。
修改税率,是他的主张。
他比其他人都清楚,修改税率不是那么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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