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贴身的顺喜,过来给朱标添饭,失手掉了几个米粒。朱标怒道,“这点事怎么也做不好,跟在孤身边那么多年了,毛手毛脚的!”
朱允熥原本不知此事,但他却知,朱标一直体弱多病。且在长子死后,就多有小疾。这也都是,朱标死后,才有得知。
刚刚把脉时,朱标摁住李恪的手背,眼神示意。觉察之后,李恪心知,这不是个好的差事。无奈,他也只能是对着朱标轻轻的点头。
李恪趴在地面上,惶恐不安而不能动。直到余光所及之处,那一双绣着龙纹的布鞋,走了出去。
朱标收起左手,将手腕处的水擦干。掀开锦被,翻身下床。
“殿下,臣给您一帖方子,您可至宫外拿药。或是臣在家中备好,给您带进宫来。臣再叩请殿下,不可过于操劳。请殿下,保重身子!”
朱允熥开门见山,“李恪,孤问你。父亲那病,究竟为何。孤确实不懂医术,但孤看的懂你的眼睛。若是寻常小病,你慌什么!”
被说穿了心思,李恪也不开口。他直视着朱允熥的眼睛,一动不动。
吕氏再也没了当初的权势,李恪心中的疙瘩,也终于是解开了。
詹徽也是心头狂跳,他是文官之中,为数不多的心中窃喜的人。扶着龙辇,这可是朱标的事情。更准确的说,是储君的事情。
朱元璋冷笑道,“昨儿,宫里头出了件事。这事儿,可大可小。太医院给咱儿子,也就是你们的太子,号了四次的脉。说咱儿子,病了。”
“咱儿子病了,咱又得上前头来了。从今儿起,还是咱和你们打交道。往后啊,你们就又要见着咱那鬼画符一样的字了。”
常升恶狠狠的看着钱宁,“钱大人,敢问您,什么叫祖制。您嘴里说的祖制,是你们文人的祖制,还是大明朝的祖制。”
接着,常升面向朱元璋与朱允熥,“臣谨遵皇爷旨意,吴王代太子行国事期间,常家上下,当护吴王周全。凡有忤逆吴王者,常家必定不饶!”
那时,朱允炆只会专心致志的先去对付常家、蓝家。而几位藩王,就会放在一边了。
他心中有察觉到,朱标生病不假,但病得不重。隐约之中,常升嗅到了其中,不一样的味道。让他随侍吴王左右,日夜不离。
夜已深时,常升才从奉天殿离开。他背对着外头,轻轻关上奉天殿的门。随着里头,朱元璋将蜡烛吹灭,常升才得以放心离开。
“有人要害咱儿子。”朱元璋低沉的声音,于黑暗之中响起。
他回头看一看,无尽的黑暗之中,似有几分光亮,“毛镶。”
刚几步过来,腹前就挨了一脚。力道虽不大,毛镶还是跪趴在地上。
第329章 一碗姜汤
刚刚迈出几步,朱允熥被常升拉住,“三爷,臣是不是说错什么话了。臣瞧着,皇爷的兴致,似乎是有些不高。”
朱允熥回过头,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的这个舅舅。
放在别的时候,自己的这位舅舅,可是精明的很。除了李景隆,很少见他在什么人面前吃过亏。
可唯独到了自己这里,就显得有些呆。
“你说的不是挺不错的嘛,皇爷爷原本心里装着不少的事。被你一句话,都给说的能笑出来了。”
常升立马喜笑颜开,“那臣就在皇爷面前多说几句...”
“行了,言多必失。”
朱允熥打断,“你得了空,去看看大同防务。还有,差个信得过的,去寻永昌侯踪迹。告诉他,这仗好好打。皇爷爷人就在大同府,等着他回来报喜呢。”
和朱元璋拉开距离,朱元璋有些不悦,“你俩嘀嘀咕咕啥呢,非得背着咱说?”
