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师兄们都在沉思。
子奈忽然说道:“之前,天子让冬泊换了国君,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因为这个吧。”
林叶笑起来,他都没有想到子奈会看的这么透彻。
林叶点头道:“御凌卫早已把冬泊的情况告知天子,天子对陆纲说,就让他们多个教训好了。”
他问:“天子说的这个他们,是谁?”
颜庚道:“应该不只是冬泊人。”
林叶道:“我只知道,咱们的天子做事,必有道理。”
他起身,一边走动一边说道:“之前的十几年来,不只是冬泊,云州境内,大批的官员被娄樊人收买。”
“冬泊国君玉羽成元那时候态度模糊,他看起来很恭顺,可暗地里和娄樊人交往密切。”
“这样的小国,夹在大玉和娄樊之间,左右逢源本没有什么错处,可是……”
林叶看向师兄们说道:“玉羽成元控制不住局面,他都和娄樊人态度不清不楚,他手底下的人就更加肆无忌惮。”
“这十几年来,从冬泊进入大玉的娄樊密谍,可能数不胜数,如果不是冬泊高层点头,又怎么可能有这种事。”
许浩然道:“玉羽成元想的是,一边从大玉拿好处,一边和娄樊搞好关系。”
林叶:“因为御凌卫察觉到了冬泊那边的变故,所以天子准备除掉玉羽成元,换一个国君,可能天子也没有想到,御凌卫中也有不少人被冬泊人收买,当然,又或许是天子故意的,听之任之。”
子奈道:“天子是要给冬泊人一个教训,让他们体会到国灭族亡的恐惧,所以才听之任之。”
林叶示意子奈继续说。
子奈想了想,然后认真说道:“在大战之前把冬泊国君换掉,是为了让冬泊依然在,也为了让冬泊更加依赖大玉,这一战,是为了让冬泊国君长长记性。”
林叶点头。
子奈道:“经此一战,冬泊人都会明白,娄樊灭冬泊之心不会因为他们示弱服软就没了,便会死心塌地的做大玉属国。”
林叶问:“还有呢。”
子奈道:“冬泊一战,大玉必会调兵遣将,大玉已经十几年没有打过大仗了,天子怕的是他们不会打仗,只会拿着过去的荣耀骄傲着。”
林叶笑起来,他的师兄们也不得不对子奈刮目看向。
子奈得到了鼓励,继续说下去。
“天子要保的,是他刚刚换上去的冬泊国君,让这个新国君体会到没有大玉,冬泊根本就撑不下去。”
“对于大玉来说,这是一举多得的事,一为敲打冬泊,顺势灭了孤竹,现在没灭,早晚都要灭。”
她看向林叶:“所以哥才会带着武凌卫来这,武凌卫在仙唐城那边,什么都得不到,可我们提前到了这,为将来灭孤竹的大军守住通道,且还可能为北征的大军守住后路,这是大功,罕见的大功。”
她说:“别人都在看仙唐,可我哥已经看到了仙唐决战之后的局面。”
武馆的师兄们,这才真的明白过来林叶是什么意图。
在这,有洗霞关可以据守,只要物资充沛,挡住孤竹人不成问题。
子奈继续说道:“天子的第二个目的,是为了练兵,这一战打起来,要调动的当然不只是北野军,还会从其他各地调兵过来。”
她看向林叶,林叶点了点头,让她继续说。
子奈道:“天子把大军调入冬泊,战后,必不会马上就把人马调回去。”
林叶笑了,格外明媚。
他没想到子奈竟然聪慧到了如此地步,刚才子奈的话已经让他感到惊喜,现在子奈说的,就是惊喜之上的惊喜。
子奈说:“之前,冬泊献给大玉一片疆土,三万边军驻扎于此,大战之后,天子大概会把调过来的大军,暂时放在这,以守护冬泊为名……至于驻扎多久,要看,要看……”
她说到这,看向林叶。
林叶道:“只管说。”
子奈道:“要看拓跋烈,陛下的第三个目的,就是在云州以北驻军,他不放心拓跋烈,之前又没有理由调动大军夹住拓跋烈的北野军。”
“经过这次大战之后,打过仗,有杀气,不怕上战场的几十万大军,会在冬泊压着北野军。”
师兄们听到这,脸色都变了。
林叶道:“子奈说的很清楚了,我也是如此推想。”
他说:“天子希望冬泊乱,打完了之后冬泊人才会真的归心,然后再灭孤竹。”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几下。
“冬泊驻军,孤竹驻军,与云州呈品字形,如果云州真出什么意外,冬泊与孤竹的大玉军队,就能在顷刻间南下。”
林叶道:“我以为,天子布局,最大的目的,是为了大玉的北疆屏障,可现在看来,那也只是次要的目标,主要的,还是云州。”
他看向天空:“天子之心,深不可测。”
第334章 君心寒意浓
十一月末,林叶收到了消息,北野军在拓跋烈的率领下,北上进入冬泊,已赶往仙唐。
十二月初,林叶收到消息,冬泊北疆告破,娄樊大军南下。
这个冬天,很冷。
天子要在冬泊和娄樊人打一仗,一场前所未有的大仗,这一仗打好了,能换大玉二十年太平,五十年无忧。
这一仗打好了,冬泊就真的变成了大玉的屏障,孤竹就变成了大玉的疆土。
这一个多月来,林叶一直都在揣摩天子的心思。
越是去想,越觉得玉天子的心里藏着一头怪物,一头俯瞰人间,还能纵观古今的怪物。
二十年前,天子接手大玉的时候,大玉之糜烂,犹在冬泊之上。
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有多孤单,谁也不知道当时的他用了什么方法。
他得到了军中新贵的支持,有拓跋烈和刘疾弓这样的人力挽狂澜。
他得到了上阳宫的支持,老真人站在他身边的那一刻,就足以说明上阳宫的态度。
再后来,拓跋烈坐镇北疆,上阳宫稳住中枢。
有拓跋烈和老真人在,接下来的十年,就是玉天子尽情施展手段的时期,这十年,把大玉的颓丧萎靡之气,几乎一扫而空。
大玉立国至今,除了太祖皇帝的时候,从没有像今天这样皇权霸道。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对于林叶来说也是难得的思考时间。
冬泊的局势,看似是娄樊在主导,实则是玉天子在背后顺水推舟。
大玉不需要左顾右盼的属国,冬泊也好,孤竹也罢,这一战之后,都不再可能再有什么左顾右盼了。
那么,自己呢?
