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茶泡馍
说着,胡渠荷气的俏脸添了些许红晕,咬着银牙道:“这一次更可恨,在平康坊开酒楼,还开在鼎盛楼对面!”
“鼎盛楼是什么地方,人家在前隋就开张了,改朝换代到了大唐,仍旧于平康坊内屹立不倒,生意还一天比一天火爆!他怎么敢在人家对面开酒楼!”
“偏偏我怎么劝他都不听!”
“现在又搞出西市卖醉仙楼的东西,他是不是忘记开的酒楼还是杂货铺了?”
胡朵听完,也怀疑起来。
家主做生意的本事,她和自家小娘子看在眼里,他真要能把生意做成,那才奇怪了。
胡渠荷的怀疑,不是没道理!
“小朵,叫你办的事情,办得如何了?”胡渠荷忽然问道。
胡朵回过神点了点头,“我按照小娘子的吩咐,告知范阳沈家的沈大公子,沈大公子说坊市开了以后就来。”
胡渠荷微微颔首,随即扬起柔荑撩起车帘,望向逐渐明亮的天际。
距离晨钟响起解除宵禁的时间没多久。
胡渠荷轻轻叹了口气,阿爹真不让人省心啊。
希望这次自己做的,能真正帮到他,也要他认清楚,他根本不适合做生意。
什么贵人!胡渠荷一想到胡广给她的书信中,竟然写着“贵人”两个字,心中就一阵厌恶。
当初从西域商人手里买荔枝拿去岭南卖的主意,胡广就说是贵人相助。
后来从岭南买荔枝去成都府卖,还提到了贵人相助。
之后又做了四次生意,每次都说贵人帮他。
贵人教他怎么做生意赔钱吗!
时至今日,看到贵人两个字,胡渠荷就感觉胡广碰到了骗子,也正因此,她才决定要去一趟醉仙楼。
不能让父亲再上当受骗!
咚!咚!咚!
晨钟的声音,忽然在长安城的上空响彻而起。
“开坊门!!”
嘎吱!伴随着崇贤坊坊正的一声大喝,跟随坊正而来的两个人,赶忙将坊门打开。
“渠荷小娘子!”
坊门刚一打开,坐在车厢内的胡渠荷就听见一道爽朗的男子笑声。
胡朵忙不迭撩开车帘,就看到一个身穿锦罗绸缎制成的亮色长衫的十七八岁男子,向她们笑着拱了拱手。
胡渠荷起身走下车,欠了欠身子,脆声道:“渠荷见过沈慎行沈公子。”
沈慎行一副欲要扶起胡渠荷的架势,但看到胡朵忽然半个身子拦在胡渠荷身边,犹豫了一下作罢,面带笑容道:“不用客气,你我也是老交情了。”
一面之缘而已,哪来的交情!胡朵心里嘟囔着,目光带着警惕之色看着沈慎行。
范阳沈家,在当地也算是郡望,影响力仅次于范阳卢氏。
几个月前长安城举行过一次诗坛盛会,沈慎行也在场,所以才有了这一面之缘。
胡渠荷问道:“沈公子是答应奴家的条件了?”
沈慎行认真道:“能帮上渠荷小娘子的忙,是在下的荣幸,不就是收购醉仙楼吗?在下已经带钱来了,都在马车上。”
说着,沈慎行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辆装饰奢华的马车。
胡渠荷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出发吧。”
沈慎行抬头看了一眼胡家两女的马车,认真道:“渠荷小娘子,还是坐在下的马车,在下的马车舒服。”
“多谢沈公子好意。”胡渠荷摇头道:“奴家坐不惯别人的马车。”
沈慎行轻咳了一声道:“那在下能否有幸和渠荷小娘子坐同一辆马车?”
胡渠荷歉然道:“奴家从未和别的男子坐过一辆马车,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还望沈公子海涵。”
“无妨!”沈慎行眼眸中掩饰不住的失望之色,脸庞上挤出一抹勉强笑容,道:“现在宵禁已经结束,各地坊门已经开了,就听渠荷小娘子的,我们现在就去醉仙楼。”
胡渠荷再次欠了欠身子,然后带着胡朵坐上马车。
沈慎行也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坐入车厢的刹那,他的脸色变得难看万分。
“一个商贾之女,敢一而再再而三拒绝本公子,真给她脸了!”
沈慎行手掌紧握成拳,猛地槌在车厢几案上,啐了一声道。
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年轻仆从听到他的话,压低声音道:“公子,何必跟她那么客气,像这样的小娘子,花点钱一准能砸到公子榻上。”
“你不懂!”沈慎行摆了摆手,一脸不耐烦道:“这个胡渠荷,跟一般的小娘子不同,长安城那些才子唤她‘天下第一才女’,多少才子对她有心思,可也没见谁得手过,此女不好对付!”
“先去醉仙楼!”
沈慎行撩起车帘,一边面带微笑冲着胡渠荷的马车招手,一边语气冷冰冰道:“这件事,还得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从他父亲身上下手!”
第79章 阿爹,你把醉仙楼卖了吧
“公子,”坐在车夫位置上的年轻仆从神色一肃,低声道:“昨天家主过问了此事。”
闻言,沈慎行心头一跳,凝视着他道:“这件事,我父亲怎么会知道?”
年轻仆从低声道:“家主一直都在查醉仙楼,查到公子你和胡广女儿走得近,所以……”
沈慎行拧紧了眉头,明白他话中的意思,“父亲也知道,我答应渠荷小娘子,要收购醉仙楼的事?”
“对!”年轻仆从赶忙点头:“家主说了,商贾的女儿,配不上沈家。”
沈慎行呼出一口气,撩开车帘瞅了一眼胡渠荷所在的马车,道:“我父亲多心了,区区一个商贾女儿,我不过是玩玩而已,腻了就扔了,她也配进咱沈家的门?”
