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李逵牛皋见他恭敬,大是得意,彼此对视一眼,都看出对方得意神色:多亏你我学成了作诗的本事,不然这些酸丁岂会如此景仰!
忍不住便欲卖弄几句,贼兵却已冲到近前,他见许多官兵结阵拦路,连忙在一箭之外住了脚,乱哄哄也胡乱列个阵势。
两个贼将怒冲冲来到阵前,其中一个大喝道:“呔!尔等狗胆包天,莫非不识得江南十二神么?如何竟敢挡老子去路。”
牛皋哈哈一笑,四棱铁锏一指:“呔!尔等江湖宵小,不识我‘青州诗圣’、‘青州诗仙’两位文武双全的奇才么?见了老爷们还不快快投降,莫非竟敢顽抗不成?”
对方那个喊话的,正是“太白神”赵毅,太白者,金星也,主人间兵祸,这赵毅以此为绰号,禀性最是好杀,见牛皋竟比自己还狂,勃然大怒,也不多话,飞马舞枪,直奔牛皋杀来,牛皋浑无惧色,舞起双锏迎了上去。
这两个拍马大战,恰是对手,只见他二人:
一个长枪左右舞,一个双锏上下抡。枪舞寒光威凛凛,锏抡疾风势沉沉。
这里山东黑风虎,那厢江南太白神。太白神将善鏖战,黑风饿虎欲扑人。
第四百零四回 威凌江南十二神(二)
“黑风虎”牛皋大战“太白神”赵毅,枪来锏往,叮叮当当打了二十余合,胜负难分。
把个徐知州看得心旷神怡,不住口赞道:“妙哉,妙哉,老夫果然慧眼识人,这个将军当真是一员虎将,你看他两条铁锏如同行云流水,又似霹雳雷霆,何曾折得半点威风与那‘太白神’?当年秦琼秦叔宝马踏黄河两岸,锏打三州六府,怕是威风也不过如此也。”
李逵斜睨了他一眼,心道罢了,这老儿懂诗不懂武,那秦叔宝生为开国大将,死为守户门神,岂能同牛皋相比?若把秦叔宝比作俺铁牛,牛皋也不过是个李鬼。
又听徐知州扭头看看列阵的兵士,伸着枯瘦的手指头点数一番,自言自语道:“追来的贼兵不过千余,我们这里却比他多了一倍也不止,若是这个李将军的本事,能不输那‘巨灵神’,我等岂不是稳操胜券?”
李逵听得怒从心头起,怪眼一翻,心道铁牛爷爷的本事,你这把牛皋当叔宝的老儿也配揣测?
当即大声叫道:“牛皋兄弟,这老爷子说你本事不弱于秦叔宝哩,你这么大能耐,怎地连这厮都打不赢?秦叔宝气得要从坟里爬出来也。”
牛皋一听,又喜又怒,大叫道:“谁说我打他不赢?贼将,你快快住手,乖乖让爷爷打死你不好?”
赵毅听了大怒,心道你看这黑厮无礼么?老子凭什么便要乖乖让你打死?怒喝道:“凭你这微末伎俩,也配比拟秦琼?你若能比秦琼,那我便强似赵子龙。”
牛皋被他一怼,气得一张黑脸五彩斑斓,怪叫道:“千刀杀的反贼,照你爷爷的锏吧!”
一时间嘬奶的力气都用上了,那两条铁锏越发使得凶,盘头盖脑,不离赵毅要害,赵毅不料他忽然爆发,枪法顿时有些散乱。
“巨灵神”沈泽见宋将凶狠,生怕同伴有失,连忙跳下马,倒拖一条熟铜大棍,就来相帮。
这个贼将个头高大,足足九尺开外,生得腰大十围,擅于步战,故此临阵时先跳下马。
牛皋一身本事已用到了十二分,忽见又来个大块儿的,不由心慌,急忙道:“以多打少,欺负我一个文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逵见他真个怕了,恐他失手,连忙跳下马,一边飞步迎去,一边叫道:“你这厮要帮手也不早说,爷爷的衣甲都不及除,岂能杀得痛快?”
