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宋朝当暴君 第838章

作者:画凌烟

随即,赵鼎对赵官家说道:“陛下请稍等。”

赵宁却一言不发,只是坐在上面微微蹙眉。

当事人秦桧站在那里,也一言不发,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吕颐浩问道:“秦相公,你没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了有用吗?”秦桧微微一笑,“有人要挑拨我与陛下的关系,若是陛下与诸公相信小人,那纵然我巧舌如簧,亦不能辩驳半分,更何况,高太尉号称有铁证,既然有铁证,我再多费口舌,有甚用?”

见秦桧如此淡定,原本惊恐的林一飞,也稍微感到心安下来。

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包括军政使张浚、军政副使范致虚,以及礼部尚书李若水,吏部尚书莫俦等人都沉默。

赵构也站在那里一声不吭。

大殿内的气氛十分怪异。

过了一会儿,打破沉默气氛的还是林一飞,林一飞说道:“诸公现在暂时拿不出铁证来,但是王贵私通金人却有铁证,以下官看,这是有人故意转移视线。”

“林一飞,你不要得意,马上就有你的证据了!”李擢指着林一飞骂道。

“我就在这里等,若今日拿不出证据,这官我也不当了!跟你们同朝为官,实在是耻辱!耻辱!”林一飞声嘶力竭地吼道。

随即,他又跪了下来,冲着赵官家大哭道:“陛下,臣今日对天发誓,臣对大宋的忠心,日月可鉴!朝中有大奸大恶之徒,为了他们自己的私利,戕害忠臣,臣死不足惜!”

“林卿快快起来。”赵宁终于说话了,语气是那么的温柔,对林一飞那是充满了关怀的,脸上的表情仿佛三月的春风一样。

众人一看赵官家这态度,看来是不信秦桧私通金人咯?

李擢急忙说道:“陛下!林一飞他这是在狡辩!”

“众卿莫急,这朝堂上的事,讲究的是条理顺畅,朕治理国家,秉承的原则便是,事情一件件理顺,把实证摆出来,在实证摆出来之前,一切便没有定论,没有定论,那便都不能作数。若是宰相毫无依据责难六部和地方官员,那便是宰相的失责,宰相对待下面的官员是如此,地方上的官员对待县官亦是如此,朕对待宰相更该如此!”

赵官家语气不急不慢,他继续说道:“朕为何秉承着这样的原则,朕不止一次说过,所有的官员必须如此!只有如此,来能约束县里的官员和镇里的官员,他们是经常接触老百姓的!他们在老百姓面前的权柄甚重,若是官员行为不能被约束,最后遭难的是这天下亿万百姓!”

“朕身为天下臣民的君父,若是连克己复礼,实事求是都做不到,那便是朕之责!”

赵官家的语气很轻,但那些话,却如同泰山一般重。

林一飞立刻说道:“吾皇圣明!”

众人也反应过来,连忙说过:“吾皇圣明!”

第1259章 秦桧的党羽们(第一更)

吕颐浩隐约已经察觉到问题的严重性。

并非吕颐浩政治嗅觉迟钝。

实际上,最近针对秦桧的风声,他早有耳闻。

但他并未料到,此事居然能发展到如此地步。

吕颐浩微微闭目,但他的注意力却在上面的赵官家身上。

其实对付秦桧,并不难。

赵官家要撤掉秦桧,只需要从他过往的施政中,找到失误就可以了。

哪一个宰相或者尚书在位,没有犯过错呢?

连赵鼎也经常有许多失误。

皇帝陛下真的要撤换宰相,随便找个失误,一句话的事。

可问题发展到这一步,显然不是撤换执政这么简单了。

如此大费周章,连康王都又跳了出来,汪伯彦跟秦桧划清界限,高俅公然在朝堂说掌握了秦桧私通金人的实证。

这一切看来,都只有一点:赵官家要杀秦桧!

撤换宰执简单,但如果要杀宰执,就并不简单了。

大殿内再次陷入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被派去吏部的内侍宦官回来了。

“启奏陛下,与前吏部郎中秦熺有关的所有文书,皆不在吏部。”

此话一出,殿内立刻又陷入一阵窃窃私语的混乱中。

一颗汗水从眉毛处流到眼睛里,林一飞擦了擦额头的汗,那颗悬着的心终于慢慢落下来。

这下好像秦桧的人又得势了,刘一止立刻跳出来说道:“陛下,事情很清楚,这是诬陷,是有人嫉妒贤能!”

“何止是嫉妒贤能!”杨愿也跳了出来,“原本私通金人这件事,是说的王贵,牵涉到的是岳飞,但被有些人说着说着,就变成了为大宋新政立下汗马功劳的秦相公!”

