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曹操点点头,看向范全背后的王庆:“不料这厮本事不差,你却被他所杀,唉,可惜可惜。王庆,你不要反抗了,也不许自杀,待我擒你到汴京,虽然要受个千刀万剐,总比此刻自杀多活几日。”
王庆拔出刀,怒视着曹操道:“狗贼,寡人既然知道要千刀万剐受苦,多活这几日做甚?哼,你千辛万苦追我,想生擒寡人去换富贵,岂肯教你如愿?”
说罢把刀一勒,将自己杀死。
曹操淡淡道:“你看这反贼,宁死也不肯给我们立功,还没问他把帝姬葬在何处呢。罢了,拉回城里,让刘将军处置吧。”
一干人得意洋洋而回,及至城里,天色已明,得知城中叛军,都遭杀尽,那个勇将柳元,被卢俊义生擒,关押在营中,而刘延庆拿着封信,正指天画地骂人。
曹操去索了信一看,满纸都是枣子大小的字儿,分明写着:“将主,仗打累了,抢了个女人过日子去,不要追我,将来你若来山东,有缘可见。韩五叩首。”
曹操面上阴沉,心中一乐:这厮莫非竟拐了段三娘,去了梁山?
有分教:终究王庆非真龙,一遇曹操运命穷。好汉相别淮右土,英雄同沐水泊风。
第二百八十三回 一帆风好下荆南
“老将军。”曹操将信递还,歉意道:“此事怨我,韩老弟擒了那段三娘时,眼神就不对,我当时就该警醒,却不曾想到,他竟如此激烈。”
刘延庆撇着嘴连连冷笑:“这厮打人老婆主意,也不是一两次了,如今入手了佳人,自然没心思当厮杀汉,罢了,各人自有缘法。”
看看四周无人,老刘低声骂道:“狗日的,居然还弄了个娘娘!”语气中倒颇有些羡慕。
曹操呵呵一乐,想起刘延庆不曾见过段娘娘真容,故而有此言语——不过也说不准,西军的品味很难说的。
刘延庆骂了一遭,烧了韩世忠的信,让书记官在薄册上填了失踪二字。
每场战事,多多少少,都难免有失踪的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是失踪。既然失踪,以后若再出现,自然也很合理。
失踪二字,便算是刘延庆是帮部下留的一线契机。
交待了韩世忠脱逃之事,刘延庆又为房州战事的善后发起愁来:如今王庆已死,城中叛贼或杀或擒,但是房州先断水脉,又遭大火,已成鬼域,数万百姓没了家园生计,日夜嚎啕不绝。
看着刘延庆束手无策,曹操献计道:“老将军勿忧,以末将之见,此时你我当分兵两路,一路由老将军统帅,径自回襄阳汇合童帅,破荆南军,收复荆南,然后回往汴京,以备段五,此处余事,交给末将处置。”
刘延庆政务能力平平,正想弃了这些百姓不管,闻言笑道:“那么这些百姓,你可能妥善安置?”
曹操昔年毁城灭郡,安顿百姓的事不知干过多少,自是成竹在胸,笑道:“末将统领另一路,先平云安一十三县,王庆既死,诸县当可传檄而定。便令每县选拔本地德高望重之士,暂摄官职,继而划出区域,盖些房舍,安置百姓数千,夺贼产以养之,则数万百姓自可安顿。随后我攻入南丰,平定后便赶往西京,与大军合击段五。”
刘延庆听他说得头头是道,不由大喜,握着曹操双手道:“既然如此,且容老夫躲懒。这些百姓不幸,生逢战乱,活命不易,全仗将军周全也。”
曹操正色道:“皆属华夏苗裔,末将敢不尽力?”
