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宁株点头:“小师弟已经是大将军了,大将军当然是帅气的。”
莫梧桐:“要说到领兵打仗,小师弟的帅气我比不得,要说到修行习武,小师弟的帅气我也比不得,但要说到单纯的帅气……”
他话还没说完呢,薛铜锤就已经在抠城砖了:“你再说,我呼你嘴。”
莫梧桐:“嘁……”
他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我听说了,陈微微就在冬泊呢,就在仙唐城。”
这句话说出口后,其他人都看向他,但都没有说话。
一时之间,一种奇怪的情绪,一下子就把他们全都笼罩了进去。
“好像,好久没有见到陈师兄了。”
好久之后,薛铜锤才自言自语了一声。
宁株点了点头:“陈师兄为什么不跟着小师弟一起来呢?”
莫梧桐道:“他俩……”
只说了这两个字,他又不想继续说下去了,因为确实没什么意思。
薛铜锤说:“莫师兄,要不然你给陈师兄写一封信吧,告诉他咱们都在这呢,让他也来。”
莫梧桐想了想,确实有些心动,毕竟他曾经是和陈微微关系最好的那个。
可是又有些矛盾,因为他不知道写了这封信会不会有用,以往的关系会不会还在。
对于陈微微,他们好像都有些愧疚,但实际上每个人又都没有对不起陈微微。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解释不了,如果非要解释的话,会不会是因为现在林叶过的太好了?
在师门的时候,曾经是针锋相对谁也不服谁的两个人,如今一个已是大将军,一个还在外边流浪。
所以人的同情心,就是这么奇怪。
宁株也劝了一句:“要不然就写一封信试试吧,万一陈师兄也来了,那咱们不是更团圆了吗。”
思考良久,莫梧桐还是点了点头:“我试试吧。”
薛铜锤因为他点头答应而开心起来,他毕竟还那么小,心思单纯。
他的开心,是因为他觉得,若大家都回来了,那样该是多值得开心的事。
可是莫梧桐本就心眼多,心思也比别人重。
虽然答应下来,可他还是充满了矛盾,他隐隐约约的觉得,如果不写这封信的话,可能师兄弟之间的情分会越来越淡,如果写这封信的话,可能……也不都是什么好事。
但他是真的很想很想那个家伙了,在武馆的时候,他们两个曾朝夕相处。
呼……
莫梧桐看向远处的林叶,想着若自己能真的让所有师兄弟都回到一起来,都变成一家人,那大概就是现在的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一件事了吧。
薛铜锤在旁边晃荡着腿,看着远处,眼睛里都是单纯的向往。
宁株的年纪也不算多大,所以他的眼睛里,也都是对美好的期待。
第578章 世子们
娄樊,金庭。
金庭城的规模很大,大到有些在这住了大半辈子的人,都没有把全城走遍。
不是因为真的大到走不完,而是大到懒得走。
金庭城的建造,不管是从城池的规划,还是房屋的构造,处处都有中原的影子。
就连娄樊皇宫的位置,都和大玉臻元宫在歌陵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据说,当年建造金庭城的时候,唯有一人自始至终,参与了全部的设计和施工,这个人就是个中原人。
到如今已经过去那么多年,这座都城依然还看起来有些空旷。
在城北有几百亩空地,看起来很荒,实则是皇族的狩猎场。
宗政家族有个传统,从娄樊立国至今一直都没有变过。
猎狼。
皇族狩猎,从来都不去猎什么其他的东西,如野猪,鹿,皇族的人都不怎么感兴趣。
这是因为在当初娄樊立国之前,在这片大地上有许多部族所信奉的神灵,都是狼神。
许多部族的战旗上,画的都是狼。
从立国之后,开国帝君就立下规矩,每年皇族和九旗十八部贵族之中,过了十四岁的男孩子,就要开始猎狼。
这是要告诉他的子孙后代,宗政家曾经创造过多少奇迹,曾经灭掉过多少强敌。
这也是要告诉子孙后代,如果荒废了武艺,失去了斗志,没有了霸道,那么娄樊帝国也会被别人所灭。
在都城南迁之前,都城外有一座山,是皇族的狩猎场。
迁至金庭之后,特意留出来这么大的一片地方,就是为了要一直把皇族猎狼培养勇气的习俗延续下去。
为了能让皇族的后起之辈不丢失祖先的勇武,所有的狼,都不是驯养出来的。
抓来的野狼扔进狩猎场里,在这,它们也要靠自己去拼才能活下来。
狩猎场中不缺食物,但同样不缺的是对手。
每年,狼群之间都会爆发冲突,被咬死的狼也都不在少数。
这里的狼还充满了野性,宗政家的年轻男人,九旗十八部贵族的年轻男人,进入猎场后,没有人再保护他们。
他们要么找人结成同伴完成目标,要么靠自己的本事去猎到一头野狼才能离开。
此时正直隆冬,是野狼最为凶狠的时候,他们需要大量的捕捉猎物用以度过严寒。
宗政世全骑在战马上,看着宗政家那些后起之辈催马冲进猎场,他的眼神有些飘忽。
前线那边的战报已经到了,十万南疆大营的精锐全军覆没。
这对于当下的娄樊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连续几场战争的失利,让娄樊损失了大量的老兵,这些士兵,都是真正的国之根本。
南疆那十万精锐,本来已训练数年,正是到了最能打的时候。
就连上次南下攻入冬泊,宗政世全都没舍得带上这支队伍。
