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宁未末点了点头:“多谢道长提醒。”
道人笑了笑:“一个小小的孤竹,是陛下给你安排的晋升之路,你只想到自己,为何就没想到林叶,这里,也是林叶的晋升之路。”
他看向宁未末:“所以我才劝你,最好别把手段玩的越来越过分,去耍聪明看看林叶能不能跟得上你,你有没有想过,他跟不上你,你固然开心,那若他一直跟得上你呢?又或者,他一直跟得上你且并未尽全力呢?”
宁未末道:“我现在只盼着,他别把手段玩的那么过分。”
道人听到这句话,心里微微一震。
陛下在去权臣,却又对林叶如此重视,难道陛下就不怕将来的林叶,就是又一个权臣?
可是陛下的心思,谁又能真的看懂?
与此同时,云州。
陛下似乎越来越喜欢这个地方,看样子,陛下长住此地,已不仅仅是因为冬泊的战事。
又或者,陛下从来就没有对冬泊的战事有过多少担忧。
院子里,天子站在那棵形状很漂亮的垂柳树下,背着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辛言缺到了的时候,天子已经在这站了好一会儿。
听到脚步声,天子没等辛言缺到近前就开口说话。
“你觉得怎么样?”
他问。
辛言缺反问天子:“陛下想问的怎么样,是近处这个,还是远处那个?”
天子道:“你明知故问,废话这么多,就好像与朕说话是按字给你俸禄一样,与朕说的话字数越多,朕就给你的越多。”
辛言缺笑起来,他说:“陛下若问的是子奈姑娘,臣都不知道该怎么夸她,悟性好,品行好,处处好。”
天子点了点头:“那就待她再好些,本来朕还想着,先把她名字写进龙纹卷里,其他的事等等再说,现在看来,朕应该想想给她个什么封号了。”
辛言缺道:“陛下若真的给子奈姑娘封号,朝中怕是有无数人就会嗅到什么,远处的那个,就会被无数人盯上,他们可以是顺水,去推一推那舟,也可以是苍蝇,叮一叮那无缝的蛋。”
天子到:“既然是无缝的蛋,怕什么苍蝇?”
辛言缺明白了,陛下这是故意的。
要想试一试某个人,不仅仅是看此人的才能,也要看此人的品行,最主要的是看看此人的心境。
辛言缺一脸无奈的问:“陛下为何就不能改一改心意?”
他这话问的,和林叶毫无关系,和子奈也毫无关系。
天子回头看了他一眼。
没回答,而是反问:“凭什么朕就要那么累?”
辛言缺无言以对。
天子道:“朕以前就和你说过,朕累二十年,让大玉回到该走的路上来,朕再用十年,让大玉在这路上走的顺畅些……朕马上就要做到了,去权臣是必走的路,然后再用人也是必走的路,至于朕以后的大玉天子,他们要面对什么,那是他们的事了,朕最大的本事也只是给大玉续命,而不是庇佑大玉千秋万世,太祖皇帝都没做到的事,凭什么要朕去做到。”
辛言缺道:“可陛下是天子。”
玉天子撇嘴:“若大玉想要千秋万世,一直都指望着天子一人之能,那是春秋大梦,大玉从立国至今,只出过两个明君,你又不是不知道。”
辛言缺:“陛下这话,臣不敢接。”
天子说过,大玉立国至今,除了太祖皇帝之外,也就他勉强够看,所以只能算出了两个明君。
他就是这样自夸也不觉得该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人,因为他一直以来都有这样的自信。
他把太祖皇帝放在他之前,一部分原因是出于敬意,一部分原因是纯属礼貌。
“子奈的事,你多费心些。”
天子道:“前些年御凌卫做事确实有些过分,朕有的可以看见,有的看不见,朕毕竟不是无所不能,就因为家里生了个男孩,御凌卫就把子奈家里灭门……”
天子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辛言缺居然胆大包天的说道:“现在陛下知道御凌卫有多过分了,陛下难道不该自罚?”
天子看了他一眼:“朕自罚什么?朕又没有做错什么,御凌卫有御凌卫存在的道理,这其中会出什么偏差,也都是小事。”
辛言缺叹了口气。
天子道:“你该明白,天子之心和凡人之心,永远都不会一模一样。”
他说:“我让你对子奈关照些,并不是因为朕觉得朕错了,也不是朕觉得对不起她,最多,只是觉得她无辜。”
他说:“朕为大玉所做过的任何事,从无错处。”
辛言缺默不作声。
天子道:“以后你会明白的,当你越来越年长,越来越成熟,就会越来越明白朕的厉害之处。”
他迈步往前走,辛言缺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走了一段路后,天子问他:“你觉得拓跋烈,这次会不会忍不住?”
辛言缺摇头。
天子问:“说不清?”
辛言缺回答:“不是,臣以为,拓跋烈还是忍得住。”
天子笑道:“冬泊的战事结束后,孤竹那边又已经被牢牢攥住,他还能忍?”
