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想到这儿,朱允熥弯下腰,蹲在高翰面前,轻声问道,“高翰,若是孤饶你这一次...”
高翰如蒙大赦,面露喜色,拼命的磕头,“若是殿下赦免了臣,臣一定肝脑涂地,为殿下效劳。从此,臣便是殿下您的人。”
朱允熥站起往后蹭了蹭,再问宋忠,“你觉得呢。”
“文人反复无常,不可信。”
朱允熥不做声,对于高翰冲宋忠破口大骂的声音,也是充耳不闻。
这时候,宋忠再走过来,低声提醒一句,“殿下,若二殿下还在,这些文人可不会依附于您。臣说句杀头的话,您是开平王的外孙,可与吏部尚书的外孙比起来。在文官眼中,您就是不入流。”
朱允熥猛的回头,死死盯住宋忠,“孤想杀了你。”
宋忠也不慌,“臣死罪,可臣说的是实话。这些文人,服太子,却不服您。因为,太子曾让他们害怕过。”
话粗理不粗,朱允熥收回目光,重新坐回板凳上,继续审问,“这鼎轩阁中,谁获利最多。谁,又占着其中的大头。”
高翰不说话了,咬住牙根,杀人一样的眼神,盯住宋忠。
片刻,朱允熥没了耐性,扭过头摆手,“撬开他的嘴。最好的,让他把名单写出来。然后,你们锦衣卫,再照着名单抓人...”
顿了一下,朱允深吸一口气,“抓之前,瞅准了再抓。不准再像十三年那样,搞出那么多的冤案。”
十三年,抓人的是毛镶,搞出了不少冤假错案。
这一次,抓人的是宋忠,就看你宋忠能不能比毛镶做的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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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皇后幽幽的说了一句,“你可有日子没到我那儿去了,当初说恨不得根都生在我床上。现在可好了
而且,朱元璋这么一说,基本上就是给徐家免罪了。至于怎么罚,那就要看太子朱标的意思。
毛镶边在心里头盘算,一边悄然往后退,直到退到门槛处,才停住脚,“皇爷,臣这就去了。”
有,让吴王到永安宫来,把徐允恭带走。从头到尾,不准提咱一句。徐家如何,杀几个,留几个。或
一些自己从未预想过的事情,都发生了。以前自己觉得,自己的儿子们,一定能团结起来,一起拱卫大明。
背过身,朱元璋走向自己的床边,“儿孙好是好,就是没几个活泛心眼子。不然,也不得咱这么折腾的。”
“去,寻到吴王,告诉他,徐允恭在这儿跪一天了。啥也不吃,啥也不喝,就这么跪着。”每次下学之后,朱允熥都是从后门进的永安宫。这么做,只是为了避开时不时在永安宫做廷议的那些大臣们。
乖乖的奉上一卷纸,又退到一边,生怕自己再惹了朱允熥不高兴。宫里的太监都知道,自从王八荣
朱允熥点一点头,“你去吧,孤与他有几句话要说。站远些,不准任何人靠过来。不然,孤要了你的脑袋!”
徐允恭点一点头,“臣那不争气的弟弟,在宫里散布谣言!说太子和燕王不和,这不正是没根的事...”
刚刚一起身,徐允恭就拉住朱允熥的衣角,“殿下恕罪,臣实是不知,还请殿下明示,指点一二。”
太监连忙跑过去,给徐允恭撑起油伞,又将徐允恭扶起来,“徐大人,吴王让您起来呢。”
直到朱允熥说完,徐允恭才直起腰,再伏下,“殿下大德,徐家没齿难忘!”
