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林叶松开手之后,曲七鬼身子瘫软的倒在地上,躺在那一下一下抽搐,脑袋上那血洞看起来格外骇人。
可他还没死,依然有残存意识,下意识抬起手想去抓林叶衣服。
“你刚才……说,我可以迈过去了,为何……不算话?”
林叶低头看着那血糊糊的人道:“嗯,已经迈过去了。”
说完后转身离开,曲七鬼抽搐了几下后便不再有动静,大概临死也没明白林叶话里的意思。
我已过启明巅峰,可以把你迈过去了,曲七鬼,若你还在显距似乎更好些。
这大概就是辛先生外力开窍禁术的作用,林叶的身体在这两个多月期间非但早已恢复,还变得格外强悍。
被上阳神宫严令不准使用的禁术,果然能让人惊喜。
林叶走了,而在林叶离开那巷子之后不久,高显商行里那个和林叶短暂交手的中年男人出现。
他低头看了看曲七鬼的尸体,思考片刻后,抓起曲七鬼的头一下一下朝着墙上撞,撞的血肉模糊起来。
半个时辰后,武馆。
雷红柳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着林叶:“你确定自己没有受伤?”
林叶回答:“师娘,曲七鬼被你伤的太重,实力大不如前,所以打不过我。”
雷红柳又看向刚刚才赶过来的雷风雷:“哥?”
雷风雷道:“你弟子没有受伤就好,至于曲七鬼,在意他做什么,他们那些泼皮无赖内斗死了人,再正常不过。”
他说着话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林叶。
雷风雷道:“事情我自会处理好,但你们最近都要谨慎些,少出门。”
说完后转往外走:“柳儿,你随我出来,我有话交代。”
雷红柳应了一声,随雷风雷出门。
“你要注意下你那弟子,性子或许狠厉了些,曲七鬼头都被撞烂了,绝非是简简单单的打了一架。”
雷红柳一怔,低头:“是。”
送走了雷风雷,雷红柳回到武馆,把林叶单独叫到一边。
“小叶子,你……”
林叶俯身道:“弟子出手没轻重杀了人,弟子知错。”
雷红柳摇头,伸手在林叶头上轻轻抚了抚:“害怕吗?”
林叶回答:“不怕,他想杀莫师兄和铜锤,那他便不能活。”
雷红柳却上前一步,抱住林叶,手在林叶后背上轻轻拍打:“你又怎么会不怕?你也才十四,和梧桐差不多一样年纪。”
林叶怔怔的站在那。
是的,在动手的时候林叶心里确实怕,曲七鬼曾经那般碾压了他,林叶又怎么可能真的毫无波澜?
只是他这样性子的人,想做什么事的时候,怕不怕不是他首先考虑的,该不该才是。
“师娘,没事,我迈过去了。”
林叶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了一声。
严洗牛就站在不远处,他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这孩子哪里是心性狠厉,他太清楚人性了。
当初在战场上,吓坏了的人反而会显得凶狠,一刀砍死了敌人,可还是会控制不住的多砍几刀,有些时候,还会围着一具尸体不停的砍,直到砍成了肉泥才停手。
这一步迈过去了,以后大概就不会那么怕了。
严洗牛听到了雷风雷的话,他脑海里有那个画面,林叶因为害怕而一次一次把曲七鬼的头撞向墙壁。
小叶子说他只是撞了一下,可严洗牛不信,雷红柳也不信。
小叶子丹田已毁,伤势才好,哪里来的那般力气,能一击将曲七鬼杀了。
“叶子。”
严洗牛走过来,笑了笑道:“不用多想什么,你习武而保护了你想保护的人,这不是错。”
林叶点了点头。
此时的大街上,雷风雷坐在马车里闭目休息,林叶杀了曲七鬼这事对他来说当然不是什么大事,以他现在的身份,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给这事定为黑道内斗。
他只是有些没想明白,他查的那么严密,受了伤的曲七鬼是怎么躲开搜查的。
他的马车路过曲七鬼被杀的那条巷子,官府的人还在收拾残局。
“唐久。”
雷风雷睁开眼睛对坐在面前的年轻人说道:“安排人暗中查一查那茶楼,曲七鬼他们在那碰面未必是随便选了个地方。”
他面前的年轻人俯身:“属下回去就安排人暗查。”
这个年轻人是雷风雷的亲信,如今已经被雷风雷捧起来,接任了云州府总捕。
雷风雷道:“曲七鬼不算什么,牛勤暗地里那些帮手得挖出来才行,不然以后对我们来说都是隐患。”
唐久道:“若查出来呢?”
