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尚二郎
贾雨村赔笑着拱拱手,刘三名拍着一看就十分名贵的家具,慨叹道:“原本呢,本官是绝不会收任何人送的东西的……”
这话贾雨村就纯当放屁……但是还是陪着笑点头道:“那是那是,大人高风亮节,勤俭节约,实在是我辈楷模!高山仰止,高山仰止!”
刘三名笑着点头道:“不过呢,你我一见如故,虽相遇时间不长,却胜似多年旧友,本官亦是将你当做了老友相待,老友所赠之物,自然是不好推脱……”
贾雨村连忙摆手道:“东西都打好了,照着您家里来的,我在这儿没落脚地方,有也摆不开,您要是不收,那可就只有带回去砸了烧火了!”
刘三名闻言笑着点头道:“那就……却之不恭了?”贾雨村连忙笑着道:“尽管收下摆着家里亮堂!也是我对您的一番小小的心意。”
刘三名心中大喜,暗自点头贾雨村懂事,倒是也不介意教贾雨村一些在京中混的本事和见识,于是请贾雨村里面落座两人边喝茶边聊这些。
贾雨村本来就是想在神京落脚的,自从经过了葫芦僧为他剖析护官符之后,贾雨村对于到一个地方先摸清这个地方的潜规则,以及结识当地的地头蛇这些事情已经算是门儿清了!
所以早就求着有人也能给他剖析一下神京城内内外外的注意事项,以及各个势力之间的大小关系,自己该注意些什么……
刘三名此时事无巨细的和他说着这些,他自然是求之不得,可是聊着聊着,聊到了勋贵,那自然贾璟就是不可避免的一个话题。
作为近些年勋贵之中最炙手可热的勋贵,刘三名讲起贾璟来自然是滔滔不绝的,随后随口一提贾璟和新党关系不错,虽然对旧党不是很有什么恶感,但是确实不太感冒。
原因很简单,贾璟应该是属于最专注的“保皇派”是属于简在帝心的“帝党”人物,人家不得罪任何人,也不交好任何人,永远以永熙帝的利益为先!以以永熙帝的意志为先!
永熙帝更喜欢新党,那贾璟就偏向新党,就是这么简单,并非贾璟本人对官员有什么想法,他作为勋贵,是属于很受规矩的那批勋贵,就算是玩,也是在勋贵圈子里玩,不会轻易出属于自己的圈子。
谁知道这番话却直接叫贾雨村呆住了,可是,张龚,好像就是新党的人罢……
刘三名看着贾雨村的表情,大概的也知道了他在担心些什么,于是不免有些幸灾乐祸的笑道:“说起来这个,我倒是有点儿钦佩雨村你了!今天才听说,你好像和那边儿有点儿关系?”
贾雨村强笑着道:“是有点儿亲戚关系……不过都是多年的远亲了,彼此之间之前就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
刘三名笑道:“那你还真是有点儿魄力,要说贾璟因为你,估计是少不了一顿排喧!”
贾雨村心里咯噔一下,面色一变得看向刘三名道:“为,为何?大人何出此言啊?”
刘三名笑道:“这新党原本和贾璟关系是不错的,这张龚也算得上是简在帝心,这次咱们出手扳倒了张龚,算是恶了新党,你身上多少沾了点儿贾璟的标志,那帮新党还不得把账算到了贾璟身上?陛下怪不得你我,你我为官是为了朝廷,办事合情合理,他一时出不了气,可不就得找个能撒气的?那这贾璟还有个跑?”
贾雨村听得面色苍白,刘三名暗地里看着更觉得好笑!不免啧啧称奇的感叹道:“雨村啊,准备投旧党罢!你得罪了这么多人虽然有宁侯为你扛了大部分的雷了,可好歹也是奔着你来的,你不找个靠山,怕是不好混了!”
刘三名和他又不同,刘三名本身就是言官,谁被他咬了只会感叹一声晦气,而贾雨村本身属于官员啊!你这行为本身就属于政斗了!人家不打回去?
可是……贾璟交好的可是新党啊!虽然估计现在也是交不好了……但是这怪谁啊?
此时的贾雨村才意识到了自己到底惹了多大的祸!
而刘三名看到贾雨村越来越苍白的脸色也是不由得有些幸灾乐祸的道:“雨村这一次估计是飞黄腾达了,放心,旧党一定会欣然的接受你的!好好跟宁侯说说,估计宁侯也会理解你的……”
会理解个屁!又让明公理解自己的吗?这个老王八蛋肯定是故意的!你他妈怎么不早跟我讲这些!你要是早跟我说,我还会碰张龚吗!