那个沈泽见李逵如一阵黑风般卷来,势头甚凶,连忙叫道:“赵兄,待我打发了那个黑汉子,再来同你对付这个黑汉子。”
说罢挺身迎上,双手高举大棍要砸李逵。
若换了早年的李逵,此时必然是硬挡硬架,以刚克刚,但他后来受了武二郎一番调教,章法自与从前不同,见敌方恶狠狠一棍打来,身形一矮,往旁边一转,这一下闪得极妙,沈泽那熟铜棍收手不住,蓬得一声重重落地,砸得泥块飞溅,李逵旋即一跳,双脚都踏在他棍上,两只铜铃眼狠巴巴瞪着对手。
沈泽大惊,怪叫一声,发力便掀,李逵一身力气都落在双脚上,他哪里掀得动?但见李逵手起一斧,连铁盔带脑袋,砍了半个下来,只见那脑浆子咕嘟咕嘟,跟煮开了的豆花般直涌出来,血也呼呼地冒,如同不要钱的茱萸酱似的。
徐知州看牛皋大战赵毅,已觉得此乃不世出的勇将,此刻见李逵一招便杀了“巨灵神”,眼珠子都差点掉出来,扯着一把老嗓子尖叫不绝:“啊呀,啊呀呀,世间竟有如此虎将耶?他莫非是奉先转世?不对不对,用得又不是戟,啊呀,难道是那元霸重生?也不对,用得也不是锤子……”
苦苦思索片刻,忽然眼神一亮,重重把驴子一拍:“是了!老夫知矣,定是商朝妇好转世投胎,化为男身,要不怎使得这般好斧子?”
叫声之高,把驴子的惊呼都盖了过去。
这老夫子自娱自乐,说个不休,“太白神”赵毅却是肝胆俱裂——“巨灵神”沈泽号称十二神中力大第一,如今一招即被秒杀,借他几个胆儿也不敢在战,当即虚晃一枪逼开牛皋,扭马就往本阵逃窜。
李逵见敌将要逃,哪里肯放?弯腰抖手,呼的一下,便把右手斧头掷出,那半拉车轮也似大斧头,打着旋儿贴地疾飞,从赵毅战马腹下一掠而过。
可怜那马瞬间失了前蹄,一头撞翻,赵毅惨叫一声,被甩出去数丈之远,落地连连翻滚,只跌得七荤八素,挣扎着正要爬起,肩膀蓦然一沉,苦着脸看去,乃是一条黑黝黝铁锏,便听得牛皋嘿嘿笑道:“待逃哪里去?且随我去见哥哥。”
千余贼兵见折了两员主将,扭头就跑,徐知州大叫道:“贼兵逃了,追上去杀贼啊!”拍着驴子就追了上去,狂奔十余丈,忽觉有些孤独,一扭头,发现曹操等人缓缓下了土丘,那三千余兵动也不动站在原地。
老头儿气呼呼回来,正见牛皋欢天喜地押解了赵毅归阵:“哥哥,小弟幸不辱命,同铁牛哥哥共擒了敌将在此。”
徐知州跳下驴子跑到近前:“好容易战败敌将,如何不趁势追杀?”
曹操目视吴用,吴用上前,笑嘻嘻施礼道:“知州莫急,且听小生一言,想那方腊祸乱东南,如今既然占据润州,必然尽拘两岸船只,让官兵难渡大江。但他如今既然派兵来打扬州,岂不正是坐船而来?我等若杀得凶了,敌将畏而南去,却又拖延时日,因此我等不追,待他败兵回去,听闻我不过三千人,或尽出兵马前来报仇,我等便趁势夺他船只,以便渡江去夺润州。”
润州又名镇江府,乃是长江之锁匙,同扬州隔江而望,亦是千古形胜,向有楚尾吴头之称,乃是兵家必争之地。
吴用这番话说得明明白白,徐处仁却把双眉皱起:“你这算计,本是不错,却有两桩不如意处,待老夫说与你知。”
吴用彬彬有礼道:“还请徐知州多多指教。”
徐处仁往南一指:“润州守将,叫做吕师囊,此人乃是江南大豪,在江湖中名声赫赫,靠着做私商,赚下万贯家私,仗义疏财,江湖中都以信陵君相比,称他‘吕信陵’。此人亦曾读得兵书战策,能使一条丈八蛇矛,可比汉时张飞!”
