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神枪老飞侠
只是先前所擒的俘虏还有数十个不知如何处置,众人都看向曹操。
曹操略一沉吟,别的不说,单说宋江是武松结拜兄长,自己便不能杀他,至少不能当着武松面杀,不然岂不是逼迫自家兄弟?而且看宋江言谈举止,也不过是个草莽中的强人,放不到魏王眼底,今天这番事情传扬开去,武孟德和及时雨谁高谁低,也将再无争议,因此干脆就做的敞亮点吧。
于是开口道:“都放了,任他们去。”
秦明和黄信对视一眼,两个忽然上前,跪倒在曹操马下。秦明双目兀自通红,抱拳道:“武大哥,秦某思之再三,不愿落草,如今无处可去,还请武大哥收留。”
花荣见了喝道:“秦兄弟,你若去了武兄之处,我妹子却怎么办?”
曹操笑道:“未嫁从父,即嫁从夫,既然是明媒正娶之妻,自然该随夫君而去。花将军放心,秦明兄弟是经历过事情的男儿,对屋里人只有更为呵护。”
花荣怒视秦明,秦明却无动于衷,半晌,花荣叹气道:“作孽啊,罢了罢了,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总是你秦家的人了,我这妹子天性纯良,只愿你好好待她。”
秦明抱拳,肃容答道:“花兄放心,小弟已死了一个浑家,自觉无地自容,对她不住。令妹既然嫁了秦明,秦明无论如何也要护她一生周全,绝不会再让人害她。”
花荣面色惨然,勉强点头。
宋江如丧考妣般道:“秦兄弟,是我宋江对你不住,如今悔之晚矣。只是……你乃是带罪之身,若是吃官兵捉了,不是耍子。”
曹操这才开口道:“公明兄放心,武某虽只是个都头,却也有几分担待,若是护不住秦明,我和他同去梁山找你入伙。”
宋江吓了一跳,连忙道:“武兄既然有此言语,小弟也放心了。”
这时王矮虎臊眉搭眼走到宋江身边,低声道:“兄长,燕顺哥哥死了。”
宋江脸色一变,流下泪来:“燕顺兄弟,是我害了你啊。”慌忙忙找到了燕顺尸体,抱着大哭。
曹操道:“唉,倒非有意杀他,落马时不幸跌到了脑袋。不过那日青州城外残害无辜,有他一个吧?也不算枉死。你这矮子,以后跟着公明兄好生学学做人,不许再害无辜百姓。”
王矮虎见曹操居然骂他矮子,心中大怒,但他是个乖觉识相的,只低了头不吭声,暗自怒骂不已。
谁也没料到的是,那清风山三当家,白面郎君郑天寿踌躇了一会,居然走到曹操面前一跪:“武将军如不嫌弃,我郑天寿也甘愿追随,那天打青州的没有我,郑某手中也很少沾染人命。”
王矮虎见了大怒,骂道:“姓郑的,好不要脸,你要投降别人么?”
郑天寿反唇相讥道:“姓郑的本就是耍手艺讨生活的银匠,若非你们抓了我上山当头领,老子打打银子讨房婆娘,生几个小崽子乐乐活活过日子,不比当大王快活?”
曹操笑道:“公明兄是我家二弟的义兄,我们两家可不是外人。郑兄弟有此意再好不过,既然你以前走江湖做买卖,武某手中倒是有些生意,正好由郑兄打理。”
郑天寿听了大喜。
当下众人中道而别,秦明、黄信、郑天寿追随曹操而去,走到前面,顺便接上了花荣妹子。
宋江、花荣、王矮虎不愿与他们并行,在原地等对方走远,三条影子落在地上,显得极为落魄。
待曹操走得远了,王矮虎骂道:“我只恨那矮子无礼,既然大家言和,怎地把我们的马都带走了?”
