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红的鸡枞
“这是咱大儿媳常氏的遗物吧?”
“回禀陛下,此物正是常氏之遗物,也是三皇孙最心爱之物。”
“此地并不对外开放,只有三皇孙偶尔会过来坐坐。坐在懿文太子的书案前翻翻史记,坐在床上观赏下敬懿太子妃未绣完的这幅绣品。”
“三皇孙说,这是他母妃留给他最后的一件遗物,也是最值钱的遗物,他会永远珍藏。”
“三皇孙还说,每当他失落之时,看到这幅绣品,就觉得自己不是没娘疼的孩子了。”
“敬懿太子妃不是不疼她,只是没来得及……”
老朱痛苦地闭上双眼,眼泪止不住地滑落。
“不要再说了……”
“咱大孙可怜哟,差一点就能戴上亲娘做的虎头帽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张宗浚的烦恼
二虎听着杨新炉的鬼话,整个人都听麻了。
他要是没记错的话,朱允熥只是说让把东西搬过来,放到西边的偏殿里放着而已!
至于什么坐在太子生前常坐的位置,那纯粹就是胡扯啊……
事实上,这间偏殿的布置,完全出自杨新炉之手。就连刚刚的那番话,也是杨新炉揣摩这朱允熥的语气瞎编的。
所谓门客者,不就是为主上查遗补缺的么?
朱允熥已经做到了一个主上该做的一切,那么他们三个门客自然要帮他扬名,张目,获取老皇帝的好感,为他登上大位尽一份力!
老朱默默地从西偏殿退出,也不去主殿了,径直走出吴王宫。
老朱王宫外边站了很久,待到情绪平复后这才缓缓开口问道。
“咱大孙建了这样大的宫苑,就没为自己建个寝宫吗?”
杨新炉闻言躬身道。
“回禀陛下,三皇孙公而忘私,心中无我,从没考虑过为自己盖宫殿。”
“微臣也曾劝说过他,让他在公园中单独辟出一个地方,给自己盖一座寝宫。”
“然而三皇孙言,他迟早要就藩。等就藩之后,几年也回不来一次,就算偶尔回来,跟豫王殿下挤一挤就行了,没必要靡费钱财。”
“与其将钱财浪费在盖宫殿上,不如扩建下应天府小学,为京城的百姓做一点好事。”
老朱听到这话再次动容。
“咱的好圣孙哟,咱怎么舍得让他去就藩,咱要……”
老朱刚要把心里话说出来就突然惊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边上的杨新炉。
如果说朱允熥对已故的太子、太子妃感情深厚,老朱还是深信不疑的。但如果说这孙子为了省钱,就不给自己盖王宫,那是打死老朱都不信。
这里边应该另有隐情,要么是那鳖孙不喜欢这儿,要么是那鳖孙还没来得及盖!
“杨师傅有心了!”
杨新炉刚刚听到“咱要”之时,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他今天啰里啰嗦说这么多,不就是想听老皇帝的一个保证吗!
然而,老皇帝生生止住了话茬,还说了一句别有用心的话敲打他。
虽然杨新炉知道老朱在点他,但他依然躬身称谢。
因为不称谢,那就意味着自己犯了欺君之罪。
“谢陛下夸奖,微臣愧不敢当!”
老朱闻言“哼哼”两声,倒背着手走出公园,随后登上马车回宫。
事实上,老朱刚刚游览的地方连十分之一都不到,很多地方他就是走马观花地路过,根本谈不上游玩。
在老朱走后,大明的一干藩王,这才有闲情逸致重新游玩。他们先前只顾着陪老爷子,很多景致还没来得及看呢。
然而,当他们重新要进入公园的时候,又遇到了那个拎着竹筐的刘三傻子。
“给钱!”
“当官的十文,普通百姓三文!”
朱樉当即怒不可遏地骂道。
“你是不是傻!”
“孤王刚刚是送父皇回宫,这才从里边出来的。现在本王重新进去,你竟然还要收钱!”
“俺不管,吴王说了,不管谁进都得给钱。不给钱就不让进!”
朱樉当场抬起脚踹过去,一脚将刘三踹倒在地。就在他想再补上几脚之时,徐六子一边嚼着黄瓜,一边从门口的小房子里走出来。
“秦王殿下息怒,您要实在没钱,卑职替您把钱掏了?”
秦王闻言冷哼一声,朝着身后的护卫看了一眼,护卫当即从袖子里摸出一小块银子扔进竹筐里。
“本王今天请客,这些人的进门费本王包了!”
徐六子朝着秦王拱拱手道。
“秦王慷慨,小的代兄弟们谢过秦王殿下了!”
