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朕真的在修仙 第29章

作者:寒庐煮酒

他对着几人言道:“以字观人,虽不贴切,但也能言中几分,我们的陛下,胸中所图着实不一般。”

费宏点点头:“如今之计,我等还须尽早拿个主意!”

一想到这,众人便心中一紧,仿佛又回到了学堂求学之际,夫子布置作业,个个都是苦恼万分。

“唉,诸位,我等去乾清宫求见陛下吧!”

费宏看着慨然长叹的杨廷和,心中万分不解,他问道:“杨大人何出此言?”

杨廷和指了指黄花梨桌上的宣纸,苦笑一声:“诸位,我等还是老了呀,看来陛下早就有了想法,只是没有明说罢了!”

“啊!”

“陛下已经有想法了,还来问我们?”

王琼嘴角一抽,冷嘲道:“还不是顾及我们几个老家伙的面子,人啊,就得服老。”

几人面面相觑,最终以杨廷和为首,一行五人求见朱厚熜。

“诸位大人,陛下还在修道,烦请诸位在此等候。”

“什么?”

毛纪话没有说完,嘴就被王琼给堵住了,王琼指了指乾清宫外面若冰霜的黄锦,又指了指天空。

毛纪也只得偃旗息鼓,毕竟今时不同往日,朱厚熜已经真正展示了他高超的手段。

费宏撇了一眼毛纪,心中暗想,连这个老家伙都没话说了,当今的陛下果真不一般。

蒋冕微微别过了头,现在他看到黄锦,心里还有点发怵,其他几人不知道,而他分管刑部,跟这位新任的东厂督主可打了好一阵子交道。

对方手段之酷烈,行事之果断,绝非常人所及。

“咔”

乾清宫的大门缓缓打开,麦福从里面迎了出来。

“诸位阁老,陛下有请。”

朱厚熜从蒲团上起身,理了理头上的白玉簪,朝着殿外的几人走了过来。

远远的,杨廷和就看到了龙章凤姿的朱厚熜,心中越发感慨,难道皇帝真的在修仙?

但他又摇摇头,喃喃道:“秦皇汉武今何在,不过一捧黄土罢了!”

朱厚熜气质越发不似凡人,他只是远观,就感到一股凛然天威。

扑通一声,五人一齐跪了下去,道“臣等惶恐,有负陛下所托。”

朱厚熜扫视了一眼身着红袍的五人,朗声道:“各位爱卿请起,本就无罪,何罪之有?”

几人麻溜地起身,这个时候如果还要推辞,岂不是在打皇帝的面子?

杨廷和率先开口:“陛下,臣等资质驽钝,对于陛下所托之事,无良药妙法,无奈只能向陛下求解。”

朱厚璁不置可否,轻轻拍了两下,随即八个小长随手中捧着一大沓卷子,从殿外鱼贯而来。

“陛下,这是……”

小长随将手中的卷子,一一发给五人,几人一目十行地扫了过去,初看不以为然,可越看却越心惊。

毛纪忍不住赞叹:“着书者谁?真大才也!为政处世,人文地理,上到军机要务,下至市井民生,皆可从题中观之。”

他忍不住又读了几遍,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第50章 风雨欲来

自古以来,如何安排获得为官资格的优秀人才,一直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人为调动,中间就存在很大的操作空间,听凭运气,难免会汗血盐马。

也难怪毛纪这么激动,他手中的这几套卷子,指出了另外一条官员选派的道路。

“沙沙”

几位内阁大学士,全神贯注地翻看着手中的卷子,时不时发出一两句感慨。

毛纪垂首顿足,语气激动:“这卷子是何人所书?实乃大才,陛下,万万不能错过此等人才呀!”

他看着几人的表情,皱起了眉头,仿佛在说“啥,你们看啥?”

费宏用袖子拼命地捂住嘴,蒋冕就直接多了,一张嘴咧了大半。

“哈哈哈,毛大人啊,如此经天纬地之才,除了陛下,还有何人?”