远峰口,蓝玉坐在山头,远眺面前那条大江。江不远,却难以跨越。前有高丽(朝鲜),后有女真、兀良哈。
等的着急,蓝玉一巴掌打在了常森头上,“你喘匀了没,快说话,打还是不打。不打的话,我就撤军了。”
常森深吸一口气,“舅舅,这不是皇爷的旨意,是太子的。太子说了,由户部给足钱粮,咱们休整
他们虽然骁勇善战,其中也不乏有蒙古人。而且,上一次大捷之后,军心大振。但同样的,他们却只听朱棣的话。
可自己的脚步,临近后营时,就又缩了回来,他本不想与姚广孝扯上太多,却又时常身不由己。
前前后后,送来的共是两道。第一道,准蓝玉进兵过江。第二道,则是不准朱棣过江。
姚广孝笑着点头,“不错,您确实得奉旨。古有阴阳两谋,前难防,后难断。昔汉武帝,一手推恩令,
一番话,说的朱棣冷汗直流。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反抗。似乎只有反抗,才会让两者,都不会发生。
与朱允熥所刚开始设想的一样,削藩,最好的得是朱元璋或者朱标来。他们打头,自己可以收个尾。
在极短的一段时间里,朱允熥是眼睁睁的看着文官如何迅速掌权。又如何敦促朱允炆,快速削藩。
但最重要的是,作为皇帝,能不能把握住在削藩过程中,所带来的风险。所以,朱允炆,错就错在
朱棣回过神,有些颓然。他在北平经营四年,似乎一夜之间,就成为了泡影。
朱棣苦笑着点点头,他压根没得选。要么抗旨,要么把东西都交出来。而这其中两者,都是他所不愿意的。
如果不是他,胡乱说的那几句。自己的爹,也不至于如此的狼狈。明明是意气风发,如今却是颓然无欲。
这是由工部打造的,秦、晋、燕三位藩王,手中各有一块。令牌上,写有三位藩王的王府所在城。
而如今,朱棣是第一个交出军牌的藩王。从今往后,朱棣将不能合法的动用北平大军。
两人一块儿起身,共同往北平大营的方向过去。上一次,他是慰军。这一次,他却是弃军。
蓝玉先是一愣,继而笑道,“燕王您说的这是啥话,下官既然接手北平大营,那自然有守土护民之责。您
“不可贪功,不可冒进,徐徐以图。舅姥爷您勇冠三军,治军有方。皇爷爷也称赞您为,大明冯唐。虽
短短的几天,他接连收到四次朱允熥的来信。而信中的内容,大差不离。对这之后的战事,几乎不提。
从李成桂刚刚到这儿时,蓝玉就能看出这人,没安什么好心。一直在撺掇着他,赶紧进军。
他这么做,也是无奈之举。若是没有大明出兵相助,那他想要对抗高丽(朝鲜)国王,简直是天方夜谭。
蓝玉挑一挑眉毛,“我问你,先前你说,咱们打过去。所有的粮草,都由你们出。”
话音刚落,蓝玉再恶狠狠的看向李成桂,“我和你们,可事先给说好了。粮草给足,儿郎们伺候好了,打谁都成。”
蓝玉和李成桂,又对视一眼,“成,就照你说的这么来。少一粒粮食,老子也不能让你好过。”
“三爷信里说了,打开京,让我来。而跟着李成桂去全州的,得让燕王来。三爷话都说出来了,我能不听吗。”
与往常不同,此时的李成桂,激动不已。他甚至想着,现在就能到开京城下,架起攻城梯,打下整座开京城。
两只眼睛,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而那里,别人去看时,什么也没有。而蓝玉,却看的入神。
蓝玉呼吸加重,脸色潮红,“他娘的,老子寻你们几年,寻不得。到了这个时候,反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朱棣冷笑道,“父皇说过,这狗羔子,是朱家的世仇。此仇不报,孤有何脸面,苟活于世。”
而左弓兵,在盾兵掩护下,齐齐的向前迈进。每进一步,他们背后的火铳手,就会出来射击一轮。
而明军马兵,为掩护火铳手,需要不断往前进,直到马蹄撞到紧绷又贴紧地面的绳子。
说完,常森自己冲了上去。他取下那件红色的长披风,披在身上。奋力的,往人群最中间冲过去。
一个看书,一个看折子。小的那个,显得有些心不在焉。目光,时不时的朝外头瞥。
若是别的什么事,朱元璋也懒得去管。除军国大事外,朝廷上吏、礼、工、刑、户,几乎是都放在了朱标的手里。
“拿给咱看看。”朱元璋与往常一个样,伸出一只手,就这么半悬在空中。一动不动,直到接到折子。
按着朱允熥所想,高丽(朝鲜)不是光接受朝廷的馈赠。最重要的是,高丽(朝鲜)应当充当起大明的哨所。
“别这么瞅着,脖子酸不酸。”朱元璋扭动脖子时,看到朱允熥伸长脖子时,不禁笑道,“要看,就正
在给蓝玉的信里,他千叮咛万嘱咐,做事之前,要想一想朝廷的律法。万事上报朝廷,千万不可自作主张。
“永昌侯身边,四叔、詹徽,就是李景隆,也都是能看穿人心的。李成桂这些小伎俩,根本耍不起来。”
“照着信中,四叔跟着李成桂去全州。恐怕,也已经是半路了。这个时候,再去给信,也完全是来不及了。”
朱允熥最担心的,就是蓝玉轻敌。若真是这样,去全州的朱棣,反而是最危险的。
直到两人越走越近,常福吃了一惊,敲了敲自家的门之后,赶紧小跑过去,“小的见过三爷。”
话音刚落,常福收起笑意,“来啊,把灯都给撤了。门口的板子,也都给上去。府里所有的人,不准睡
吩咐完这些,常升赶紧的跑进会客厅,一眼瞧见正静静坐着喝茶的朱允熥。
心中虽暖,但朱允熥更多的还是无奈,“让他们都退了,孤只是来说你说几句话而已,不必这么大阵势。”
“三爷您若是吃喝,臣让他们包上些,您带进宫去,也给皇爷和太子尝一尝如何。”
常升顿时脸色变得特别难看,他几次看向别处,又被朱允熥的目光,给拽了回来。