朱允熥赶紧追上去,“您说啥呢,皇爷爷。舅舅在和孙儿说, 是不是又说错了什么,瞧着您兴致不是很高。”
朱元璋哼哼几声,“有这功夫,多想想怎么为朝廷分忧。光想这些溜须拍马的,管个屁用。和李景隆呆在一块儿的时间久了,咋变得和他一样了。”
在城楼上站久了,朱元璋也觉得累。
左右侍从递过来一个小墩子,朱元璋一屁股坐下,盯着远处略有些红色的天边,若有所思。
他比任何人,都要想着蓝玉凯旋。
并不是朱元璋有多么的憎恨蒙古,而是他得给百姓们一个交代,给河南百姓一个交代。
城墙楼梯,宣大总兵,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姜汤,“殿下,姜汤到了。”
朱允熥伸手接过来,用勺子轻轻的搅动,吹了一口,“皇爷爷,大同府送来了姜汤。刚刚天寒地冻的,一路上又舟车劳顿。喝一碗,暖暖身子。”
瞅了一眼,朱元璋别过头,“咱不喝,啥金贵身子,要喝这玩意儿。”
“咱一路上来的时候,路上可是不少的百姓。怎么,他们能冻得,咱就冻不得了?端走端走,有这个心思,不如想想怎么守土戍边,怎么造福百姓。”
朱允熥看了一眼脸色有些发白的宣大总督,眼神示意他不必担心。
自己走到朱元璋身边,半蹲着下去,“皇爷爷,这姜汤可是大同府特地为您备上的。您若是不喝,这也没人敢喝了。您总是教育孙儿,不能浪费粮食...”
朱元璋瞅了一眼,嘴巴动了动,“混小子,编排咱?罢了,给咱吧。”
“皇爷爷,您躺着就是了,孙儿喂您。”
朱元璋笑骂道,“咱又不是没长手,怎么要你来喂。再说了,这些专门伺候人的那么多,哪儿需要你了。”
嘴上这么说,可当勺子送到嘴边时,朱元璋还是笑呵呵的张开嘴。
旁边,常升看的真切,心里不由犯起了嘀咕:能和皇爷这么说话的,天底下恐怕也只有三爷了。
有人急匆匆的上来,被常升眼神制止。
“怎么了,你慌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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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势再踢一脚,正中毛镶面门。本能的闭上眼睛,毛镶却不敢躲开,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
与常升一样的动作,轻手轻脚,毛镶把门带上。门缝闭合的瞬间,毛镶面露凶色。他握紧双拳,直愣愣的站在原地。
中书科,也叫表章库。专门记录,皇室人员的一日三餐及生活起居。如此皇家秘典,本是绝密。未经旨意,任何人不得经手去看。
走上几步,再停住。毛镶抬头,看一眼月亮,嘴里嘟囔着,转身往深宫之中去。
“回爷,太子...”老太监刚开口,就被毛镶的眼睛,给吓住了,“那个妇人,在里头呢。并着...并着那个贱种...”
说话间,毛镶寻得一条长板凳,吹去上面的尘土,再用手掸一掸。抹的干净,才坐了下来。
话没说完,吕氏直接被打断。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毛镶,“太子怎么了!”
一进永安宫,就能看到朱允熥,站在窗边。听到动静,朱允熥回过头来,笑着走过去。
茶香很淡,杯中茶叶,也只有一十八桥。茶叶虽不多,但遇水而发,叶大而涨。其香,也是恰到好处。再配上精美的杯子,更是相得益彰。
太监上来糕点,朱允熥冲太监摆摆手,“你去吧,到门口守着。没孤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进来。”
朱允熥点头,嘴里却声音放大,“我可没说,二舅你也别瞎说。因为这个,吃了罪,不值当。”
“两家联姻,本就是皇爷想借着这个,为太子拉拢文官。不得不说,在此之后,文武两家,都站在了太子这边。”
朱允熥点着头,“皇爷爷觉得,父亲生病,太过蹊跷。毛镶从毓庆宫出来,似乎又没查出什么东西来。”
“这几日,你就住在孤这儿吧。再把詹徽,也一并叫进来。第一次代行政事,不知道多少双眼睛盯着孤呢。”
一进中书科房,扑面而来书尘的味道。若不是久待在这里,寻常人是十分不习惯的。
十七年了,那位老皇帝的直觉,从来都没有错过。毛镶深吸一口凉气,他心中的恐惧,到了极点。
在中书科房,查阅宫中秘典,对他们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几乎每年,他们都要来这个地方,查阅一番。
“十四年三月丁亥,太子建廷议,以为体不平。帝命谨身太监黄狗儿,至太医院取药。太子嫔亲尝,御女再送至奉天殿,与太子服。”
宋忠解释道,“大人,您忘了,咱们与您说过。只是,在报与皇爷事,恰好皇后在身边。皇后说了,女子的事,不准咱们过问。”
邦硬的官靴,在空寂无声的中书科房,踩出规律的脚步声。越靠近门口,脚步就越是急促。
第330章 急变
不止是常升,就连朱允熥,都冷冷的盯着这里。遇着事不怕,就怕遇着事还慌慌张张的。
慌张,解决不了任何事情,还会影响自己的判断。
对此,朱允熥深有体会。
上一世时,在蓝玉案发后,自己的心态明显发生了变化。许多的事情,都变得畏手畏脚。恰恰就是这种心态,最终让出了储君的位置。
以至于,再后来被自己的亲叔叔灌了一葫芦的药。
来人不敢说话了,憋红了脸,半天也没蹦出一个字来。只是眼神,飘忽不定。
常升怒了,一巴掌打下去,“狗日的,你倒是说话呀。三爷让你别慌,又不是让你不说话。再这样,你这辈子都别说话了。”
“开国公,鞑子来了!”