言罢,王琼朝着朱厚熜的方向深深一揖,其他几人见状也赶忙一齐行礼。

如今他们才算真正地认可了朱厚熜,真心实意地将他当成天子看待。

朱厚熜龙行虎步,来到几人面前,语气淡淡道:“朕苦想数天,才得了这个法子,若有不足之处,还请诸位指正。”

“臣等惶恐”

几人赶忙拱手行礼,各自心中却是惊讶万分。

只花了短短几天,就干成了他们一年乃至数年,绞尽脑汁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这……

杨廷和看着手中的卷子,题目中所言之地,所讲之事,无一不详实精细,这背后让人细思极恐。

仅他们几人手中的卷子,就涉及了两京十三省,上至六部诸司,下到县城乡野,桩桩件件,都真实得让人害怕。

他也不是没想过用出考卷的办法,可人力有时穷,出了卷子,却达不到目的,那还不如不出。

他微微向上抬了一眼,刚好对上朱厚熜淡漠的眼神,随即快速地又将视线挪回到手中的卷子上。

朱厚熜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他知道,如今的内阁是能够真正的延伸他的意志了。

朱厚熜看着几位阁老,言道:“监察使外任,宜快不宜迟,诸位将手中的这几份卷子带回去,据各地镇守之职,酌情删改,两天后承天门外,金水桥畔,朕亲自主持选官之试”

“臣等谨遵上谕”

朱厚熜言罢,一甩龙袍往后殿走去,几名阁老对视一笑之后,也匆匆赶回文渊阁。

朱厚熜刚在蒲团上坐定,陆炳就火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黄锦默无声息地挡在陆炳面前,被他冷漠的眼神一扫,陆炳也有些镇定了。

“主上,寿宁侯的大公子死了,侯府中人断言,是毛澄大人的妾室所为!”

“哦”

朱厚熜走到陆炳跟前抬抬手,示意他细说。

陆炳向他行了一礼,开始言到:“今早张伯言的尸体在翠红楼被人发现,大理寺的人初步判断,是精尽而亡,于是开始审问翠红楼的老鸨,可她支支吾吾说不出个什么。”

他顿了顿,瞧了一眼朱厚熜,语气中略带一丝自得,:“最后还是两个锦衣卫亮了绣春刀,他才说出张伯言昨晚是和柳红待在一起。”

朱厚熜道:“莫非那柳红,就是毛澄的妾室。”

“主上明断!”

陆炳正色道:“那张伯言虽经常寻花问柳,却在侯府非常受宠,寿宁侯知道此事后,自然不依不饶,势要为儿子讨个公道,现在已经带人围在了毛大人府邸外。”

朱厚熜听完陆炳所言,陷入了沉思,毛澄为人古板,家风也极其严谨,名声在朝臣当中有口皆碑,如果说这样一个人的妾室会和侯府的公子苟合,实在很难叫人相信。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朱厚熜也并不能排除这种可能,真相如何还是需要事实考证。

他朗声道:“陆炳,那张伯言的尸体现在何处?”

“回禀主上,刘指挥使认为兹事体大,关乎两位朝中重臣,已经将尸体带回诏狱冰库,并且派了经验丰富的仵作勘察死因。”

朱厚熜点点头,如今朝堂风云变幻,为提俸暗流涌动,在这个节骨眼上,身为旧派领袖的毛澄,突然卷入了案件之中,也让他不能不多想。

他略一思索,立刻下旨。

“命杨一清为大理寺卿,主审此案,五日内要出个结果!”

麦福闻言,即刻就去准备帛书。

朱厚熜看了一眼麦福,言道:“麦大伴,你亲自去一趟杨府,代朕去问候一下杨学士。”

“谨遵上谕”

朱厚熜望向乾清宫外的天空,乌云翻滚似浊浪起伏,阴云密布将蓝色的天幕侵占得只剩下几条缝。

他喃喃:“风雨欲来!”

与此同时,张延龄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在清宁宫哭诉。

“太后啊!我那侄儿死得惨呀,连个种都没给老张家留,就这么莫名遭了人的算计,您可得给我们做主哇!”

张太后一言不发,只是微挑的眉毛,表明了他此时心情远不如表面上的平静。

她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张延龄,言道:“且宽心,有我在侄儿就不会白死,一定会叫这件事水落石出!”

