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可他对万域楼的话,从没有一丝质疑,交代他什么他就去办什么。
万域楼起身,在屋子里缓缓踱步。
他已经收到拓跋烈的密信,大概在半个月之后,北野军就会返回云州。
会在云州补充物资,然后再入孤竹。
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可能是什么。
但他不后悔,就算是死到临头,若再给他选择一次的机会,他还是要反。
他为天子兢兢业业做事那么多年,他以为,自己会是天子宏图中的一个例外。
可是,自从天子开始培养宁未末,他就知道,自己也不是天子必须留下的人。
他还没老呢,他还能掌权十年,甚至二十年。
他当然也知道这样选择有多冒险,可是,如果赌赢了,那所得的利益就大到足以让这冒险不值一提。
如果他不反,天子赢了,他当然不会死,还会带着荣耀告老还乡。
可是,他的儿子万苍策,不可能再得实权高位。
他的万氏家族,也不可能再有一人能在朝中掌权。
可若是他赌赢了呢,天子会死,他的女儿绝对不会有事,最多也就是怨恨他罢了。
如同他再掌朝权十年,他的儿子就能接替他的位置。
万家,就能至少迎来几十年的辉煌,这几十年,就能奠定几百年的传承。
既然从陛下那换不来他想要的,那他就和拓跋烈做交易。
最起码,拓跋烈离不开他。
再想到这些,万域楼就忍不住深呼吸了几次。
他抬头看苍穹。
胜天子,如胜臻天。
第429章 仪式
烦,就很烦。
宁未末靠在马车里,一脸生无可恋的想着,自己怎么就答应了聂无羁,让这样两个货跟着自己。
如果还有聂无羁在,那俩对聂无羁多多少少有些怕,可是出云州治内后,聂无羁就要赶回去。
一想到,再走不了一天聂无羁就要走了,自己要面对这样两个家伙,再到覃州还要走个七八天,这七八天可怎么过。
所以他都不得不佩服林叶,什么样的人都能交朋友。
那俩货在马车里闲的没事,此时正在赌,这几日能赌的已经差不多了,原本以为他俩会消停,结果今日有想起来个新鲜的。
比谁的脚毛多。
男人的脚上,多多少少都有些,尤其是大脚趾上显得稍微长点。
这俩赌的也和别人不一样,别人赌钱,他俩赌扇嘴巴的。
数脚毛,谁的多谁赢,多几根扇几个大嘴巴。
一开始,为了公平起见,俩人决定脱了靴子,互相数。
结果数着数着,又都怕对方耍赖虚报,所以就决定拔,拔下来再数。
最主要的是,数着数着,他俩都想吐,坐在旁边的宁未末也想吐。
实在是太臭了。
可能这种事,大变态觉得不够变态没意思,小变态觉得这事太变态不能干。
他俩还拉着宁未末让做个见证,宁未末躲都来不及。
这俩还是自来熟,也不管你是做官的还是干嘛的,在他俩看来,熟了就是朋友。
当然,也不会管你做到多大的官,就算你将来可能是宰相,他俩也不觉得能认识你是他俩的荣幸。
他俩甚至还觉得,你能跟我俩玩,你就长见识去吧。
最后数来数去,发现俩人居然一样多,这让他俩顿时觉得特别无趣。
宁未末本想着,这样谁也不打谁,不就是很好的事吗,可他俩都不乐意。
最后竟然决定加赛一场,他俩想来想去,就问宁未末愿不愿意用自己的胡子,作为他俩的赌局。
聂无羁倒是觉得,这样性格的两个人其实真的很好,单纯,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所以更不会有什么坏心。
在这两个人的心里,他们在乎的人说什么都对,让他们做什么都乐意。
而且一旦和某个人熟悉了之后,就差不多会掏心掏肺了。
这个世界上,如他们俩这样的人其实不多。
“你俩在青鸟楼,也经常赌吗?”
聂无羁问。
楚淡容道:“那是,不然闲着的时候做什么,岂不是无聊死。”
聂无羁又问:“那比如今日这情况,你俩赌不出胜负,要数宁大人的胡子,在青鸟楼,你们两个会赌庄先生的胡子吗?”
楚定从道:“第一,我大哥他没有胡子,第二,我俩打不过他。”
楚淡容道:“打不过,完全打不过。”
宁未末第一次觉得,若能习武也是一件好事。
聂无羁笑了笑,问了问车夫到了何处,车夫说,再有几十里就出云州界,进入覃州界了。
他看向那两人,语气严肃起来。
“宁大人此去覃州有极重要的事做,他身边又没有多少护卫,所以他的安全,只能靠你们两个。”
楚淡容道:“你是信不过我们吗?”
