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谢云溪问:“你已有对策?”
林叶道:“有……就是继续在怒山大营过咱们美滋滋的好日子,歌陵城里不管发生了什么,就当不知道。”
谢云溪也是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会因为林叶那句过咱们美滋滋的好日子就微微脸红。
也不知道是因为美这个字,还是因为滋滋。
这几天夜里,那个臭小子每天偷偷拉着她出去,好在是这怒山大营真的足够大……
“这出招的不是我,接招的也不该是我。”
林叶道:“如果是别人出招,那陛下已经接招了,如果是陛下出招,那该谁去接招谁就去,我反正不去。”
谢云溪道:“报信的人刚才说,有个极魁梧雄壮的汉子,自报家门说是灵山奴,这个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很没有水准的栽赃,但仔细想想,这个事会把大福狗一下子就拉到明面上来。”
林叶道:“如果是陛下的话,这个事其实就不复杂,这一招借力打力,也像是陛下的作风……”
说到这,他看向谢云溪道:“小姨,若真的是他,无非是想把我在云州构建起来的蛛网斩断,不让我在歌陵城再构建另一个蛛网出来,也是借着那些人的手来敲打敲打我。”
谢云溪点头。
天子知道云州那边什么情况,也知道蛛网的存在,所以大福狗在歌陵才一露头,他就借力打力一棒子把大福狗打下去,确实是在给林叶提个醒,告诉林叶,别把云州那一套搞到歌陵来。
“一开始可能不是天子。”
谢云溪道:“确实是有人想利用大福狗的事把你名声搞臭,但这个计划从一开始就被天子利用了,那就足以说明……”
林叶接话道:“足以说明歌陵城里的这蛛网,比我在云州那个可大的多了,天子用了二十年时间构建起来的东西,着实可怕啊,而那些想和天子做对手的人,还一直以为他们总是有些东西能藏起来。”
想想看,针对林叶的这个计划,才刚刚开始就被天子得知,然后被天子利用,那天子在歌陵城里这张蛛网有多可怕?
“死了一个都御史。”
林叶道:“只死了这一个。”
谢云溪道:“所以死的这一个就是天子希望死的那一个,都御史焦鸿是天子早晚要除掉的人,这次只不过是将计就计而已。”
她说到这,看向林叶道:“如果我们猜测是对的,那天子对于歌陵城的掌控,甚至整个京州的掌控,会远超所有人的预计。”
林叶笑道:“所以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当不知道,也当事不关己。”
谢云溪嗯了一声。
她知道林叶的对策没有任何问题,但她很不爽。
她在云州城的时候曾经说过,天子有一把双刃剑,这边是信任那边是背弃,如果天子真的敢把天子剑的另一边对准林叶,她就算没有逆天的手段,也要拼尽全力让天子疼起来。
所以他才会安排庄先生先一步到歌陵城,到现在为止庄先生都没有现身,正是在等着谢云溪的消息。
如果一直没有谢云溪的消息,庄先生会一直隐藏下去,直到那个必要的时候。
与此同时,歌陵城。
须弥翩若给聂灵山倒了一杯茶,回到座位那边他语气有些担忧的说道:“前几日,我对聂大人说你们有十个时辰的时间,但你们没有找到卷宗。”
他看向聂灵山说道:“陛下问我,上风台的人是不是可疑,我说御史台有许多人可疑,但上风台无一人可疑。”
聂灵山起身行礼:“多谢大人回护,多谢大人恩义。”
须弥翩若道:“也是我想赌一把,一个把手下人当亲兄弟对待的人,再坏,还能坏到哪儿去?”
