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知白
王洛神道:“若之前我计策成功,此时高启胜和他的禁军,应该在怒山大营外边,和林叶的怯莽军对峙呢。”
李词点头:“只要禁军不在歌陵,那真的一点都不必担心。”
王洛神道:“如果实在想不到办法拉拢他,也想不到办法让他出歌陵,那……”
李词道:“属下已经把半两钱中最强的几个刺客都召集来了,就在歌陵城内藏身,只要公爷下令,他们几个就会倾尽全力的去杀了高启胜。”
“嗯……”
王洛神点了点头。
他脑海里不断的盘算着。
他也不想用最后那撕破脸,甚至可以说毫无精妙可言的最粗暴的方式。
这方式,就是在一夜之间,用半两钱的杀手,除掉奉办处内所有辅臣,当然也包括高启胜。
然后将此事嫁祸给林叶。
不管百姓们信不信,只要这事给林叶按上去,那接下来的事就能继续办。
“让他们都候着吧。”
王洛神起身道:“到时候第一个要杀的,还是宁未末。”
李词听到这句话后忍不住问了一声:“公爷,此人难道不是个墙头草?如果留着此人,他能效忠于公爷的话,其实对于稳定朝局,安定民心,皆有益处。”
王洛神道:“所有人都觉得宁未末是墙头草,最起码是个没胆魄的……可我从一开始就不信。”
他走到窗口,看着河岸上的熙熙攘攘。
“宁未末这个人,最大的伪装,就是他让人们都以为他是个骑在墙头上的人,是个只会折中的人。”
王洛神道:“从现在开始,你把手头上的事都放一放,只管盯紧了林叶一人,我倒是真的看不出,他回歌陵说是要查辛言缺下落,却办了些和查案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事是为什么。”
李词俯身:“属下从今天开始,亲自去盯着。”
别说王洛神看不懂林叶要干什么,宁未末其实也看不懂,那些次辅大人,都看不懂。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
林叶只是在按照他的思维,正常的开始他要干的复仇大事而已。
就好像一张饼要卷起来,就得从一头开始卷。
开始卷的时候,当然是边边沿沿的地方。
林叶要报仇可不是只杀一两个人的事,他真打算血洗歌陵,至于他什么时候干这事,那得他自己说了算。
所以宫里的贵人们,那些内侍,这些人啊,都是这张大饼的边缘,从这开始往里边卷,越卷越宽,越卷越厚。
此时此刻,就在府衙后院里,林叶还在一脸平静的和古秀今在下棋。
古秀今看着已难以挽回的局面,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
“早前两年的时候,我见过大将军和陛下对弈。”
古秀今道:“那时候我在旁边看着,还在想,大将军这棋艺与我相差无几,若我运气好,还能赢上一两次,这才两年,就算大将军有意让我,我也赢不了了。”
林叶道:“你若不是有意让我,我也没那么容易赢。”
他放下棋子,问古秀今道:“你,怕不怕我胡作非为?”
古秀今笑道:“大将军觉得,我这样的人如果害怕了,会怎么办?”
林叶摇头。
古秀今继续笑着说道:“我这样的人啊,给我撑腰的主子没在,我就夹起尾巴做人,给我撑腰的主子回来了,我就狠狠的去告一状。”
他看向林叶道:“陛下不在歌陵,让我怕的人我就躲着,陛下回到歌陵,我终究还是得要告状的。”
林叶笑了。
听起来古秀今这话,说的是有些像是威胁,可实际上和威胁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到陛下回来的时候,林叶身上还有什么罪名,是需要他古秀今来告状的?
第815章 千防万防
从庆余河回来之后不久,王洛神就又收到了一个让他有些心惊,但一时之间,还有些想不明白的消息。
说是被林叶抓去的那些人,皆已被林叶下令处死。
这消息如果可靠的话,王洛神就更加不明白林叶倒地是图谋什么了。
他已下令让李词亲自去盯着林叶,以李词的能力,应该会有所发现。
但王洛神从来都不是一个把棋子只落在一个地方的人,他还会从其他地方继续探查。
“花怜花有几天没有回来见我了?”