不待其他人说话,杨愿继续说道:“岳飞之前确实对大宋有功劳,但从去年调到安北都护府,也并未见他北击鞑靼,反而是鞑靼打到了阴山,我军被迫反击,还死了那么多百姓。”

随后,他用一种感慨般的语气说道:“岳飞以前打叛军,打金人,还算可以,却也不是我大宋最厉害的那个,只能算中等,唯一赢得人心的,也就是打赢了河北,但那还是在陛下亲征的前提下,他是有些才能,但依臣看,他现在已经类似于江郎才尽了。”

“你也配说岳飞!”这个时候站出来说话的是军政使张浚。

张浚声色俱厉:“岳飞在抗击金人的时候,你在何处!”

“张相公,下官是文官,文武各司其职。”杨愿面带微笑地说道,“下官身为户部郎中,职责是协助梅尚书理清国库财政,而不是上阵杀敌。”

“你也配做户部郎中!”张浚指着杨愿的鼻子怒斥道,“说话尖酸刻薄,毫无根据,信口胡言!”

“张相公可要息怒啊,下官在邯郸做过知县,政绩突出,下官能做到户部郎中,是经历了户部考核,是东府诸公的任命,似乎与军政院无关。”

“好了,不要再说了。”赵宁打断了张浚。

见赵官家发话了,杨愿赶紧趁机继续说道:“陛下!这件事显而易见,就是有心之人转移注意,借机诬陷秦相公!”

“陛下!既无实证,这便是对执政的诬陷!”翰林学士章韦站了出来。

“陛下!兹事体大!牵涉到朝廷忠臣私通金人,却诬陷秦相公,还请陛下严肃处理这件事!”尚书郎中曹琨站出来。

“陛下!高俅胆敢随意捏造,构陷当场执政,若不严惩,必然引起朝堂上下百官的不满,人心不服,天下不安!”审计院郎中高敬站出来。

“陛下!李擢虽为谏官,但就如此重大之事,肆意抨击执政,其心可诛!”站出来说话的是谏院的另一个谏官,就是李束。

“陛下方才也说了,没有实证便不能随意指责官员,否则上行下效,各地知县、监镇官,巧立名目,搜刮百姓,岂不是天下大乱!现在有人栽赃执政,若不严惩,恐怕会有人效仿!”连银行的银牒案郎中钱利都站了出来,他是前户部侍郎钱盖的孙儿,被举荐到银行,专门负责京畿路银行的统管。

“陛下!请严查!”太府寺商税司郎中刘均站出来说道。

“陛下!请严查!”

“陛下!请严查!”

“……”

一个又一个官员站出来。

王宗濋主管太府寺,他居然都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刘均今日会为秦桧说话。

刘均平时与秦桧素无往来,却在此表态,足以说明,他不是真的与秦桧没有往来。

官员私下的秘交,有无数种方式。

今日大殿上的气氛已经紧张到势如水火,在如此情形下,他们站出来为秦桧说话,其实就是一种表态了。

“陛下!历任官员过去的公文,都会存档,为何秦熺的没有了,这一定是有人事先就处理掉了的!”韩肖胄急忙出列,他愤怒地说道,“贼人不仅敢在郑州渡口公然劫持朝廷官兵,还能在吏部衙门销毁文书,此乃大恶!”

“韩肖胄!”大理寺少卿刘一止怒道,“没有证据就是没有证据,亏你还是刑部尚书,没有实证,难道你要当着天子的面,捏造证据不成!你这个刑部尚书胆子可真是够大啊!”

“陛下,臣也认为肯定是有人做了手脚。”汪伯彦站出来说道。

“没错,案例来说,吏部都会有存档。”

众人的目光落到吏部尚书莫俦身上。

莫俦立刻说道:“陛下,秦熺已经被流放数载,吏部公文实在过多,定期销毁原本就是惯例,至于是否有销毁秦熺的公文,臣实在不知。”

要说一张张公文是否被销毁,还来问吏部尚书,那真的是为难莫俦了,这种事一般都由吏部的吏员们按照流程规定整理,再按照公文时间上报。

一般每年会定期将各部公文归纳,三年一销毁郎中级别的公文。

“陛下,现在到底是谁在诬陷,一目了然!”林一飞仿佛全身又充满了力量,“从始至终,有些人拿不出任何证据来,一直都在凭空诬陷,现在又说什么有人故意销毁。”