“太后,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也就是皇帝侄儿没了,新皇登基,朝臣以为我们张家失了势,不把我们看在眼里。”

张延龄一边哭诉,一边撇了眼张太后,看到她在听到先皇故去的时候,眼中略带悲戚,就知道这件事情成了。

别人不知道,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姐姐,张太后重感情,一生最在乎两个人,一个人就是孝宗皇帝,另一个人就是他的儿子武宗皇帝。

如今他特意提到了武宗皇帝刚去世,共情之下,他姐姐也会对张家的事上心许多。

张延龄也是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平日里是姐夫和侄子当皇帝,威风威风也就罢了,如今新皇登基,他们要是再闹出点不愉快的,可就是主动把刀递给人家了。

张鹤龄一开始是想直接禀报皇帝的,还是他拦住了自己的哥哥,劝说如果此事被皇帝知道,顶多也就处死那个贱婢,毛澄还能安然无恙。

但如果有张太后在背后支持,那毛澄必然吃不了好果子。

第51章 张伯言之死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张鹤龄刚带人把毛澄的府邸围住,全京城的官员们就都知道这件事。

小雨淅淅簌簌地开始往下落,侯府的几个家丁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湿冷的空气带着刺骨的冰寒,张鹤龄心头的怒火却更盛,他斜看着毛府的匾额,手中的拳头攥得紧紧。

“张大人,天气寒冷,还是多添件衣服,如张兄还在世,见到您为他伤了身体,心中也一定会愧疚万分。”

蔡光递过来一件大裘,神色中满是忧心。

张鹤龄看着蔡光,慨叹一声:“都说吾儿不学无术,平日里尽结交一些鸡鸣狗盗之辈,但也难得有你这么个知心好友,你且放心,没有让老匹夫为我儿偿命之前,我一定会保重身体。”

蔡光点点头,走到一旁,转身的那刻,嘴角却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按道理张伯言之死,目前最直接的对象是毛澄的妾室,以张鹤龄的城府怎么也不会把这件事摆到明面上,可如今他却直接带人围了人家的府邸。

张伯言是张鹤龄的老来子,平日里就对他宠爱有加,可以说在京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随着张伯言的几个哥哥先后因病去世,他更是成了张家这一支的独苗苗,张鹤龄恨不得把他含在嘴里,生怕出个万一,让张家绝了后。

就在三天前,他还费尽周章动用关系,想把张伯言塞进国子监,为儿子谋个好前程。

可如今却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心中的愤怒可想而知。

了解事情经过之后,张鹤龄本想直接把那个贱婢处死,却没想到被毛澄给拦住了,对方的理由也很简单,事情还未查明,切勿伤及无辜。

张鹤龄却忍不住冷笑,事实不就摆在明面,这个老匹夫分明就是沽名钓誉,迟迟不肯交人,妄图掩盖家丑。

京城中有头有脸的人,都派出了家中仆役暗暗关注此事,杨一清也不例外,原本在家里吃瓜吃得正香。

一道圣旨,他也就只得苦哈哈地上任,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麦公公,陛下的意思是……”

麦福看了眼一脸谨慎的杨一清,正色道:“一查到底,绝不姑息,还希望杨大人尽快查明真相。”

杨一清闻言神情一肃,拱手道:“必不负陛下所托,臣一定秉公办案。”

麦福转身带人离开了杨府,跨门离开之际,他朝着左侧的院落望了一眼,仿佛透过木质雕栏看到了某个人的样子。

一甩手中的拂尘,轻笑一声之后,麦福便回前乾清宫复命。

张璁缓步走到了大堂里,面带笑意,对杨一清言道:“恭喜杨大人,如此重要的事情,陛下全权托付给您,高升之日不远矣。”

杨一清失声一笑,将手在张璁面前挥了几下,打趣道:“老夫我顶多算在陛下面前薄有名声,你呀,最近可是羡煞旁人,一日之内连升三级!”

张璁随即拱手,朝着北方行了一礼。

“陛下天恩眷顾,我只是尽了臣子的本分罢了。”

“哈哈哈!”

杨一清话锋一转,问道:“秉用,如何看待张伯言被杀一案,是不是觉得其中有所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