王洛神问他手下亲信。
手下人回答道:“自从公爷上次见他之后,他就未曾回来过。”
王洛神最近这几日也确实是忙的事情太多,把杀聂无羁的事交给花怜花之后便没有多问。
毕竟杀一位大礼教绝非易事,花怜花就算想下手也要先找机会才行。
可现在上阳宫那边的人都给王洛神送来消息,说是聂无羁九成已经死了。
花怜花却始终没有回来,这让王洛神心里更多了几分疑惑和担忧。
林叶反常,这个花怜花也反常。
“派人去放花。”
王洛神看向那个一直都在他身边伺候着的青衣小厮吩咐了一句,那小厮听闻后立刻附身答应。
去放花,是一个信号。
是王洛神要和那位上阳宫里真正的内应去见面的信号,因为王洛神现在开始怀疑花怜花了。
确切的说,他是怀疑那个聂无羁到底死没死。
王洛神身边的这名小厮,离开后院之后就一路闲逛似的在大街走了好一会儿。
没见到他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买了些日用的东西之后就返回王家大宅去了。
这小厮身份虽然算不得多高,可既然他是王洛神身边亲信,那出门自然会被人盯上,可盯着他的人,也着实发现不了什么异常。
因为这小厮也根本就不知道如何联络到上阳宫里的那个真正内应,他只管出去买东西,顺便买回来一盆花就是了。
卖花的人也不知道买花是什么意思,只知道有人告诉他,在他的这家铺子里,必须要常年都有几种花。
如果时节不对没有鲜花,那就要摆上这几种绢花。
有人会看到那小厮买走了哪盆花,便会将特定的消息送给特定的人,不同的话,对应着不同的人。
这些人是不会露面的,就算露面,也不会有丝毫破绽。
他们可能是对面卖馒头的人,也可能是门口卖头花的人,还可能是对面茶楼的小二,可能是斜对角那家卖削面的掌柜。
总之,只要这青衣小厮买了花,无需多久,王洛神要见的人就会得到消息。
也无需多久,在特定的地方,王洛神就一定会见到他想见的人。
正如那些对应的话一样,见每个人的地点也不同。
半个时辰之后,王洛神溜溜达达的进了一处花鸟市场。
他平时也会来,这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许多人都知道王洛神有三大爱好,一是养花,二是养鸟,三是养虫。
这花鸟市场里,许多人也都认识王洛神,还都觉得这位大人物和蔼可亲,一点架子都没有。
那可是开国功臣的后代,是真真正正的公爷。
如往常一样,王洛神在一家花鸟铺子门口驻足,似乎是对这家铺子里新挂上的一种名为惊谪的小鸟儿格外感兴趣。
这种鸟儿叫声格外好听,都说是天籁之音。
王洛神在这家聊了一会儿,买下了那只惊谪,然后又往市场里边继续溜达。
这花鸟市场里人很多,毕竟歌陵城里不缺钱的人也远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些。
上了些年纪的人,也总是喜欢摆弄这些小玩意。
暗中跟着王洛神的人,感觉王洛神一直都没有离开自己的视线。
可实际上,王洛神还是见到了他想见到的那个人。
一个看起来能有七八十岁的白须老者,穿着一套寻常布衣,手里托着一个鸟笼子,笼子里是一直乌漆嘛黑的八哥。
这个老人只随着王洛神走了大概十几步路,两个人便在一个岔口分开,一个往左一个往右。
这短短的十几步路,两个人把该说的话却都说了。
“公爷突然要见我,是因为聂无羁的事?”
“是。”
王洛神问:“聂无羁到底死了没有。”
白须老者一边观察着旁边的花草,一边连嘴巴都没有张开的回答了王洛神。
他和王洛神都是绝对的强者,将声音送入对方的耳朵里并非难事,这种方式,被江湖上的人称之为传音入密。
白须老者回答道:“上阳宫里的人都说他死了,但死不见尸,所以我不觉得他是真的死了。”
王洛神道:“我也不觉得,花怜花失踪了,会不会是他已失手,所以没敢回来见我。”
白须老者道:“公爷还需警惕花怜花这个人,他可能会故意将聂无羁生擒,在必要的时候,用聂无羁为筹码和公爷谈条件。”
王洛神道:“我知道,你在上阳宫里可有人怀疑?”
白须老者回答:“谁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又不是什么排面上的人。”
说完后他到了那岔口,最后对王洛神说了一句:“如果聂无羁没死,要么是公爷的对手故意布局,要么就是花怜花使诈。”
王洛神嗯了一声,往另外一边走了。
虽然上阳宫里的这个人,也没有给王洛神准确的回复。
可既然他也猜测聂无羁并没有死,那就已有八成的把握了。
王洛神本来就怀疑聂无羁只是失踪,两个人看法相同,便几乎可以确定。
在远处,须弥翩若手下一个郎官脸色有些纠结。
他奉须弥翩若之命暗中盯着王洛神,可盯了这么久,王洛神一点破绽都没有。
“大人,怎么办?”
他手下人轻轻问了一声。
郎官回答道:“现在也不怕什么打草惊蛇了,既然没有发现谁可疑,那就把刚才和王洛神距离近的人,全都盯上。”
这是个笨办法,但肯定是个有用的办法。
那个白须老者却一点都不着急,又在这花鸟市场里溜达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离开。
等到盯着他的人见他进了一处民居之后,又派人调查,发现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棋院的先生,没有当过官,甚至连功名都没有。
这家棋院在歌陵城也不算有名,没培养出什么了不起的高手。
线索到了这,可以说就断了。
因为再调查就会发现,这家棋院已有十年左右,基本上就没有与任何做官的人有过关联。
而此时,林叶也得到了消息,说王洛神去过什么地方,有没有什么刻意之处。
听完手下人的汇报之后,林叶就知道没可能从这些线索中查出任何东西。
到了王洛神那个级别的高手,他其实还有更隐秘的法子去见他想见的人呢。
他用了这个明面上的法子,就说明他有那个自信,不怕被任何人盯着,因为这歌陵城里,实力比他强的人其实也不多。
“不关我们的事。”
林叶道:“怎么查王洛神,能不能查出些什么,那是须弥翩若感兴趣的事。”
他看向焦天宝道:“今天去户部请人回来。”
他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份名单:“按照名单挨个请,如果哪位大人不想来,那就不要为难人家,直接打了带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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