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喝茶泡馍
“诺!”杨班头赶忙将案件的经过,原原本本说出来。
听完他的话,张顿皱起了眉头。
第一反应,这个案子有蹊跷。
死者是修政坊的一个十九岁女子,女子已婚,并未生子。
在王洵被抓的前两天,该女子黄昏后去了延康坊的一个富家公子家中,直到第二天开了坊门才回家。
中午,女的死了。
仵作查验此女死于自杀。
下午,有个叫刘雀的年轻人投案自首,说修政坊的女子,是他杀死的。
张顿想了想道:“带我去牢里看看。”
“张县令请!”杨班头神色一喜,摊开手掌道。
张顿回头看向李丽质,和胡家父女,说道:“牢里你们就别去了,长质,你们在这等我。”
说罢,他便走向大牢。
牢房中,还是如当初一样,放着一个个木笼。
木笼少有不关人犯的。
杨班头带着张顿走到最后面的一个木笼。
木笼中,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懒洋洋的翘着二郎腿,躺在铺满干草的地上。
“就是他!”杨班头指着他道:“人犯叫刘雀。”
张顿嗯了一声,低头打量着人犯。
木笼中的人犯听到声音,也抬了抬头,只是看了一眼便懒洋洋的继续躺着。
杨班头重重踹了一下木笼,大喝道:“混账东西,我家县令问你话,你敢不回?找死吗?”
闻言,刘雀坐起身,讶然道:“万年令换人了?”
杨班头板着脸道:“张县令乃是新科状元,陛下亲授万年令之职,你应该明白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新科状元被天子看重,他的话,能上达天听!
刘雀浑身一震,慌张的站起身,赔笑着道:“小人就是刘雀。”
张顿语气平淡道:“杀人了?”
“是。”
刘雀嘿笑道:“没杀人,小人也不至于被关在这里。”
张顿瞅着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啧了一声,“杀人偿命,知不知道?”
“知道。”
“那你还如此淡定?”
刘雀嘿嘿一笑,不愿多说。
张顿继续道:“你杀的谁?”
“一个女的。”
“她叫什么名字?”
“舒蝶。”
“怎么杀的?”
“勒死的。”
张顿眯起眼眸,道:“但是仵作验过,此女死于自杀。”
闻言,刘雀忍俊不禁道:“哈哈哈,那是王洵搞的鬼。”
“他想卖个人情给人家,故意说她自杀。”
刘雀昂首自信道:“我亲自杀的,我能不知道?”
张顿拧着眉头,刘雀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
杀了人,就要偿命。
死到临头了,他还能笑得出来?
张顿看向杨班头道:“仵作何在?去找。”
“诺!”杨班头赶忙应了一声。
很快,一个戴着幞头的中年人,跟在杨班头身后走入大牢。
“见过张县令。”中年仵作毕恭毕敬的冲着张顿拱手道。
张顿指了指被关在木笼中的刘雀,问道:“人犯刚才说,修政坊的女子舒蝶,是死于他之手,但我听杨班头说你验过死者,说死者死于自杀。”
“人犯现在又说,王洵叫你故意说此女死于自杀,是不是真的?”
“是。”中年仵作低着头,一脸羞愧道:“当初王县令要小人这样做,小人不敢不从啊。”
张顿摆了摆手,让他离开,看着刘雀问道:“你刚才说,王洵要卖一个人情,是卖给谁?”
刘雀摇了摇头,认真道:“张县令你可以亲自去查。”
张顿哦了一声,然后看着杨班头,指着人犯说道:“把他揪出来,打一顿。”
“啊?”杨班头愣然看着他,这就直接用刑?这业务我熟练!
木笼之中,刘雀神色微变,看到杨班头将木笼打开,顿时慌了,大叫道:“张县令,我说,王洵要卖给那位富家公子一个人情!”
早这么说不就得了?非得挨顿打才肯说。
张顿继续问道:“那个富家公子,叫什么名字?”
刘雀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说道:“张慎几。”
“是他?”杨班头吃了一惊。
张顿眯起了眼眸,张慎几,他也听说过。
史书中记载,此人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中,张亮的养子。
张顿投给杨班头一个眼神,将木笼锁好后,便离开大牢。
县衙大堂上,李丽质和胡家父女听完张顿说的案件细微末节,纷纷大吃一惊。
“张慎几?竟然是他?”
胡广咂舌道:“他可是长平郡公的养子。”
李丽质嗔怒道:“不管他是谁,人死了,总得有个说法!”