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借机整理着措辞。
放下茶杯后他继续说道:“可是聂大人也知道,现在已经过去四五天了,这案子依然没有丝毫进展,陛下不满意。”
聂灵山道:“我等没有找到卷宗,本罪该万死,全赖大人的关照才能活着,如果大人需要我上风台的人去查什么,办什么,只管吩咐。”
须弥翩若道:“自从我做大理寺少卿开始,歌陵城里盯着我的眼睛啊,就密密麻麻的,到现在我已是大理寺卿,盯着我的眼睛非但没有少,还比以往更多了。”
他看向聂灵山道:“你们上风台的人不一样,大理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你们还算自由,所以这案子,我确实有些事需要劳上风台的兄弟们辛苦一些。”
聂灵山道:“还是那句话,不管是做什么,只需大人一声令下。”
须弥翩若笑道:“你我合力办事,不是我吩咐你们,是我们商量着来。”
他说:“我的人已经查到,当夜有些刺客的落脚处,还没有收网去抓人,是因为我想借机把大理寺外边的眼睛先清一清。”
聂灵山立刻就懂了:“大人带队出去的时候,那些眼睛必有反应,我带上风台的人在暗中盯着,那只眼睛动了,就趁机挖掉哪只眼睛。”
须弥翩若道:“聂大人果然透彻。”
他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大理寺在明面上,上风台的人在暗地里,配合做事,才能天衣无缝。”
他又看向聂灵山道:“我已经派人散布消息,你们上风台所有的人都牵扯命案,都要被关进大理寺的牢房,一会儿我会安排此事,聂大人也需配合,到了大理寺之后,你们可以从牢房出去,任意行事。”
聂灵山点头:“大人放心,我们会按照大人吩咐尽心尽力办事。”
须弥翩若道:“凡事都得起个头,我今天会把上风台的人抓进去,今夜聂大人就帮我起个头……”
聂灵山问:“谁?”
须弥翩若道:“御史卢浣之,这个人是最后一个见焦鸿的人,焦鸿最后说了些什么,都是他口述出来的,到底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没人知道。”
聂灵山问:“大人的意思是?”
须弥翩若:“回到最初,如果这案子幕后主使是想利用焦鸿,又或者焦鸿本就是他们的人,那他最后见的是卢浣之,绝对不是巧合。”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后继续说道:“总有些人教我们该如何做事的时候,说我们这些为国执法的,出于公平,对待人该是以无罪推论为先。”
须弥翩若叹道:“他们懂个屁,真要是执法的都那么干,国法也就真的乱了,不管是任何时候,既然要查一个人,那在查之前,就要做有罪推论。”
聂灵山道:“所以,先假设焦鸿有罪,那卢浣之就也一定有问题。”
须弥翩若道:“聂大人该明白,你们现在都是阶下囚了,你们不能以查案者的身份去接触卢浣之。”
聂灵山笑了笑:“我明白,我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会会卢浣之。”
须弥翩若满意的点头:“那好,今夜就去办吧,办好了,陛下那边我也能再多为你们说些话。”
聂灵山俯身:“多谢大人。”
他回去之后不久,大理寺的律卫就到了,把上风台的人全都五花大绑,抓到了大理寺。
囚车在大街上经过,百姓们纷纷驻足观看。
一辆囚车里,朱小祝瞪着聂灵山:“你和须弥大人谈了半天,就谈了这么个结果?”
聂灵山道:“有你爽的时候。”
朱小祝:“那你就明说,我什么时候能爽?”
聂灵山:“今夜。”
朱小祝:“今夜?爽你啊。”
聂灵山:“滚你姥爷的蛋。”
朱小祝:“我不去,那玩意不让滚,我姥爷还不打死我。”
聂灵山:“我凑?”
朱小祝凑近了问:“今夜,到底怎么个爽法?”
第731章 又来了一群
卢浣之有预感,不久之后大理寺的人就会再次找他,而且下次来的时候,大概就不会对他客客气气的了。
在歌陵做官这么多年,虽然他和大理寺的人没有打过交道,但他也知道须弥翩若的名声有多恶。
满朝文武谁不在说,须弥翩若是大玉立国二百多年来,最阴狠毒辣的一任大理寺卿。
这个人就是天子的猎刀,也是天子的獒犬,天子夸过他没有办不了案子,是因为他办的案子,就是按照天子的意思去结案的。
别人办案,可能是在死了几个人之后去办案,须弥翩若办案,总是会在办案之后死几个人。
天子为了用好他,甚至还增加了大理寺的职权,可监察官员。
卢浣之知道须弥翩若不可能有什么证据,可那种恶人办案,什么时候需要过证据?
