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茶泡馍
见鼎盛楼店家跟一个身穿青衫的年轻人争论,那两名富家子弟脚步一顿。
其中一人好奇道:“我说店家,怎么了这是?”
鼎盛楼店家哼了一声,一边手指指着张顿,一边冲着围观而来的人大声道:
“就是这位郎君,刚才托我家跑堂的跟我说,只要我听了他的计策,他能保证我鼎盛楼的生意,比现在还要好个几番。”
“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闻言,两名富家子弟捧腹大笑。
“哈哈哈哈,这不是骗子吗?”
“你跟个骗子较什么劲?”
行人们也忍俊不禁的望着鼎盛楼店家,又看向张顿,见他穿着一袭廉价青衫,顿时脸庞上露出一丝嫌弃。
张顿将这一幕看在眼里,摇了摇头,“狗眼看人低。”
“你说什么?”鼎盛楼店家距离张顿最近,将他的话听入耳中,神色大变道。
“听不清楚?”
张顿面带微笑道:“我说你,狗眼看人低。”
鼎盛楼店家指了指身后的酒楼,语气冷冰冰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在我鼎盛楼放肆?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鼎盛楼的生意,用得着你吗?”
张顿眼角余光却看向了醉仙楼,扬起手掌,指了指醉仙楼的门匾,道:“三天过后,可就说不准了。”
说罢,在众人的目光注视下,张顿大步走入醉仙楼。
“哈哈哈,有好戏看了。”
两名彼此搀扶着的富家子弟,看着张顿走入醉仙楼的背影,其中一人冲着鼎盛楼店家揶揄道:
“听到没有,人家给你放话了,三天之后,你的鼎盛楼生意,可就都没了!”
说完,不等鼎盛楼店家开口,两名富家子弟先捧腹大笑起来。
“就他?”鼎盛楼店家轻蔑的看了一眼张顿的背影,又看了看醉仙楼,嗤笑道:“我看他就是色厉内茬,找了个借口逃走罢了。”
“别说是三天,就是三十天,三百天,我鼎盛楼的生意,该是什么样,还是什么样!”
说罢,鼎盛楼店家冲着醉仙楼的方向啐了一声,带着年轻跑堂回去。
街上行人看到没热闹好看,顿时散去,至于刚才发生的小插曲,没人在意。
鼎盛楼从义宁元年,大唐还没监国的时候,就已经坐落在平康坊,到如今仍旧火爆。
反观醉仙楼,半年前开的,当时就门可罗雀,现在依旧如此。
用不多久就该倒闭了。
————
张顿大步踏入醉仙楼后,就看到之前坐在酒楼内的神色颓丧中年人,扶着案牍站起来,走了过来。
“在下醉仙楼店家胡广。”
中年人脸庞上挤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冲着张顿拱了拱手,道:“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张顿拱手回礼:“在下张顿,家住永阳坊。”
“永阳坊啊?”胡广叹息道:“难怪你穿的这么寒酸,住在永阳坊就不奇怪了。”
“张郎刚才被鼎盛楼店家刁难,在下看在眼里,看的那叫一个生气啊。”
“但是听张郎你骂他狗眼看人低,在下听着又是解气。”
胡广说着,手掌伸进袖子里抖了抖,拿出十几文钱,递给他道:“张郎你拿着。”
张顿接过铜钱,怔然看着他,“你这是何意?”
第12章 醉仙楼内,卧龙凤雏
胡广肃然道:“在下看得出来,张郎你家境贫寒,不然也不会出来行骗人之事。”
“在下的醉仙楼,你也看到了,可谓门可罗雀啊。”
“这大半年来,我这酒楼账目是只出不进,想拿出更多点钱来救济你,奈何两袖清风,两手空空啊。”
胡广说着,露出一脸无奈之色。
张顿哭笑不得的看着他,就你这样,还救济别人呢?你不该指望别人救济救济你吗?
“胡店家你年纪大,我就称你一声胡兄。”
张顿笑着将手中的铜钱又递了回去,见胡广脸庞上露出困惑之色,耐心解释道:
“我来你醉仙楼,不是为了让你救济,而是来帮你把鼎盛楼的生意,全部抢过来。”
“啊?”胡广傻眼道:“你认真的?”
张顿面带微笑的点头。
“不可能!”胡广一个劲摆手说道。
张顿好奇道:“胡兄为何觉得不可能?”
胡广摊开手掌,引他走到一张案牍前,彼此相对而坐。
胡广肃然道:“张郎你没怎么来平康坊,不知道这其中的内情。”
“鼎盛楼在平康坊,从前隋的义宁元年就开始开门,到现在生意还是如此火爆,张郎可知为什么?”
张顿摇了摇头。
胡广解释道:“其中原因有二。”
“其一,是他家的厨子,乃是前隋宫中在尚食局当过差的。”
“尚食局知道吧?专给天子做饭的地方!”
“咱甭管前隋的隋炀帝有多混账,就只说这做饭的,从尚食局中出来的御厨,就是一张金字招牌!”
“有了这张金字招牌,鼎盛楼的生意能不火爆?”