“赛张飞”杜壆顿时面露不快之色,正欲说话,曹操冲他微一摆手,只得忍了不言。
徐处仁没曾注意他们小动作,继续说道:“方腊造反,这吕师囊把家财尽数献做军资,被方腊封为东厅枢密使,领了五万兵马,坐镇润州,守把江岸,麾下又有十二个统制官,都是江南各处名震一方的凶人,有万夫不挡之勇,便是‘江南十二神’。”
说着叹口气:“他这一次亲自来抢扬州,十二神带来了八个,领着两万人马渡江,扬州兵马都监望风而逃,老夫只得自家领了本州两千兵马去江畔迎敌,被他杀得大败,逃至此处,多亏你们所救,然而你等虽然能战,却毕竟是客军远来,第一不知他有两万雄兵,第二不知道这吕师囊善能用兵,真个挥军来报仇,你区区三千人岂是对手?因此老夫说,倒不如方才追杀一阵,好歹是场胜利,待童贯大军前来,见你有功劳,也不至于为难问责。”
他把这一番言语说出,本道众人必然闻之色变,不料把眼扫去,只见对方一个个神情古怪,彼此交换了一回颜色,忽然齐声大笑,吴用更是边笑边道:“吕师囊这厮不在润州扼天险而守,长驱渡江,岂不是白白要送我等一场大胜?”
徐知州闻言大震:忍不住紧步走去阵中,细细数他人数,心道莫非老夫数错了,他不是三千兵马,实是有三万人不成?
这正是:知州心好忧贼众,壮士气豪怕彼逃。竖耳且听群虎啸,江南血染试长刀。
第四百零五回 威凌江南十二神(三)
徐处仁本以为,曹操等人不知方腊军战力,故此斗将胜了一场,便自轻敌,于是磨破嘴皮,把吕师囊并那十二神的厉害细细说来。
却万万没料想,自家一番好意,费了许多唾沫,这伙人居然齐声大笑,满脸不以为意神情。
那个秀才模样的汉子更是口出狂言,道是对方过江,乃是白送一场大胜。
震惊之余,徐处仁强抑怒气,忍不住把那些兵马又数一遍,没错啊,三千余人,便是加上自己带来的败军,亦不足四千之数。
徐处仁的脸色不由难看起来,心头一把火噌噌往上蹿,咬牙道:“罢了,不愧是童贯委派的先锋,果然同他一般好大喜功。”
这已是他第二次对童贯口出不恭,曹操眼珠微转,打探道:“徐知州似乎对枢相颇有偏见?”
徐处仁哼了一声,也不遮掩,傲然道:“老夫与那几个奸臣不和,此事天下皆知。大观年间,老夫任永兴军知军,批驳童贯那厮恶政,被他弹劾,只得归朝,又因上书阉宦们不法,遭他排挤陷害,赶去看守宗庙,至去岁方回朝堂,因提‘量入为出,节浮费,罢横敛’之议,又恶了蔡京,贬到这扬州做个知州。”
曹操叹道:“原来如此!蔡太师、童枢密权势滔天,徐老敢同他们放对,真国之干城也。”
徐处仁把曹操看了两眼,疑惑道:“你这般说话,不怕恶了童贯?”
曹操笑道:“此次征讨方腊,十五万大军,皆是西军精锐,唯我等乃是青州军。我等将主武植,当初因剿王庆、田虎有功,被童贯提拔为青州节度使,然而去岁出使金国,不幸陷身难归,我等也便成了没娘的孩儿。”
徐处仁老于官场,自然一点即透:“原来如此!怪不得你等立功心切。是了,那些西军都是骄兵悍将,你等没了将主出头,又非西军一脉,若无功劳傍身,安能平安立足?只得做炮灰使唤也。”
“徐老看得分明,正是这般道理。”
徐处仁思忖片刻:“若说起来,老夫当年也曾做过一任青州知州,你等既是青州兵,也算有缘,今日又蒙你等救助,岂能坐视不理?倒有一计,助你成功。”
曹操拱手谢道:“如是如此,我等不胜感激,还请徐老说来。”
徐处仁把胡子捋了两把,缓缓道:“老夫出战败阵,又遭他前后夹击,归城不得,如今城中只有民壮守把,虽然城墙高厚,但无强将指挥,早晚必被所破。汝等既然骁勇,倒不如绕道城北,一鼓作气杀进城去,助老夫死守扬州,岂不也是一桩大功?”
吴用听了皱眉道:“徐知州此计,乃是老成之法。诚如小生先前所言,那叛军若攻城不克,退回南岸去,岂不又费手脚?”
徐处仁不由恼道:“岂不闻:善战者无赫赫之功?你只想立大功劳,却不想一旦有失,扬州易手,全局动荡,谁能负此大责?”
吴用心中不快,冷笑道:“老相公乃是知州,扬州若失,自然是你一人之责,莫非还想攀扯我等?”