“什么!”
常升一下子就惊了,眼中的迸射出异样的光芒。半张着嘴,盯着城下北边的方向。他看不到丝毫的动静,心里却知道,没人敢拿这事儿作假。
把人拉到一边,常升一改往日,“多少人。”
“数不清,少说也得有一万人。”
“大同有多少人。”
“一万六千人。”
常升哆嗦了一下,眯起眼睛。
一万对上一万六,看似人数占着优势。但大同大大小小,一共是十二座城门。
这十二座城门,都得派人去守。
如此一来,人数优势,就根本不起作用。
想了想,常升摆摆手,示意那人先下去。自己挪动脚步,到朱元璋边上,声细如蚊,“皇爷...”
朱元璋躺着,眼睛也不睁,“啥事,嘀嘀咕咕的。”
“皇爷,要不咱们去云州瞧瞧。”
朱元璋坐起来,挑一下眉,“云州,去云州干啥,咱们不是刚打云州过来嘛。说吧,啥事,这天塌不下来。是不是,有鞑子奔这儿来了。”
听不清刚刚两人说了什么,可朱元璋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慌里慌张的样子,再加上常升突然让他回去云州。如此种种,朱元璋也能猜出几分来了。
常升并不否认,一下子跪下,“皇爷,鞑子带着约摸一万人,直奔大同来了。臣斗胆,请皇爷移驾云州。待大同太平了,臣再去云州接驾。那时,再请皇爷,治臣大不敬之罪。”
朱元璋沉默一会儿,转头去问朱允熥,“大孙,咱问你,怕不怕。”
“孙儿是朱家的子孙,怎么会怕区区鞑寇。”朱允熥拍了拍胸脯,“孙儿还想和您请旨,出城去砍鞑子呢。”
“放屁!”
朱元璋骂了一句,“咱大明朝那么多能打仗的,用得着你出城?”
说完,朱元璋起身,看了一眼似乎十分太平的城楼下。沉吟片刻,“常升让咱们去云州,你说咱们该不该去。”
“不该去!”
朱元璋回过头,咬字道,“你听着,该去!别和咱扯那些大道理,什么与百姓同在,不怕啥的。你是不怕了,可将士们怕。他们怕咱们出事,怕他们护驾不周。”
“咱们不在,他们一万多人皆可出战。咱们在,他们就得分一半,来护着咱们。”
“孙儿知道了。”朱允熥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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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宁宫为后宫之首,自从太子妃常氏有了身子,就一直住在这里。平日里,常氏与马皇后说说话,日子过得倒也快得很。
有了旨意,玉儿也不再拦着,让出一条道来,“进去轻着些,惊扰了贵人,你吃罪不起。”
从头至尾,马皇后就好似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直到毛镶走出去,马皇后才慢慢开口,“到这个地方拿人,俺们心里头都不舒服。”
“来之前,毛镶刚从中书科出来,许是查出什么东西来了。不然,毛镶怎么也不敢到这儿拿人。”
没有人,可以从这里活着出去。当初,口口声声坚称自己无罪的胡惟庸。进了诏狱只半日,就全部的招供了。
李恪睁开眼睛,他什么也看不到。嘴巴被堵的严严实实的,他只能“呜呜”的发出声音。
当他再睁开眼睛时,毛镶那张恐怖的脸,映入他的眼帘。左右,静儿被扒了个精光,绑在柱子上。后脖子,挂着一块长长的招子。
李恪脸色苍白,大声辩解,“毛大人,下官冤枉啊。下官抓药用药,全都是按着方子来的。太子用的药,下官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而这一刻,所有的恐惧,都瞬间的汇集。他眼中,透露着一股冰冷的怨念。似是深渊,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让她说,我听着呢。”突然的,毛镶狰狞的一笑。踢回长条板凳,重新坐回去。
如此一来,根本不会有人,真的每次都去查个清楚。就是这样的空子,足以酿成大祸。
朱雄英死时,十几个太医为朱雄英查验死因。若是真是中毒,那早有定论。只怕那个时候,大明朝就已经翻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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