“那孤问你,孤说的话,你们如何不听!孤说了不止一次,李成桂不可交。高丽战事,须是高丽人打
“目中无人,骄纵惯了。孤的话不听也就罢了,皇爷爷的话也当作是耳旁风。真出了事,没人能保他。”
天亮时,开国公府东厢房里,那一掌蜡烛,彻夜未熄。斜桌上,尽是被嚼碎了的茶叶。
窗下,常福没走,他几乎是带着哭腔,“爷,您一夜没睡,到了早上,又不吃东西。这往后了,可还了
第489章 该杀就杀
“案子咋样了,有头绪了没。”
祖孙两人,刚刚坐定,朱元璋便是问起案子的进展。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自己的孙子,驾驭群臣的本事。
朱允熥自然明白这一点,他搀扶着朱元璋,走在永安宫后头的园子里。
脚踩着铺满路面的落叶,发出清脆的响声。两人周围,最近的大狗,也在十几步开外的距离。
朱允熥做思考状,开口问道,“高翰倒是招了不少,他也说了,朝廷里有不少的大人们,都牵扯其中。甚至,六部堂官,都有不少。只是,高翰所招供的,与锦衣卫所查明的,还有出入。”
从锦衣卫查明的来看,鼎轩阁为汪广洋所建。其目的,就是为了更方便的收受贿银。
只是,牵扯其中的人,数量更多。
甚至于,许多九品、八品的小官,都被锦衣卫给挖了出来。
这也不由得让朱允熥想到,洪武十三年时的胡惟庸案,也是有许多的芝麻小官,被牵扯进来。
可事后朱标却有着疑惑,堂堂宰相,为何会与一个教谕不明不白的扯上关系。
“孙儿以为,高翰与锦衣卫,定有一方,说的是假话。”朱允熥观察着朱元璋的表情,继续说道,“锦衣卫现在想的就是,按着他们的名单抓人。可孙儿以为不妥,先叫停了他们。”
朱元璋淡淡的笑着,耳边听朱允熥头头是道的分析。
“那你觉得,是锦衣卫说了假,还是高翰说了假呢。他们两边,互相不对付,你更信哪一边呢。”
实际上,朱允熥的所作所为,已经说明了,他更信哪一方。
朱允熥回头看一眼大狗,喃喃说道,“锦衣卫是天子耳目,他们风闻天下事。真是如此,孙儿更信锦衣卫。”
更信锦衣卫,朱允熥自己都觉得可笑。
毛镶与宋忠两人,明争暗斗。
这两人,说不准为了显摆自己,故意抓了那些不相干的人。
朱元璋笑了笑,按住朱允熥的肩膀,“咱记得有这么一句话,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高翰,没几天的蹦头了。他现在,就是尽可能多的,供出那些人来。好让咱,赦免他的家人。”
“至于锦衣卫,多说出几个名字来,你难不成还得亲自去查?到头来,还不是任由他锦衣卫怎么说都是了。”
朱允熥心底一惊,不禁问道,“那皇爷爷,十三年时的胡惟庸一案...”
“咱知道毛镶他多报了,就为显得他多能。可咱不在意。那时候,天底下的人,谁不来巴结着胡惟庸。甚至于有的地方,不知皇帝只知左相。不杀点人,他们以为大明没皇帝呢。”
多了人,朱元璋表现的还是十分云淡风轻,“所以,咱告诉你。该杀的就杀,大不了咱多开几次科举。反正咱老了,你和你爹,都弄些你们用的顺手的人。至于现在留下的,你得让他们心里,有一个怕字。”
“至于锦衣卫,你大不可必担心。离了皇帝,锦衣卫屁都不是。咱要用它了,它才是有用。咱不用了,随时都能撤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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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福从衣服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爷,这是三爷留下的。说让您找马兴守,代抄一份,再给送进宫里。”
两家离得不远,平日里也多有走动。只是,徐增寿出事后。魏国公一家,就低调许多。除了上朝,他
把常升迎进来,徐允恭诧异的紧,无事不登三宝殿,他可不觉得,常升这时候过来,只是为了探望。
常升听着,连连的点头,“确实,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尤其是咱们,伺候在皇爷身边的,那就更得小心谨慎着。”
“不错,这确实是三爷写好,再让我们手抄一份。待马兴守写好了,我就差人,给送到宫里去。再得宠,
“他现在,是太子和吴王两人面前的红人,就连皇爷,都舍不得杀他。写个折子认个罪,哪要别人代写。”
“皇爷八成,也是知道这事儿,就是给你们一个台阶下。若是不识好歹,那皇爷也就只能依国法办事了。”
嘴里抱怨完了,常升也出了气,随手一伸,“常福,找个机灵点的,送到兵部去。到了兵部时,记得上上
从奉天门到永安宫,一路四个太监,都是两手举着刚刚从宫外递进来的折子,一路小跑着进来。
粗略的看几眼,朱元璋轻轻的皱眉,“写的啥,文绉绉的,这哪是蓝玉能写出来的东西,一点也不上心。”
想了想,朱元璋摇摇头,“咱不知道,可咱要是他,就一定会追究。不然呐,蓝玉能爬到他头上。”
朱允熥抱住朱元璋的胳膊,眼睛盯着跳动的火焰,“皇爷爷,您说,父亲以后会再追究吗。”
三个圆碟子,一个长碟子。四个碟子,交叉在一起。菜色不多,却很实在。每一盘子,都给盛的满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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