天地良心,刘三名也是最近才刚刚知道了贾雨村和贾璟的关系的,谁会知道谁家有什么门生的事情?说实话在这件事之前,他贾雨村就是一个无名小卒!谁知道他?谁又会知道他是贾家的门生?
所以刘三名是真的不知道!知道昨天,才刚刚从别人口中知道了这件事!知道的一瞬间也是不由得感叹贾雨村是真的猛,连自家明公都能背刺了?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贾雨村倒像是误打误撞上了……那可就更有意思了!
果然贾雨村想到了贾璟因为自己遭受的一切,顿时吓得冷汗直冒,坐立难安了好一阵之后才告退了,随后急急忙忙的就奔着贾府的方向去了!
现在负荆请罪还来得及吗?他还要什么脸面?只要贾璟能不弄死他,他就是活生生的跪死都愿意!这回可真是闯了大祸了!连贾璟都跟着他一起吃挂落!
果然跪在宁国府门前半晌没人搭理他,四周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指指点点的让贾雨村的脸通红!但是却不敢起来,只能是低着头羞愤欲死!
正在这个时候,荣国府那边贾政得到消息赶了出来,一看到贾雨村跪在雪里冻的瑟瑟发抖,连忙的上前惊讶的道:“雨村?你这是怎么了?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在这里做什么?”
贾雨村被贾政问得无地自容!按道理来说,贾政才是他正经当年认下的明公,这么多年也是各种出力捧了他做金陵知府,结果到现在他进京这么多天了,贾政甚至都不知道他来了!
贾雨村到底是还要脸的,此时难免的有些挂不住,顿时开始掩面哭泣了起来,贾政见状更是惊讶无比的问他到底是怎么了,大丈夫有泪不轻弹,何故当街痛哭?
贾雨村哪里敢说?只说是惹到了贾璟,让他有些不满了,这才在这里跪着请求贾璟的原谅……
这话说的贾政顿时就有些不满意了,不管是什么缘故,惹你不高兴了你就罚人大冬天的跪在雪地里赔罪?这未免有些过了!
于是贾政便叫起了贾雨村,随后带着贾雨村一起进了宁国府,有什么事说开了不就好了?何必产生什么龃龉呢?
再者说贾政认为贾雨村还是有用的,毕竟在他身上都砸了这么多资源了,他本身也是很有能力的人,不能就这样恶了,那不然那么些香火人情,这么多年的栽培不都是白费了?
用人嘛,难免有些不顺手,但是也不能这样糟践人啊!这不是驭人之道,贾政决定语重心长的好好劝劝贾璟,并且传授他一些用人的道理……
“谁让你进来的?你进来干什么?”
贾璟坐在白虎雕像之下,一双丹凤眼猛然睁开,厉声呵斥,声音顿时如炸雷一样在宁安堂内炸响!顿时吓得贾雨村腿肚子都跟着打颤!
低着头颤颤巍巍的都不敢看贾璟,只能是支支吾吾的道:“我,我,属下……”
贾璟大怒道:“本侯叫你起来了吗?本侯允许你进府了吗?”贾政闻言咳了咳道:“呃,璟哥儿,是我叫他进来的……”
贾璟置若罔闻的瞪着贾雨村,随后冷冷的道:“滚出去!”贾雨村扑通一下跪下了,痛哭失声的道:“侯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我是真的不知道里面还有这些说法!我是不懂事!我该死!求您给我一个机会!”
贾璟冷冷的道:“拖下去!给本侯打出去!”
“是!”
清风一招手,几个亲兵劈头盖脸的就对着贾雨村一顿毒打!打的贾雨村抱头蜷缩在地上,一阵求饶!
两人完全没有松手的意思,只是围着一顿圈踢!直打的贾雨村无力的瘫倒在地!
第五百九十四章 入狱
“快住手!你们快住手!”
贾政急忙阻拦着贾璟的亲兵,但是这个时候贾雨村已经快被打的失去意识了!贾政见到贾雨村的惨状不由得看向贾璟道:“璟哥儿,你这是做甚么!好端端的把人打成这样……”
贾璟闻言冷冷的道:“从今往后本侯见你一次打你一次!给老子滚!把他扒光了衣服丢出去!就说我贾家根本就不认识他!从今往后不许他靠近贾家半步!”