雷风雷道:“黑道的人内斗,死多少人都合理。”
唐久俯身:“属下记住了。”
就在他们路过之后不久,站在高显商行门口的那个中年男人也把视线收回来,转身回去。
他回到后院书房后,俯身对坐在那品茶的人说道:“东家,处理干净了。”
这被称为东家的人,正是高显商行的主人,他叫狄隐。
他抬头说道:“荆城西,你去把曲七鬼手下其他那些人也都处理干净,本来留着他们是想以后还能有点用,让他躲出城,他非要给我找麻烦……雷风雷现在势头正盛……就先让着他吧。”
荆城西俯身道:“东家放心。”
狄隐道:“你处理事,我历来放心……对了,我这屋里有人动过,是怎么回事?”
荆城西道:“来了个小贼,大概是饿的失心疯了,才敢跳墙进来翻找,我也已经处理过了。”
狄隐嗯了一声,摆手道:“去吧,把事办好,回来到账面上领五百两银子,你不是一直都想回老家去修修旧屋吗,这事办妥了之后你就回去吧,给你两三个月的时间。”
荆城西道:“多谢东家。”
狄隐笑道:“你知道的,忠诚对我来说是最在乎的事,我看重你也是因为这两个字,这世上还懂得将心比心的人不多,你知道我看重你,你便以忠诚回报,我很欣赏这样的态度,所以我赏给你多少银子你都不用说谢谢,那是你该得的。”
说到这,他看了荆城西一眼:“你脖子上那东西以后别戴了,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荆城西把那红绳摘下来:“我知道了。”
狄隐:“烧了吧。”
荆城西显然楞了一下,低头看着这红绳,犹豫片刻后,转身扔进旁边烧着水的火炉里。
狄隐笑起来:“办完事去账面上领一千两,把老家旧宅修的漂亮些。”
荆城西连连致谢,然后告辞出门。
狄隐等荆城西走了之后,把手里拿着的神候连弩放进抽屉里。
第45章 我是你哥
风还在,云还在,人间还在,人像前人却怨前人,后人像今人也怨今人。
前人在大街上种下了树,几十年后,后人在树下乘凉,觉得树太少了,树荫不够分。
林叶在一棵树下听着这些人高谈阔论,骂朝廷早些年不知多种树,白天云州城里热的连躲太阳的地方都不多,到了这晚上,树下好像更挤了些。
其实已是秋,哪有那么热。
有个年轻人骂的口渴,打树下井里的水来喝,然后又嘟囔几句说这水味道真是让人难受,不知谁家的狗往井里撒了尿。
这棵树旁边就是茶楼,茶楼里的人却欢声笑语,时不时还拍手叫好,那好像是另一个世界,人人高雅,衣着光鲜。
若非如此,这边的人骂的大概也没这般狠。
旁边一个老人看林叶气定神闲,于是问他:“你不觉得烦躁?”
林叶摇头。
老人压低声音道:“被他说的心里烦。”
不等林叶说什么,老人又自言自语了一声:“因为当年我种过树,挖过井。”
林叶正视老人抱拳:“谢谢。”
老人早就看过了林叶的衣着和气度,所以摇头:“你不像是个在这里的人,大概也没有喝过这井水,所以你倒也不必跟我说谢谢。”
林叶问:“我像是个在何处的人?”
