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明楼将军,可以告诉我,玉人为何要把你放回来吗?”
耶律明楼抬头看过去,然后摇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拓木参啪的一声拍响了桌子,那桌子上的茶杯都被震的翻倒下来。
“你觉得你这鬼话有谁能信?”
拓木参起身,走到耶律明楼面前俯瞰着这位曾经的南疆大营大将军。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不管是对你自己,还是对你家族来说,都是好事。”
拓木参道:“你若逼我动用一些手段,不只是你一人脸上不好看。”
耶律明镜跨前一步说道:“王爷,明楼他不是什么罪犯,他现在的身份,依然还是娄樊的将军。”
说到这停顿了一下,又跨前一步,挡在耶律明楼身前。
“王爷,如果圣君定了明楼有罪,那我不敢阻拦王爷问案,但既然还没有定罪,王爷如此对待一位功勋之将,未免有些过分了。”
“功勋?”
拓木参道:“什么时候被敌人在自己大营里抓走,还成了功勋之事?”
他又怎么可能会被耶律明镜的气势吓住,以他身份,以他自傲,连宗政世全都未必能真的把他吓住。
“你说他无罪,那需他自己证明无罪,我说他有罪,我就是在证明他有罪。”
拓木参道:“不管是有罪还是无罪,一句我不知道,大概说服不了谁。”
耶律明楼抬起头道:“我确实什么都不知道,林叶突然派人把我送回来,我也不知他是图谋的什么,大抵上,是要离间君臣关系。”
说到这他看向拓木参的眼睛:“现在看来,林叶若真是这般恶毒,那他得逞了。”
拓木参立刻就怒了:“耶律明楼,你好大的胆子!”
他怒视着耶律明楼说道:“你这是在质疑我,还是在质疑圣君?是在骂我被敌人利用,还是骂陛下无能?!”
耶律明楼此时也看出来了,这个拓木参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他也不跪着了,起身直视着拓木参的眼睛说道:“你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这在场的人心知肚明,最好还是别点破,不然脸上不好看的,怕不是我耶律家的人。”
“大胆!”
拓木参道:“我现在不管你到底有没有通敌卖国,只一件顶撞亲王,辱骂圣君,我就能严办了你。”
他朝着打仗外边喊道:“来人,把他拉下去打,打到招供为止!”
耶律明镜立刻又拦了一步:“王爷,这不和规矩。”
“你也想造反吗!”
拓木参怒道:“你若也想造反,我现在也可把你拿下!”
耶律明镜刚要说话,耶律明楼大声道:“且看他还有什么本事,不就是一顿打?若能屈打成招,我不是耶律家的汉子。”
说完后,一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耶律明镜的眼睛里都开始冒火,这大帐里不少将军们,眼睛里也在冒火了。
此时此刻,反倒是那个怂恿赫连涂中参奏耶律明镜的苏兴青,心里害怕起来。
他连忙上前:“王爷,大将军,这事还是先缓一缓,毕竟……”
拓木参看了一眼,见是个区区四品将军,还是他更看不起的苏家的人。
于是直接一脚踹了过去:“谁让你说话了?!你还不够资格教训本王!”
苏兴青挨了一脚,心中愤恨,可又不敢说什么,只能是自己爬起来,又狼狈的退回位置。
拓木参朝着大帐外边喊道:“谁若是下棍的时候敢留力,我就下令把谁挂在外边吊死!”
大帐外边,噼噼啪啪的棍棒声能传进来,没多久,这棍棒声中,就夹杂着水声。
那是明显可以判断出来的声音,显然耶律明楼已经被打的皮开肉绽。
这军棍打下去,别说八十一百,便是二十下也能把人活活打死。
“王爷!”
耶律明镜语气森寒的说道:“你是想现在就给我耶律家,定一个谋反的罪名吗!”
