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同一时刻,老曹营中,“入云龙”公孙胜正自打坐,忽然惊醒,跳起身来,三两步冲出帐篷,望见天空黑云如墨,眉头一皱,掐指飞算一回,惊道:“东南数百里,煞气冲月,莫非金人要以妖法破关?”
话音未落,樊瑞亦出帐篷,见公孙胜面色难看,叫道:“道兄,莫非有甚怪异?”
公孙胜急声道:“金狗中妖人作祟,武胜关要出大事,你去告知大哥,贫道这厢先去救应!”
说罢摸出一块手帕铺展于地,自家踏将上去,拔剑念诀,将剑往帕子一指,喝声:“起!”那帕子化为一朵白云,托着公孙胜冉冉而起,直飞至十余丈高,呼呼往东南飞去。
樊瑞不敢怠慢,连忙去见老曹,把前因后果一说:“……‘入云龙’施展法术先自飞去,哥哥这里也要做些预备才好。”
老曹点头,令人传武松、林冲诸将,要星夜带兵往援,又看向樊瑞道:“樊魔王,公孙一清那般情急,想来事情非小,不若你先行一步,去替他帮一把手也好。”
樊瑞露出苦相道:“哥哥,我却不似公孙一清,乃玄门正宗出身,道法高明,亦不比‘幻魔君’术通百家,小弟须不会腾云驾雾本事,若是近些,召请神将显圣,扯着飞去也罢了,这数百里地,小弟头发如何足够支撑?”
曹操听罢也自苦笑:“罢了,兄弟,却是为兄失言,你同为兄一起骑马去吧……”
这时节,武胜关外,乌灵圣母法术已成——
但见这圣母,高高把那红珠抛起,自己囟门中,猛蹿出一道黑影,这黑影似虚似实,身周上下,都是腾腾雾气,遮蔽了真形,不远处吴乞买尽力看去,也只见得其身修长,生有双爪,似乎蛟蟒一类,先时还只一二尺长短,见风就长,呼呼长至七八丈规模,凌空一口吞了那红珠,顿时间鳞甲闪烁,显然身躯凝实了几分。
吴乞买看得瞠目结舌之余,心中不由欢喜起来,暗忖道:罢了,原来这位圣母,修成了蛟龙元神,只是火候不足,故此让我屠城,以生民血气,强行凝聚实体……看来上天毕竟不曾弃我大金,若是能大破此关撞入幽蓟,本王放开手脚,屠了那几州生灵,助圣母彻底修成龙体,区区武植,如何能敌?
便见空中那道蛟龙之影,盘旋一周,直飞入武胜关中,关中军将仰头望见,无不大骇,莫说这些人,便是阿仲阿康两只猛虎,也匍匐在地,不敢有丝毫动作。
那双爪蛟龙低啸一声,作势便要扑下,大加吞噬,忽闻一声龙吟,响遏长空,便见关中供奉武安王关羽的那座小庙,忽自门窗中涌出无穷烟气,宛若云霞,瞬间蒸腾之上,弥漫半空!
于那云烟之中,一员大将,蚕眉凤目、赤面长须,倒持长刀走出。
黄文炳尖声叫道:“了不得!关公爷爷显圣也!”
扈三娘当初随老曹来武胜关,曾亲自上香祭祀,此刻见这异象,不由又惊又喜,一时忘了怕字,满心里只想:啊呀,我家那捣子,若知关公竟显圣帮他护持关隘,岂不要美翻了心?
便见那关公双眼似睁非睁,身躯微晃,起手一刀劈出,刀法古奥,妙韵无穷。
董平、张清、石秀、琼英等人,无不看得如痴如醉,齐声大呼道:“关爷爷好刀法!”
