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麒麟
见此状况,一旁的沈翼也立刻明白了朱祁钰的意思,踌躇了片刻,上前道。
“陛下所言有理,臣以为,海禁不可完全放开,但是,海贸可以商榷,于少保这份奏疏当中,提到了回归的商船当中,也有皇庄派出的商船,臣以为,或可仿效互市,引援此前太宗皇帝下西洋之例,命皇庄主持商队,开展海贸,如此,既不动摇祖制,也可享有海贸之利。”
说白了,就是给海贸披上一层官方的皮,来绕过海禁的限制,这番话一出,一旁的胡濙沉吟片刻,拱手退了下去,算是勉强答应了这个提议。
见此状况,朱祁钰也轻轻松了口气,胡濙是礼部尚书,而且,他提出来的这个问题,也并非是刻意为难,而是有着现实意义的,这个法子他认可了,祖制的这一关,便算是勉强过了。
不过,这仅仅只是开始而已,接下来的问题还有很多,紧随着沈翼之后,兵部的王翱稍一犹豫,也出列道。
“陛下,如今剿倭之事已然告一段落,大军在外久驻,靡耗甚重,也会让军心动荡,臣以为,应当尽快召回征倭大军,为其叙功升赏,以安军民之心。”
这话一出,殿中的不少大臣,都看向了上首的天子,王翱的这番话,看似和眼前开海的事情没有关系,但是实则,却是指出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如果要开海的话,势必要牵扯到驻军的问题,大明厉行海禁,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无暇南北同顾,海上贸易固然有诸多益处,但同样也会滋生很多问题,沿海一代的百姓因为环境恶劣,所以盗匪丛生,性情也并不平和,海贸若开,地方上肯定会出现很多新的问题,如此一来,要保证地方的稳定,势必要驻扎更多的军队。
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调兵过去就可以了,这种常驻军队,要涉及到方方面面……是否要设置新的衙门,每个地方要增设多少的官军,这些官军由谁来管辖,如何保证对官军的控制力,官军的粮饷军费如何支出,由谁来负责,从何处调兵过去,被调走的的确兵员如何补充……各种各样的问题,绝非是一句话就可以简单解决的。
王翱的这句话,其实就是在试探天子,是否有将征倭大军常驻漳州的打算,而且不出意外的是,朱祁钰在沉吟片刻之后,还是摇了摇头,道。
“征倭大军暂时还是先留在漳州……”
见到底下一众大臣皱起了眉头,朱祁钰叹了口气,解释道。
“如今福建窝案尚未审结,这么多的官员牵涉其中,整个福建官场几乎为之一空,如今新的官员尚未上任,如果大军离开,不免会生出事端,所以,还是暂时让大军驻扎在漳州,一旦出现变乱,也好及时控制,至于返回之事,待局势稳定之后,再谈不迟。”
这番话说完,底下一众大臣相互看了一眼,倒是也没有太过反对,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
第1179章 大会开完开小会
乾清宫中的争论,足足延续了半日,老大人们才筋疲力尽的走出了大殿。
到了最后,这件事情也没讨论出个章程出来,不过,这并不意外,开海的事情干系重大,涉及到一系列的问题,牵涉各方利益,所以,短时间内,即便只是想要达成是否开海的一致看法,也非常困难。
不过,朱祁钰倒也没想着能够一口吃个胖子,他这次召诸大臣过来,只是初步的探一探朝中诸臣对此的态度。
目前来看,情况并不乐观,在场的诸臣当中,内阁的众人多数谨慎保持中立,礼部的胡濙虽然暂时被压了下去,但明显还是持反对态度的,除此之外,刑部金濂,兵部王翺和工部陈循都偏向反对,六部当中,持赞成态度的,只有户部的沈翼和一直都坚定支持皇帝的吏部王文。
而且,这还仅仅只是六部和内阁的情况,朝堂之上的状况,只怕更加不容乐观,这次议事,朱祁钰刻意拉下了都察院,原因就在于,王竑这个家伙,想都不用想就肯定是不赞成。
陈镒近段日子以来,据说身体是越发的差了,这未免叫朱祁钰有些头疼,按理来说,这不应该啊,按他前世的经验来说,陈镒这次的病虽然来的凶险,可这个年转过来,应该差不多会慢慢恢复的,但如今却没有半点起色,着实是让他有些意外。
为此,朱祁钰屡次三番的派了太医过去诊治,可返回来的奏报都差不多,确实是需要继续养着,如此一来的话,都察院的事情,就显得有些棘手了,不过……
将众臣都打发走以后,朱祁钰单独留下了王文和沈翼,对于现在的局面,他多少也有所预料,既然有所预料,那么,自然也有所准备。
“今日起,这个年也算是过完了,吏部的京察,筹备的如何了?”