拓木参刚要怒斥,忽然看到这大帐里的将军们,几乎是人人都把手放在了刀柄上。
他立刻醒悟过来。
如果此时再逼得狠了,这些人没准就敢真的干出来什么更狠的事。
耶律明镜这句话,已经是底线了。
拓木参虽然带了骑兵队伍来,他对自己的队伍也极有自信,但毕竟只有区区三千人马。
大营里有十万兵,这十万兵还多数是耶律明楼训练出来的。
“我只讲证据。”
拓木参道:“若有证据证明,那就按照娄樊国法论处,若没有证据证明,我自然也不会在圣君面前说谎。”
他看向外边:“先不要打了,我明日再问。”
说完后,他便有些急不可耐的离开了这大帐,毕竟这大帐里的人全都是南疆大营的将军,一人一刀,也能把他剁碎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说道:“我今日处置耶律明楼,是因为他顶撞本王,明日再问,问的才是他是否真的通敌卖国。”
话还说着呢,人已经走远了。
大帐里的将军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都向了耶律明镜。
第569章 要证据给证据
营房中,看着皮开肉绽的五弟,耶律明镜的脸上满是心疼。
他当然知道拓木参就是故意为之,他只是没有想到拓木参会如此愚蠢。
一个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如拓木参这样行事的。
他想夺兵权,就不该如此针对耶律家的人,他甚至可以表现的宽容一些。
想夺兵权,还引起了大营将士们的愤慨,这种事做的一点好处都没有。
拓木参是真的跋扈惯了,以为凭他身份,不管做什么都没人敢反对。
若他能沉下心仔细思考,大概也会明白他自己的愚蠢。
如果这件事是耶律明镜来办,他是拓木参,他会办的无比圆滑也要狠的多。
他会带着医官来,为耶律明楼检查一下身子,然后还要交代几句,一定要尽全力救治,能用多好的药就要用多好的药。
然后再对耶律明镜说,你放心,陛下没有怀疑你们耶律家,我更不会怀疑。
我此次前来,是看望伤者,且试着想想办法,怎么能帮你把耶律老将军救回来。
然后再说,陛下那边,其实还是你们兄弟二人亲自去解释一下的好。
至于南疆大营的军务事,你放心,我虽然留在这,但不会过分插手。
你们快去快回,和陛下解释清楚之后,便回来继续领兵。
事情如果这么办的话,耶律明楼和耶律明镜二人,九成九会去金庭见圣君。
然后拓木参立刻派人,往金庭送消息,就说耶律家的两兄弟不信任他,擅自离开军营回金庭去了。
还说既然圣君也不信任他们,这领兵的事他们干脆不干了,回去享清福多好。
若拓木参真的这么办了,怕是耶律家这两兄弟更不会落的什么好下场。
然而现在,拓木参这一番飞扬跋扈之后,整个南疆大营的气氛都变了。
原本那些不是耶律家出身的将军,此时也有了同仇敌忾之心。
当然,有同仇敌忾之心和行同仇敌忾之事是两码事,但最起码他们此时感同身受了。
“五弟,你觉得怎么样?”
耶律明镜轻声问了一句。
趴在床板上的耶律明楼摇了摇头:“死是死不了的,可是大哥……我这次死不了,下次就说不定了。”
“拓木参摆明了就是要害了咱们耶律家,若我一人死也就罢了,可是……”
他看向耶律明镜:“大哥,拓木参是想让耶律家绝种啊大哥,想想父亲,那般年纪,如今还在敌军营里受苦。”
“他一生为娄樊征战,最后却还要落得一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大哥,我们不能让父亲蒙受如此不白之冤。”
耶律明镜深吸一口气:“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会想办法。”
“大哥,你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
耶律明楼道:“怪不得我被送出来风口之前,那林叶对我说,只要我回去,耶律家怕是要遭逢大难。”
耶律明镜脸色一变:“那林叶还和你说什么了?!”
耶律明楼道:“他说,是大哥你安排了人,悄悄去和他谈判,给了他许多好处,他才答应放一人,我说让他把父亲放了,林叶那厮只是不肯。”
耶律明镜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耶律明楼回来,一直都没有提及此事,他也没问。
或许是耶律明楼知道此事不能张扬,身边又一直都有人在,所以没敢提及。
而耶律明镜,虽然问了几句耶律明楼林叶为何放了他,可耶律明楼以为这是大哥故作姿态,给手下人看的,当然不会说这些话。
“林叶狠毒。”
耶律明镜的脸色难看的,好像刚刚飞进嘴里一个苍蝇似的。
“大哥,难道你没有?!”
“嘘!”
耶律明镜连忙嘘了一声,阻止耶律明楼继续问。
他坐下来,在耶律明楼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道:“你也不想想,如今我身边皆是耳目,我怎么可能派的出去人密会林叶?”
耶律明楼脸色也变了:“这,我竟是疏忽了,早就该和你提及,我还以为,你不问我不说,是咱们兄弟心照不宣。”
耶律明镜道:“先不要再提这件事,你切记,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再把这些话说出来,不然的话,耶律家真的就万劫不复了。”
耶律明楼点头:“大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再提及此事,不管是谁问都不说。”
他也是领兵的将军,也不是个蠢材,之前被送出来的时候,他之所以深信不疑是他大哥的周旋,就是因为他没想到林叶能主动放了他。
这种事,谁也不会相信自己家里人一点周旋都没有,一点办法都没想。
“大哥……”
耶律明楼问道:“现在怎么办?”
耶律明镜道:“你只要咬死了不知道林叶为何放你回来,拓木参没有证据,又能怎么样?”
耶律明楼再次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而此时此刻,在另外一座营帐中,拓木参确实在发愁。
他没有醒悟过来自己做的事有多错,他发愁的是,如何找到真凭实据。
赫连涂中就在他账里,毕竟赫连家也是出自九旗十八部。
“王爷,今天这事,是不是……”
赫连涂中刚要劝劝拓木参,让他不要再这么激进,可还没有说完,就被拓木参那眼神给吓着了,不敢再说。
“你想说什么?”
拓木参问他。
赫连涂中连忙道:“我是想说,今天这事差就差在,缺少个人证。”
拓木参微微皱眉:“你这话倒是有些用处……缺少个人证,要是,要是咱们找出来一个人证呢?”
赫连涂中道:“没有旁人被玉人抓走,这人证不好出。”
拓木参嗯了一声:“确实如此,若当初还有别人也被抓了去,也被林叶放出来,那今日这事,便是耶律家的死局了。”
他看向赫连涂中:“既然你能想到此节,那你可有什么办法?”
赫连涂中摇头:“我暂时,确实也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明日再看看吧,或许那耶律明楼明日再挨一顿打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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