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时迁嘿嘿一笑,叫上周通、焦挺,三个去船上,搬下来一只箱子。
曹操拍着箱子说:“我们的皇帝只给贵国皇帝准备了礼物,但是武某想着,这一路必然遇上许多女真英雄,岂能没有礼物献上?故此准备了这些礼物,还望将军不嫌弃。”
说着打开箱子,却是十锭金子,十锭银子,一坛烈酒,一本书册。
谩都本听着许贯忠所译的恭维之词,眼看着箱中黄白灿烂,眼睛都笑得眯起:“我有一个堂弟叫做乌野,今年二十岁,很喜欢读书,我们都称他为‘秀才’,又有一个侄儿叫做阿懒,刚刚十岁,也非常喜欢读书。我是说,老兄你送我美酒和金银我是极爱的,只是书这个东西,它认识我,我不认识它啊。”
曹操大笑,取了那书一翻,谩都本的眼睛顿时直了:“竟然还有这种姿势?”连忙接了去,爱不释手的翻阅,每一页都不住赞叹,口水长流而不自知。
花荣眼力好,一眼看出那竟然是一本春宫,心中一震:我这哥哥,行事当真百无禁忌,代表朝廷出使,竟然用春宫图做礼物……
曹操嘿嘿笑道:“我说过,我要为女真的英雄准备礼物,但是你们胯下有马,手上有刀,什么好东西不能自取?那你们缺什么呢?”
他等到许贯忠译完,这才重重一拍手:“缺儿子!要多多的儿子,继承你们的意志和武勇的儿子。可是要想多生儿子,就要多和女人睡觉,这本书,会让你更快乐的睡觉,帮你生出更多武勇的后代。”
许贯忠紧跟着翻译,谩都本听得连连点头,对曹操这一套逻辑大为赞叹:“不错,不错,什么宝贝,我们都能用刀取来,只有儿子,需要我们自己努力,这本书会让我的努力更有快乐,多谢你啊,你真是我们女真人的好兄弟!”
女真人强悍,但数量稀少,和他们谈后代,正挠到痒处——至于纵欲过度到底有没有助于生儿子,这个便是智者见智之事了。
谩都本小心翼翼地将这本春宫藏入怀中,满脸堆笑道:“不瞒你说,我是完颜麻颇之子,我的父亲是刻里钵皇帝①的七弟,阿骨打皇帝的七叔,我是阿骨打皇帝的堂弟。但是我堂哥如今居住于会宁府,那是在阿芝川涞流河附近,要北行三千多里方能抵达。”
曹操道:“吾辈男儿,欲做大事,万里亦是等闲,区区三千里,正好饱览北国风光。”
谩都本听完许贯忠所译,连连点头,忽然从怀里摸出一柄匕首,指着上面铭刻的女真文道:“这把刀自幼随身,完颜家的人都知道乃是我的,我当你是好兄弟,赠送给你,如果有人误会你的来历,出示此刀,他们便不难为你。”
曹操大喜,双手接过匕首:“好!谩都本,我也当你是自己兄弟,等我回来时,若还经过这里,一定要和你畅饮一番。”
谩都本笑道:“走之前,也可以畅饮。”
当日谩都本引着曹操等,就宿于来苏县,晚间烤起牛羊,邀约曹操等人共饮,席间谩都本和孙立拼酒,孙立大醉,谩都本挽回颜面,兴高采烈,不多时亦饮大醉。
曹操佯醉而归,对女真人的禀性,算是有了初步的认识。
次日,曹操告别了完颜谩都本,让海船自返登州,数月后再来迎接,剩下一行百余人押着十余辆车儿,缓缓向北而行。
有分教:兄弟赠余小匕首,还他什么:春宫图。北行漠漠三千里,风雪潇潇大丈夫。
注释:
①阿骨打称帝后,把此前完颜部的头领尽皆追封帝号,上至其祖完颜乌古乃(金景祖)。
第三百三十五回 北境风吹雪正狂
一路北行,天气渐寒。
北国人口,远逊南朝,一路所见,天高地广,茫茫一派野气,州县稀寥,相隔往往数百里,中间偶有野村、围堡,那些种田、打柴之人,见了曹操队伍,皆急避之,关门闭户,不敢轻出。
曹操喟然叹道:“此古幽州也!吾等所履,乃汉辽东郡之故土。西面为辽国所据者,乃辽西郡、右北平郡、代郡、广阳郡、渔阳郡、上谷郡,至于西南方涿郡、渤海郡,尚在宋国之手,为今河北地,接壤青州。后来武皇开边,东扩乐浪、玄菟、真番、临屯四郡,如今之高丽,亦大部属中国矣。”
他这番话语淡淡道来,未尝臧否,然而众人闻之,却都不由轻轻一震,再看眼前风景,心境顿时不同。
花荣茫然道:“小弟本道此乃异国景色,正看得津津有味……不料竟然是我祖宗故土。呵,想起祖宗们长驱沙漠,威震天下,吾等后人,徒以岁币买还平安,这心头之滋味,真个难言难道。”
林冲叹息道:“古今武人,只有吾等不幸,生之于宋国。若生林某此躯于汉唐,当披甲执刃,横绝朔漠,纵马革裹还,亦是大快平生。”
史文恭接口道:“或者侥幸不死,残躯而还。待日暖时,沽一壶浊酒,邀三五弟兄,倚于墙根,沐日而饮,谈说当年英雄事业,时有小儿辈嬉戏于前,见吾等狂态,则笑谑曰:‘无用老朽,胡乱吹嘘,汝等走路尚不易,如何斩得单于?’吾等掷壶而骂:‘无赖小狗,若无爷爷们杀绝诸胡,安有如今太平风光’,哈哈,亦是不亦快哉。”
众人听了,纵情想象,都大笑道:“果然快哉!”