“陛下,天寒,还是回去等着吧。”
一个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男人轻声劝了一句,从他的衣着和气质来看,身份就必然极为尊贵。
他叫七合满若,是九旗之中上三旗巴丹部的世子。
当初娄樊立国的时候,开国帝君一手捧起来的上三旗,和宗政皇族的关系都极为密切。
拓木家是后族,格策家那位开国异姓王,是开国帝君的结拜兄弟。
上三旗的另外一旗,做主的就是七合家族。
七合满若和宗政世全的年纪差不多,两个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宗政世全被定为太子的时候,七合满若就被召入宫中做了太子伴读。
从小到大,两个人是一个先生教出来的,而且不管是性格还是天赋,也都差不多。
最起码,外人都是这么看的。
可是宗政世全却很清楚,他的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之所以看起来和他那么像,都是因为七合满若处处都在迁就他,忍让他,时时刻刻都在警醒着自己,一定要配合好他。
“帝国从来都没有过这样大的耻辱,偏偏是我在位的时候,这耻辱来了。”
宗政世全看着远处,那些纵马狂奔的少年,眼神越发的飘忽起来。
只要没有外人的时候,他在七合满若面前,从来都不会自称朕。
做皇帝的人,朋友本来就不多,合格的皇帝应该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才对,他只有这一个。
“圣君,一时的胜负,其实不必太在意。”
七合满若说道:“这场仗输的这么快,和拓木参去了南疆大营不无关系,耶律家的人还是能打仗的,只是……”
宗政世全叹了口气:“这正是我后悔的地方,如果不是我犹豫不决,不是我太在乎去维护关系,我当时就该否了拓木参的建议。”
七合满若心里也跟着变得有些阴郁起来,因为他太清楚圣君有多为难。
圣君身边,想要左右他的人太多了。
哪怕七合满若出身上三旗,他也看不惯九旗十八部的人那丑陋的嘴脸。
皇后出自拓木家,太后也是拓木家的人,这两个女人从来都没有为皇族认真去考虑过。
太后巴不得拓木家多拿到一些权利,最好是军政大权都被拓木家分了去才好。
原本刚进宫的时候,皇后还是个谨言慎行的,可在太后的调教下,现在也别的积极起来。
这次拓木参也许是死在了南疆,也许是被玉人生擒了,太后和皇后两人,不停的找圣君说,到最后,宗政世全实在是烦了,干脆搬到了猎场这边住。
太后一直都在说,这种大仇,不该让别人去报,就该由拓木家的人去报。
所以她不断的要求宗政世全下旨,从拓木家挑选出来一个合适的人做领兵的大将军,再调集足够多的军队交给拓木家,南下攻冬泊,为拓木参报仇。
圣君太难了。
七合满若甚至在想,若他是圣君的话,他也会逃离那个地方。
母亲整日喋喋不休,妻子也是一样的喋喋不休,这样的日子,想想就可怕。
你要是不答应,或是故意冷淡,那两个女人就立刻会哭哭啼啼起来。
一个说她做娘的多不容易,怎么把他拉扯大的,现在又失去了一个弟弟,一个则在说着自己失去了叔叔有多悲伤。
这种场面,那些话,哪怕七合满若没有听到,光是想想他就觉得自己受不了。
“满朝文武都在看着我。”
宗政世全重重的吐出一口气。
“九旗十八部的人,个个都叫嚣着要全面开战,要马踏兰江……”
宗政世全看向他的好兄弟:“我也不知道他们的脑子到底是长了些什么,只顾着争权夺利吗?”
“娄樊现在不是不能打仗,而是不能再打败仗,再败一场,帝国会陷入困境。”
他再次叹气。
胸腹之中像是挤压着厚重的乌云,不管他吐出去的气有多长,都无法缓解这种淤积带来的闷堵。
七合满若道:“朝臣们倒是都不大愿意再打了,尤其是文官那边,大多都觉得,娄樊现在需要休养生息恢复国力。”
宗政世全点了点头:“这是我唯一还欣慰的地方,最起码不都是蠢货。”
“圣君。”
就在这时候,内侍到近前来俯身说道:“瞻王世子在外边等了有小半日了,又让人来问,圣君何时见他。”
宗政世全的眉头皱的更深,眼神里都已满是怒意。
内侍说的这个人,是拓木参的儿子拓木雷雷。
他已经求见了七八次,前几次宗政世全还都见了他,也好言安慰,可是这个人,生性好斗,头脑又简单,根本就不听劝。
九旗十八部的人中,以拓木雷雷现在喊着要去南征的声音最大。
他父亲就是被人利用还不自知的,他现在又被九旗十八部的人怂恿起来。
他和他父亲一样,还以为是自己德高望重。
七合满若摆了摆手,内侍随即识趣的退了下去。
七合满若道:“圣君,我看拓木雷雷这么急,不仅仅是想要兵权,想去打仗,他其实……”
宗政世全道:“我知道。”
他哼了一声:“他爹就不聪明,这个儿子更愚蠢,大概是被人怂恿了几句,就急不可耐了。”
“拓木参是死是活,对他来说比对什么都重要,他爹死了,他就能继承王位,他爹活着,他就得继续做他的世子。”
七合满若道:“其实,只要把王位给他,他也就不那么闹了。”
他看向宗政世全劝说道:“拓木参大概是被生擒,被玉人压回去游街,所以,他还不如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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