清风寨这一次合寨投梁山泊,许多不愿去的小喽啰都打发走了,剩下的都是精干,基本上人人有马,这在大宋绿林可是难得之极,不料曹操离开时,除了宋江花荣骑来的马,其他数十匹都老实不客气当作战利品带走了,连王矮虎的坐骑也不例外。
宋江花荣是无颜争竞,王矮虎则是不敢作声,眼睁睁看着曹操满载而归。
花荣苦笑道:“不料‘武孟德’竟是这般奢遮人物,怪不得短短时间,名声传得老大。依我之见,他非是江湖所能容下之人,我等以后,还是避着他些吧。”
宋江默默点头,他自命英雄,就算见了晁盖、柴进那等大佬,风范也绝不逊人,但在这武孟德面前,被训得跟孙子也差不离,平时那些得意的手段,在人家面前浑没半分屁用,一时也不由气短。
只是曹操和宋江,一个是“前人”,一个是“今人”,都不是后人的身份,因此不知曹操这一次算是掠了一把宋江的“气运。”
本来清风山三位寨主,青州府三名战将,对影山吕方郭盛,八个人都是要跟宋江上梁山,并且成为他坚实班底的,如今死了个燕顺,跑了郑天寿、秦明、黄信、吕方、郭盛五人,只剩下个花荣和王矮虎给宋江。
其实曹操对秦明黄信口中的神箭将军是极为感兴趣,作为老行伍,他当然知道一个神射手在战场上有什么样的作用,只是眼见花荣对宋江忠心一片,也只得另做打算,反正花荣的妹子跟着他们一起,这条线总是连着的。
第二十回 颇似当年锦马超
别了宋江等人,晓行夜宿非止一日,先到东平府,交还兵符,五百兵各归本营,曹操给了一人五两银子的赏钱,官兵们欢声雷动,直把曹操夸上天去。
及归营中,与那些不曾同往的袍泽站在一处,顿时见得这五百人精悍许多,营官不由好奇,一问方知,这一趟出兵,曹操走一路操一路,短短时间,成效竟颇显著。
营官心中惊异不已,次日便禀告了东平府府尹陈文昭。
陈文昭乃是个有胸襟见地的人,听了此言心想:我大宋兵将百万,真正知兵者为数寥寥,若这武家兄弟真有如此本事,岂非国家之幸?
叫来人一问,道是武家兄弟带着一干随从,在府城歇息一夜,正要回城,连忙派人去唤取。
曹操等人刚出城门,便听差官来唤,曹操不知何事,便让秦明等人先回阳谷县,自己和兄弟武松回返城中,进府衙来见陈府尹。
陈文昭见这兄弟二人一个矮矬,一个高大,暗暗称奇,和颜悦色道:“这番出兵,多劳你二人之力,可把经过道来。”
曹操便道:“当日领了人马出兵,行不得二十里,军伍散乱,下官便想这等兵士,如何能为国出力?因此每日只行半日,余下半日练兵,且走且练,虽然缓了路途,但却增了胜算。”
陈文昭喜道:“这是磨刀不误砍柴工的道理了。”
曹操道:“正是!那日走到对影山,见两个使戟少年,各自争竞……”
随后就说了怎样收复吕方、郭盛,怎样走到前方,正遇清风寨兵马,怎样判断出他是分兵,怎样设下埋伏一一击破。
最后道:“几番激战,斩杀了清风寨大头目‘锦毛虎’燕顺,余者走的走、降的降,我等得知清风山已无草寇,下官兄弟两个一商量,我等本非青州府的军马,虽蒙他借调,但既然没了敌人,穿州过府毕竟不便,因此回来交令。”
陈文昭听了大喜道:“这般说来,汝兄弟果然知兵。本府心中一直有桩心事,便是治下的梁山水泊,多有强人占据,闻已聚得三五千兵马,他日做大,难免攻城掠地,不得不早做防备,尔等既有这番才干,岂能屈就于都头之位?”
起身道:“来人,去请董平前来议事。”
言罢对曹操道:“董平乃是东平府兵马都监,武艺盖世,汝兄弟有练兵之能,正好做他臂助。”
不一刻,一人身披白袍,昂首直进,抱拳道:“末将董平,参见恩相!”
曹操侧头一看,此人身高膀阔,玉面俊容,一脸傲然之态,不由暗吃一惊,低呼道:“马超?”
董平奇道:“你说什么?”