阮小七高声道:“到了那时,老子纵然腿瘸,也要跳起身,踢那小狗一个屁墩!”
周通叫道:“小七哥且休大言,若那小狗是你孙儿,你可舍得踢之?”
阮小七想了想道:“我连婆娘也无,哪里能够知道?若是你小霸王的孙儿,你却舍得踢么?”
周通当即大笑:“我的孙儿,自小我便和他讲古,讲他爷爷平生如何英雄如何本事,我把你等功劳,都说成是我所干,我孙儿只有仰慕的份,哪里还敢说我老朽无用?”
阮小七听了大喜:“这个法子好,这个法子好!那我们此趟北来,便是我阮小七亲自上书给官家,方才成行,又是我阮小七指点孟康哥哥造了大船,又于海中遇见鲛鲨无数,你等都吓得呆了,却是我独自跳下海,手刃鲛鲨数条,都在两丈……不!都在十丈长短,方才免了倾覆之祸。到了岸上,遇见女真人无礼,其中有个大将完颜谩都本,乃是女真第一条好汉,先后打败了林冲哥哥、花荣哥哥、孙立哥哥,满口笑我汉家无人,顿时惹恼了小七我,跳上去一顿拳脚,干得他俯首称爹……”
他手舞足蹈,声情并茂,偏偏嗓子又高,众人一时都笑岔了气,便是孙立素来寡言,也不由笑咧了嘴,接口道:“孙某的功劳都归了你,你的功劳也要归我,我那时便和我的孙儿说,当时海中游来条二十丈长大鱼,吓得几个水性出众的兄弟都软了脚,还是他爷爷我跳下海去,照头一鞭打杀。”
众人愈发大笑,阮小二道:“孙兄,你听小七胡扯,他若和他孙子这般说,头一句他孙子便不信!”
众人听了正奇,阮小五笑道:“他孙子必然要问:爷爷啊,你斗大字不识一筐,扁担倒了都不知是个一字,你怎么给官家上的书?你老人家上茅房还差不多。”
满车队的人都笑得打跌,阮小七羞红了脸,连忙扯开话题,指着前方问道:“武大哥,你说这里是什么辽东郡,再往北去,却是何郡?”
众人亦都好奇,却见曹操摇头道:“大汉疆域,及幽州而至,出了辽东郡,则为乌桓、扶余、肃慎诸族所居,彼等群胡,皆化外野人,望我强汉,如望天国,见我汉兵,如见天兵!”
望我强汉,如望天国,见我汉兵,如见天兵!
他这番话说出,一众兄弟都觉胸口发热,李俊忽然长叹道:“大丈夫当如是,杀得诸胡低头,见汉而避,方不叫祖宗蒙羞!”
一时间人人点头,林冲等都不由看向曹操,心道我哥哥前番说,我华夏气运必然犹盛,不然苍天何以生他,又何以生我等,此正不二之理也!我等追随于他麾下,焉知不能强爷胜祖,打下个大大的疆域留予儿孙?
众兄弟彼此相顾,皆知心意,只是碍着马政、呼延庆等人在列,不便宣之于口罢了。
却不知马政、呼延庆也暗自交换眼色,都想道:枢相说此人善战,又知进退、识尊卑,因而重之,然我等旁观,此人胸中丘壑之深,所图之大,怕是远在枢相料外也。
众人正说的入港,忽然感到大地踏动,林冲叫道:“不好,是大股骑军!”