老人指了指旁边茶楼:“最起码是在那里。”
然后又指了指远处更高的楼:“还有那里。”
林叶道:“以后我再去,此时在这里。”
这里好,这里无人在意,因为皆是最底层的人,林叶只是坐在人群里边,身前便好像有一道屏障。
他觉得这茶楼有问题,曲七鬼是要逃走的人,不会无缘无故在这样一个地方现身,毕竟这里不隐蔽。
他觉得高显商行有问题,因为那天他看到了,商行的马车里下来一个人,在拐角处人少的时候,上了另外一辆马车。
那辆马车之前才刚刚离开武馆,上车的人叫宁先生,林叶见到了,许多人对他敬畏。
这商行里还有一个保镖也有问题,因为林叶还看到了他脖子里有一根红绳。
婆婆从没有告诉过林叶她曾为无惧营每一个人都编过红绳的事,但婆婆告诉过林叶她曾为每一个她收养过的孩子编了一条红绳。
入夜之后,林叶已经坐了半个多时辰,这树下闲聊的人声音足够大,林叶倒是不觉得吵。
这半个时辰,林叶注意到至少有四个人不对劲,四个人不是在固定的四个位置不动,他们四个人轮换位置,寻常人谁会在意这个,尤其是又已经天黑。
正街上的灯火还算明亮,茶楼生意好,斜对面还有一家青楼,生意更好。
“老伯,对面商行是做什么生意的?”
林叶问那老人。
老人看了一眼后说道:“你是说狄先生的生意?狄先生什么生意都做,你看那青楼了吗?他的,你看旁边的棋馆了吗?他的,你看到刚才我指的最高的那座酒楼了吗?他的。”
林叶又问:“这茶楼呢?”
老人摇头:“茶楼不是,茶楼是高掌柜,狄先生说要买这茶楼,出双倍价钱,高掌柜说这是祖产,出多少都不卖,狄先生就再也没有问过,他说做生意再图利,不夺人祖产。”
林叶道:“听起来狄先生像是个好人。”
老人道:“不是像,他就是个好人。”
老人说,云州城看着繁华,可穷人占了九成九,总有人吃不起饭,尤其是冬天和初春时候,青黄不接。
狄先生每年冬天都会让人在大街上架粥铺,从冬天到初春,能养活不少人。
有人不害臊,拖家带口一天三顿在粥铺里吃,家里未必就真的揭不开锅。
手下问狄先生,这样的人该不该赶走,狄先生说我做生意的时候别人都不喜欢我,因为我最会占便宜,而我又不愿意被人占了便宜,所以我生意做的很多也很大。
但粥铺里占便宜的人不用驱赶,因为那不是我的生意,那是我的善事。
林叶听完后点了点头:“是个好人。”
老人笑道:“你这孩子,我说他是好人你就信,那你再想想,真好人能把生意做那么大?”
林叶笨拙的笑,让老人误以为林叶是为自己的浅薄而不好意思。
在这样害羞还笨拙的孩子面前,老人大概都会变得话多起来。
“狄先生生意从来不坑穷人,毕竟穷人都说他是好人,刚才那后生说这井里的水不好喝,是狗撒了尿,我倒是觉得,应是那年投井死了的人怨气还没化尽呢。”
老人看向商行那边:“说那人是和狄先生竞争生意,所以被狄先生整治的家破人亡,他自己也投井死了,尸体被打捞上来,草草的在城外寻了个地方葬了,可从那天开始,乡亲们都说井水不好喝了。”
林叶点头:“那他真是个坏人。”
老人笑道:“孩子就是孩子,我说他好处你就说他是好人,我说他坏处你就说他是坏人,他的坏与你无关,可你若饿极了能喝他一碗粥,你说他到底是坏还是好?”
林叶看到了那个中年男人从商行出来,应该是在跟着什么人,距离保持的很好。
于是林叶起身,给老人放下一些银子:“请你喝茶。”
老人茫然,他问:“后生,为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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