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唐红 第23章

作者:圣诞稻草人

  李元吉似笑非笑的问。

  屈突寿的脸色一下子就僵住了。

  在大唐,‘大人’可不是称呼官员的,而是称呼父亲的。

  李元吉这话,就等于是在问‘我是你爹吗’。

  屈突寿的脸色不僵,那就怪了。

  殷元神情僵硬的道:“殿下,臣等冒犯您,也是奉圣人之命……”

  李元吉瞥了殷元一眼,有点无语的道:“我就是一句戏言而已,你怎么还当真了?”

  说完这话,李元吉看向屈突寿,“你怎么会跟这么无趣的人一起做同僚?”

  屈突寿一脸苦笑,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难道跟李元吉说,他是胡人出身,所以不遭人待见,只能跟同样不怎么遭人待见的殷元做朋友?

  殷元虽说是殷峤的儿子,也是殷峤爵位的唯一继承人。

  但他是个继子,他唯一继承人的身份,仅限于目前。

  一旦殷峤生出了儿子,他继承人的身份立马会失效。

  其他的同僚出身跟他们差不多,知道殷元的处境,所以不怎么待见殷元。

  他们两个不受人待见的人,只能在一起抱团取暖。

  但这话不能跟李元吉说啊。

  因为李元吉的前身对他有胡血的事情,深恶痛绝,谁提跟谁翻脸。

  别说他们两个小的了,就是家里两个老的来了,李元吉翻脸了,一样扛不住。

  李元吉见屈突寿苦笑着不说话,略微愣了一下,立马明白了屈突寿在忌惮什么。

  当下也不问了,只是盯着屈突寿道:“我父亲是怎么跟你们交代的?是彻底封死我的武德殿,还是允许我武德殿的人出去?又或者说是让我隔三岔五出去放放风?”

  屈突寿听到这话,心里松一口气,赶忙陪着笑脸道:“圣人只是下旨封了您的武德殿,剩下的什么也没说。”

  李元吉满意的点点头。

  李渊既然只是下旨封了他的武德殿,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那就代表还有一定的操作空间。

  比如翻个墙出去,又或者找个借口派人翻墙出去。

  守在门口的宿卫们估计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渊知道了估计也当作什么都不知道。

  只要不被李渊抓个现行就行。

  “很好,你们就在这里守着,一只老鼠也不能放出去。”

  李元吉大气的交代了一句,背负着双手离开了武德门门口。

  李元吉一走,殷元长出了一口气,心有余悸的对屈突寿道:“咱们这位殿下,似乎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凶……”

  屈突寿瞥了殷元一眼,“那得看人……”

  殷元不解的看向屈突寿。

  屈突寿指了指自己的眼眶,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殷元恍然大悟。

  殷元在明白了李元吉为何变得这么好说话以后,又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他要是想强闯出去,我们要不要拦?”

  屈突寿一愣,瞪着眼喝道:“你拦得住?你肩膀上的伤好了?”

  殷元摸了摸自己的肩膀,一脸心有余悸。

  他就是之前在甘露殿前,被李元吉一下子甩出去的那个人。

  他去拦李元吉的时候,李元吉先是在他的肩头砸了一下,又拽着他的胳膊将他抡了出去。

  那力道,他至今记忆犹新。

  那一拳力道很大,但没造成什么太大的伤害,用他父亲的话说,那就是对方当时应该留力了,要不然他就废了。

  李元吉真要是施展开了他的力气和武艺,强行闯出武德殿,那他和屈突寿还真拦不住。

  屈突寿见殷元脸色不好看,拍了一下殷元的脑袋,嚷嚷道:“行了,别想了。他不会往外闯的。”

第二十四章 李渊的谜之操作

  “啊?”

  殷元一脸愕然,追问道:“怎么讲?”

  屈突寿憨厚的脸上露出一丝贱兮兮的笑,“他闯武德门的时候,我们就晕过去。”

  屈突寿年龄大、阅历深,看的比殷元要清楚。

  只要李元吉没有被削爵,那就说明李元吉没有‘失宠’。

  李元吉没有‘失宠’,那就不能跟李元吉起正面的冲突。

  所以李元吉闯门的话,绝对不能拦。

  一旦拦了,被李元吉打了,那就是白打。

  打了李元吉,李渊说不定会发火。

  李渊在护犊子这方面,是蛮横而不讲理的。

  殷元懵懵懂懂的道:“怎……怎么晕?”

  屈突寿错愕的看着殷元,道:“怎么晕还要我教你?”

  你可以说呼吸的时候闻到了一股酒味,微醺了,就晕了?

  再不行就胳膊上的伤势突然发作,引发了脑疾,然后晕了?