“说法有啊。”张顿指了指大牢方向,道:“人犯正在大牢关着。”
“郎君!奴家觉得这件事没这么简单。”
李丽质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道:“一个女子,当天去了那个张慎几的府邸,隔天回家就被杀了。”
“指不定是这个张慎几干的!”
“还是我家长质聪明!”张顿赞赏的冲她竖起一个大拇指,然后看向胡渠荷,问道:“渠荷,你怎么看?”
胡渠荷知晓这是在考验她,想了想道:“奴家觉得长质小娘子说得对,人犯刘雀,很可能跟张慎几关系匪浅。”
张顿啧了一声,道:“所以你也觉得是张慎几派刘雀杀的人?”
“但是,证据呢?”
第147章 杀人者,与长平郡公有关
张顿看了一眼李丽质和胡渠荷,摊开手掌道:“总得有证据证明他们关系匪浅,不然空口无凭,也定不了他的罪。”
李丽质耸了耸鼻子,轻哼道:“奴家直觉他们有关系,但没证据。”
张顿笑吟吟道:“直觉当不了证据,但是可以通过直觉去查证据,先顺着这条线索查查看。”
胡渠荷忽然道:“先生,你是不是觉得那个刘雀,跟张慎几没关系?”
“差不多吧。”
张顿沉吟了一下,指了指额头道:“要问原因,我也是直觉。”
死者去了张慎几府邸,停留了一个晚上,其中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回家之后,就被杀了。
谁干的?
那个张慎几?
垂涎那位女子的美色,用手段让她来到家中,然后第二天,他玩够了派人把她杀了?
说不通啊!
虽说这是封建社会,但也是有律法在,只要对方是个良家女,杀了人,就是摊上大事!
本可用钱就能摆平的事,何必要动杀心?
所以可能性不大!
张慎几没有任何理由要杀她。
张顿偏头看向杨班头,问道:“你知道死者家住哪里吗?”
杨班头点头道:“卑职知道,张县令是要去她家?卑职带你去!”
张顿嗯了一声,然后对着胡广和李丽质道:“长质,还有胡兄,我得先处理这件事,你们先回去。”
说完,他又看了一眼胡渠荷,道:“你跟着我去,在旁辅佐。”
“奴家听先生的!”胡渠荷重重点头道。
“那奴家回去了啊。”李丽质有些不舍,但也知道事关命案,接下来一段时间里,张顿有的忙了。
送走胡广,李丽质,张顿便带着胡渠荷,跟在杨班头身后,来到修政坊的一处宅院。
宅院有些破旧,一看就是寻常百姓的住处。
“开门!”大门紧闭,杨班头走上前重重拍了拍门,大声道。
很快,一个双眼通红,显然是哭过的三十多岁男子,打开了门。
张顿望着他,见他左手手臂缠着绷带,问道:“你是舒蝶什么人?”
那名中年人神色微变,语气带着一抹不忿道:“舒蝶已经死了,你们还不善罢甘休?你们究竟想怎样?非得让我也把命赔进去吗?”
杨班头板着脸呵斥道:“谁让你赔命了,看清楚你面前的人是谁,他是新任万年令,张顿张县令!”
“万年令?”那名中年人楞了一下,忽然悲从心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张顿面前,痛哭流涕道:
“小人陈三许,舒蝶的夫君,张县令,你可要为小人做主啊!”
张顿赶忙将他扶起来,问道:“本官此次过来,就是要问你,好查明真相。”
陈三许擦着眼泪,声音哽咽道:“张县令想问什么,小人知道的一定都说!”
张顿看着他,问道:“你妻子那天回来后,有什么反常之处?”
陈三许红着眼睛道:“我娘子回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哭,什么都告诉了我。”
“她说那个张慎几谎称小人去了张府,喝的烂醉如泥,要她去带小人回来,哪曾想到去了以后,竟被,竟被……”
陈三许擦了擦脸上的泪水,继续道:“小人就想着带娘子去报官,等我出门打点好一切,回来时候,就看到我娘子已经被人杀了!”
说完,陈三许痛哭出声。
张顿面容平静的听他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明白了,你在家等本官消息,本官会为你主持公道。”
随即,他带着杨班头回往县衙。
刚走到县衙外,张顿就看到两个身穿深青色官袍的中年人身影,站在鸣冤鼓旁边。
二人也瞧见张顿,赶忙大步走了过去,拱手道:
“卑职万年县县丞董飞池,见过张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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