当下刘延庆带了王庆的人头,并方翰、丘翔、施俊几个位份高的反贼,分兵一万而去,将大部分部下留给了曹操。
曹操下令分出军帐,权让百姓们居住,派出卢俊义等众将,每人领兵一千,分头去喝云安州诸县投降。
又将此前所抓的樵猎商贾放出,一人赐钱十贯,令还家乡。
数日后,卢俊义等陆续回报,本州诸县皆降,皆令本地大族高望者暂摄县令之职,回头如何,待朝廷另行安排。
曹操大喜,传令诸县画出区域,任房州流民起房落户,又将所缴贼产分别赐予,民心乃安。
至六月末,云安一十三县尽数安定,父老皆盛赞曹操仁慈爱民之功。
曹操见云安事定,正欲出兵南丰,童贯处忽有军书寄来,道是李怀、杜壆忽生内讧,李怀引军两万,渡过汉水遁去,不知所踪,杜壆领军万余,占了荆南城,自封大将军,余贼皆四散而去。
童贯引军攻荆南城,连日不克,正烦愁间,汴京忽然连下五道金牌,却是段五领五万军攻克西京,威逼汴梁,天子慌怖,急召童贯回兵往救。
童贯闻之大惊,急收兵回转汴京,遣书令曹操引本部人马,速速收复南丰、荆南,再去西京汇合。
当夜,曹操聚集卢俊义等议事,怀中摸出一封书信——原来韩世忠走时,除留书刘延庆外,还悄悄留了一书给曹操,信中内容简单,乃是段三娘所告知的王庆藏宝之处。
曹操道:“梁山养兵日多,这桩财喜,不可错过。燕青兄弟,你去军中选拔一百个忠厚老实、无家小顾累的,待我大军走后,悄悄掘了宝藏,运去梁山。”
燕青领命,曹操把几个兄弟一看,教带取此前所擒的柳元来,同他道:“你为王庆卖力厮杀,可见是个忠勇之士,王庆那厮却拿你做弃子,可谓不义。如今王庆已死,本将怜你是条好汉,你可有降伏之意?”
柳元听罢,叹息一声:“我是造反之人,将军既肯饶我,如何不降?”
曹操大喜,亲释其缚,笑道:“既然如此,便让孙安兄弟做主将,柳元做他副手,领兵五千,去收南丰。”
柳元拜谢了,起身说道:“南丰那里守将,乃是‘汉水龙王’闻人世崇,此人能挽得七八十斤硬弩,使一枝方天戟,陆地水中,皆是不凡。麾下两个副将,乃是兄弟二人,一个‘吞舟鼋’胡敬,一个‘鼓浪鼍’胡显,亦有本领。这三个人都和末将交好,如今王庆既死,必肯归降。”
曹操听了,放下心事,道:“既然如此,南丰诸县,还按云安旧例,他们降后,便合兵一处,沿汉水直抵樊城,待我平了荆南,便来相聚。”
众人商议定了,当即分兵,孙安、柳元自领五千人向北开赴南丰,曹操则收集了房州州船,领一万五千人沿南河、入汉水、过襄阳,一路顺流而下,不出三日,即抵达荆南。
杜壆见宋军兵临城下,不由大怒,大开城门杀出,大喝道:“童贯十万大军,尚被本将军杀退,汝等吃了熊心豹胆,还敢来犯我疆界?”
卢俊义跃马出阵,大喝道:“无知逆贼,王庆尚且受死,你这厮还逞甚么威风?”
杜壆见了卢俊义,怒气更甚,大喝道:“上次襄阳城下不曾杀你,倒追来此处受死!”挺丈八蛇矛杀出,卢俊义自不怕他,舞枪同他大战。
这两个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三十余合难分高下,杜壆手下有个先锋叫做卓茂的,挥动狼牙棒出来助战,曹操这里耿恭拍马而出,挺枪敌住卓茂。
又斗了一二十合,曹操正欲遣许贯忠、竺敬上阵夹攻,忽然对方城墙上一阵大乱,曹操抬头一看,却是许多百姓,拿着桌角、菜刀、木棍等物,乱哄哄打上了城,为首一个汉子尤其奢遮,此人身高八尺,手持一把明晃晃单刀,一步杀一人,大步往前冲杀,贼兵难撄其锋,被杀的步步后退。
那汉子直杀至贼兵帅旗前,手起一刀,砍翻“杜”字大旗,那面大旗扑啦啦连同旗杆,从城头上倒撞下来,百姓们顿时齐声欢呼,贼兵们愈发惊呼丧胆,踟蹰不敢上前。
只见那汉子跃上城垛,向下大喝道:“某乃萧嘉穗,今领合城百姓杀贼,外面官将,请速速入城!”