虽然秦王想表现一下大方,但文官们却不领情。就像文官们不喜欢朱允熥似的,相对来说他们更不喜欢秦王,觉得让他请客逛园子是羞耻。
因此,每一个进入吴王宫之人,都从袖子里摸出几文钱。没带零钱的也是同僚之间互请,绝不占秦王一点便宜。
在朱元璋走了之后,吴王宫才彻底热闹起来。
虽说门口的大石头赫然写着玄武湖人民公园几个大字,但不管是进出的官员,还是游玩的百姓,无不亲切地将其称为吴王宫。
不过,能在此地游玩的官员毕竟是少数,很多人身上都有差事,就算想玩也得等散了班之后再说。
户部尚书陈宗礼就没时间游玩,在伺候着老朱上了马车后,他立马坐上马车赶回户部。
陈宗礼刚一回到户部,就喝令户部的差役将户部员外郎李彪给拿下。
李彪突然见到差役冲进来,二话不说就将自己绑缚起来,整个人都吓懵了。
“你们这是干什么!”
“本官到底犯了什么罪,你们要如此折辱本官!”
就在李彪痛斥差役之时,陈宗礼从门外走了进来。
“李彪!”
“你的事犯了,陛下命我会同三法司审理你的案件。”
“你若是识相的就闭嘴,老老实实跟着我去刑部受审!”
李彪闻言依然心存侥幸。
“敢问尚书大人,下官到底所犯何罪?”
陈宗礼看到李彪都到了这时候还执迷不悟,不由指了指北边道。
“你指使泼皮诬陷吴王之事被人告发了……”
李彪听到这话两腿登时就软了,没有丝毫反抗,就被户部的差役给带走。
然而到了刑部大堂,他却一句话都不说。
陈宗礼会同三法司的官员,还不敢随便对他用刑,只能这样跟他耗着。
一直耗到快要黑天的时候,陈宗礼起身对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三位主官拱拱手道。
“三位大人,陛下有严旨,只给咱们一天的时间,明天必须将案件上报!”
三人对视一眼,随即对跪在地下的李彪道。
“李彪,你若是再不招供,我们可就对你用刑了!”
“三位大人容禀,本官……本官另有隐情……”
就在李彪要招供之时,突然听到门外的衙役禀报。
“启禀尚书大人,门外有个文华殿属官求见。”
“东宫?”
屋里的四个人听到这话脸色齐齐一变,他们最怕此时跟东宫牵扯在一起。
因此在审案之时,迟迟没有对李彪动用私刑。
现在听到文华殿那边来人,几人心下顿时一惊。
莫非此事跟朱允炆有关?
刑部尚书赶忙走出大堂,只见门外站着一个穿着七品官服的东宫侍讲。
张宗浚朝着刑部尚书躬身一礼,随即上前说道。
“刑部尚书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刑部尚书杨靖闻言神色微微一动,随即点点头,向着后堂走去。
张宗浚赶忙跟上,进了后堂之后,从袖子里摸出印有太子妃印的纸条,给杨靖看了一眼。
杨靖看完之后,确定是太子妃之印后,立马将其给烧掉。
他早就从工部尚书秦逵那里知道了这个“信物”,此时确认无误后,就没有留着此物招祸的道理了。
“请问先生有何指教?”
张宗浚没有说话,只是对着脖子做了个“杀”的手势。
杨靖闻言面露难色道。
“这事是钦案,陛下肯定会派人盯着,本官也很难办到!”
张宗浚闻言微微一笑道。
“此事不难,杨大人只要将其关入牢房,再给他备下笔墨纸砚,他自然就会写下罪状,然后……”
杨靖听到这话脸上的犹豫之色有所松动,只是担心李彪不会配合。
他也是当过几年刑部尚书之人,在李彪一被带上大堂,他就看出此人不是性格坚韧之辈,怕他过不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张宗浚看出杨靖的顾虑,再次压低声音说道。
“若是大人不放心,可以将我关在李彪的隔壁,由我来劝说他安心上路!”
“这样啊……”
杨靖略微琢磨了下,眼下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一旦朱允炆被废,那朱允熥几乎就是唯一的选择了,这是他们文官集团万万不能接受的。
这倒不是说他们讨厌朱允熥,实在是他们不想再次被武将勋贵们骑在头上,把他们当做牛马一样驱使。
“如此甚好,只是不知先生有几分把握?”
“十分!”
“好!”
杨靖重新回到大堂,跟几个人小声嘀咕一会儿,见几人都没异议,当即拿起惊堂木道。
“退堂!”
“容本官与其他几位大人用过晚膳后再行审问!”
在杨靖说下这句话后,衙役立马带着李彪去了牢房。
李彪看着牢房里事先准备好的桌椅,以及笔墨纸砚,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升腾。
他不想死,起码不想这样不明不白地死。
明明是吕禄指使他这样做的,凭什么要他承担一切后果?
就在他哭哭啼啼之时,突然看到隔壁牢房的门打开,并从里边走出来一个人。
“李彪,本官是代表一位贵人来的。”
“这位贵人说了,只要你能扛下这件事,他不仅保下你的一家老小,还承诺几年之后为你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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