陈文昭呵呵笑道:“武都头是说那汉末时期,杀得曹孟德丢盔弃甲得西凉猛将锦马超么?哈哈哈,董将军人品风流,想来容貌、本事都不输于马超。”
曹操知道自己失态,连忙笑道:“相公说的是!我兄弟在阳谷县,也多闻双枪将、董一撞的大名!只是不曾料到如此年轻俊美,当真如昔日马超无二。”
董平闻言得意,傲然道:“那马超的‘出手法’的确不凡,但若比枪,又岂能胜我双枪?你这矮子,眼力倒也不弱。”
武松自认为自己是典韦转世后,对三国往事大感兴趣,每每酒后便要大哥讲述。对于在潼关杀得老曹割须断袍的马超马孟起,印象比对关羽张飞还要深刻。
他一听曹操脱口叫出马超之名,立刻明白:这一脸傲气的小子,必是马超转世。
曹操一向沉稳,今日难得有些失态,武松看在眼中,心想是了,我这兄长上辈子被此人追的上天入地几乎无生,自是印象深刻。
心中不免敌意大起——之前听说自己的“后辈”许褚裸衣战马超的故事,他就一度壮怀激烈,心想我要不死,岂能任那马儿扬威?
再一听董平开口说“你这矮子”如何如何,更是怒火中烧,沉声喝道:“你敢对我兄长无礼?武二认得你是兵马都监,武二的拳头可不认识什么鸟都监。”
董平顿时大怒,上下一打量,见武松雄奇精壮,神完气足,倒是不敢小觑,冷笑道:“区区都头,也配在董某面前狂言?”
陈文昭连忙劝架:“几位莫要争执,董将军,武氏昆仲虽然只是都头,却极为知兵,本府还想让他们给你做个副将,助你操练军马,日后也好建功立业。”
董平闻言冷笑道:“董某的副将,可不是谁都配做。”
武松低喝道:“你这厮有多大本领?如此目中无人?可敢和武二一斗?”
董平双眉一挑:“和你斗?好啊,就让知府大人做个见证,我二人去演武场分个高低!”
陈文昭微一沉吟,点了点头:“好,只是要点到为止。”
于是一行人出了府衙,直奔演武场。
听说武松邀战董平,军中将校无不振奋,早早便将演武场围得水泄不通。
演武场一角,曹操一边帮武松穿盔甲,一边低声嘱咐:“二弟,切莫看他轻狂,便小看了此人本事。”
武松道:“兄弟理会得,兄长,此人莫非便是马超?”
曹操苦笑道:“不好说,单看面容、身形,九成九相似,脾性的话,那马超当年也是桀骜无比。”
武松战意沸腾:“那再错不了了,我倒要看看,西蜀五虎能有多大本领。”
一紧系甲绦,武松提起一双铁戟,昂然上马。
那边董平也是提着一对铁枪,高坐马上。
两人远远对视一眼,同时打马冲出,一双大戟,一对长枪同时舞起,二马交逢,只听叮叮当当响声不绝于耳,战得片刻,便只见四般兵器舞旋如飞,连人影都遮住了。
在场军将,何曾见过这般一场厮杀?无不目瞪口呆。
曹操也是掌心捏汗,武松是他的亲兄弟,无论本领还是忠心,都是世间一顶一的。
而且与前世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族兄弟不同,那些人对他先是君臣、再是兄弟,武松对他则是相反,那浓浓的兄弟之情,即使以老曹的心性,也不能不为之动容。
他以前羡慕关羽对刘备忠义,其实羡慕的正是这种高于君臣关系的兄弟情。
若是有所折损,他几乎不敢去想那后果。
就在他心潮起伏之间,场中已经战了五六十合。
“咦?哦!”曹操忽然眨了眨眼,心中的担心渐渐降低——这长相脾气都极度酷似马超的董一撞,虽然的确也很厉害,但是似乎没有达到人家马超当年的高度嘛!
第二十一回 东平府副将武松
马超此人,武艺之精,实不下于关张赵,潼关大战,匹马纵横于万军,无数曹将谁个能挡?
要知便是赵云在长坂坡杀得所向无敌时,也没让老曹生出这般喟叹:“马儿不死,吾死无葬身之地也。”
唯一遗憾的就是马超出世太晚,没能和天下第一的吕布较量一番。
而这双枪将董平,虽然也是一员虎将,但以曹操的眼光来看,或许能与张辽、太史慈等人并驾齐驱,比之关张赵马,未免逊色半筹。
“倒也没错。”曹操暗自想道:“马超在西凉,自少年时便和羌人厮杀,如今这宋国却是文恬武嬉,这些军将几年亦不知能否有一回厮杀,如何能与那乱世相比?”