说罢此人挽着一条绳索,往城下只一跳,城上许多人齐齐拽住绳索彼端,他便似天上仙人般飘飘然跃下城来,手起刀落,早将城门前的军卒砍翻一片,独自一个,守住了城门不关。
许贯忠、竺敬齐声喝彩道:“好汉子!”曹操也是又惊又喜,手一挥,众军齐齐杀出。
杜壆见城中竟生内乱,心中大惊,虚晃一招,想要撤退,卢俊义大笑道:“待哪里走?”忽然发力,死死将杜壆缠住。
卓茂则是成功逼开了耿恭,飞马向城中杀去,直取萧嘉穗。
萧嘉穗不慌不忙,地上捡起根长枪,望着卓茂冲近,猛然抬手掷出。
有分教:王庆已为刃下鬼,杜壆犹拒阵前降。城中壮士奋然起,手上宝刀耀日光。
第二百八十四回 同心振翅且齐飞
日光下,矛尖折射出一点耀眼的金光,卓茂本能地眯眼,随即一股巨力,穿透胸口甲胄。
卓茂从马上飞起,落地滚了两滚,再无声息。
他那匹空马奔来,萧嘉穗顺势翻上马背,一勒缰绳,战马人立而起,萧嘉穗猛一挥刀,大喝道:“父母生养尔辈不易,识相的莫来萧某刀下讨死!”
他这一声断喝,声震数百步,内外向他涌去的贼兵,齐齐停住脚步。
宋军遍地杀来,贼兵一时大溃,许贯忠挺枪夹攻杜壆,杜壆顿时不支,勉力顽抗七八合,吃卢俊义一枪杆扫下马背,还待挣扎,数十名宋军早已涌上,恰似皂雕追小燕,将这员猛将生擒活捉。
曹操纵马往来奔腾,高声大喝:“擅闯民宅者斩!掠夺财物者斩!奸银妇女者斩!妄杀平民者斩!”
萧嘉穗大喜,打马迎住曹操,跳下来抱拳道:“将军纪律严明,小可替荆南百姓,谢过将军大恩!”
曹操大笑道:“官兵若扰民,与匪何异?分内之事不足挂齿,倒是武某要多谢壮士义举,不然打破此城,不知要添多少死伤。”
说罢下马,抱拳道:“在下阳谷县武植,未请教壮士大名?”
萧嘉穗吃惊道:“莫非山东‘武孟德’?在下久闻武大郎之名,不料竟然从军……呵呵,在下姓萧,双字嘉穗。”
曹操闻言,皱眉想了片刻,奇道:“武某曾读史书,言道南北朝时,有荆南刺史名萧儋者,逢江水败堤,亲率官吏冒雨修筑,雨狂水壮,众人皆畏,请萧公避让,公奋然曰:‘王尊欲以身塞河,我独何心哉?’言毕,水落堤成。是岁,荆南大熟,田生嘉禾,一茎六穗……先生既然姓萧,又在荆南,莫非萧公之后人乎?”
萧嘉穗闻言,满目惊喜,笑吟吟道:“将军所言之萧公,乃吾高祖也!吾父取嘉穗名之,是要吾继承祖上志向,修身爱民,唉,可惜在下无才无德,有失父祖之厚望也。”
曹操观其神色,以言挑之曰:“先生此言未免过谦,我看城上百姓,成千逾万,能在反贼眼皮底下召集这般多人,而不为反贼所察,于临阵之际,一举功成,足见萧先生素得民望,又有高才。再看先生杀伐手段,更堪称文武双全,所谓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先生有这等惊天动地本事,欲得官爵,当如探囊取物耳,待他日牧民一方,自可承父祖志也。”
萧嘉穗闻言,洒脱一笑:“将军不知,当日王庆之乱初起,我便献计御敌,当事的不肯用我计策,以致城陷。其实单看此事,便可一叶知秋:方今谗人高举,贤士无名,此乃世相也,非人力所能左之。萧某身在江湖,看那些有抱负的英雄,不计生死、赴公家之难者,莫说闻达,往往连躯体妻儿都难保全,一旦入仕,身家性命都在权奸掌握之中,直叫萧某心冷,索性学个闲云野鹤,何天不可飞也!”