康王赵构悄悄扫视一转,今日若不是把秦桧逼到这个份上,都不知道秦桧私底下居然已经在朝中拉拢了如此多人。

第1260章 高俅和秦桧的较量(第二更)

这时,当事人秦桧站了出来。

众人给秦桧让出一小片空地。

“陛下,臣有罪。”

秦桧神色悲伤,语气低沉。

其实到目前为止,秦桧都还不认为赵官家会杀自己。

毕竟赵官家从始至终,都表现得很正常,无论这些人如何煽风点火,赵官家都像往常一样,没有任何异样。

这说明赵官家根本就没有实证,也就没有真正相信自己私通金人,更没有动杀自己的心思。

方才站出来为秦桧说话的这些人,也是秦桧这种感官。

他们甚至见到刚才赵官家似乎还有意无意偏袒着林一飞,便知晓,赵官家是不可能真正动秦桧的。

今日之所以如此,肯定是有其他人故意煽动。

这其他人是谁呢?

已经不必多说了,李擢是第一个站出来的,随即就是汪伯彦了,再然后就是康王了。

明显是以康王为首的一部分势力在背后作祟。

甚至皇城司北上捉拿李回,肯定也是康王在赵官家耳边煽风点火无疑。

看来康王在青衣社案中失势,这一年多来,表面在府上做了个闲散亲王,实际上却一直在隐忍。

“陛下,臣之子当年犯下那样的罪行,臣心中一直觉得愧对朝廷,臣这些年虽然也做了一些事,但那都是在陛下的英明决策,以及朝堂诸公的协助才有一点微薄的政绩,实在不足挂齿。”

秦桧语气听起来真挚而感人,令闻者动容。

“臣记得当初朝廷推行交钞下乡,是在康王殿下的支持下完成的,论首功,康王实至名归。”

听到这里,赵构心中顿时有几分愧疚。

秦桧继续说道:“再说臣在南方推行的新农政,那也是赵鼎赵相公,在最初的时候,游说两淮,拍板强推京畿,才让其他各路无话可说,论大功,非赵相公莫属。”

“这些年,下面一直有人说前线后勤之功,臣最大,其实不然,臣微薄寸功耳,论首功,非吕相公莫属,自吕相公入主政事堂,从辽东到陕西,数千里战线的后勤筹备,有条不紊。”

秦桧的声音沙哑而消沉,仿佛一个失魂落魄读书人。

他的目光也变得感伤起来,看着赵官家的时候,充满了愧疚和歉意。

“臣还记得当初臣去了一趟辽东,朝中便有人说朝廷收回高丽,建立安东都护府,是臣在背后打点,才能保证辽东后勤充足,朝廷政令通达,这种言论大错特错,其实是蔡相公鼎力支持辽东,地方官员竭力配合,臣不过是运气好,恰好在辽东待了一段时间而已。”

“臣有今日,非臣贤能,仅以浅薄之身,承蒙陛下提携,受诸公关照,百官不弃,才得以有了绵薄之功,实乃一庸人也,如今惹出了如此大的动静,惊扰了诸公,使百官为臣而争执,有负于圣主,已无地自容,还请陛下准许臣辞去这执政之位,告老还乡!”

说到这里,秦桧便跪在了地上,已是泣不成声。

大殿百官闻之而沉默。

连刚才一直态度强硬的韩肖胄,都感觉到自己过分了。

一边的王宗濋心里也赞叹着:秦相公真是一位好官啊!大宋有秦相公,真是天下之幸!

甚至连康王都心生内疚,想着这些年来,与秦桧的配合,多数是愉快的,秦桧也帮了自己许多。

赵鼎、吕颐浩,皆感觉到秦桧为人之谦和。

再加上以前秦桧确实有不少功劳,一时间,众人心中都不由得为秦桧感到悲伤。

人与人沟通,百分之九十是情绪,内容只占百分之十。

领导总是很吃阿谀奉承那一招。

观众很少问对错,只需要调动他们的情绪,就会为此掏钱。

一个人如果说自己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不要再跟他说第二句话,因为跟无知者哪怕多说一句话,都是浪费时间。

至少,在21世纪的科学时代,想要一个人快速从愤怒或者悲伤缓和下来,只有注射镇定剂一类的药物影响激素水平即可。

秦桧虽然是古人,对人为何会有喜怒哀乐的情绪,进化论和激素决定人行为理论都没有听说过,但他却能在官场中敏锐察觉到,如何快速俘获人心。

就像渣男们,总是靠那些甜言蜜语就能赢得好感一样。

如果再施以钱财,许以前程,便能笼络更多人。

林一飞实时地配合起来,低声哭道:“秦相公真乃我大宋贤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