  借口可以离谱到让人一听就知道是瞎编的。

  但李渊不会在意。

  李渊只需要你给他一个借口,他好大方的饶恕你失职的过错。

  屈突寿神情复杂的看着殷元,感叹道:“晚上回去问问殷国公……”

  殷元通过屈突寿的反应意识到,自己应该是问了一个很蠢的问题,然后一脸尴尬。

  他只是殷府次房一个微不足道的庶子,从小没了娘,没人疼没人爱,也没什么人教他人情世故。

  长房的伯父生不出儿子,也不知道看中了他什么,居然将他过继到了名下,成了国公继承人。

  他不是蠢,只是不通人情世故,不懂宫里很多门道,单纯了一点而已。

  ……

  李元吉不知道,他刚刚见过了两个国公二代们正在商量着如何为他合理的放水。

  他离开了武德门以后,在武德殿内又晃荡了一圈,回到了武德殿正殿。

  冬天的武德殿没啥看头。

  除了古朴的亭台楼阁等建筑外,没什么值得看的。

  大部分制植被已经枯萎了,仅有寝殿的几树梅花在争艳。

  李元吉在武德殿内晃荡了一圈,得出的结论就是,古人之所以喜欢咏梅,一是欣赏梅花迎着寒冬开放的傲气,二就是闲的。

  因为冬天除了梅花、雪景,真的没啥能看的。

  坐在武德殿长几上,李元吉再次翻开了《伤寒论》。

  这书看着有瘾。

  这书明显不是医圣张仲景所著的那本,里面夹带了不少私货。

  前两日李元吉在里面看到了古代版的缝合术,这两日又从里面看到了晦涩难懂,却让人不明觉厉的房中术。

  可惜没有插图,差评。

  杨妙言不知道有没有看到这一卷。

  李元吉想着想着有点失神。

  杨妙言如同一个勤劳的兔子,将一只又一只‘萝卜’搬到了李元吉面前。

  等到李元吉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杨妙言,带着四只‘萝卜’,正好奇的看着他。

  李元吉先是看了一眼杨妙言,又看向了四只‘萝卜’。

  一大三小。

  大的八岁,裹着厚厚的衣服,有点呆,有点怯,看着像是个呆冬瓜。

  小的一个三岁,两个两岁,也裹着厚厚的衣服,眼珠子在四处乱撇,没有定性,最小的两个明显有点呆,还流口水。

  大的正是窦建德的幼女窦婠。

  李元吉将她交给了杨妙言照顾,叮嘱了要照顾好,杨妙言就拿她当齐王府的孩子看待。

  吃穿用度跟齐王府的孩子看起。

  窦婠经过了杨妙言的打扮,看着明显比之前精神了,也比之前更有贵气,就是性子还是一副怯怯的样子。

  三只小的,是李元吉继承的‘遗产’。

  三岁的那个是齐王庶长女李絮,两个两岁的,一个是齐王庶次女李兮,一个是齐王庶长子李承业。

  皆是齐王府的几位夫人所出。

  杨妙言并无所出,但府上一众庶子庶女,皆需要奉她为嫡母,由她抚养、教导。

  所以她能带着几个小家伙一起出现在李元吉眼前。

  李元吉依稀记得,历史上似乎并没有关于李絮、李兮的记载,她们不是早早的夭折了,就是在那场政变中被波及了。

  李絮、李兮、李承业现在只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齐王子女,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的爵位和尊号。

  李渊目前为止只给嫡孙子嫡孙女封了爵位、尊号,庶孙子庶孙女还没有封。

  “阿郎……”

  杨妙言轻声呼唤,声音很轻很柔,给人一种如遇春风的感觉。

  李元吉笑着点了点头,指了指一侧的坐榻。

  杨妙言也没客气,也不需要客气,大大方方的坐在李元吉身侧,伸手将流着口水求抱抱的李承业塞到李元吉怀里,自己抱过了李兮,让窦婠带着李絮在殿里玩。

  李元吉有些手足无措,他并没有多少抱孩子的经验。

  还好李承业足够皮实,也不哭,也不闹,就流着口水,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直勾勾的看着李元吉。

  “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

  李元吉小心翼翼的抱着李承业,笑着问。

  杨妙言浅笑着道:“阿郎交代的差事,我已经办完了,特来向阿郎复命。”

  李元吉哭笑不得的道:“我不是说了嘛,你是府上的女主人,你处理府上的事情,是应该的。”

  杨妙言笑道:“总得跟阿郎说一声。”

  李元吉下意识的道:“是要我夸夸你吗?”

  杨妙言一愣,耳垂微微有些发红。

  臊的。

  她虽说年龄不大,可该懂的都懂了。

  平日里丈夫也不怎么跟她调情,猛然间听到这话,确实有点臊得慌。

  “阿郎说笑了,我只是听说阿郎今日似乎心情不错,在府上转了足足两圈。絮儿、兮儿、承业许久没见到过你了,所以带他们过来看看你。”

  杨妙言被李元吉臊的不敢再跟他打太极,立马说出了她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