这一刀劈出,那蛟龙一只爪子蓦然离体,未曾落地,变化飞烟,蛟龙悲嚎一声,扭头摆尾,合身望下一撞,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只觉地动山摇,站稳了细看时,只见西面巍峨雄关,被蛟龙撞开足有三五丈宽一道缺口,其间青砖大木,尽化齑粉。
而那蛟龙身影亦复黯淡,尾巴一甩,大泥鳅般贴地逃窜。
半空中关公满面怒气,似欲追出,然而香烟顷刻弥散,关公身影,也随之不见。
吴乞买骑在马上,望那蛟龙飞去不久,雄关坍塌一片,哈哈大笑,笑没几声,便见蛟影飞蹿而回,迅速变小,嗤嗤钻入乌灵圣母囟门。
乌灵圣母白眼一翻,恢复了正常,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喘息着对吴乞买道:“本欲凭这颗血珠,施展元神显化之术,吞尽他的兵将,谁料他关内竟供着汉家神祇,端的厉害无比,若非本座知机,险些被斩了元神!纵是躲得快,也受了他一刀,伤损不小,如今本座拼老命毁了他半堵城墙,后面战事,全仗你等奋力。”
吴乞买动容道:“他的人马不及我等众多,既无城墙可持,再不破敌,本王也无面目来见圣母!”
说罢回到军中,一声令下,鼓角齐鸣,万余女真齐声嚎叫,拼命厮杀上去。
扈三娘见金兵如潮而尽,大声喝道:“休怕这些金狗,关公尚且显圣助战,可见天命在武不在金!兄弟们堵住缺口,休放他一个金狗进来!”
石秀大喝道:“好汉子都随石秀来!”当先提起刀,奔去缺口处站定,不多时,前后左右皆立了人,把缺口堵得满满当当。
吴乞买满面狰狞,剑指缺口处大喝道:“赢则生,败则死,女真一族前途性命,只在今日一战,杀!”
众军也都知晓这一战关键无比,都把性命置之脑后,不顾一切撞将上去。
这真正是:狭路相逢勇者胜!
金兵虽然众多,但是缺口只此三五丈宽,双方于此交手,小范围内的兵马,只能等同,那窄窄缺口,便似绞肉机一般,大好男儿呐喊着杀入,不是杀人便是被杀,杀人者亦被后来者所杀,眼见得地上尸骸堆积,不多时已成缓坡。
石秀居于一线,挥刀力战,身边的战兵不断战死,后面的人又不断顶上,如此七八轮下来,石秀已是身披六创,正道自家必死无疑,后面双枪递来,荡开一片兵刃,耳畔听得董平大喝:“拖了石秀出去。”
便有叶清不由分说,拦腰抱住石秀拖去了关中,扈三娘上前唰唰两刀,斩断了石秀身上长箭,喝道:“你家公主老婆就在后面,你莫要死了!”
石秀嘴唇发白,尽力笑道:“嫂子放心,小弟绰号‘拼命三郎’,命若不硬,拿什么拼!”
扈三娘赞道:“好汉子!万万撑住!”便提刀往前线疾奔,却吃祖士远一把拉住,沉着脸道:“夫人何处去!”
扈三娘道:“董平身上带伤,坚持不了多久,我去顶他下来。”
祖士远喝道:“胡说!这里放着我等许多兄弟,若任夫人上阵,稍有伤损,谁个有脸去见武帅!”说罢抢过旁边小卒长枪道:“夫人只顾坐镇中军,祖某去替了董将军!”
扈三娘诧道:“先生一介文士……”
祖士远哈哈大笑:“祖某堂堂明教五散人,难道不会杀人的本事么?”头也不回杀上阵去。
不多时,张清、蒋敬上阵,替下一身鲜血的董平和紧闭双目的祖士远,董平大哭道:“这个祖先生,若不替我挡刀,死的本该是我董平!”
再过片刻,金节、叶清两个中年汉子互一握手,大笑声中,各提兵器杀出。
秦玉莲抢出房舍,远远大哭道:“姐夫,姐夫……”金节去不旋踵,长声喝道:“明月夫人,舍妹年幼无知,望能多多包容……”
朱明月一边大哭,一边抱住了秦玉莲。
战至一个时辰,两军尸骸,高积逾丈。
燕青仗着灵巧,屹立尸山顶上把枪乱戳,不知戳翻多少金兵,哈哈大笑道:“今日认得‘浪子’燕青了么!”
话音未了,金兵阵中一支冷箭飞出,燕青急闪,射中肩头,倒撞下尸山来。
柴进红着双目大吼道:“好男儿生死由天,兀那金狗,沧州小旋风来也!”
