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圣诞稻草人
而且,就算李高迁不依附于李世民,也可以选择以刘弘基、黄君汉等人的方式,在朝堂上存活下去,反正刘弘基和黄君汉都是跟他一起帮李渊打天下的人,他们三个采用同样的方式在朝堂上厮混,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不妥,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而这两种方法他都没选,反而选了一个差到不能再差的方式,那就说明他不是个穿越者。
穿越者即便是再苟,也不至于连见缝插针都不会,更不至于在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选对自己最狠、最惨的一种方式来避祸。
毕竟,正常的人在小有危险、有惊无险、以及做‘乞丐’三个选项中做选择的话,即便是为了谨慎起见,不选小有危险,也会选有惊无险的,怎么可能直接去做‘乞丐’?
所以,他不是个穿越者。
他应该只是政治嗅觉比其他人敏锐,在李渊做出错误的决定的时候,就嗅到了危机,但他又不知道以后会发生怎样的危机,也不知道该如何在保住自己荣华富贵的同时去处理这件事情,所以才选择了最窝囊最惨的一种方式。
“殿下……真不介意?”
李高迁也不知道是被说服了,还是仍旧存在着疑虑,但他没有再沉默不语,而是开口了。
李元吉毫不犹豫的点头,并且故作轻松的道:“我要是介意的话,那朝堂上估计就没活人了。毕竟,比起你藏着的那点事,朝堂上一些人对我做过的事情更过分。”
李元吉这不是为了宽慰李高迁才这么说的,他说的是实话。
朝堂上如今的文武当中,有好些人曾经跟他做过对,还有一些人在李建成和李世民相争的时候,还给李建成和李世民明里暗里出过主意,让李建成和李世民除掉他。
这些他都没有在意,依旧让这些人屹立在朝堂上。
李高迁只是知道一件对他没有任何威胁的秘密而已,他又怎么可能会在意呢?
李高迁被这话给说服了,他仔细想了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当即,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元吉了。
因为他的小心谨慎,显得他有些胆小了,也显得他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依照他对掌权者的了解,掌权者是最不喜欢这种胆小,并且小肚鸡肠的人的。
因为这种人难堪大任。
他的心结解开了,他又给现在的掌权者留下了一个很坏的印象,这让他有些无地自容。
李元吉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道:“好了,既然误会已经解开了,那你就好好的照着我父亲说的办,你要是办成了,加官进爵,恢复你江夏公的爵位也不是不可能的。
你要是办不成,我父亲如何处置你,我也就管不着了。”
李高迁如今心正乱着呢,听到这话,下意识的拱起手道:“臣谨遵殿下教诲……”
李元吉笑着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堂屋。
出了堂屋,在一帮子人的景从下,又出了张氏庄园的门户,望着门外那绿油油一片的宿麦,李元吉心中充满了惆怅。
终究是他痴心妄想了。
他以为有人跟他有同样的遭遇,也穿越了。
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一个同类了,可以跟这个同类好好的倾诉一下了,可到头来才发现,是他想太多了。
他还是得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这大唐,揣着满肚子的牢骚,揣着满肚子的秘密,一点一点的活下去。
不仅如此,他还得为他到了大唐以后的所作所为负责,肩负着大唐,走上比历史上更加荣耀、更加辉煌的道路。
后世人经常说,掌权者都是孤家寡人。
而他这个孤家寡人,远比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掌权者都孤寡。
“阿郎?阿郎?!”
紧张又担忧的呼唤声在耳边不断的响起,李元吉缓缓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回到了太极宫,回到了武德殿。
已经很久没露面的陈善意正脸色惨白的看着他,杨妙言怀抱着李承德在一声声的呼唤他,脸上写满了紧张,眼中隐隐有泪痕在闪烁。
“陈娘娘怎么来了?可是在城外的庄子里住的不如意?”
李元吉随口问道。
自从府上的人全部搬回武德殿以后,陈善意就主动留在了九龙潭山下的庄子里帮忙管理庄子,以及九道宫,已经很久没露面了。
如今突然露面,脸色还惨白惨白的,李元吉忍不住关心了起来。
“阿郎,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杨妙言的声音带着一丝委屈,眼角含着泪花,笑着抱怨。
李元吉一边回忆自己在张氏庄园外失神以后发生的一切,一边疑问道:“我怎么了?”