车队顿时一惊,此前在港口见了金兵凶蛮,都怕他们不管不顾杀来,曹操神色不变,朗声道:“都不必惊慌!左面那座土山五六丈高,正可屯兵于上,占住地利,再同来人理会!”
说罢带领众人,急急赶到一里外的土山上,刚刚上山站定,却见三四百金兵策马狂奔,林冲见了奇道:“咦,却不似冲着我们来,倒像是打了败仗一般。”
呼延庆听了不信:“金兵百战百胜,何尝失败过?”
周通冷笑道:“百战百胜?你呼延大人一仗一仗亲自数过来的不成?金国虽然兵锋锐利,也不见得大仗小仗皆能得胜。”
呼延庆气得眼发黑,正欲反唇相讥,便见一彪大军自后面掩杀上来,顿时惊呼道:“哎呀,竟是辽军!”随即震怖道:“罢了,这干辽军如果追不上金兵,会不会来找我们麻烦?”
马政一听,顿时发起抖来,颤声道:“若被辽军知道我国欲通金,必起纠纷,吾等皆死罪也!天爷啊,为何好好会遇见辽军?”
曹操淡淡道:“这里土地金国新下未久,与辽国距离又近,杀来几支辽军有何意外?吾正欲观他两军相对,究竟谁高谁低!”
话音方落,忽见那伙金军前面,也冒出一股辽军来,人数只有四五百,但都骑得骏马,盔甲亦是鲜明,显然乃是辽军中的精锐。
孙立道:“原来辽军早已布下伏兵,这一来只怕金兵军心要乱!”
话没说完,便听那伙金兵齐齐狂啸,齐齐在自家马股上浅刺一刀,本已极快的战马陡然加速,毫不犹豫直撞入辽国伏兵中去。
众人脸色一变,失声叫道:“好胆色!”
眼见那伙金兵便似入魔一般,手中的狼牙棒、大刀、长枪,拼命打将出去,辽兵们不甘示弱,狂呼酣战,观其武艺,也都不凡,然而比之金兵,却是少了一股疯劲。
曹操等清清楚楚看见,有的金兵被砍了五六刀,兀自能合身跃起,将敌人扑落马下,有的毫不犹豫便将长兵掷出,再拔出铜锤、短斧厮杀,有的金兵滚落地下,被马踏烂了半身,还将手去搂抱辽人马蹄,甚至张口去咬,便似不知疼痛的恶鬼,爬出了九幽地狱一般。
林冲看得面色发白,摇头道:“我自以为虎骑、豹骑已然精悍至极,其实若和这些辽兵比,也只在伯仲间,如果遇上这股金兵,人数相等,怕是……有败无胜!”
曹操闻言,也呈忧色,却宽慰他道:“何以特地要带你来,便是此理。所谓强弱,都是相形而言,知己才能知彼。”
几句话功夫,那些辽军已被斩杀近半,金兵看似舍死恶战,其实真正落马的却远比辽军为少,不过倒下去五六十人。
孙立指着战阵道:“辽军中那个小将,却是狠的,他一人便杀了十七八个金兵,若无他在,辽军损失还要更大!”
众人顺他所指看去,果然有个白甲小将,大约十八九岁年纪,身形健硕,一条三尖两刃刀使得上下纷飞,偏偏骑术又是极精,在阵中如若无人之境,许多眼看不敌的辽兵,都是被他所救。
林冲赞道:“他这刀法,不逊九纹龙,这般年纪,着实难得。”
正说间,忽然金兵中人群闪开,一员大将飞马直取辽国小将,手中大刀劈头就剁,那小将挥三尖刀抵挡,身形一颤,显然气力不及,这时二马已经交错,他两个各自冲杀,小将挥刀劈了两个金兵落马,使大刀的金将却一连斩杀了七八个辽军。
两军缠斗至此,辽国伏兵虽然稍多,却也呈现出不支之态,这时后面那大股辽军也自杀到,足足七八千兵马,将金兵重重围困。
花荣叹道:“胜败已定!辽军虽然不及金兵勇悍,然而多出二十倍不止,这里却不是护步达冈!”
毕竟宋辽对峙百余年,花荣等虽信曹操之言,知道金国乃是比辽国更可怕的对手,但就目下心情,却还是巴望金兵取胜才好。
曹操等都点头,认为金兵必败无疑,谁知这时金兵之中,忽然有悠远肃穆的号角声,呜呜吹响。
曹操把手一拍:“啊呀!我道如何在金国境内,金兵竟然被辽军伏击,看来竟是故意引他入毂,真正被伏的,却是辽军也!”
