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火红的鸡枞
“俞莲舟是个什么鬼?”
“我要你教我!”
张邋遢闻言,看了看朱允熥稚嫩的脸庞,脸上露出一丝遗憾之色。
“实话说,贫道非常想教三皇孙,但贫道飞升在即,恐怕在人间停留的时间不多了。”
“飞升?”
朱允熥闻言将信将疑看着张邋遢,哪怕他根本无法解释自己的存在,但他依然不相信世上有神仙,更不相信什么飞升之说。
“老骗子,你是要死了吧?”
张邋遢闻言也不着恼。有些事他能骗世人,甚至骗皇帝,但却唯独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眼前这个少年。
“也可以这么说。”
“只不过我们修道之人说得更委婉点。”
张邋遢说完这话,眉头就是一皱,然后身体下意识的弯了下去,一只手紧紧的捂着一侧腹部。
“你生病了?”
“应该是……”
朱允熥扶着张邋遢躺下,然后按了按张邋遢的胸部、腹部等位置,随口询问几句。
“你这病不轻啊!”
“该不会是体内的金丹要爆了吧?”
张邋遢听到这话,眉毛拧成根麻花。
“三皇孙,金丹不是鸡蛋,也不在体内……”
朱允熥打断张邋遢的话。
“都这时候了就别骗自己了,你这病能治……”
张邋遢本想再给自己解释几句,再跟朱允熥解释一下道家的金丹是什么意思。
然而,当他听到朱允熥说出“能治”两个字后,立马将修了一辈子的金丹大道全都忘掉,一把抓住朱允熥的胳膊问道。
“敢问三皇孙,贫道这病得以何法医治?”
朱允熥看着张邋遢那光滑的肚皮若有所思地道。
“剖开你的肚子,将你体内要爆开的金丹取出,即可治愈你的病。”
“只是此法甚为凶险,孤怕你扛不住。”
张邋遢一听是这般恐怖的治疗方法,当即吓得面无血色。
要是按照三皇孙这个说法,那他还不如服毒自尽,还能死得舒坦点,最后还能落个全尸。
“那算了,贫道还是坐等白日飞升吧。”
朱允熥闻言白了张邋遢一眼道。
“想得美!”
“这事可由不得你喽,你还是给我的徒子徒孙们练练手去吧!”
朱允熥说完这话就走了,张邋遢看着朱允熥背影一阵苦笑,心道果然是少年天性,也就是说说狠话的本事。
然而,在朱允熥离开不久,洞神宫就闯进了一群穿着白大褂的人,口口声声说奉了三皇孙之命,过来给他剖腹手术!
张邋遢当场就慌了,哪怕见到皇帝陛下之时,他都没有如此慌乱。
“贫道不要做手术!”
“贫道要羽化……”
太医院院正,医学院副院长,大明外科手术第一人,人送外号血手人屠郝文杰郝医师,见病人如此啰嗦,当即对其呵斥道。
“消停点吧,三皇孙已经发话了,到了他手里甭管是真神仙还是假神仙,都得剖开肚子看看,里边到底有没有金丹!”
“贫道……贫道肚子里真没金丹呀,呜呜呜……”
尽管张邋遢不住的挣扎,但依然架不敌白大褂的人多势众,被抬到了应天府惠民医馆里,进行了惨无人道的外科手术……
第三百二十八章 皇太孙的第一课
朱允熥在将张骗子推进手术室后,就溜溜达达去希望学堂了。
虽说老朱总想把他按在宫里,但他的心始终在学堂这边。
因为这里倾注着他改造大明,重建大明,振兴大明的全部希望。
希望学堂里,秦亨伯正领着一群学生做化学实验,体验着分子破裂合成的快感。
相对来说,秦亨伯的课程就文雅了许多,他在传授有志于当官的莘莘学子如何更好地写八股文。
只是沉迷于小说话本创作的杨老头,讲着讲着就容易跑题。
“虽说八股文长于议论,但如果能言之有物,使人触景生情,也能打动考官拿个高分。”
“敢问先生,如何才能言之有物,触景生情?”
“这就要平时多看多学多积累了。”
“请先生推荐几本佳作!”
“首推自然是金瓶梅……”
“咳咳,你们不要用这种眼神看为师,为师只是跟你们讨论文学之道。”
“金瓶梅虽说有些描写过于直白,但不论是构思还是文笔,都堪称传世佳作。”
“回禀先生,金瓶梅我等早已拜读过,可否再推荐一二?”