按照之前的朝议来算,这个年过去,吏部就会正式启动这些年以来,最大规模的一次京察,时间将足足延续一年。
而这,就是朱祁钰准备的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杀手锏,京察,不仅仅是为了整饬吏治,更重要的是,要推动开海。
这种时候,天子提起此事,在场的两位大臣虽然有些意外,但是,短暂的一愣之后,便立刻反应了过来,王文沉吟着,开口道。
“禀陛下,吏部已经基本筹备完成,待得十五之后,便可正式开始此次京察,不过,如今尚有几桩事务,恐会影响京察的进度。”
“说吧……”
朱祁钰轻轻抬手,倒是没有拒绝。
这次京察既然负担了开海的任务,那么,难度和普通的京察就不同了,因此,自然会有一些需要朱祁钰这个天子协助的部分。
于是,王文整理了一下语言,上前道。
“其一是刘益一案,如今尚未审结,臣和都察院的陈总宪,王副宪等人都谈过,如今此案虽然查到了很多朝中官员,但是,其关联已经越来越弱,若要深究下去,恐怕一年半载之内,难有成效。”
“此案未结,则京中诸多官员考课升降难以决定,这是眼下最大的难处。”
刑部员外郎刘益的案子,查到如今,已经有好几个月过去了,其中牵扯到的官员也越来越多,证据确凿有贪渎,徇私,舞弊等不法事的,已经有三十多人,这些人多是京官,里头甚至涉及到了三品以上的大员两人,他们或被流放,或被抄家,最轻的也是罢官。
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还有很多未尽之事,但是,就如王文所说,刘益毕竟只是一个五品的员外郎而已,能和他结交的,都是官职相仿的官员,虽然说,他们这些人背后肯定都有靠山,和自己的靠山之间,也肯定有这种勾当,但是,毕竟隔了好几层,想要追查证据,就困难的多。
目前只查到了一个工部侍郎王伟的身上,然后就再查不下去了,这位王侍郎很是能扛……入狱之后,不久便病死了。
朱祁钰特意派人查了,据说是本来身体就不好,入狱后受了惊吓,所以暴毙而亡,于是,线索就断了。
没了这个人,兜兜转转能够查到的,大多都是一些小虾米,大鱼是抓不着了,不过就是看什么时候结案罢了。
而这桩案子不结,就意味着京中尚有一些官员身上背着案子,吏部在对其进行考课的时候,就无法顺利进行。
就此而言,这的确是京察首等需要解决的事情。
朱祁钰沉吟片刻,倒是点了点头,道。
“这是个问题,这样吧,过几日吏部递个奏疏上来,把情况说明白,朕准了便是。”
“谢陛下。”
王文也是朝中重臣,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
这桩案子审到现在,是否要继续下去,其实就是天子一句话的事儿,此前,都察院也提出过类似的建议,但是,都被天子给驳回了。
现如今,天子既然心有此意,那么,直接下旨就可以了,之所以要让吏部来说,无非是给之后的京察铺路而已。
随后,王文继续开口,道。
“陛下,除了刘益一案之外,还有您刚刚提及的福建窝案,恐怕也会影响到京察的进度。”
“此次福建窝案,涉及官员数十名,空缺出来的官职颇多,照理来说,为了地方稳定起见,吏部应该将铨选这些官职作为头等大事,可是,如今正值京察,臣有些顾虑,是否该将京中的官员优先增补到福建去?”
这话就带着试探天子态度的意思了。
和刘益的案子不一样的是,福建窝案虽然有很多细节还不清楚,但是,这帮人勾结倭寇的罪名已经是洗脱不掉了,正因于此,他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官复原职,无非就是最后判的轻重罢了。
也就是说,不管这桩案子到最后结果如何,福建已经空出来的官职,肯定是要增补上去的。
但是,这么多的空缺,就算是吏部,一时之间,也难以找到足够的合适人选。
要知道,朝廷如今不仅缺钱,而且,也缺人才!
太上皇亲征,葬送了数百名文臣的性命,此后抗击瓦剌,也有很多官员为国捐躯,再加上天子登基以后,打压清流科道,整肃官场,又是一大批官员被黜落。
这段时间以来,朝廷的人员变动,怕是比过往十几年都要频繁的多,虽然说,有科举在,官员们都是一茬茬的上,可毕竟官员成长是需要时间磨砺的。
这三年一次的科举,往多了算,一科也就两百人出头,这点数量,远远不够填补朝廷如今的空缺的。
像是前几年大战刚结束,朝廷最缺人的时候,甚至都已经开始大量的从监生和举人里头授官了。
如今,又出了福建的窝案,这一大笔职位空出来,吏部自然是头疼的很。
不过,对于吏部来说,京察是个不错的机会,既然是京察,那么,自然会有人被黜落,刚好可以填补福建的空缺,只不过……
听了王文的话,朱祁钰罕见的皱了皱眉,却没有立刻回应,思忖片刻,他却忽然将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沈翼,问道。
“沈尚书,朕记得,景泰元年殿试里头的那个余子俊,现在是在你手底下做事吧?”