众人闻言一惊,只听四下里号角声大起,或是密林中,或是山谷后,各有金兵杀出,一共五队人马,分从四面杀来,每队人马倒也不多,只在四五百人规模,辽军却是明显慌乱了起来。
曹操赞道:“当真跋扈!这是要以两三千人,围杀近万敌军么?”
他们居高临下,看得分明:战阵中间,还剩二百余名金兵,在那大刀金将的指挥下,游龙一般乱冲,外面是厚厚的辽兵,然而在外面五路金兵却似波开浪裂般直杀进去,不多时,便先后与中间的金兵汇合。
中间那股金兵,每得一股援军加入,便自壮大一圈,便似一条恶龙渐渐现出凶神恶煞的本体来。
待到五路援兵先后注入,近三千的金兵,已非对方所能围住,就在自家大将指挥下,狂冲猛突,反把辽军阵势撕得粉碎。
孙安叹道:“怪不得这厮们敢出大言,说什么‘满万不可敌’,且看只两千余人,便有这般声势,若当真满万,十万军也难围得他住。”
曹操指出根本:“这便是真正所谓兵精将勇,他那些兵,武艺骑术,远远强于宋兵,乃至辽兵,加上悍不畏死,如何不远远盖过别人一头去?再看他那些战将,亦是勇悍无伦,你看那个使大刀的,我看闻达刀法,似也不过如此。”
他们正在议论,战场之中,局势已是又变,辽军吃不住金兵冲杀,已开始四下败逃,其中最大一股约有三千余人,竟自往曹操等人所在的小山岗杀来。
马政等人大骇,车队百余个人,倒有一大半唬得打起摆子来。
曹操看了一眼,难掩失望神色:“我等只看辽军在金兵面前不堪一战,却不知自家兵马更是不堪,呵呵,这些登州兵士,都是军卒中选了又选的,谁料也只这般胆气。”
孙立老脸一红,对着几十名登州兵吼道:“就算不胜,也只一死,死既难免,何不死个痛快!你等都跟在我后面,待本将战死,才轮到你等。”
那些登州兵见孙立豪勇,倒也受其触动,虽然依旧抖个不休,总算能把刀拔出刀鞘来了。
曹操见孙立又羞又急,拍了拍他臂膀,失笑道:“罢了,倒是为兄心急了,真个说起来,还是他们上阵太少,等将来打的多了、胜的多了,自然能够养成精兵。”
说罢将脚重重一踏,拔出宝刀道:“第一场胜利,就从这里开始!”
只见老曹目如冷电,把众兄弟扫视一遭,大声道:“数百个金兵,尚敢做饵,二三千金兵,便敢围杀辽兵,我这里人数虽少,兄弟们却都是难得好汉,辽狗赢不得金狗,难道便能占我武植便宜?你等听我号令,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我等今日,就当着女真人的面前,先赐辽狗一败,再教他们得知,为何把好男儿称作好汉!”
众将听了曹操的话,都觉勇气大盛,齐喝一声,各自听令准备。马政拉着呼延庆道:“这厮疯了!这伙辽兵情急拼命,我等才几个人?趁他厮杀,你我从后面翻下山逃命去吧。”
呼延庆面色阴晴不定,直到马政把他袖子扯了又扯,这才回过神,猛地把手一甩,险些把马政跌一跤,只见呼延庆虎着脸喝道:“我虽看他们不惯,好歹是呼延家子孙,大家都逃便也罢了,他们既然敢战,我却独自私逃,将来地下,祖宗也要老大耳刮抽我。”
说话间,他连忙转身回车,打开了自己的包裹,里面一副弓箭,一条铁枪,看着都极为精致,显然是名家所铸,只是大约搁置久了,又乏保养,亦是有些锈迹,呼延庆望着久违的兵刃,眼中微微迷茫,珍而重之拿起。
有分教:北境风吹雪正狂,胡儿气烈刀锋凉。汉家子弟无别望,杀尽诸胡拓汉疆!
第三百三十六回 小李广十一连珠
却说曹操等坐镇土山之上,观金辽两军厮杀,不意辽军众不敌寡,为金兵所溃,当下四分五裂,其中最大一股,径直奔着曹操所在山岗而来,观其之意,大约是要占据地势,以便重新整军厮杀。
有这番战意,曹操倒是愿为他们叫好,然而卧榻之畔,尚不容他人酣睡,何况这里小小山岗?
曹操纵然能容得下这伙辽军,怕是辽军也容不下曹操这百余人。
因此不得已,曹操只能分付下去,如此如此,欲和辽军硬对一场——看似百余人对三千众,着实悬殊,然而曹操却不惊慌。
这些兵马乃是新败,放着金兵在后,能余几许锐气?只要稍挫其锋,他自家便要难继。
曹操虎踞岗上,看着那些辽兵潮水般冲来,口中不由念叨:“这伙辽军,虽不如金兵善战,也着实堪称不凡,却不知是辽国哪股军马,日后与他交手,倒是不可小觑!”