不料他金甲沉重,攀尸山至半途,不知踩在谁的肠子上,一跤滑落,连翻几个跟头滚倒在地,失痛叫道:“腰折了,腰折了,快来扶我。”
几个金兵登上尸山,却是李俊虎吼一声,使出跳板攀桅的功夫,蹭蹭抢了上去,挥刀砍翻几人。
扈三娘见形势危急,再难忍却,掣双刀奔去,一路倒竖双眉大喝道:“谁都休挡老娘!只顾替老娘带话给武植,他若做得皇帝,老娘便死了,也记得要追封皇后!”
旁边方金芝提着宝剑追上,哭叫道:“姐姐,今日妹子和你同生共死。”
黄文炳见此情形,大叫一声,地上捡起口卷刃刀,迈开两腿奔出,放声尖叫道:“罢了罢了,今日把这条命报答了武大哥知遇恩情!”
这时关中兵马,损折将半,能战之士,多已阵亡,一众女子家眷听说局势不妙,都咬牙自屋舍中走出,手中大多提着短刀匕首,唯有王师师手托弦琴,旁边宋宝莲抱着琵琶,又有玉藻前捧定箜篌。
这三女逶迤走到关墙之下,也不管满地血迹斑斑,径直坐下。
便听琴弦一响,声如裂帛,琵琶、箜篌紧随其后,直彻云霄。
昔日汴京第一花魁王师师,启朱唇、开皓齿,放声便唱:
『“举目关山,
皆是我、汉家旧土。
昔魏武、纵横呼啸,
气吞龙虎。
铁骑争驰生死忘,
飞鸿振翅风云舞。
把腰间、霜刃耀清光,
惊胡虏!
英雄气,传万古。
天下事,吾同汝!
看金瓯裂处,问谁堪补?
烈士豪情铭日月,
袍泽义气倾肝腑。
振金戈,一曲满江红,
丹心谱!”』
第七百八十七回 入云龙术胜乌灵
王师师者,昔日汴京城第一大家李师师也。
此女自随老曹,天然去雕饰,洗手做羹汤,数年以来,宜室宜家,可谓贤良淑德。
今日敌众我寡,关破在即,她不慌不忙走出,施展旧年功力,拨琴弦,开凤音,唱出一首惊天动地的满江红。
这武胜关所在,西为山后九州,东为山前七州,合而并之,正是沦落胡尘多年、复为老曹千辛万苦抢得的幽云十六州。
昔日此地,汉家铁骑如云,白马义从,并州狼骑,幽州铁骑,虎豹骑……
大好河山间,只有汉儿堪争雄,安得胡狗能正视!
及至魏武一统北方,“鸿雁出塞北”,挥师讨乌桓,倚天剑所指,胡虏争相拜服!
前人雄风,千古播传,九州若乱,你我肩担!
云聚四海兄弟,皆是汉家英豪,披铁甲,舞金戈,杀得“胡无人”,方见“汉道昌”!
王师师唱到浓处,宋宝莲、玉藻前齐声相合,唱至第二遍,后面李清照、赵福金、潘金莲、朱明月等女,皆声嘶力竭,尽力相合。
前线兵将听罢,血为之沸,原本手中沉重不堪的刀枪,仿佛瞬间轻巧许多。
小琼英尖啸一声,分步登上尸山,右手方天戟,左手倚天剑,挥出漫天血华。
吴乞买眼见敌方已摇摇欲坠,偏偏一口气不肯断绝,心中怒极,狂吼道:“杀过去,杀过去,一条命换一条,也填平了他们!”
这时那乌灵圣母在后面吞了几颗丹药,打坐半晌,回过气来,睁眼一看,关城仍是未下,气得大怒,跳下法台,飞身上了白色驼鹿,扑剌剌奔来关下,大喝道:“王爷的兵马恁般不中用?都让开,看本座的手段!”
说罢怀中摸出黑风珠,念一声“疾!”挥手丢在半空中,一道黑风席卷,那珠子一化十、十化百,瞬间遮蔽天空,也不知有几千几万颗之多。
城中兵将,尽数失色,关城里地方只这般大,若这些铁珠子劈头盖脸打下,还能余几个活人?
但听叮得一声响,王师师琴弦断的一根,王师师看了断弦一眼,含笑摇头,伸手搂住了玉藻前、宋宝莲。
恰在此时,忽听半空中一声大喝:“呔!梁山‘入云龙’在此,哪个邪魔外道,敢恃妖法放肆!雷来!”
