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田朗星等人见状才知受骗,立刻加速追来,可只一息之后,聂无羁的内劲就从背后收回,过经脉,汇入掌心。
呼的一声,掌心发力之下,狂澜炸起。
再下一息,聂无羁也已经到了武馆门外,他年纪轻轻,竟然已有如此首发自如的实力。
“放箭!”
谭长卿知道已经没的可选,立刻嘶吼一声。
那些州兵当然也害怕,他们朝着武馆的人放箭都有些不愿,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位上阳宫神官。
杀神官这种事,和谋逆几乎同罪。
见州兵有些犹豫,谭长卿大声喊道:“此人神官身份有假,是朝心宗余孽所扮,杀了他,有功无过!若出事,自有城主大人为你们做主!”
听他这样说,有人放出去第一箭,紧跟着后边的箭就密集起来,犹如暴雨一样朝着林叶他们射来。
“阵!”
就在那箭铺天盖地而来的瞬间,武馆外边传来一声犹如惊雷般的喊声。
砰,砰砰,砰砰砰!
六声闷响之后,六尊青铜战甲从天而落,他们战甲沉重,落地时候,大地都在震颤一样。
所有羽箭尽数打在了六尊青铜战甲身上,那羽箭噼噼啪啪火星四溅,可却根本伤不到战甲分毫。
青铜战甲挡住羽箭后开始齐步后撤,一直挡在林叶等人身前。
所以当第二轮羽箭飞来的时候,林叶他们还是被保护的严严实实,不曾有一支羽箭漏过来。
“围!”
武馆外边又一声惊雷起。
然后武馆里的人就听到一阵阵沉闷的,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碾压人间的声音。
谭长卿等人率领州兵冲出门外,然后脚步就戛然而止。
大街两侧,身穿精甲的北野军已经对武馆形成了合围。
和州兵比起来,北野悍兵就像是人间的杀戮机器,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百姓们见了州兵,就像是见到了会咬人的恶犬,避之不及。
州兵见了北野军,就如同是恶犬见了猛虎,非但避之不及,还会夹起尾巴。
北野军十人可破百,百人可破千,若是北野军兵力上万,那天下间最狠辣的娄樊人都会为之胆寒。
当年六次率军南下,试图攻入大玉的娄樊大将军赫连春树就说过……拓跋烈亲手训练出来的北野莽夫,上万,便不可硬战。
“弃械!”
一名北野军五品将军朝着那些州兵喊了一声。
数百名州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看看带着他们来的谭长卿。
“北野王府的人,是要造反吗!”
谭长卿咆哮一声,是为自己壮胆,也是为他手下人壮胆。
可面对杀人无算的北野悍兵,他这几声嘶吼,又能有什么作用。
那名北野军五品将军上前一步,抽长刀,指向谭长卿等人。
“再说一次,弃械!”
世人都说,是事不过三,就算是生性懦弱的老实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欺负,也会起一腔孤勇。
这世上的人啊,又有谁真的敢面对北野军的三次警告?
谭长卿大声说道:“北野王拓跋烈,勾结朝心宗,试图在云州谋逆自立,这样的反贼人人得而诛之,你们虽都是北野军将士,是拓跋烈部下,可该当以大玉天子之令行事!”
他朝着北野军那边喊了几句,又回头对州兵喊道:“你们是奉旨诛杀逆贼,何怕之有?!”
他话音刚落,那名北野军将军的刀也落了下去。
“戮!”
只一个字。
北野军,哪会有什么三次警告?
两次,已经是给足了面子,这还是对大玉王朝的自己人,若是对外敌,一次警告都没有。
呼!
一层弩箭飞来。
和北野军的鹰弩比起来,州兵用的弓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具。
弩箭飞来,瞬息而至,而且力度之大,别说寻常州兵,便是那些门客也不可能尽数避开。
只一轮弩箭齐射,数百名州兵就倒了一半多,剩下的人下破了胆子,纷纷把兵器丢掉。
有人吓得往武馆里边跑,有人扔掉弓箭兵器之后直接跪了下去。
可不管是逃的还是跪的,结局都一样。
给过机会,便不会再给。
北野军的规矩历来都是,戮字令已下,便不留活口,面前是人,是兽,是妖魔鬼怪,并无区别。
平端着鹰弩的北野悍兵开始一边齐射一边跨步向前,密集的弩箭下,那些人被打的千疮百孔。
谭长卿在数名高手的保护下退回武馆内,他们想从后院撤走,可进来才知道,何为瓮中捉鳖。
他们退回门内,一转身,就看到排列的整整齐齐的北野军士兵,每个人都是一脸冷漠的看着他们。
当谭长卿脸色煞白的想再冲出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无数投枪。
田朗星武艺极强,他长刀在手,接连将投枪拨开,一只手拉着谭长卿往侧面突围。
才冲到墙边,人刚要纵身而起的时候,一面大网飞过来,将两人钉在了墙壁上。
这是北野军的四人阵弩,四人配合发射,将网打出,四角皆有钻钉,连岩石都能钉进去。
“带我杀出去!”