说罢欲言又止,终于还是说道:“便似将军,名声何其响亮?可是一入官场,还能有昔日之豪情乎?童贯这等权阉,将军相见,怕也不免大礼参拜,凡事听从,呵呵,此等日子,恕萧某秉性疏狂,实在过不得也。”
说罢看了看曹操神色,见他嘿嘿嬉笑,浑无羞耻之意,心中不喜,便抱拳道:“将军肯善待城中百姓,萧某便无挂怀处,且告辞!”
曹操哪里肯放?大笑声中,一把拉住萧嘉穗手道:“这等言语,非我辈中人,焉能说出?”
萧嘉穗大奇:你一个江湖大佬金盆洗手做了官儿,还和我论什么我辈中人?
他二人攀谈时,许贯忠正在不远处,听到这里,上前来笑道:“萧先生,小弟许贯忠,有个问题正要请教。”
萧嘉穗见他仪表非俗,亦不敢小觑,连忙抱拳道:“不敢,将军有话直说便是。”
许贯忠看看曹操,笑道:“小弟这个问题是,想我中华上国,人力、物力、疆域、智慧,无不远胜异族,为何竟有五胡闹乱、契丹称大、党项难服等种种腌臜事?”
这个问题,却是当初曹操收史文恭时所言,然而萧嘉穗的胸襟眼界,又非史文恭可比,当即侃侃说道:“问得好!似此情形,在下看来无非四字:人心不齐!孟子云,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如今天下,天子文臣,皆视武人为土芥,贵人富豪,又视黎庶为土芥。为君为官者,不行护佑黎庶之天责,反噬民膏以逞己欲,黎庶亦人也,又岂肯为权贵卖命出力?自然是人心日散,各恤已身局面。”
“说得好。”曹操沉声道:“天下能明见如先生者,绝不为多。既然先生有此眼力,当知北方金国崛起,吞辽侵宋,已在目前,中华人心散乱,势不能敌,先生有大本领,何不振臂一呼,聚民心、偕众力,退外敌、改世相。”
萧嘉穗听了顿时一惊,上下打量曹操,愣愣道:“聚民心、偕众力、退外敌、改世相……这、这乃改天换日之事业,量吾微才,安有此等本领?”
曹操重重抱拳:“在下武植!不愿见华夏苗裔再蒙五胡之惨事,故愿接纳四海有识之士,俱群雄之能,蓄改世之力,待来日力挽天倾——”
说到此处,老曹霸气一散,脸上浮现出诚恳温和的笑意:“先生不是说,闲云野鹤,何天不可飞?既然如此,可愿与我等振翅同飞?”
萧嘉穗眼神大亮,只觉心思瞬间通达,慨然抱拳道:“在下萧嘉穗,久存济世之志,未逢同道之人。今日得与二位仁兄一晤,足开平生怀抱。既然武兄有此壮志,从军必有所图,萧某不敢妄言效力,倒是愿与兄台同飞一段时日,看看究竟是同道抑或殊途。”
曹操大笑:“日久方见人心,武某也不说许多,咱们慢慢眼见为实,萧贤弟,请。”
“武兄请!许兄请!”
三人欢欢喜喜,并肩牵马入了城池。
荆南乃是李助乡梓,被王庆所得后,一直由李助侄儿李怀统管,李怀为了凑集军马、打造铁骑,也不免横征暴敛、竭泽而渔,但总算念及些同乡情面,并不如何欺侮百姓。
李怀走后,荆南城被杜壆所占,他的部下,却是放开手为非作歹,荼毒生灵,短短十余日,已闹得怨气蒸腾,若非他们如此作恶,萧嘉穗名气再大、威望再高,也难一呼百应,几乎满城男儿都肯冒死随他抢城。
曹操进城无多时,状纸就收了高高一摞,府衙外更是跪满了喊冤的百姓,都求曹操给他们申冤做主。
曹操把状纸一阅,只觉一件件一桩桩触目惊心,顿时勃然大怒,喝道:“来呀,给我带杜壆那厮上来。”
不多时,杜壆带到,双手背缚,几个壮汉死死按在堂前,曹操冷冷问他:“汝识字否?”