杨妙言嗔怒的道:“还你怎么了?你站在城郊的田埂边上一动不动,谁叫你你也没反应,还好陈娘娘得知你到城外的消息,赶去见你,发现了你站在田埂边上一动不动,这才将你带去了长安杏庐让孙先生为你诊治,然后再确定了你没有得任何病,只是发了癔症以后,才将你带了回来。”
李元吉愣愣的盯着杨妙言。
这不对啊。
这不符合常理啊。
谁家发癔症发这么长时间,被人在张氏庄园、长安杏庐、太极宫折腾了一圈也不醒。
这不可能!!
“妙言说的都是实话。”
陈善意终究是把李元吉养大的人,即便是李元吉的灵魂已经换了一个人了,她依然通过李元吉的神情察觉出了李元吉心里的想法,做了一下解释。
李元吉相信陈善意的话,因为以陈善意对前身的感情,是不可能在这种事情上骗他的。
可是他也是相信陈善意的话,越觉得匪夷所思。
他也算是大唐见识最广博的人,可他从没有见到过,也没有听说过,有人发癔症会发这么久的。
更没听说过,有人在发癔症的时候,怎么折腾都折腾不醒。
李元吉立马看向杨妙言道:“孙先生看完我的症状以后,都是怎么说的?”
眼下他身上发生的情况,他没办法通过自己的见闻解释,就只能通过更权威的人士了解自身的状况了。
杨妙言道:“孙先生说,你是想事情想的入了神,就像是庄子一样去游北冥了,所以才怎么叫也叫不醒,还说你身体无碍,比一般人都强壮,让我们不要担心。
倒是三清殿里的人说,你的魂被勾走了,要为你招魂,被陈娘娘给打走了。”
“孙先生说的是对的,陈娘娘做的也是对的。”
李元吉虽然还是没了解清楚自身出了什么状况,但他还是毫不犹豫的认可了孙思邈的说辞,以及陈善意的作法。
毕竟,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是沾上了鬼神之类的说法,那是会影响整个大唐的稳定的。
所以为了大唐的稳定,为了天下民心的安定,他必须毫不犹豫的跟孙思邈站在一边。
“那你去游北冥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有没有见到那上天为鹏,下海为鲲的大鱼。”
杨妙言也不知道是为了缓解自己的情绪,还是缓解所有人的情绪,转移起了话题,将话题引到了北冥有鱼这件事上。
杨妙言很上道,李元吉自然不会拖后腿了,而且在稀奇古怪的事情上,他所能讲的可远比庄子能讲的要多得多。
第八百零七章 父亲难道没有任何感触吗?
简单的挑了几个有趣的奇闻给杨妙言和陈善意讲了讲,成功的将杨妙言和陈善意的注意力从癔症的事情上转移到对奇闻妙趣的探究上以后,李元吉就没有再多讲,在陈善意彻底的放松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些血色以后,李元吉让人将陈善意送到了寝殿内属于她的小院子里休息。
陈善意一走,李元吉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没有了,杨妙言也失去了探究奇闻妙趣的心思。
刚才夫妻二人之所以一个讲奇闻妙趣,一个假装对奇闻妙趣很感兴趣,主要是为了转移陈善意的注意力,让陈善意放松。
如今陈善意已经放松了,并且还离开了,夫妻二人就没必要再往下演了。
李元吉微微皱起眉头,看向杨妙言道:“父亲不知道这件事吧?”