少了乱世的磨练,这些太平年间的武将,还不如武松等整日行走江湖的人历练更多。
曹操的嘴角不由浮起一丝笑意。
场中,武松和董平已斗到百合上下,董平汗流浃背,两杆枪死死护持周身,眼中全是震撼之意:他看得出武松不简单,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悍勇。
董平此人,素来心高气傲,目中无人,之所以敢这般狂,一是自以为俊俏风流,为人聪明,所谓“三教九流,无所不通;品竹调弦,无有不会”,二是仗着一身所向无敌的武艺,两杆铁枪之下,难寻抗手。
万没料到,这“活典韦”武松竟然当真有典韦之勇,一双铁戟从开始到现在,速度力道丝毫不减,打得他只有招架之功。
更难堪的是,董平已渐渐觉得双臂酸麻,手中铁枪越来越沉,再支持二三十合,怕是大限便到。
就在此时,耳中忽响起一个天籁般声音:“呵呵,董将军果然是稀世虎将,我家二郎也是英勇不凡,所谓二虎相斗必有一伤,知府相公不妨叫停如何?”
这话一出,武松双戟先自一慢。
随即陈文昭笑道:“武都头说得有理,早该叫停,却是本官一时看得入神。董将军,小武都头,快快停手。”
武松便策马往外一跳,董平呼呼喘息,仿佛水里捞出一般,勉强收起了枪,抱拳道:“武二郎这一双戟,足可荡平世间英豪。”
以他的倨傲性格,能说出这句话来,那是服气到了十足。
武松也挂起戟抱拳道:“董将军谬赞了,武二平生,也未逢将军这般猛士!”
陈文昭哈哈大笑道:“东平府有汝二将,哪个草寇敢正眼相窥?来人!”
当下唤人,取了二百两银,分赏董平、武松,又取绸缎两匹,赠予二人做身战袍。
唤几人回到府尹衙门,各自坐定,陈文昭道:“董将军,武家兄弟这般本事,可做得你副将么?”
董平苦笑道:“恩相何必耍笑董某?这般本事,就是董某让了位置给他,也一般坐得牢靠,何况副将。”
陈文昭一拍大腿:“好,有将军此言,我便保他们二位做个军中副将……”
话音未落,曹操起身抱拳道:“相公容禀:我兄弟根基家业,都在阳谷,若是来府城做副将,我家二郎一人便可,我的诸般练兵之法,都在二郎胸中,正好在军中效力,至于卑职,阳谷县却不能没个都头。”
陈文昭闻言皱眉道:“且不说你兄弟本领,但是这次剿匪,功劳不小,依旧使你做都头,外人却说我有眼无珠,识不得好汉。”
曹操笑道:“知府相公官声,山东河北哪个带耳朵的不知?岂会有宵小议论。再者我和二郎兄弟一体,他得封赏便是我得,我得封赏便是他得,卑职这份微功,尽数算在二郎头上便是。”
陈文昭连连摇头:“人人都爱升官,你却偏要把着个区区都头职位,罢了,那也由你,只让武松做这副将便是。”
其实在他心中,曹操虽有本领,但块头却矮了些,做军将本就不如武松威风,再听说练兵之法武松皆会,也懒得去强迫他从命。
曹操连忙谢过,又道:“二弟,陈知府、董将军这般厚爱,还不谢过?”
武松微微皱眉,随即展开:他并不想和哥哥分开,什么府城副将,哪里有和兄弟们日日在一处痛快?但见曹操这般做派,显然有所打算,便站起身,唱个大喏道:“多谢知府相公、董都监赏识!武二是个粗人,言语粗鲁,不懂规矩,却只有一桩好:上官旌旗所指,纵是刀山火海,武二也不回头。”
陈文昭大笑道:“果然是个好汉。”
董平心中也自高兴:一来敬重武二郎本事,二来也看出武二不是贪权耍心眼的人,不怕夺了他位。有这般有本事又实诚的人帮衬,岂不是好?
当即抱拳还礼道:“武将军不必多礼,大家以后都是兄弟!先前眼拙慢待了你们,还请勿怪,今天董某做个小东,请贤昆仲喝酒。”
公事说毕,几人离了太守府,先去军中取了武松的旗牌衣甲,董平亲自安排了居住的下处,便唤来一干心腹,一起来到酒楼,叫了满桌酒菜畅饮。
董平才艺极多,放下架子来倒是个很有趣的人物,他的心腹们也一个个笑嘻嘻的,着意结纳武氏兄弟,又把武松的本事着力奉承。
曹操能言善辩,武松酒到杯干,没片刻便和这干军将打成一片,大家说好了在军中同生共死,互相关照,当夜大醉,曹操和武松一起到营盘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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