一声雷来!漫天雷动。
只见霹雳咔嚓无数道银蛇闪亮,那满空铁珠,瞬间皆无,只余一颗母珠噗通一声,落下地来,正砸在柴进腿上,顿时砸断了小腿,疼得满地打滚。
城外乌灵圣母法术告破,又惊又怒,回头一看,只见半空一朵白云,一个道人披发仗剑,傲然而立,说不出的威风气派!
关中好汉们望见,欢声雷动:“‘入云龙’来也!那厮的妖术不得灵了!”
乌灵圣母指着大骂道:“又是你这牛鼻子!上次未曾困死了你,今日定要你魂飞魄散。”
说罢将几个骷髅掏出,咬破舌尖,喷口心血,望空中一丢,那几个骷髅咕噜噜打滚,见风就涨,复化为黑熊、黑豹、黑虎、黑狼四般阴兽,四爪一扒,生出阴风滚滚,托着四兽,便往公孙胜扑去。
公孙胜大笑道:“胡虏异术,何足道哉!”左手仗剑,右手把个麈尾丢出。
那麈尾在空中打个滚,化成鸿雁般一只鸟飞起去,越飞越大,须臾钻至九霄云里,化成了一个大鹏,翼若垂天之云,望着那四阴兽扑击下来,只听得稀里哗啦一阵响,四般狠毒阴兽顿时粉碎,化为无数大小白骨落下,倒把金兵砸翻一片。
乌灵圣母见破了她法,愈发羞恼,高叫道:“牛鼻子,今日不是你,便是我!”
伸手把白驼鹿一拍,那畜牲顿时双眼血红,摇头摆尾,脚下风云自生,凭空奋蹄,奔向公孙胜。
公孙胜细细一看,喜不自胜,大笑道:“好灵兽,好灵兽,贫道助帝星平了天下事,功德圆满,本欲往名山大川求真访胜,正愁没个脚力!”
说话间舞起手中那口古定松纹剑,便战乌灵圣母的双刀,两边一来一往,就空中大打出手,地下两军战士,都看得呆了。
乌灵咬着牙摇着头,两口刀使得发了,公孙胜一口剑守得风雨不透,如此战了二三十合,乌灵发起狂来,大喝道:“牛鼻子看我!”
公孙胜把她一看,只见乌灵双目泛白,囟门中陡然蹿出一条蛟影,扑面奔公孙胜而来。
公孙胜哈哈一笑,眉心一亮,忽然飞出一条龙影,头角峥嵘,须爪俱全,却比乌灵那蛟影凝练的多!
但见龙影口一张,呼啦一声吞了蛟龙,一声清吟,扭头飞回公孙胜眉心。
公孙胜睁开眼欢喜道:“不料你给贫道的大礼,一重还有一重!乌灵,你道贫道如何便称作‘入云龙’?”
说罢挥手一剑,劈下了乌灵圣母的脑袋。
那肥大尸身,望后翻下鹿背,直往地上坠去,公孙胜顺势一记掌心雷,凌空打出一道闪光,把乌灵圣母遗骸烧成了一团火球落地。
白驼鹿失去乌灵圣母法力支撑,惊叫着往下飞坠,公孙胜驾云赶上,一把提住鹿角。
好家伙,这大驼鹿份量,怕不有一两千斤?
公孙胜却一只手稳稳提定,随着脚下白云慢慢降低,轻轻放在地上,随即翻身骑了上去。
不待那驼鹿蹿闹,一口咬破指头,在其头顶、两角之间,飞快书写一串符文。
书毕,符文金光一闪,驼鹿眼中红色散去,恢复清明,“呦”的一声,回头来舔了舔公孙胜手背。
公孙胜哈哈大笑,抬头看去,只见乌云散尽,满空月华如水,大笑道:“妖星退散,帝星再无窒碍,关里的兄弟们,替贫道同武大哥说一声,贫道功成圆满,耍子去也。”
说罢把驼鹿一拍,那驼鹿欢欣高叫,化一道白光,走得无影无踪。
扈三娘惊讶道:“咦?这牛鼻子却没义气,眼见我们打不过金狗,如何不帮忙杀几个人再去?”
正不满间,忽听铁蹄震地之声,如潮而来,小琼英站得高,欢喜道:“是卢员外夫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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