辛言缺回答:“陛下其实一直都知道的,拓跋烈之所以能忍是为什么。”
天子又笑了笑。
辛言缺道:“拓跋烈忍的一直都不是怕有什么骂名,也一直都不是顾虑着大玉的百万雄兵他有没有把握打赢,更不是他最终想坐的那个位子以他的才能坐不坐的稳。”
他看向天子。
说:“拓跋烈在忍的,从来都只是陛下一人啊。”
他居然还敢说:“陛下一日不死,拓跋烈一日不敢反。”
第356章 声东击西
楚淡容和楚定从两个人,竟是手拉着手从后院过来,两个人还迈着轻快的小步伐。
林叶刚刚见过了焦天宝,正要回大营里去安排一些军务事,见到那两人出来,林叶有一种扭头藏起来的冲动。
可惜,慢了一步。
“二当家,你去哪里呀。”
楚淡容跳到林叶面前:“大哥可是说了,我们两个就是来帮你做事的,什么脏活累活只管交给我们就是。”
楚定从:“大哥话是这么说,如果有什么干净的活也可以交给我们。”
林叶摇头:“没有。”
楚淡容道:“二当家你不能把我们当客人看待,我们是自己人啊。”
楚定从:“如果你把我们当客人看待的话,那你可就有点招待不周了。”
林叶:“……”
楚淡容道:“没有什么事是我们两个办不妥当的,只要你说出来,我们两个就马上去搞定。”
楚定从:“你这话说的不对,搞定这个词是从大玉最南边传过来的,标准发音是搞掂。”
楚淡容:“你装什么蛋。”
楚定从:“我是在教你学问。”
楚淡容:“咱俩一个妈生的,一个先生教的,你有几斤几两我没有?”
林叶扭头就走了。
他都走出大将军府,那俩还在吵架呢,谁能想到半刻之前他俩还手拉着手跳着走,像是小呀嘛小二郎,背着书包上学堂。
出门之后,就看到那个样貌憨厚老实,一笑就更显淳朴的家伙。
林叶看了他一眼,那家伙也看了林叶一眼,两人却没有什么交流。
这个人,当然是萨郎。
看到林叶往远处走了,萨郎坐下来,继续百无聊赖的看着天空发呆。
林叶的住处,距离武凌卫大营并没有多远,他走路过去,觉得今天这街上的人似乎比往日多一些。
走过这条街后,转过十字路口,再走大概不到三里远就是大营所在。
路边有个抱着孩子的少妇,轻轻的摇着怀里的孩子,身边还放着不少东西,显然是去采买回来的路上,孩子实在困的撑不住。
林叶看了她一眼,这个少妇的样子很美,皮肤很白。
从对面过来了一辆马车,车夫往前看了看路,觉得没有什么危险,于是就弯腰掏他的烟斗和烟丝。
路另外一侧,有两个看起来十一二岁的孩子蹲在那玩,俩人点起来一个爆竹后捂着耳朵转身就跑。
砰的一声。
爆竹炸开。
那少妇怀里抱着的孩子猛地颤了一下,显然是被爆竹声吓着了。
那正在缓缓往前走的老马也被吓着了,突然间扬起前蹄,赶车的老头儿还在往烟斗里装烟丝,一个没注意,从马车上摔下来。
马没了控制,又惊了,朝着路边的少妇冲撞过去。
那两个抱着头跑的小男孩儿回头看着,眼睛盯着的却不是他们的爆竹,而是林叶。
马车从林叶身边过去,几乎碰到他。
如果林叶足够快,下一息他就能抓住那老马的缰绳,以他的臂力,能轻而易举的拉住马车。
如果他不想这样做的话,他只需一个跨步就能将那少妇拉开,避免马车撞上去。
可林叶没动。
一动不动。
他就那么看着马车撞向抱孩子的少妇,冷血的像是没有一丁点怜悯之心。
在他眼中,撞向少妇的马车,就像是山坡滚落的石子,砸死了一大一小两只蚂蚁。
那少妇在紧急中往一侧闪开,但她还是被马车刮了一下。
在摔倒之前,她把抱着的孩子往旁边一送,那孩子就摔在林叶脚边。
于是,林叶低头看了看这孩子。
孩子一抬手,袖口里两支袖箭飞出来,速度快的人眼完全跟不上。
他就在林叶脚边,这个距离瞄着林叶的脖子发箭,确实太容易。
林叶等箭飞到脖子前边才抬起手,却恰到好处的一把攥住。
他的手在一瞬间变了颜色,是因为他的流沙列阵刀包裹住了他的手掌。
而与此同时,那个孩子从腰带上抽出来一把短刀,一刀刺向林叶的裆部要害。
在这一刻,林叶看到了那孩子下巴上,淡淡的胡茬颜色。
不是孩子,而是侏儒,哪怕他刚才还真的在吃奶,他也不是真的孩子。
吃是真的,奶也是真的,吃不出奶应该也是真的。
那少妇被马车刮倒在地的时候,上衣都开了,露出白的有些晃眼的胸脯,还有一点比白色要鲜艳无数倍的东西。
再下一息,侏儒的额头上也出现了这样的,比白色鲜艳无数倍的颜色。
因为他的箭刺进去了。
林叶松开手,两支箭笔直的下落,他抬起左脚,用膝盖往旁边一撞,侏儒握刀的手就被他撞开。
箭落下去,他抬起来的脚往下一踩,踩着袖箭的尾端,把两支箭踩进了侏儒的额头。
袖箭很短。
短到……刚好全都被踩进脑壳里,前边与脑壳是平的,后边还没有刺穿出来。
就好像,这袖箭的长度,是专门根据这侏儒的脑袋大小制作。
林叶背后那两个小男孩,当然也不是真的小男孩,他们两个同时甩动手里的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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