这件事如果被李渊知道了,并且宣扬出去了,会很麻烦的。
李渊会怀疑他这个继承人是否合格,朝野上下那些尚未归心的官员也会趁机兴风作浪。
如果有人将这件事和他有脑疾的事情联系起来,开始向人宣扬说他脑子有问题的话,那他就没办法再稳稳的在掌权者的位置上待下去了。
毕竟,在这个选官看颜值,选太子看子嗣的年代,一个合格的继承人,必须满足颜值、子嗣、以及一定的智慧,才能在继承人的位置上稳稳的坐下去。
如若不然,会引起很多人的诟病和反对的。
虽说朝堂上有一大批人拥护着嫡长子继承制,李氏也遵循着嫡长子继承家业的规矩。
可这个嫡长子如果是个奇丑无比的人,或者是个残疾人,那么朝堂上的官员,以及李氏上下,即便是再拥护嫡长子继承制,也不会让这个人上位。
如果这个嫡长子没有子嗣,让人看不到第三代,或者脑子有问题的话,那么不用朝堂上的官员劝说,不用李氏上下的人劝说,身为李氏族长,大唐皇帝的李渊,都会放弃这个嫡长子。
杨妙言听到这话,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已经让赵成雍封锁了消息,不过陈娘娘带你去长安杏庐的事情瞒不过父亲,也瞒不过朝野上下的人。
我情急之下请三清殿的人过来唤醒你,这件事也瞒不过父亲。
所以父亲一定会知道的。”
李元吉眉头一下子皱的更紧了,长叹了一声道:“看来我得去父亲那里,跟父亲聊聊。”
杨妙言点了一下头,没有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
李元吉和李渊父子之间的交流,还不是她一个做媳妇的能有参与的。
“你以后出门在外的时候,尽量小心一些,可别让我再担心了……”
杨妙言小声的叮嘱,坚定中带着一丝恳求的语气,听的人心里暖洋洋的。
她虽然单纯了一些,胡闹了一些,可作为一个妻子,她是合格的。
该跟丈夫撒娇的时候,她一点儿也不收敛,该关心丈夫的时候,她也毫不掩饰。
李元吉点了一下头,示意她放心,然后让人帮他收拾了一下,赶往了两仪殿去见李渊。
到两仪殿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
李渊手拿着一支箭矢在玩投壶,只不过投壶的人不是他,而是萧皇后。
李渊正握着人家的手,神情暧昧的教人家投壶。
裴寂正在一旁当捧哏,手里拎着个酒壶,不管萧皇后投没投进去,只要开始投,他就夸张的在那儿跳着脚叫好。
李元吉不认为萧皇后一个六味地黄丸,需要别人教她怎么投壶。
以她的阅历来看,投壶这种权贵们,以及皇室子弟玩的小把戏,早就被她玩腻了。
所以李渊教她投壶是假,占她便宜是真。
她向李渊求教是假,上赶着让李渊占便宜是真。
这两个人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不好多说什么。
“父亲!”
李元吉进了两仪殿,躬身向李渊施礼。
李渊握着萧氏那仍旧白嫩的手,一边往壶中投掷箭头,一边上下打量了一眼李元吉,然后乐呵呵的笑道:“来了啊!自己找地方坐!”
李元吉也没有客气,在殿内自顾自的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在李渊握着萧氏的手,将一支箭矢贯进壶耳的时候,殿内爆发出一阵强烈的欢呼声。
不仅李渊和萧氏这两个当事人在欢呼,裴寂,以及一众伺候的宦官、宫娥,以及几个作陪的乐姬也在欢呼。
虽然投壶是权贵们,以及皇室中人已经快要玩腻了的娱乐活动,但是能贯中双耳的却寥寥无几,也正是因为如此,每一次出现了贯中双耳的牛人,都值得所有人欢呼。
这就好比后世的套圈游戏,能次次套中礼物的人很少,能套中最珍贵的礼物的人就更少。
每次有套种珍贵的礼物的人出现,都值得所有人为其欢呼。
萧氏欢呼雀跃之余,半拉身子都快陷到李渊怀里了,李渊笑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一个劲的夸萧氏厉害,一个劲的把人家往自己怀里揽。
李元吉恶意的揣测,李渊当年在杨广麾下为臣的时候,估计没少歪歪人家萧氏。
不然人家萧氏都五十多了,已经人老珠黄了,他还抱着人家不撒手。
肯定是当年贪而不得,如今好不容易得到手了,自然倍感珍贵。
在男女之事这方面,李元吉从来都不介意往最‘恶毒’的方向想,因为就李氏在男女之事上干的那点事,是真的没办法让人把他们往好处想的。
当表哥的觊觎表弟的妃子,还把人家给睡了,最后夺取了江山社稷以后,还将其纳入了后宫。
当兄长的觊觎弟弟的妃子,不仅把弟弟砍了,还把弟弟的妃子抢回去,差点扶成了正宫。
当儿子的觊觎父亲的妃子,不仅把人家从感业寺里捞出来,还直接扶持成了正宫。
有这么多例子在,实在是让人没办法在男女之事上不把李氏的人往坏处想。
“你小子是无事不登我的两仪殿,怎么,又有事情想不明白,又来请教我这个做父亲的?”
李渊在萧氏身上占够了便宜以后,毫不忌讳的搂着萧氏大大咧咧的坐到坐榻上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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