杜壆冷笑道:“幼年也曾读过几年私塾,虽做不得文章,字倒认识几个,你待如何?”
“识字那便再好不过!”曹操板着脸,将满桌状纸,一股脑推到地下:“你是领兵之将,你且说说,这些人,还有你,该当如何处置!”
杜壆怒瞪曹操一眼,压制脾气,低下头,把几页靠的最近的状纸扫了两眼,面色顿时有些难看,肩膀一震,挣开人手,膝行数步,低头把状纸细看,面色越发阴沉,一双豹眼,如欲喷出火来:“他奶奶的,宋将,这莫非是你找人写了,栽赃陷害不成?我杜某人的麾下,又岂会做这般残忍无耻勾当?”
曹操冷笑连连,指着地上道:“不着急,你慢慢看!看本将初来乍到,刚能编得出这么多栩栩如生得案子!”
有分教:荆南城下生嘉禾,渤海舟中撼巨波。华夏男儿凝志气,英雄何谓不曾多。
第二百八十五回 人头满地收虎士
杜壆以膝跪行,勾着脑袋,看那满地的状纸,黄豆大汗珠不断从额头渗出,鼻翼急促翕动。
“不、不可能!”他蓦然抬头,面容狰狞:“老子随楚王起兵,便是因为朝廷无道,狗官横行!老子帐下兄弟,吃尽了那些高门大户、贪官污吏的苦头,他们又岂会做出这般丧天良勾当?”
张张状纸,斑斑血泪,为了一块碎银、几串铜板杀人全家的血案,在其中只算寻常,奸淫掳掠屡见不鲜,残暴虐杀仅求取乐……人性之恶,尽呈无疑。
曹操声色不动,淡淡道:“我只问你,这些事若是真的,你的人,还有你,该当如何处置!”
“若是真的……”杜壆眼神迷茫了一瞬,随即火星闪现,化为燎原狂怒:“还问个屁!自是当杀、当斩、当剐!”
“好!”曹操一拍案几,长身而起:“贯忠,你带着杜将军,去一一验明真假!”
“得令!”许贯忠一抱拳,扯着杜壆臂膀就走,堂外,是跪了满地的百姓……
数个时辰后,杜壆被几个人拖死狗一般拖回堂上。
曹操眼神一扫,这个以“赛张飞”为号的猛将,此刻一张黑脸仿佛遭了霜打,身形筛糠,紧锁着浓眉。满脸都是茫然难解之色,口中喃喃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曹操暗自点头,下堂拔剑,噌的一声,在众人惊呼中割断绳索。
杜壆一愣,揉捏着麻痹的双臂,惊异看向曹操。
“与他把刀!再将那些有血案的贼兵押上来!”
曹操说罢,昂首而出,走到府衙外,站在高高台阶之上,冲荆南百姓们抱拳:“在下武植,引军来此平叛,得知贼兵做下恶行无数,我问贼将,当如何判之?贼将曰,当杀,当斩,当剐!”
两边兵马涌来,驱开百姓,空出门前大片地方,耿恭领人押着百余个贼兵到衙前,膝弯一脚,都踹得跪下,曹操指着道:“彼等贼寇,恶行昭彰,皆有苦主指出,罪行确凿。”
扭头道:“杜壆,你不是说当杀么?你带出来的贼,你来杀。”
许贯忠拉着杜壆出来,塞了口刀在他手中,杜壆紧一紧刀柄,眼神扫过荆南百姓愤然痛恨的面孔,脸上渐渐生出杀气,点点头,一跃下了台阶,把跪在地上的下属们恶狠狠瞪着,忽然哑着嗓子喝道:“你等一个个,多是苦出身,官逼匪迫,什么滋味,你等都知,老子倒没料到,一日刀在手,你等竟也能做出这等恶事!”
说罢,刀光卷起惊涛骇浪,一颗颗人头噗噗落地,余者大骇,同时大哭道:“都督饶命,都督饶命啊。”
亦有人尖声哭叫道:“小人只谓早晚战死,这辈子却不曾受用过……”
杜壆一刀砍去他半个身子,怒骂道:“老子给你受用!王八蛋。”
府衙前,杜壆一口气斩杀百余人,血流遍地,便是愤怒的荆南百姓,一时亦尽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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