呃……
本来在一旁看热闹的沈翼,没想到怎么话题突然就转到了他的身上,不过,他倒也不敢怠慢,上前道。
“回陛下,余大人如今的确在户部,任浙江清吏司主事!”
闻听此言,朱祁钰想了想,问道。
“六品?”
沈翼越发摸不着头脑了,只能老老实实答道。
“是,正六品!”
景泰元年的这一科学子,可谓是真真正正的吃到了红利,按照原来的制度,他们本该进翰林院当庶吉士,三年之后散馆授官,其中优秀的,也最多就是授正七品编修,想要熬出头,至少还得要三五年。
可是,余子俊这一科,出了殿试舞弊这样的事,对于一部分人来说,这是坏事,但是,对于后来登科的这几人来说,却无疑是大好事,因为这桩事情,他们这几个人,都是天子钦点的,妥妥的天子门生就罢了,更重要的是,能被天子给记下来,这可是多少刚刚入仕的人,梦寐以求的事。
除此之外,这一科以后,一甲可以在六部观政,而且跟着的,基本都是尚书侍郎级别的大臣,像是余子俊自己,观政一年之后,便直接授了正六品的户部主事,更不要提,他跟在沈翼身边,积累下来的人脉和经验,无论从任何一个角度来说,这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开局。
对于余子俊,沈翼虽然不能算是当接班人培养的,但是,到如今,怎么也算是自己的亲近门生了,本来,这次京察,沈翼还盘算着,该把余子俊的品级再往上提一提,刚好他任职也满三年了,又在自己的手底下当差,作为户部尚书,在评语上给个上佳,比喝水还轻松,毕竟京察虽然是吏部主持,但是,吏部考课,最重要的参考指标,就是主官的评价了。
只不过,这个时候,天子提起余子俊,让沈翼在摸不着头脑的同时,也有些不安……
所幸的是,天子也没有卖关子的意思,想了想,从手边抽出了一本奏疏,道。
“这是前些日子,俞次辅递上来的奏疏,举荐了两个人,其一是兵部主事王越,任漳州府同知,其二便是余子俊,任福宁州知州,朕觉得,倒是挺合适的,你们觉得呢?”
啊这……
沈翼心里一口老血吐出来,您自己都说了,觉得挺合适的,那他们还能说啥啊!
和一旁的王文对视了一眼,二人只得无奈道。
“陛下圣明!”
这个时候,天子提起这桩事,当然不仅仅是为了安排这两个人,更重要的是,这其实是在变相的回答王文刚刚的问题。
首先说这份奏疏,俞士悦递的,沈翼在心里默默的骂了这个老匹夫一句之后,也很快冷静下来。
他和俞士悦并无旧怨,所以,他不可能没事故意和自己为难,退一步说,就算是俞士悦要算计他,也没必要从余子俊着手。
沈翼看好余子俊,这件事情满朝皆知,如果真的是故意为难,那么痕迹也太明显了,光是天子这一关,就过不去,更不要提还有王越,这个和余子俊同科的榜眼,可是于谦最看好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往一块塞,说是背后没有于谦的默许,沈翼是半点都不信,说不准,就是于谦的主意!
只不过,让沈翼稍有不满的一点是,漳州府同知是正五品,福宁州知州是从五品,按照惯例,京官外调,例升半品,从这个角度来说,王越算是擢升,可是余子俊只能算是平调。
当然,知州是正印官,掌一州之事,更加自由,权力也更大,同知是佐贰官,虽然品级稍高,但是上头还有一个知府压着,也勉勉强强算是扯平了。
不过,这都是小细节,天子此举其实是在告诉他们,福建如今空出来的这些官职,不是让他们塞一些官场失意的废物过去的,相反的,天子很看重这些官职,就算要调,也要调一些潜力够大的官员过去。
见此状况,王文叹了口气,也开始调整自己原本的打算,当然,这也不难,京察不仅有贬黜,还有平调和擢升,只不过,惯例大家觉得京官更加清贵,所以争着想往京城挤而已。
想要填补福建的空缺,除了贬谪之外,提拔一些能干的官员,外放出去,也不是不行,只是如此一来,京城这边,恐怕缺人就更加严重了……
这两桩事情了结,最关键的问题就算是了了,接下来就该是最关键,也最毫无疑问的问题,那就是……
“开海的事情,户部这几日先商议一下,拿出一个初案来,过几日,朝堂上再议!”