正说间,敌军先锋已至,半山腰处,史文恭、花荣、栾廷玉、孙立、解珍、解宝六人,大剌剌坐在马上,各自兵刃都用得胜钩、如意环挂住,张弓搭箭,只顾望辽军激射。
花荣神箭,自不消说,史文恭、栾廷玉、孙立三个,也都是弓马娴熟,射技不凡,再有解珍、解宝两个,平素穿林射猎,弓箭更是吃饭的家伙。
因此虽只六个人,却是箭如雨发,射无不中,顷刻间早将辽军射翻了数十个。
那伙辽军大惊,速度陡然一降,便听队伍里有人高喝:“在某韩常面前,汝等也敢卖弄弓箭,莫非不曾长耳朵,没听过‘射入铁’大名么?”
话音未落,一将飞马冲出,不是旁个,正是先前使三尖两刃刀的白甲小将,此刻他已将刀挂住,手挽铁弓,一矢发出,解宝急闪,却只勉强让开咽喉要害,被他一箭正中左肩。
原来这厮箭法,力大弓强,凡所射,必入铁,故此得了个“射入铁”的诨名。解宝筋骨虽然坚实,毕竟不是钢铁,这一箭径直射透身躯,带着一抹血肉飞出,解宝疼的大叫一声,翻落马下。
解珍见弟弟受伤,顿时大怒,使足平生之力,狠狠一箭射去,韩常狂笑道:“微末手段,也敢卖弄!”一伸手,轻描淡写接了解珍的箭,顺手搭在自家弓上,弦音响处,那箭直如追月流星,径奔解珍面门。
这一箭,比先前射解宝的又快了三分,解珍惊道:不料世间竟有这等射术!一时躲之不及,正要闭目待死,忽听破风声起,斜刺里一支羽箭飞出,直射在来箭锋锐处,两箭箭簇粉碎,双双落地。
韩常大惊,他以箭法名震三军,所射箭矢,奇快奇重,万万没料到有人竟能后发先至,射落自己已出之箭,急忙看去,却是个英姿勃发的银甲将军,那将军怒目喝道:“看你这厮也是汉人,竟然为虎作伥,仗着弓箭伤我兄弟,今日便叫你认得何为神箭!”
说罢劈面一箭射向韩常,韩常见了暗自惊道:“好快的箭!”却也不甘示弱,将弓一扫,把花荣之箭扫落尘埃,右手早已摸出一把羽箭,但闻弦声密集,便似连珠般射向花荣。
花荣冷笑道:“不过是连珠箭,唬得了谁?”伸手抓了一把箭,抖擞神威,同样使出连珠箭的手段来。
要知道花荣此人,平素话语不多,予人稳重可靠之感,但他毕竟也是年轻武将,心中岂无争胜之热血?
他自诩箭法无双,枪法也自高明,却碍于门路难通,多年来屈居下僚,在清风寨做一个区区副知寨,终日无所事事,还要受尽当时正知寨刘高恶气,那等憋闷,能与谁言?
后来随宋公明赴梁山,偏偏宋公明运命不济,遇着“武孟德”横空出世,处处露怯,连带花荣亦没脸面,他这等好本事在身,心中岂无郁闷之意?
后来曹操势力愈大,手下猛将越来越多,渐渐愈发显不出花荣来,花荣口里不说,夜里却常常辗转反侧,只恨没个施展处。直到曹操这一次来北国,点将点到他名,那一刻雀跃心情,虽没呈现在脸上,心里却是喜开了花,早早便存了扬名异域之心。
此刻以寡敌众,敌将竟又如此善射,花荣心中满腔意气,顿时喷薄,这一轮连珠箭,便似有神助一般,把他多少年来的天赋、努力,彰显的淋漓尽致,一连九箭,箭箭不错分毫,尽皆射在对方的箭尖上,一朵朵火星溅处,二人羽箭成双跌落,山上山下,何曾见过这般斗箭?尽都看得呆了。
再说韩常,这厮九支箭一口气射将出去,全被对方所阻,惊骇之余,怒气横生,反手再要摸箭,忽然眼前寒光一闪,不由一惊:我这一手九连珠,平生没见第二个人能办到,这厮能和我放对,已是不可思议,怎地他居然还有箭?
连忙急闪,花荣第十支箭,几乎擦着鼻尖飞去,将背后一个辽兵射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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