如果需要,他又没有,那他绝对不会费尽心思的去找证据,因为他可以造证据。
须弥翩若给出的答案也许永远都不是准确答案,但一定是正确答案。
所以卢浣之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计划中的一部分,其实就包括须弥翩若在内。
好的计划不仅仅是把自己这边的力量发挥到极致,能连对手的力量都借用过来,那才是真的好。
此时此刻,有两个人坐在卢浣之面前,一个站在那,站着的这个不是不想做,而是那座位对他来说太小了。
正对面的那个人,正是王洛神手下很重要的一个,是个女人,叫许欣舒。
坐在许欣舒旁边的是一个看起来三十几岁的男人,枯瘦,矮小,留着八字胡,看起来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只有三尺不足的身高,比一柄正常尺寸的佩剑还要短一些,瘦的好像摘掉了所有叶子的竹竿,四肢就是那枝枝叉叉。
而站着的那个,至少有两个半那个瘦小的人那么高,至少能装进去四个瘦小那个人那么壮。
“大先生。”
卢浣之道:“公爷的意思是先把林叶可能谋逆的名声宣扬出去,让百姓们都知道这个人心狠手辣,为了隐藏罪行,连都御史大人都敢杀。”
“计划到了这一步,其实已经成功了一多半,接下来要怎么做,还请大先生指点。”
许欣舒道:“现在哪有什么一多半的成功?只不过才刚刚开始,虽然百姓们已经听到一些风声,可还不足以让他们觉得林叶是个恶人。”
卢浣之问:“大先生还需要我做什么,请明言。”
许欣舒道:“死了一个都御史大人,看起来分量不轻,实则远远不够……”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卢浣之的心就骤然一紧。
“大先生,公爷说过,他以后还有许多事需要我去做,大先生你不能对我下手!”
说着话,卢浣之急的已经站了起来,但凡许欣舒此时有什么异常举动,他会立刻就跑。
可他当然也很清楚,现在再跑其实已经来不及了。
“我怎么会杀你。”
许欣舒道:“后边很多事都还需要你来办,你若死了,御史台这边怎么向天子施压,怎么向朝臣施压,怎么向林叶施压?”
卢浣之这才松了口气,他仔细想了想,许欣舒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没有他在御史台,后边的事都不好继续。
许欣舒道:“现在你家四周,我安排了至少二十个人监视着,在外围,至少有一百二十个人在监视着。”
“只要有人靠近你这,不管是大理寺来的还是别处来的,他们都不是来杀你的,以你的智慧,你也能猜到他们会是什么举措。”
卢浣之道:“以我对须弥翩若的了解,他一定会安排人假扮成我们的人,要么是威逼,要么是做戏,总之逼我说出实情。”
许欣舒道:“只要他们的人露面,我会让诸鼎山对你出手,还能在最合适的时候,让来的人把你救下,如此以来,就能让你免于被怀疑。”
卢浣之看了看那个比他高小半截的壮汉,这家伙叫诸鼎山,不知道是从哪儿搜罗来的打手。
看着就好像野兽一样,连呼吸都带着一股野兽独有的腥气。
许欣舒的话刚说完,外边就有人靠近过来,压低声音说道:“大先生,有人过来了,最多还有半刻就会进来。”
许欣舒起身:“诸鼎山,你一会儿把持好力度,不要真的伤了卢大人。”
那壮汉瓮声瓮气的应道:“大先生放心,诸鼎山看起来笨,实际上聪明着呢,不会误了大先生的事。”
许欣舒又看向那个枯瘦矮小的家伙:“李火候,一会儿人来了你要挡一挡,策应诸鼎山退走。”
李火候笑着说道:“大先生放心,这事我拿手。”
许欣舒吩咐完后就转身走了,显然不想让自己置身险地。
卢浣之却紧张起来,近乎哀求的对诸鼎山说道:“这位好汉,一会儿你动手的时候,一定要轻一些。”
诸鼎山瞪着他说道:“大先生都交代过了,你又来多嘴,你若不信我,那换个人来杀你?”
卢浣之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卢浣之家外边,聂灵山打了个手势,朱小祝随即停了下来,蹲在那问他:“怎么了?”
聂灵山道:“如果卢浣之真的是此事的策划者之一,那他家这边一定有人护着,咱们如此顺利就靠近过来,是不是不正常?”
朱小祝道:“正常不正常的,搞一下不就知道了。”
聂灵山道:“别冒失啊,咱们得小心些。”
朱小祝起身:“知道了,你真是啰嗦,我前你后,绕过去吧。”
聂灵山应了一声,朝着后院那边绕过去。
不久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到了院子里,看着那灯火亮着的房间,两个人同时举起手比划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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