“何况鼎盛楼的味道确实没的说,我在开酒楼以前,吃过几次,味道那叫一个棒!”
说着,胡广竖起一个大拇指。
张顿愕然道:“那你还敢在鼎盛楼对面开酒楼?”
胡广呼吸一滞,轻咳了一声,“不提这个,你继续听我往下说。”
“这其二,是鼎盛楼店家背后,是有靠山的!”
胡广肃然道:“靠山是谁,我不知道,但我见过京兆府尹还有长安县县令、万年县县令,去鼎盛楼吃过饭。”
“可见鼎盛楼背后的靠山很强大!”
“你想一想,这三位大官都在鼎盛楼吃饭,这不就又是一张金字招牌?”
“凭借这两张金字招牌,鼎盛楼生意能不好吗?”
张顿微微颔首,听胡广这样一说,他也明白鼎盛楼这些年屹立不倒,不是没原因。
“胡兄,我还是刚才那个问题。”
既然决定要把鼎盛楼的生意抢过来,一些细枝末节,就必须得问清楚了。
张顿问道:“既然你都知道鼎盛楼生意如此好了,为何还要在他对面开酒楼?”
胡广沉吟道:“本来我是想着,在鼎盛楼对面开一座酒楼,能沾沾他的光。”
“你也看到了,鼎盛楼生意这么火爆,每天有不少人在外面排队。”
“我就想着,如果我在他对面开一家酒楼,那排队的人,等久了心烦,岂不是就会来我的酒楼吃饭?”
张顿听得一愣一愣的,这个逻辑,有点清奇啊。
这就好像知道大同产的煤质量好,就从外地进煤拉到大同来卖,试图沾沾大同产煤质量好的金字招牌。
可问题是大同缺煤吗?
本地都不缺,而且还产能过剩,你再拉着煤去大同卖,裤子不给你赔丢了?
看到张顿脸上的无语表情,胡广颓丧道:“实不相瞒,我想的挺好,可是现实对我不太友善。”
张顿深以为然点了点头,现实要是对你友善,那别人做白日梦也就该实现了。
胡广苦涩道:“我这酒楼开了半年,算是开不下去了,我打算今年关门大吉,重新找一条出路。”
张顿忽然有一种劝他上岸的想法,就你这种做生意的脑子,干脆别找出路了,那不是出路,那是死路一条啊。
而且关门大吉干什么。
我这不是来了吗!
要是你关门,我怎么用你的酒楼,去抢鼎盛楼的生意?
不抢了鼎盛楼的生意,你醉仙楼怎么赚钱,你醉仙楼不赚钱,怎么分红给我?
张顿摇头道:“没必要关门大吉,你只要按照我说的来做,他鼎盛楼的生意,我就能帮你全都抢过来。”
“在此之前,你先跟我讲一讲,你手头还有多少钱?”
胡广正犹豫着要不要劝他绝了这个想法,但是看到张顿那双明亮的眼眸,心中又有些不忍。
听到他的询问,胡广实话实说道:“实不相瞒,我手里没多少钱。”
“我一共做过六次生意。”
“第一次做生意,我从一些西域商人手里,进了一批荔枝,带到岭南卖。”
“嘶!”张顿不由吸了一口凉气,道:“荔枝不是产自岭南吗?”
胡广欲哭无泪道:“谁说不是呢,我到了岭南才知道,那里产荔枝啊!”
“当时我就赔的血本无归。”
“我就咬着牙,打定主意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
“岭南不是产荔枝吗,我就从岭南进货!拉到成都府去卖!”
“嘶!”张顿再次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成都府,也产荔枝啊!”
胡广眼眶红润,眼泪都快下来了,“我不知道啊!我到了成都府,我才知道,原来那里也产荔枝!”
张顿扶着额头,一脸无语看着他,“胡兄,你去做生意以前,不应该先查一查当地的情况?”
胡广叹息道:“我查了啊,这种事我能不查清楚,然后再做吗?我特意找的跟我有过命交情的兄弟查的。”
张顿吃惊道:“两次都是?”
胡广点了点头,补充道:“不是两次,是做了六次,我都找他去打听。”
“……”张顿张了张口,竟不知道用什么话说他。
想了良久,张顿方才开口说道:“这等卧龙凤雏,你就别跟他打交道了,你对他而言不是刘备,而是司马懿啊!”
胡广错愕道:“此话怎讲?”
张顿神色肃然道:“看谁先弄死谁。”
胡广干笑了一声道:“张老弟,我又不傻,我做完第六次生意,就跟他绝交了。”
你这还不傻?要是不傻,特么第一次就该跟他绝交!张顿心里默默说着。
“前六次生意赔了,再加上这一次,我是真的没钱了。”
胡广叹了口气,“满打满算,我就只剩下一百两黄金。”
张顿:“???”
第13章 他很不给面子,我就只能要他死了
“你还有一百两黄金?”张顿有些吃惊。
就你这糟践钱的法子,竟然还有余钱?
唐代的钱币,大致分为铜钱、绢帛、黄金。
一千文钱,是为一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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