徐处仁闻言,一张老脸瞬间涨红,拍着胸口叫道:“这般言语,以为老夫是揽功推过之辈耶?扬州若失,老夫大不了便是一死,然而叛军渡江成功,江北糜烂,生灵涂炭,只在目前矣!吾等皆食国家俸禄,谁个无守土护民之责?又岂能只顾自家门前!”
他这番言语,慷慨壮烈,吴用不由惭愧,抱拳道:“罢了,是小生出言不当,老知州莫怪。”
老头儿见他认错,也不再多说,只是依旧气咻咻的喘着粗气。
老曹打个圆场道:“徐老老成谋国,学究锐气正盛,彼此都无错处,只是守城、败敌,也未必非此即彼。”
老头儿瞪眼道:“如何未必非此即彼?终不能一边守城、一边败敌,除非叛军都得了失心疯,自家排好队爬上城墙,任我们斩尽杀绝。”
曹操摆摆手道:“莫急莫急,我自有计较,我等兵分两路,先分出数百兵马,与徐老部众凑成一千之数,再拨几员猛将相助,大张旗鼓杀入扬州,敌将得知,必然以为我等要死守扬州,就此安心围城。另一路则潜伏待机,待他大军分散,一鼓荡入他中军,此为‘擒贼擒王’之计,他主将一失,群龙无首,人数虽众,不足虑也。”
吴用眼睛一亮,高声叫道:“妙计!不妨再拨百余个会水的,让阮家兄弟领着,伏于芦苇荡中,敌军一败,立刻杀出夺了那些船只,叫他片甲不得南渡!”
阮氏三雄听了,精神大振,都拍着胸脯道:“哥哥放心,给小弟们二百人,管教他一条船都走不脱。”
曹操听了道:“若真个能如此,江南不知此间兵败,润州只是我手中物也。”
阮小七听罢发起疯来,歪着脑袋把手使劲拍自家脖子,大叫道:“小弟愿立军令状,但走脱一条船,哥哥只顾拿刀往这里砍。”
曹操拉住他笑道:“他来两万兵马,总要二三百条船只,若是我等人多,便依了你的军令状,然而只二百人给你三个,却不免强人所难了,你兄弟尽力而为便好,纵然真个走脱了去报信,为兄的也自有计策应对。”
徐知州半晌没言语,心中把曹操之计反复盘敲,只觉此人胆魄之雄,直是骇人听闻。他当初也见识过西军打仗,虽亦有精兵强将,却无一个敢以三千余人算计全灭对方两万兵马的。
此刻又见他不许阮小七立军令状,越发动容,不由问道:“你这汉子,有识有胆,又能容人,必不是池中之物,愿求姓名。”
曹操笑道:“好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青州副将李墩子,江湖人称……‘滚地狂龙’是也!”
徐处仁微微一愕,到没想到他这般人杰,名字如此朴实无华,不由暗忖道:这般个头,不枉叫个墩子,也难怪滚地,哎,满地乱滚的,能是甚么狂龙?怕是地龙吧。
脸上堆起笑意道:“原来是李将军!好一个滚地狂龙,单听名号,已是不凡。”
曹操抱拳道:“过奖过奖!既然都无异议,且来分拨人马,你等兄弟,谁愿相帮徐知州杀入扬州?”
老头儿一听,心道罢了,这正是手快有手慢无,老夫岂可等他分拨?当然要抢个勇的才妙,连忙叫道:“青州诗仙有妇好之勇,青州诗圣有秦琼之能,若得他两个相助,这才叫万无一失哩。”
牛皋眼珠一瞪,心中大喜:放着武松、杜壆、卞祥、史进这若干狠人在此,徐老头儿偏偏挑出自己,当真是人前显圣、鳌里夺尊,这可太有面儿啦!
一时激荡,顿时灵感泉涌,哈哈哈一声长笑,得诗一首:“这个知州眼力高,识得好汉是牛皋!保他杀入扬州去!呀呀呀呸——”
叫板,转身,啪的一个亮相:“赤血丹心染战袍!”
众兄弟听得,齐齐鼓掌叫好。徐处仁微微发呆,听到了最后一句,他才醒悟对方这是……做了首诗?这、这就是尼玛青州诗圣?他之前是不是还要和我唱和来着?
诗圣牛皋人前显圣,诗仙铁牛亦不免见贤思齐,当下来了诗兴,把个大脑袋一摇,张口就来:“老头有事你别愁,打仗记得找铁牛!有俺这双大斧在,敌人一个也难留!”
