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 第155章

他们再算算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不过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儿外加一笔丰厚嫁妆罢了。

太划算了。

从十一月中旬开始，高官们尚且还有所顾虑，但是小官小吏们就完全不在乎了。

为了家族前途，送个嫡女给刘备这样的豪杰当妾室，不丢人。

所以不断有小官小吏前往刘备在雒阳的府邸拜访刘备的母亲，上门推销自家年轻漂亮、温柔贤淑、知书达理、善于女红的嫡出女儿，希望可以让自家女儿侍奉刘备，哪怕一开始没有正经名分。

刘母是个朴实的女人，哪怕儿子已经成为帝国顶级权贵，她的生活依然维持着简朴的本色，对于如今这番盛况自然没有什么准备，被蜂拥上门的人们给吓得不轻，赶快请来亲家韩荣主持大局。

韩荣对这些赶着上门送女儿的家伙们很没有好感。

一方面看不起他们不顾身份钻营苟且，一方面也担心他们的女儿万一真的很优秀，分走了刘备对他的女儿的宠爱，那可怎么办？

那绝对不是他愿意看到的事情。

但是作为老丈人，在这件事情上他其实没什么发言权，这个权力在刘母的手上，如果她决定为刘备纳妾，那么谁都不能阻挡，刘备自己也不能拒绝，否则就是不孝。

好在刘母是个淳朴的人，从来也没有逼迫刘备做过什么，更了解刘备独立自主的性子，所以不为他做决定，而是让韩宁和韩小蝶到凉州之后询问刘备的意见。

如果刘备愿意，她再主动“面试”这些姑娘，为刘备挑选几个好生养的姑娘延续香火。

以刘备的地位，的确两个孩子是不够的。

在刘母看来，二十个都不嫌多，一想到未来一大群可爱的孙儿孙女在她膝下承欢，她就高兴的眼睛都要眯起来，想着多活几十年的动力也有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

韩宁是个老实的姑娘，不会对刘备说谎。

刘母让她说，她就说了出来，带着一丝丝的醋意，询问刘备对纳妾有没有什么想法，如果有，就告诉刘母，刘母会亲自为他操持这件事情，不用他烦神。

雒阳城几百个家庭多少个姑娘等着他挑，保准给他挑出最优秀的那一批。

老实说，对于这个问题，刘备之前完全没有考虑过。

创业时期，韩宁和韩小蝶已经足够他解决个人问题和情感需求，他很喜欢这两个姑娘，多了反而不美，会分散他的精力。

在这个时间段，女人只会影响他拔刀的速度，他不想考虑太多。

至少，也要到给大汉完成外科手术之后，再考虑纳妾和进一步开枝散叶的事情。

但是说实话，很多人都把这件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从刘备的小集团成型的时候开始，他身边的女人的身份、数量就已经不仅仅只是他一个人可以决定的事情了。

他需要考虑接下来各方势力平衡的事情，地位越高，婚姻嫁娶之事就越是会涉及到利益交换和分润的话题，会引得各方关注。

从这个角度来说，他身边有限的女人的名额，还真不能随随便便就分润出去。

他身边女人的名额，已经如同郡太守、州刺史手上的孝廉、茂才名额，已经是非常宝贵的政治资源了。

韩氏是他的起家天使投资人，虽然现在看来实力有限，但是作为最初给予刘备关键帮助的关键投资者，他们有资格分润刘备起家以后飞黄腾达所带来的利益。

韩氏陪着刘备一起承担了巨大的风险，所以韩氏也配得上刘备成功以后的辉煌腾达。

而在刘备飞黄腾达以后，因为自身庞大的资源撬动能力，与他结亲将是一件收益巨大的事情。

这种事情，就绝不会那么简简单单的决定。

他要是某天无意中看中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然后要把她纳为妾室，还要跟她生孩子，那一定会引起身边部下们的强烈不满。

我们才是为你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冲锋陷阵的人，这种好事，你是不是应该率先考虑我们？

那些靠着他飞黄腾达的部下们暂且不论，凡是那些帮助过他的人，给他提供过资助的人，都有资格率先对他提出这类的要求。

曹氏和甄氏这两个对他助力巨大、为他投入巨量资金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卢植，他的恩师，帮他打破豪强地主天花板的关键人物，卢氏家族需要考虑吧？