楚定从:“我俩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说到这俩人同时大笑起来,笑的莫名其妙,然后又同时说道:“咱俩还真是。”
宁未末一捂脸,心说早知道就该求了观主大人,或是求那艾悠悠,从天水崖调派几个人来保护了。
聂无羁沉思片刻,点了点头:“若是林叶在,一定会信得过你们,所以我也一定信得过你们。”
因为这句话,那俩货互相看了看,居然坐直了身子,同时对聂无羁抱了抱拳。
“你说信得过,我们就会对得起你这信得过。”
聂无羁刚要说话,楚淡容又哈哈哈笑起来,说:“连我大哥和二当家都觉得我俩不靠谱,你居然觉得我俩信得过,傻子!”
楚定从也笑:“确实是个傻子。”
等到了云州界,聂无羁下了车,回头看,官道上并没有什么人,他也松了口气。
进了覃州地界之后,其实也不必那么多担忧了。
他还有很要紧的事要去处置,所以不得不暂时离开。
“一路平安。”
聂无羁抱了抱拳,车上的人也抱拳回礼。
宁未末见聂无羁走了,心里那股子担忧就更重了,他倒是不太担忧安全上的事,他担心的是自己受不了这俩,忍无可忍,会把自己耳朵捅聋了。
楚淡容凑过来,笑呵呵的问:“宁大人,你们做大官的,是不是根本用不到钱?”
楚定从道:“那是自然,不然做官干什么,吃饭有人结账,买东西有人送,连泡妞都不必花钱。”
宁未末抬起手捂着耳朵。
楚淡容道:“倒也不一定,你看咱们二当家也是做官的,他不是连个妞儿都没有。”
楚定从道:“那是你瞎,郡主他肯定就是咱们二当家的妞儿。”
楚淡容道:“郡主若是咱们二当家的妞儿,那郡主那个漂亮的丫鬟,也肯定是。”
楚定从:“原来如此。”
他说到这,恍然大悟一样,一把拍在自己脑门上:“咱二当家可以啊。”
楚淡容:“不然呢,你是不是以为二当家和大哥一样,对女人没兴趣?”
楚淡容:“大哥他不是对女人没兴趣,是大哥他不行吧。”
楚定从:“你这么说,我竟然觉得有道理。”
然后这俩货就又哈哈哈哈的大笑起来,就好像他俩刚才讲了一个多了不起的笑话似的。
又走了半日,马车在一个镇子停下来,今日只能在此地过夜。
车夫和几个护卫是宁未末的人,他从孤竹回来,本身也没有带多少亲信。
他家里被袭击,死伤惨重,虽然他没有带着家人去孤竹,可是护卫们死的七七八八。
天子安排他回云州,调派了一些大内侍卫跟着,可人数也不算太多。
此去覃州见象山大营主将,他身份特殊,非他不可。
而且,陛下的旨意和信物,都是给他的,关键时刻,需要来接管云州诸事。
他和象山大营的兵马熟悉一下,也是好事。
大内侍卫旗官公孙长鸣下车后摆了摆手,他的人随即散出去几个检查这个这镇子的情况。
提前安排两个人探路的,也已经把住处都定了下来。
这镇子里只有一家客栈,而且条件极差,就是百姓们常说的那种大车店。
没有单独的房间,一个大土炕能睡几十个人。
所以提前安排来的人,找了镇子里最大的富户,也没说是谁,只亮明了官府身份,要在家中借住一夜。
富户自然是不敢拒绝,还要张罗着把最好的房间腾出来。
公孙长鸣到了这户人家门外,那富户一家人都在门口等着迎接呢。
他客气了几句,又执意给了几十两银子,这倒是把那富户一家都给吓着了。
给银子不少,他们却不敢拿,总觉得拿了不踏实。
安顿好之后,公孙长鸣对楚淡容兄弟俩说道:“两位可否在前半夜值守,我来值后半夜。”
楚淡容道:“不行。”
公孙长鸣一愣。
楚定从道:“你说前半夜就前半夜?不必你们照顾,我答应了二当家要把事办好,就要捡着辛苦的来,我们俩后半夜,你前半夜。”
说完后俩人溜溜达达的就进院去了,公孙长鸣对这俩人,是讨厌也讨厌不起来,喜欢也喜欢不到哪儿去。
那俩人说是先去找地方休息,可他俩这精力旺盛的,又怎么可能会真的去睡觉。
不知道转去什么地方了,找都找不到。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他俩,宁未末吩咐人给他俩留出来饭菜,也就不等了。
这俩人在镇子里转了一大圈,无比失望,失望透顶。
因为这镇子看起来不小,竟然连一家青楼都没有。
俩人顺着镇子里的小路往回走,一边走一边嘟嘟囔囔。
“这地方,也算是交通要地了,进出云州的必经之路,竟然如此落后!”
“只能等到了覃州再说。”
“你说,咱俩这可是为了保护当官的,算不算是公差。”
“那得算。”
“既然是公差,那回去之后找云州衙门报销,应该不是问题吧。”
“请吃请喝不请嫖,人家凭什么给你报销。”
“也对,说出去不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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