谭长卿嘶吼着,嗓子都已经破了。
田朗星深吸一口气,发力往墙壁上一撞,随着砰地一声响动后墙壁破开,他拉了谭长卿又冲到了武馆外边。
才一出来,两只手一左一右迎面到了,分别掐住了谭长卿和田朗星的脖子。
两尊青铜战甲早已等在这了,那俩人一露面,便被死死制住。
北野军五品将军元轻则大步过来,走到谭长卿面前问道:“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呸,你们这群逆贼!”
啪!
元轻则一巴掌扇在谭长卿脸上,也不知道是因为掌力太重,还是因为他手上套着皮护的缘故,这一巴掌打下去,谭长卿半边脸上的肉皮都被扇开了不少,瞬间便血肉模糊。
元轻则:“报出你的名号。”
谭长卿:“我不信你们这些逆贼,无法无天!”
元轻则抽刀,那刀光在刚刚才黑下来的世界里,划出来一道匹练。
光芒太盛,让人的眼睛都有些难受。
一分为二。
这位在城主府里有着极高地位的幕僚大人,大概临死之前都还在坚信,这些北野军的莽夫,纵然敢杀人,也不敢随意杀他。
他又不是那些州兵一样的蝼蚁,他可是城主大人身边的亲信啊,一个区区五品的北野军将军,何来的胆量?
那青铜战甲还是如雕塑一样一动不动,在他手里却只剩下了半个谭长卿,另外半个驱壳和血糊糊的内脏一起掉在地上。
此时另外一个被抓住的人,门客田朗星的眼睛都快睁大到爆开了。
幕僚大人,连云州城府治见了都要有七分客气的幕僚大人,就这样被斩了?
而且,那北野军将军似乎连多一句话都不想说,多一眼都不看。
似乎在他眼中,莫说是城主府的幕僚,便是城主在这,不报名号便是违抗北野军,违抗则死。
他惊恐了,在江湖中混迹多年,他自认胆大包天,可此时却真的吓坏了,忘记了挣扎。
元轻则转身看向他,那把长刀还在滴血。
“报上名号!”
“我……我是城主府门客田朗星,是奉了城主大人的命令追查朝心宗余孽,其他事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元轻则也没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把人绑起来,等待军令。”
青铜战甲一松手,田朗星就摔在地上,也不知是不敢还是忘了,跌坐在那,都没有站起来。
几名北野军士兵上来,用极其迅速熟练的手法,将田朗星绑的结结实实。
勒的太狠,绳索好像都要进肉里一样。
元轻则穿过密密麻麻的北野军阵列,走到了远处一辆马车前俯身行礼。
“大小姐,办好了。”
那粉嫩粉嫩的马车,在黑暗之中也不见了粉嫩,却散发着一种令人心里发寒的气息。
“嗯,等着吧。”
马车里,拓跋云溪语气平静的吩咐:“把我姐她们护送回武馆。”
元轻则道:“大小姐,一会儿这里怕是杀戮更重,别吓着了严夫人他们。”
拓跋云溪道:“她们差一点就成了别人手下杀戮的草芥,所以她们应该留下,看清楚是谁要把她们当草芥,是用的什么手段,是用的什么心肠,多看看,对她们以后有帮助。”
她端起旁边的热茶,没喝,而是用热气熏着自己的脸。
初春,乍暖还寒。
第73章 气势
人间的所有事情,大概都不会如预期那样完美无瑕的进行,哪怕是经过千百次算计,经过千百次推演。
多多少少,总是会有些预想不到的事,预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
比如聂无羁。
这个在上阳宫里潜心修行,十年间都很少出门的蓝袍神官,两次出门来的都是武馆。
所以你若觉得他此时来,是毫无道理,可当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又似乎已经给了铺垫。
只是那时候,人们是真的相信,这位未来可期的蓝袍神官,只是来找林叶问一问关于草头山的事。
上阳宫对朝心宗的不容,世人皆知,所以上阳宫调查朝心宗余孽,合情合理。
但如果真的要推敲起来,让城主府的人没想到上阳宫会在这个时候派人来,恰恰是因为上阳宫就不该派人来。
夜风越来越大,似乎连门窗都开始变得有心无力,但抵御这夜风的此时也不仅仅是门窗。
屋子里听着风声,雷红柳脸色凝重,她怀里的薛铜锤已经睡着了,这孩子倒也心大,竟是没受什么惊吓。
林叶站在门口看着院子里,那黑压压的不是从天而降的云层,而是依然肃立的北野悍兵。
“师娘。”
宁株坐在旁边,问雷红柳:“快天亮了吗?”
雷红柳摇了摇头:“还没。”
然后又点了点头:“快了,总是会来的。”
宁株又看向林叶:“小师弟,别站在门口了,风大,你来这里也坐下歇会儿。”
外面风大风寒,可林叶心中从来都没有少了暖意,他回头微笑,不是他练习的那种笑。
他离开无为县的时候,想着自己接下来要走的每一步,大概都会走在风雪里。
他没能预料到,在云州城这座他带着目标而选择的小小的武馆里,竟满是春暖。
“外边层兵如林。”
林叶说:“风大,也挡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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