林叶一次一次的推想,自己在这个大局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身份。
天子给他的这一切,又是因为什么?越是没道理,越是有必然的道理才对。
是天子需要他来牵制拓跋烈?
不,完全不是,因为完全没有必要。
以前林叶还这样想,觉得天子是要借助为大将军刘疾弓和怯莽军翻案之事,以他来牵制拓跋烈。
此时此刻,林叶已经不这么想了。
因为他确定,天子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来牵制拓跋烈。
看看现在天子的布局,重新把控新的冬泊,灭孤竹是早晚的事,以此来形成铁钳夹住北野军。
天子需要林叶吗?
天子最起码不需要林叶来对付拓跋烈,因为只要天子愿意,对付拓跋烈只是时间问题,看他想在什么时间对付。
城墙上,林叶坐在高处,脑海里不断的推想着所有事。
经历过的也好,没经历过却知道的也好,以及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也好。
每一件事,都应该是在天子的计划之内。
前些年,天下人谁不说天子是个废物?谁不说天子是个傻子?
他不停的封公封王,看起来毫无城府可言,居然还宣称要在大玉之内,封王一百,封侯一万。
这种荒唐事,在任何一个朝代发生,那都可能是灭国的前兆,不,不是可能,是必然。
天子啊,他把人间所有的手段,都用过了吧。
那看似荒唐无度的封侯封王,让当时的权臣全都把他当做一个笑话。
没有人觉得,天子有多可怕,甚至觉得天子和他父亲一样,还能被权臣玩弄于股掌之间。
“报!”
就在这时候,有人急匆匆的登上城墙。
林叶侧头看了看,是他的十三师兄许浩然。
“将军。”
许浩然跑到近前,气喘吁吁的说道:“洗霞关往东一百里,发现了孤竹大军,看旗号,至少数十万人,漫山遍野而来。”
林叶脸色平静,毫无波澜。
该来的,终究回来。
赫连予回到孤竹之后,不会龟缩在那再无所图。
赫连予能保住自己性命的唯一机会,就是控制孤竹局面,不管是逼迫还是怂恿,用什么样的方法都好,他都会促使孤竹出兵。
以孤竹大军为刀,再次侵入冬泊,截断大玉军队的退路。
与娄樊南下的大军南北夹击,将大玉军队堵死在冬泊境内。
如果他能做到,非但可以保命,还能将功补过,甚至还可能得娄樊帝君的奖赏。
赫连予没有别的选择。
如果林叶是他的话,也不会选择在孤竹那地方逍遥快活,因为孤竹都指不定什么时候会被灭掉,而且绝不会太迟。
“来了便来了。”
林叶回头道:“召集各军将领过来,这一战,咱们得好好打。”
十二月中。
云州。
云州文武百官都到了城门口,跪了一地的人,看起来个个诚惶诚恐。
因为他们也没能料到,天子居然会驾临云州。
上次天子到云州来,未到云州城,这次毫无征兆的来了,云州官员如何能不惶恐。
城主宁未末为首,趴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
天子的车驾没有在云州城门口停下,而是直接进了城,甚至都没有与这些官员说一句话。
只是御书房总管古秀今对群臣说了一句,陛下舟车劳顿,进城后再与诸位大人议事。
宁未末在车驾过去之后,才敢抬头看看,他的额头上已经满是细密的汗珠。
玉天子让他来云州,当然不是随随便便选一个人补上云州城主的位置。
对于他来之后的作为,天子显然不满意。
城主府。
天子下车,回头看了一眼,大街上跪满了百姓。
他朝着百姓们挥手,脸上带着笑意,可是一转身的时候,那笑意就迅速从脸上消失不见。
城主府里,天子走到院子正中就停了下来,吩咐一声:“搬把椅子来。”
他就在院子里坐下,此时隆冬,天气正冷,可天子的态度让云州文武觉得,天气的冷一点儿都不可怕,可怕的是陛下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大将军去冬泊了。”
天子扫视一眼。
“谁来与朕说说,大将军的粮道可是通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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