本来以为挨了打之后就能有机会张嘴说话的贾雨村闻言急忙爬起来跪着道:“侯爷!您再给我一个机会!我是真的不知道这里面还有这样的关碍啊!侯爷!”
贾璟冷冷的看着他道:“本侯说了,本侯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个蠢货!贾家对你的栽培就当是喂了狗了!你不是很有本事吗?那你就自己去闯就好了!我贾家在这里祝贺贾大人平步青云节节高升!”
贾璟说着对清风道:“把他扔出去!不许他出入两府任何地方!”清风领命,随后便一挥手,两个亲兵上前抓着贾雨村的肩膀便拉着他出去了,贾雨村再如何哀嚎讨饶,贾璟依旧是置若罔闻。
贾政见状张了张嘴,想要劝说两句什么,贾璟却抢先开口道:“这种垃圾当初就不应该培养!不然也不会有今日妨主之事,让我都跟着他吃挂落!”
贾政闻言大惊道:“不会罢……雨村一向办事稳妥……”贾璟打断道:“确实稳妥,稳妥的把户部尚书张龚给送到诏狱了!”
贾政闻言更是大惊失色的对贾璟道:“什么?怎么会……”贾璟不耐烦的道:“怎么不会?这个蠢货还以为自己立了多大的功劳呢!”
贾璟咬牙切齿的道:“张龚那是为陛下分忧才会有今日,这个二货明显是被人利用了!结果今天陛下一查,这个东西和咱们家里有关系!”
贾政闻言顿时惊慌失措了起来道:“没关系!没关系!不过是个攀着你姑丈的关系过来攀关系的人罢了,你也知道……这样的人有的是!”
贾璟无奈的叹口气道:“这话跟我说有什么用?到最后也得是皇上信才是!”
贾政哑口无言,贾璟恨恨的道:“皇上今天散朝之后把我叫到了后殿训斥了一顿!就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就叫我跪了半天!这是什么?这是在敲打我!家里养的狗出去乱咬人了!”
贾政闻言吓得支支吾吾许久,随后贾璟才沉声道:“从今往后不许他出现在我贾家!这个王八蛋坏我大事!我恨不得弄死他!”
贾政闻言只能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算了算了,既然已经赶出去了,那从今往后不要再见了就好了,你也消消气……”
贾璟听到贾政如此说,这才不再提起此事,只是还是对贾政道:“这件事情二叔不用插手了,我会叫人处理好的,姑丈那里也会有个交代的。”
贾政还能说什么?人家都说了不用你管这件事了,那他也只能是老老实实的点头应承了下来,他倒还乐得如此,虽然有些可惜雨村糊涂做下了这种事情,有些可惜了,但是贾璟说了贾雨村做了错事,那就舍弃不就好了?
因此贾政劝慰了贾璟两句之后便也去了,而这个时候清风也回来了,凑到贾璟耳边道:“调查清楚了,是西府贾政的婆娘在外面胡说的。”
贾璟闻言双眼微眯道:“哪一个?”清风低头道:“王夫人。”
贾璟顿时手中将椅子的把手捏的粉碎!他冷冷的道:“她一个内宅妇人,怎么会知道贾雨村的事情?”清风轻声道:“昨天王子腾的夫人李氏来访过……”
“啊!!!”
贾璟猛的抄起了一旁的茶盏砸在了地上:“贱人!这个贱人!!!”
清风低着头不敢说话,贾璟大怒的指着他道:“你说!你说!!!我哪里对不起她们了?我处处想着她们!处处为她们安排铺路!她们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清风哪里敢说,贾璟叉着腰喘了许久粗气之后才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冷冷的道:“上次叶时说的那件事,我允了,这两天就安排!我要让这个贱人知道知道!让她知道这个贾家是谁的贾家!她贾家人离不离得开我贾璟!!!”
清风连忙抱拳道:“是!属下这就去尽快安排!”贾璟一挥手,清风急急忙忙的便去了,而贾璟则是沉默着转过身,低着头沉默了许久,一声怒喝,一脚将面前的椅子踢了个粉碎!