喝彩之声愈高,徐处仁又是一震,这个诗仙,路子比诗圣还野……
李逵见他眼睛发直,以为是对方被自家诗才所惊,好心地搂住了老头脖子,大嘴里喷着大蒜味儿,笑呵呵道:“老丈你不必慌,其实做诗并不难,你若想学,铁牛回头教你便是。”
徐老头苦着脸道:“不必不必,将军诗才天纵,又有妇好之勇,文武双全,本不是老夫能企及的人物……”
李逵疑惑道:“你老说甚么妇好之勇,秦琼秦叔宝,俺倒晓得,这个妇好却是何人?”
吴用笑呵呵道:“妇好乃是商王武丁的王后,手使大斧,能征惯战,有万夫不挡之勇。”
李逵听了愈发疑惑:“王后?王后不该是女人么?”
吴用笑得愈发灿烂:“是啊,就是女人啊。铁牛,你以后倒是又多一个外号,叫做‘男妇好’,和‘武孟德’、‘活典韦’、‘小温侯’都有异曲同工之妙也。”
李逵听了大怒:“老头儿,安敢把俺比作女人?”
两个大拳头捏的咔咔作响,总算这厮一生只打强汉,见徐处仁头发胡子花白着,强自按捺住了脾气,不然徐处仁性命难保。
牛皋对徐处仁很有好感,连忙上前劝解:“铁牛哥哥不要发怒,徐知州也是好心,只是才气有限,难免说错了话。据小弟想来,这个妇好既然是女中豪杰,日后哥哥把这斧法传给阿瓜,岂不是正好叫做‘赛妇好’?”
李逵一听,转怒为喜:“啊呀,兄弟说得有理,这妇好是王后,我家阿瓜以后是要做皇后的,倒也有些缘分。”
吴用见他两个越扯越远,生怕扯出了老曹的反心,连忙道:“这些家务事慢慢再说,既然徐知州看重你两个,且点了兵马,保他老人家杀入扬州,我等也好趁机取事。”
两个齐齐应诺,当即点了五六百人,连同徐处仁本部败兵,凑足一千,取道向北,要从北门杀入扬州。
老曹令阮氏三雄带了二百人,沿江畔潜行,预备夺他舟船,自家领了余下两千余人,觅条偏僻小道,悄悄掩向扬州。
有分教:守战谁言难两求?阿瞒妙计巧筹谋。斩将劫营平淮左,夺船渡水下润州。
第四百零六回 威凌江南十二神(四)
吕师囊,仙居人氏,时年四十有二,宋庭只知他是方腊所封东厅枢密使,却不知他还有一重身份,便是明尊座下四大护教法王之一。
方腊叫他守把润州,此乃江南锁匙之地,托以付之,可见信重。
吕师囊也是个有些见识的,常常与人道:“长江虽是天险,亦为束缚,一味扼江而守,再了得也不过做个孙权。便是孙权,不是也屡屡要打扬州、合肥?只恨那厮命苦,扬州遇陈登、合肥逢张辽,一番雄心翻作画饼,只好成就了别人功业。”
说着便自信一笑:“吾却不似那厮运蹇,如今趁着如今宋庭兵马未至,正好取了扬州,横扫两淮,待他来剿我时,分兵两路,一路同他在淮右纠缠,一路自淮左杀入山东,招降了梁山那班缩头龟,直捣汴梁,则圣公大业成也。”
他这一番言论,若是麾下有吴用这等智谋之士,或可论讨一番,可惜只有十二神这些武夫,只听得连连点头,五体投地,吕师囊愈发得意,当即点兵两万,带了八个统制官,气势汹汹杀去扬州。
扬州知州徐处仁得知,便派遣本州兵马都监领兵去江畔防御,不许南军登岸,那个兵马都监不告而别,徐处仁无奈,只得自家带了兵马去迎敌,强弓硬弩,逼得他战船难以靠岸,不料吕师囊分出一队人马,趁船驶入运河登陆,前后夹击,杀得徐处仁大败,回城的路又被挡住,只得西面奔逃。
吕师囊一面派了两员统制官去追击,以阻他绕道入城,一面便举兵攻城,然而扬州乃是大邑,城墙高厚,器械又多,城中几个都头带了衙役、土兵,征召民壮,死死守住。
吕师囊略打了一回,城上滚木礌石雨点般打落,他舍不得折损兵马,当即收兵不攻,眼珠一转生出一计。
便令三个统制各领两千人马,堵住东西北三门,自领主力留在南门,就城下慢悠悠修造起攻城器械来,以为威慑,又将无数劝降书信射入城中,道是限期三日,若不开门投降,打破城子,满城尽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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