“她爹胡广是什么身份,我爹是什么身份,这点分寸,我懂!”
沈慎行摆手道:“出发吧。”
————
而此时,醉仙楼内。
“张老弟,你看我这一身长衫,可以吗?”
“张老弟,你看我头上的幞头歪了没有?”
“张老弟,你帮我看看,我脸上有没有脏东西?”
昨晚上在醉仙楼睡着,张顿刚刚睡醒洗漱完走到大堂,就被胡广围着,哭笑不得看着身穿一袭新买衣衫的胡广,道:“胡兄,不就是见你女儿吗,有必要这样?”
“你不懂!”胡广肃然道:“我这是头一次这样见我女儿。”
“以前见我女儿,每一次都狼狈的不行,这次我时来运转,认识张老弟,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楼,我这叫什么,叫富贵见女儿!”
“古人云,‘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见女儿也是这个道理,醉仙楼现在生意蒸蒸日上,我不收拾好一点见她,跟锦衣夜行有什么区别?”
你这张嘴够能说的!张顿心里默默说着,目光则在胡广身上打量着。
胡广同样穿着一袭青衫,头上还特意戴着一个深青色幞头,留着山羊胡,看起来很是精神。
“收拾的挺好。”张顿点头道:“你女儿见了,肯定得给亲切叫你一声阿爹。”
胡广顿时眉开眼笑,“有张老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就在此时,醉仙楼外的街路上,响起嘶律律的马叫声,以及马车车轮停靠的声音。
“来了!”
胡广转身望去,看着停靠在门口的两辆马车,顿时紧张起来,“张,张,张,张老弟,我,我女儿到了!你等会帮衬着点!”
你咋还结巴上了?张顿点了点头,同时好奇的望向停靠在醉仙楼门口的两辆马车。
两辆马车很是华丽,车厢的四角都挂着香囊,装饰看着就很是奢侈。
后一辆马车上。
梳着螺髻、白皙脸庞上五官精致的十六岁女子,被一个同龄女婢搀扶着,走下马车。
女子身穿天蓝色短襦、外披半臂,下着浅色长裙,脚踩凤头丝履。
张顿看了一眼胡渠荷,又看了看胡广,两个人的眉眼有几分相似。
“渠荷!”胡广赶忙迎了上去,激动道:“为父可把你盼来了。”
“阿爹。”胡渠荷冲着胡广欠了欠身子。
“见过家主。”胡朵站在胡渠荷身边,脆声叫道。
胡广满面笑容,尤其是听到自己闺女叫他“阿爹”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更浓厚了几分。
“渠荷,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是张顿!”
胡广摊开手掌,指了指张顿道。
胡渠荷看向张顿,欠了欠身子,“渠荷见过张公子。”
张顿笑着拱手回礼道:“渠荷小娘子客气了。”
胡广笑道:“渠荷,我这个张老弟,本事可大了,醉仙楼能有今天,多亏了他,他可是咱家的贵人!”
胡渠荷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脆声道:“阿爹你说的这位贵人,是不是跟你刚开始做生意时遇到的贵人一样?”
闻言,胡广老脸一红,赶忙摆手道:“那不一样!”
“要女儿看,都一样。”胡渠荷摇头道。
张顿哑然失笑,胡广的女儿,好像对“贵人”两个字很有成见。
就在此时,前一辆马车上响起一道轻咳声。
张顿和胡广闻声望去,看着一个身穿亮色长衫的青年,面带笑容走下马车,向这边而来。
“阿爹,你给女儿介绍了贵人,女儿也给你介绍一个人。”
胡渠荷声音清脆说道:“这位是范阳沈家的沈慎行,沈公子。”
沈慎行拱了拱手道:“晚生沈慎行,见过胡店家。”
胡广睁大眼睛,看了一眼沈慎行,又看了看胡渠荷,吃惊道:“渠荷你……”
“阿爹不要误会。”胡渠荷摇了摇头,俏脸上写满认真道:“今天女儿和沈公子来,是为了醉仙楼的事。”
“阿爹,你听女儿一句劝,把醉仙楼卖给沈公子,你跟女儿回老家,以后家里的开销,女儿会想办法。”
胡渠荷看了一眼醉仙楼,见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眼眸中掩饰不住的失望。
什么醉仙楼的生意很好,生意若是好,坊市都开了这么久,酒楼里为何连人影都看不见。
果然,父亲又骗人!
胡渠荷凝视着脸色逐渐变换的胡广,道:“女儿已经跟沈公子谈好了。”
“父亲你当初盘下醉仙楼,耗费了二百两黄金,沈公子愿意出二百两……”
不等她说完,胡广打断她的话道:“渠荷,你不要说了!醉仙楼,为父不会卖!”
“阿爹!”胡渠荷深吸了口气,道:“女儿是为你好!”
“你若是真为为父,就不该说这话!”胡广闷声说着,袖子中的手掌紧握成拳,又缓缓松开,看向沈慎行,一脸歉然道:“沈公子,让你看笑话了。”
沈慎行笑着道:“胡店家,其实也不用非要你卖了醉仙楼。”
“醉仙楼最近在长安城的风声,在下也有所耳闻。”
“你看这样如何,醉仙楼,胡店家可以当做嫁妆予我沈家,我沈慎行可以娶你女儿为妾。”
“这样一来,也就不用胡店家纠结了。”
话音甫落,胡广和胡渠荷睁大眼睛,难以置信的望着他。
张顿眯起眼眸,看着沈慎行。
第80章 这是醉仙楼?怎么跟想的不一样
让胡广拿醉仙楼当嫁妆,娶胡广的女儿当妾?
跑这空手套白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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