张龚的伤才刚刚好一点,他这段时间一直在太医院修养,直到今天才刚刚能下床走路,结果就在今天,锦衣卫出现在了太医院,语气恭敬的请张龚移步诏狱。
张龚自己对这一天早就已经有所预料了,所以并没有很意外的就跟锦衣卫离开了,就算是在离开前也还是笑着向太医院的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感谢之情,感谢太医院众人这些日子以来对他的照顾。
太医院的太医们这段时间一直在照顾张龚,也算是对张龚比较熟悉了,所以此时大概的也都猜到了张龚即将面临着什么,故而皆是有些难过的看向张龚。
张龚和太医院众人告辞之后便跟在锦衣卫众人的身后去了诏狱,锦衣卫现在最高的长官指挥佥事亲自出面请张龚住到了一个采光通风最好的牢房里面。
这间牢房就是给皇帝“一时兴起”罚的那些比较重要的官员们留的,锦衣卫现在不比太祖朝之时,谁也不敢得罪,能伺候好这些爷,让他们住一段时间赶紧滚蛋就好了!
所以特地留出来这样的一间房,里面有书有床,甚至还有虎子,有专人送饭送菜处理便桶虎子,而且离别的关押的犯人们很远,已经是锦衣卫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条件了!
他们甚至还在牢房内特意点上了个炭盆!所以这间牢房是完全有别于别的牢房的拥挤潮湿寒冷恶臭的,住在这里不说太舒服最起码也不是难以忍受的一件事。
张龚自然也不会蠢到非得跟人家要求和其他犯人一样的待遇,能住的舒服一点当然是舒服一点的好,在生命的最后一段时间内,张龚希望自己能安安静静的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内思考回忆自己的人生……
所以锦衣卫也并没有打扰张龚,只是为他提供他所需要的任何东西,并且无时无刻都有专人看护他,为他提供热水,一日三餐甚至是单独从御膳房做好了送过来!
张龚被关在这里的第四天,刑部的人就赶来拜访他了,刑部尚书许国要避嫌,所以这个案子最后决定由刑部右侍郎汪泽来负责。
汪泽在调查了几天之后才来问张龚的话,汪泽的本意是想和张龚面对面的交谈一下的,可是一来锦衣卫有规矩在,二来张龚并不是很配合……
汪泽将整个事情的脉络串了一遍,根据他的调查,这件事的经过应该是身为户部尚书的张龚利用职位之便,大肆搜刮神京城的粮食,表面上是用来囤积国库,实际上暗地里与江南的几家盐商勾结,将这些粮食经由罗帮运到南方脱手,盐商将卖粮食的钱在转回给他!
这样一条利益链就构成了,汪泽叙说的时候,张龚只是背对着他看着书,并没有丝毫的动作变化,就好像是汪泽说的这件事和他没关系一样!
汪泽问了张龚几个问题,张龚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汪泽很是无奈的皱着眉头道:“希望张大人能够配合一下我们的工作,我们这样做也是为了给张大人您一个清白……”
张龚这才开口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件事就是张龚做的,我认了,就这么简单。”
汪泽眉头紧皱的道:“真相对于您来说可能并不重要,但是对下官来说,很重要!”
张龚沉默着,随后才缓缓的转过头来看了汪泽一眼,汪泽也直视着他的双眼,久久之后才转过身叹口气道:“不要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了,这世间很多事情并不一定有答案,就算是有,也并不是那么重要,真相,有时候反而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
汪泽执着的看着张龚道:“那些下官都不懂,下官也不在乎,下官只知道,在其位谋其政,任其职尽其责!下官今天是奉朝廷的旨意调查这件事!还请您配合我的工作!”
张龚缓缓的收回了视线,只丢下了一句:“这件事就是我做的,你说的很对,天衣无缝,就这样。”
汪泽紧紧的皱着眉头,张了张嘴还想要争取一下,但是这个时候旁边的锦衣卫却上前道:“时间到了,大人请罢!”
汪泽无奈,只能是最后看了张龚一眼之后,便只得是摇头离去了,就这样,在各种证据都充足的情况下,半个月之后,张龚的案子就被定下了来了。
汪泽虽然觉得这件案子充满了蹊跷之处,但是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完美了,一环扣着一环完全就是这样一件事很完美的呈现在众人眼前,找不到一点儿有纰漏的地方……
夜深人静之时,汪泽也曾愁眉苦思,甚至是用上了倒推法,如果先假定张龚的确不是犯人,这些都不是张龚做的,张龚并没有勾结粮商,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他,是盐商们故意的安排这样一些粮食来栽赃他的!
那么问题来了,张龚要求粮行们缴纳的粮税哪里去了?如果是这样的推断是对的话,那张龚从粮行们手中搜刮来的粮食又去了哪里?