郑玄，是他获得《左氏春秋》传承的关键先生，他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张邈，著名狗大户，三千万钱的资源，三百匹马的助力，他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荀爽，一个王佐之才，加上三千万钱的资源，他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蔡邕，对刘备很友好的可靠的长者，七百万钱的资源，他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对他立足凉州功劳巨大的盖氏、阎氏家族，需要考虑吧？

韩氏、尹氏等最初跟随刘备、为他鞍前马后默默付出的家族，需要考虑吧？

除非这些家族找遍全族都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女子能够献给刘备成为妾室，其他人才能跟上，才有资格向刘备献上家中最优秀的女子和最珍贵的资源，以此换取刘备手上更加珍贵的资源。

想成为刘备的妾室，想与他结亲换取家族资源，本身就是要求非常非常高的事情，并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提出来的。

一般人没资格，而有资格提出来的家族一旦提出来此类需求，刘备则必须慎重考虑，不能随着自己的喜好轻易拒绝，否则会使得人心不稳。

比如曹氏如果提出想要和刘备结亲，或者甄氏提出了这个要求，刘备基本上不会拒绝。

因为这两个家族在刘备的起步阶段给他提供了很大很大的帮助，他们有资格向刘备伸手要未来的保证，刘备也需要接受他们的要求，满足他们的需求，以此安抚人心。

之所以现在他麾下的这些家族以及对他有重大帮助的家族并没有提出类似的需求，也是挺有意思的一个事情。

刘备的部下们也是很拎得清自己在刘备集团当中的地位，知道这种事情也是要根据家族地位和对刘备的贡献来做决定的。

那些社会地位高、对刘备贡献大的家族尚且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则下面地位比较低、贡献也比较小的家族就更不好意思主动提出来了。

地位高的家族受限于社会舆论不好意思提，地位低的家族或个人能提，却因为担心乱了次序坏了规矩，也不敢提，于是大家就很默契的都不去提。

所以这些对刘备来说意义重大的家族势力才没有进一步追求和刘备本人的关系。

目前，他们还只是在不断派遣家族子弟进入刘备集团服务，赚取功劳，获得资源，巩固自身在刘备集团当中的地位。

同时，他们也在期待着刘备更加辉煌腾达的明天，期待着他们能够名正言顺把家中嫡女送到刘备身边更加深入绑定的那一天。

至于那一天什么时候到来，没人知道。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厚颜无耻的小官小吏家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刘备身边当妾室，走弯道超车的路子。

那等于是钻空子，打他们的脸，是在厚颜无耻的搞偷袭，他们不能容忍的，会群起而攻的。

如果刘备真的随随便便就开放自己的妾室名额，对自己在属下当中的威望也是一种很大的打击，很容易引起大家的广泛不满。

历史上这样的事情也屡见不鲜，身居高位者如果不能很好的管束自己的欲望，胡乱纳妾，或者搞出私生子，很容易破坏属于自己的利益集团的稳定，会酿成祸端。

袁绍为什么不受袁氏待见？

还不是因为袁绍的母亲只是个婢女、而婢女家族和正妻家族完全没有可比性吗？

正妻的家族为了和袁氏结合，付出了多少利益？凭什么你一个婢女就因为袁逢的一夜风流、生了儿子，然后就能和我正妻相提并论？

嫡子和庶子的区别就在于此。

所以刘备很理智的约束自己，没有增加身边女人的数量，也不去碰任何其他的女人，从一开始身边就只有韩宁和韩小蝶两个女人。

韩氏的女子陪伴在他身边，任何人都说不出话来。

刘备的自律在某种意义上也是对属下辛苦付出的一种回馈，这种回馈能够给属下一种相当不错的感官，维护整个刘备集团的稳定与和谐。

毕竟没有人希望自己辛苦培育的桃子被一只不知道哪里窜出来的野猴子给摘走了。

那会让他们疯掉的。

当然了，如果刘备只是随便找几个仆人一样身份的女人满足一下自己的欲望，那是无所谓的，只要不给名分，不闹出孩子，刘备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大家不会有什么意见。

只不过现阶段的刘备很显然不希望把自己的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他还有梦要去追。

于是他笑眯眯的拍了拍韩宁的身子，缓缓说道：“放心吧，现在我公务缠身，忙的昏天黑地，有你们两个陪我已经足够了，再来几个，我的精力怕是要完全用在应付你们身上了，哪里还能用来处理公务呢？”

“真的？”

韩宁似乎没听出刘备的调戏之意，高兴的贴近了刘备：“你不要其他的妾室？不要其他的女人？”