杨新炉听到学生这般追问,终于图穷匕见地推出了自己的新作。
“还有一部赵氏姐妹新传也不错,不论是故事性,还是文学性都有着非常高的造诣,比之金瓶梅都不遑多让。”
“而且,据传此书乃是受了金瓶梅作者的指点,兰陵小先生更是亲自为其谋篇布局,编排人物……”
朱允熥听到这儿实在是忍不了了,杨老头挂他的羊头卖自己的龙肉也就罢了,竟然敢拿他那破玩意跟自己的金瓶梅比!
啊呸!
他也配?
朱允熥一脚踹开教室的门,对着正在听课的学生道了个歉。
“抱歉了诸位,孤找你们杨先生有点事!”
学堂内的学生看到校长来了,无不起身躬身行礼。
“学生拜见校长大人!”
“学生拜见三皇孙殿下!”
杨新炉也朝着朱允熥躬身一拜,然后给学生布置了功课,就跟着朱允熥来到了教室外边。没等朱允熥开口,杨新炉就抢着诉苦。
“三皇孙,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赶紧去看看高明那个倔老头吧,他天天喊着要回苏州呢。”
“还说只要等你一回来,就亲自递上辞呈。”
朱允熥来找杨新炉,也是为了高明之事。
因为他刚刚在学堂里转了一圈,谁都看到了,唯独没看到高明那个倔老头。
“这老头心眼咋这么小,不就是说了他两句吗,他咋还记上仇了?”
杨新炉闻言眼珠子左晃晃,右晃晃,心道你那是说了几句?
就你说的那些话,别说高明扛不住,就是我跟老秦也扛不住啊!
“三皇孙,高明连棺材都做好了……”
高明说完这话就不再言语了,淡定地看着朱允熥,想看看这个三皇孙怎么出招。
朱允熥听到这话也是一阵头疼,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杨先生先回去上课吧,我去找高老头唠唠!”
“对了,高老头还是住你家吧?”
“没!”
“搬去他在城外的小院了。”
“那孤让锦衣卫去打探下。”
“不用,老夫带你去……”
杨新炉跟朱允熥坐上马车,很快就来到高明在太平门外的小院。
朱允熥一下马车,看到一排整齐的小院,心里连呼这老头有眼光。
这可是他和银作局联合开发的银座,还没正式对外发售呢,这老头就近水楼台的捞了一套?
“你跟秦师傅也在这边买房子了吧?”
杨新炉闻言得意的笑笑道。
“那是自然,我们三个的院子是紧挨着的!”
“我们看过这里的规划图纸,知道这里将来有医馆,有学堂,而且还离玄武湖公苑很近,最适合养老闲居了。”
朱允熥闻言歪着头看向高明家的院门,心道这老头连养老的地方都预备好了,可不像是寻死觅活的做派啊。
“来人,把担架抬来!”
“诺!”
朱允熥躺在担架上,身上盖了块脏兮兮的白布,又往自己脸上涂了点黄色颜料,这才命人敲响了高明家的大门。
高明家只有一个小书童,是他前段时间从难民堆里收养的一个孤儿,并且亲自为其取名高小孙,聊以宽慰自己没有大孙的遗憾。
因为高小孙年纪还太小,不到希望学堂那边的最低入学年龄,他就每日里亲自教授其认几个字,权当是打发无聊的时间了。
高小孙并不认识朱允熥,只是见到一群军爷敲门有点紧张。
在他的老家,军爷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哪怕是跟着乡亲们进京逃荒,一路上也遭受不少军爷的鞭挞、欺负。
因此,高小孙乍一看到这么多军爷就有点紧张,结结巴巴地问道。
“你……你们……俺家不欠朝廷税银,俺家也没钱,你们找错门啦……”
高小孙说着就要把门关上,徐六子赶忙伸出一条腿挡住,对高小孙说道。
“别傻愣着了,赶紧去把你高爷爷喊出来,就说三皇孙来看他啦!”
“三皇孙?”
“是那个给百姓发粮食,又给百姓找活计的菩萨皇孙吗?”
“是是是!”
“就是你听说的那个菩萨皇孙!”
朱允熥躺在担架上,听到小孩子这么称赞自己,羞愧得小脸通红。
他啥时候发过粮食?
发粮食那事不是朱允炆干的吗?
不过他现在正装病呢,也不适合解释,只能让这个美丽的误会继续美丽下去了。
高明不情不愿地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掐着一个信封,故意把信封上的“辞呈”两字露在外边,好表明自己去意已决。
然而,当他看到朱允熥被人用担架抬着之时,老头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三皇孙,你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朱允熥故作虚弱地道。
“高先生,孤命不久已,特来向你赔礼道歉来啦……”
“哈?”
高明闻言翻了翻眼皮,满脸的不信道。
“三皇孙,你用此等伎俩戏耍老夫,未免有点过于欺负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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