汪泽哪里知道这些粮食早就添了下面各个府县的漏子来了!这样江南的盐商们用这个法子来栽赃他,反倒是让他把这个账给平过来了!
从今往后这账就算是做死了!张龚用自己的命,把这个天大的漏子给堵上了!
汪泽更不知道自己距离苦苦求索的真相居然曾如此之近!但是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卸粮食到底去了哪里!所以无奈之下,汪泽也只能是选择了在案宗上签字,认可了这个所谓的“真相”!
只要刑部认定了,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根据大燕律来办就是了,未免夜长梦多,不光是旧党盼着,新党盼着,就连张龚自己或许都在期盼着自己的死期!
永熙帝心痛,但是无奈,只能是尽快的将张龚的事情结束,于是朱笔一挥,张龚判斩立决,张家抄家!张龚之子流放苏州,张龚妻女发卖教坊司!
不可谓不大快人心!但是细细一琢磨就能发现这道圣旨当中是十分耐人寻味的,说的很严重,又是抄家,又是流放,又是妻女发卖教坊司。
这几个罪要多严重有多严重,但是任谁都能看出来,永熙帝这是在变相的保护张龚的家人,自古流放不是去岭南就是辽东,哪有流放到苏州的……这是流放还是公款旅游?
所以永熙帝这道圣旨之中可以看得出可操作性是很大的,但是没关系,本身就是用张龚的人头来平息众怒的,听着唬人就行了,真罚不罚的……谁跟谁也没仇,彼此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不是……
所以懂行的官员们自然是不会去作死的和永熙帝对着干,至于老百姓那就更不懂这些弯弯绕绕了,他们只要知道张龚全家不得好死就够了,至于张龚全家到底如何了……鬼才关心这个!
在朝廷彼此的心照不宣之间,张龚很快就出现在了菜市口,虽然发丝散乱略显狼狈,但是神态自若,气定神闲!
除了诏狱之后虽然有很多锦衣卫守护,但是依然架不住愤怒的百姓们的“围攻”臭鸡蛋烂菜叶不要钱似的往张龚身上投掷着,虽然锦衣卫们尽力的阻拦了,但是还是不可避免的有那么几个落在了张龚身上!
张龚淡然自若的坐在囚车内闭着双眼,腰板仍旧如同青松一般挺直!口中一直喃喃的念叨着些什么,靠的近的锦衣卫能够听清张龚一直在低声念诵着正气歌:“予囚北庭,坐一土室。室广八尺,深可四寻。单扉低小,白间短窄,污下而幽暗……”
锦衣卫们也是很同情张龚,但是他们却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尽量的帮张龚拦下一些臭鸡蛋之类的东西,甚至是用自己的身体去阻挡!
张龚任由外面的各种谩骂声入耳,自己却仍旧低着头不停的念诵着正气歌:“孟子曰:吾善养吾浩然之气。彼气有七,吾气有一,以一敌七,吾何患焉!况浩然者,乃天地之正气也,作正气歌一首……”
“大人,咱们到地方了……”
张龚缓缓的睁开双眼,对着那为首的锦衣卫笑着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跟在锦衣卫身边,他虽然被绑缚着,但却胜似闲庭信步一般,背后插着令牌,四平八稳的走上了台子,嘴中也是低声念诵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于人曰浩然,沛乎塞苍冥……”
刽子手也不敢对张龚这样的人物怎么样,在他们的规矩里,杀读书人到底是有些不详的,故而他也是很客气的单手道:“大人请。”
张龚自己便跪了下来,抬起头看着逐渐聚拢的乌云,他微微眯着眼,嘴里轻轻的念叨着:“顾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悠悠我心悲,苍天曷有极。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台上京兆府尹周骥,刑部右侍郎汪泽上京锦衣卫佥事皆在,周骥脸色很是难看,看了看时辰差不多了,便抽出令牌来丢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道:“斩!”
张龚缓缓的闭上了双眼,主动的把头放在了台子上,刽子手满饮一大口酒喷在了鬼头刀上,张龚缓缓睁开双眼,这世间的一切似乎都慢了下来,而他竟看到了一片雪花缓缓的自他的眼前滑落……
“好!!!”
一声声喝彩声传来,周骥面色阴沉的起身避席而去,汪泽则是面色复杂的叹了口气,锦衣卫佥事则是起身给张龚收尸,总不能叫他曝尸接头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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