韩小蝶也高兴起来，贴近了刘备，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

刘备在两人的脸上分别亲了一下，点了点头。

“明天我就写信给母亲，告诉母亲不要急着给我纳妾，我现在根本不需要，让那些人死了心吧，高枝不是那么好攀的，之前不曾给过我助力，现在却想跟着升天？他们没那个资格。”

第二百八十二章 普愿追随君侯，为君侯赴汤蹈火

韩宁和韩小蝶没那么多考虑，就知道刘备不要纳妾，不会有新的女人来和她们争夺刘备的宠爱，那就足够了。

但是刘备的考虑永远都要更多一层。

第二天一早，刘备去办理公务之前就写了一封信送回雒阳给母亲，讲明了自己的立场。

他身边的女人的席位，对其他人来说是珍贵的政治资源，对他本人来说，也是获取铁杆助力的重要资源，大量给出，只会稀释这种资源的价值，使之变得廉价，毫无意义。

不值当。

写完这封信之后，刘备想了想，似乎又到了【群发消息】给大家联络感情的时候了。

作为大汉第一暖男，刘备认为长时间不和亲朋好友们交流情感是一件非常不好的事情，于是便抽出一点时间写信，给那些远在雒阳城的亲朋好友长辈们写信，用以联络感情。

群发消息结束之后，刘备想起了还在雒阳的曹操，感觉年后是该有一些操作了，尽快把曹操忽悠过来，让真正具备才能的曹操成为自己治理凉州的重要主力。

而在刘备对曹操准备展开操作之前，程普与韩当的到来让刘备有些惊讶。

程普过来，在刘备的设想中也不是不可能的，但是韩当……刘备没和他有过什么接触啊。

难道是买一送一？

接着，程普把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详细的描述了一遍，刘备也差不多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原委。

“原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啊，看来，孙文台是个人物，但也仅仅只是如此罢了，德谋，你的选择是对的，还有你，义公，你的选择也是对的。”

韩当面露羞惭之色。

“身为部下，不能纠正上级的过失，这是作为部下的失职，君侯不怪罪我，还愿意收留我，这就是对我最大的嘉奖了。”

刘备笑了笑。

“你们没有做错什么，做错的，是孙文台，你们已经做到了你们所能做到的，是称职的，没有人可以责怪你们，你们既然愿意相信我，投奔于我，我便不会让你们失望。”

程普和韩当一起向刘备表示感谢。

随后，刘备决定任命程普和韩当担任军司马的职位。

刘备表示他们虽然很有才能，但是初来乍到，不能升职太快，先以军司马的职位建立功业，然后再寻求升迁，就会容易很多，也会有助于他们站稳脚跟。

两人都表示没有异议。

最后，刘备看程普似乎还有些想要询问他但是又不好开口的样子，心里也有些猜测，便主动开口。

“德谋好像还有什么想要询问我的事情？”

程普一愣，随后不好意思的尬笑。

“您看出来了？”

“我猜猜，你想知道的应该是我到底有没有因为之前的事情对孙文台产生嫌隙，是吧？”

“额……”

程普看了看韩当，咽了口唾沫，试探着点了点头。

“您如果不方便说，就当没这回事吧。”

“那可不行，有疑惑了就要解答，憋在心里，会出事的。”

刘备笑了笑：“没错，我的确因为那件事情就不想再和孙文台有什么接触了，之前对你的说的那些话，都是些毫无意义自吹自擂的话，要说我完全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这样啊……”

程普又和韩当互相看了看，接着一起低下了头。

刘备见两人这副模样，笑了出来。

“怎么？觉得我很卑鄙？”

“不敢！”

两人异口同声，生怕刘备误会似的，赶快开口要辩解，却被刘备阻止了。

“我既然说出来了，就不会介意你们对我有什么看法，因为我觉得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孙文台的职位，还是我走了关系帮他疏通的，那可不是我看在朱公的面子上帮他运作的，纯粹是我冲着他这个人去的。

我最初认识孙文台，是在讨平太平道的庆功宴上，我对他很有好感，觉得他很豪迈，很有几分胆气，与我一样都是从底下打拼上来的，我知道这有多难，所以我想着伸手拉他一把。

你们应该知道这个事情，所以你们也应该理解我，我欣赏孙文台，愿意提携他，与朱公关系不大，是纯粹的好意，所以之后孙文台没有半点犹豫就去跟了周慎，这个事情使我心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