果不其然,处理完了吏部的事,天子转过头来,便对着沈翼开口,并非询问,而是吩咐。
这桩事情,和此前的互市一样,就只有户部开口最合适,天子决心已下,就算沈翼不答应,也会有别的大臣出面。
而对于沈翼来说,无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是什么,事实上,他都没有拒绝的余地……
第1180章 表里如一太上皇
如今朝中的文臣,第一梯队仍然是六部七卿,王翱在内阁的时候,还能再加一个内阁首辅,但是,王翱走了,换了张敏,连俞士悦这个次辅都压制不住,更不要提团结内阁,和六部争权了。
而六部虽然各有执掌,但是,大家倚身之处,却也各有不同,吏部王文是铁杆的天子党,圣恩护体,万夫莫开,早已经坐稳了百官之首的位置。
礼部的胡濙老大人,资历深厚,五朝老臣,与世无争,兼之自己八面玲珑,就算是不站队,也能活的无比滋润。
这两位,算是地位最稳的,再往下的几位,就没有这么安稳了。
工部的陈循,如今算是最落魄的,从天子登基开始,清流就被不断打压,这也就罢了,结果突然就闹出来一桩贪渎案,勉强挽回了名声,自己的得意门生杜宁又出事了,现在怕是忙的自顾不暇。
兵部的王翱,虽然磕磕绊绊,但是毕竟是辽东之功才得以步入重臣的门槛,勉勉强强算是半个天子党,如今接掌兵部,和于谦留下的班底,配合的还算默契,倒是也算稳定。
还有就是都察院的陈镒,这老家伙明显是已经有退出朝局的意思了,几次三番的上奏想要致仕,要不是天子不准,他早就回老家去了,而且,他和天子的关系,也相当不错,很多事情上,陈镒都坚定的站在天子这边。
剩下的两人,就是刑部的金濂和户部的沈翼,他们二人算是同病相怜,都属于实干派,能够把本部的事务,打理的妥妥当当的,不过,他们的缺点就是,在朝中的立场有那么一丝丝的暧昧。
说白了,就是在过往的几年当中,涉及到南宫,东宫等诸事的时候,他们基本都选择冷眼旁观,并不掺和进去。
如此一来,对于他们来说,立身之本其实也就是能办事了,如果说,这次是别的事情还好说,但是,余子俊的调令一出,沈翼又岂会看不出来,在开海一事上,天子不知从多久之前就开始准备了,如今早已经是势在必行。
这一次他如果退缩了,天子或许不会逼他,毕竟,于谦的密奏已经上了,这就意味着,于谦已经做好了出头的准备,可是同样的,既然天子将事情压到了他的头上,他退了,那么,天子就算明着不说,心中也必定不满,立身之基一旦被动摇,盯着户部尚书这个位置的人,可并不少!
当然,又或许天子并不会如此无情,但是身在官场,时时刻刻要谨记的一点就是,始终保持对皇权的敬畏。
沈翼不会把自己的前途,寄托在皇帝的心软上,所以,他没有选择,天子也知道,他没有别的选择,这才有了殿中的场景。
只不过,想到此事会引起的风波,走出大殿的沈尚书不由一阵叹气,眉头都快皱成黑线了……
不出意外的是,随着这些朝臣的离开,很快,朝廷要开海的消息,也在朝野上下传开了。
对于这个堪称爆炸性的消息,朝野上下的反应不一,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但是总的来说,反对的声音,要比支持的声音大的多,只不过,和往常天子的行事作风一样,只有消息谣传,并没有大臣在朝堂上启奏,所以,哪怕京城里的消息传的满天飞,但是,朝堂上却依旧没有什么动静。
又或者说,其实是有动静的,不管是六部的郎官,还是科道的御史,都通过不同的方式,来探寻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有上奏言海禁利弊的,还有直接在朝堂上说不可开海的,可没有有力的部门和大臣在朝堂上明确提出要开海,他们的这些举动,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所以,最终都被皇帝轻飘飘的给带过去了。
但是,越是如此,京师上下酝酿的暗流,却越是激烈……
南宫,和外界的纷乱不同的是,近段时间以来,南宫是越发的平静了,或许是因为朝廷的财政吃紧,所以,在某户部尚书一再的要求下,皇帝早就下令削减宫中的用度。
被指桑骂槐的太上皇,终于也有些不好意思,有样学样的下了道仅在南宫有用的谕旨,而他老人家,也身体力行的……少纳了好几个妃子!
要知道,打从太上皇从草原回来之后,每天的日常就是宴饮歌舞加纳妃,几乎每隔两个月,就要新纳一个妃子,到现如今,南宫当中的嫔妃数量,已经膨胀到了三十多位了,这么多的妃子聚在一起,每天不是争风吃醋,就是冷嘲热讽,各种各样的乱子简直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