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寡欢太叔
“大兄!”徐氏叫了一声。
徐允恭微微的皱眉,语气愈发严厉,“到了北平,告诉老三(徐增寿),让他别犯浑。他该是谁的人,他心里头清楚。真让皇爷和吴王抓着把柄了,徐家一个也别想活着出应天城!”
第137章 突然发难
轿渐远,徐允恭嘴巴微启,看着入神。初春的风,还很冷。一阵风,徐允恭打了一个寒颤,回过神来。
扭头去看,见着朱允熥牵着缰绳,笑吟吟的看着他。
“臣,给吴王殿下请罪...”
腿还没见地,徐允恭就被朱允熥扶住。不解的抬起头,徐允恭耳边,响起了朱允熥略显稚嫩的声音。
“你无罪和孤请,孤也不知道,你做错了什么。真到了该请罪的地步,你就该和皇爷爷、父亲去请罪,而不是孤。孤杀不了你,却也救不了你。”
虽然说,朱允熥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从徐允恭的表情以及言行之中,看出了一些端倪。
轿子走的是官道,一路都有五城兵马司的人护送,直到北平。这些人,多是从徐家出来的家丁。伺候在徐氏身边,徐允恭也能放心一些。
“到什么地界了。”
徐氏探出脑袋,忧心的看了一眼天。朗月渐淡,明星渐稀。天边一处,泛起了白光,连接天地南北交界处。距离北平越近,徐氏就越是心中不安。
刚刚才过了一处界碑,随行的小厮赶紧回答,“回小姐,到高邮地界了。”
徐氏点一点头,“快些走吧,陛下的旨意,速到北平。到了燕王府,我赏你们些散碎银子。只是路上,不能再耽搁了。”
小厮答应一声,“小姐,您瞧好吧。小的旁的不行,这赶路啊,可是一把好手。”
再把头伸回来,徐氏看着自己的儿子,“儿啊,再回京城,娘可就不在你身边了。你虽然是陛下的孙子,但你也毕竟不是嫡子嫡孙。处处小心,万事留神。”
说着话时,徐氏竟然红了眼眶,“看看太子嫔,还有长孙。自从吴王得了宠,他俩就再也没了动静了。”
朱高炽宽慰道,“娘,咱们和他们可不一样。爹是藩王,又是塞王。大明朝往后的北境,还得倚仗咱们呢。而且,咱们手上有东西,咱们怕啥。”
徐氏惊住了,“咱们有啥?”
“《皇明祖训》啊,册立藩王,是皇爷爷立下的规矩。再让皇爷爷给改了,哪有那么容易。再说了,既然是祖训,那就得遵照不是。”
朱高炽掰起了手指头,“秦、晋、燕,都是大明朝的倚仗所在。咱们自个儿好好的,朝廷自然找不上咱们。”
徐氏看着自己的儿子,觉着欣慰,“我儿长大了,心思活泛起来了。”
“待孩儿到了京城,孩儿就每日读书写字作画。旁的事情,一律与孩儿无关。他们争经他们的,孩儿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留不得把柄给别人,也给自己,挣得一份清净。”
说完,朱高炽渐渐的放松脸上的肉,眼睛也变得锐利起来。
看似人畜无害的小胖子,实际上心思最重。他太清楚,朱元璋要把他留在京城的目的是什么了。
轿子很快,只几天的功夫,就到了北平的地界。
虽不比应天,但作为元大都,北平也有着它的恢宏气势。作为大明朝北边的屏障,九塞之一。北平,屹立于长城一侧。
山东、山西、北平三地,大军集结。
从这儿,去往开京,最快只需两天。蓝玉乐观的估计,骑兵一到开京城下,高丽(朝鲜)国王,就会开城投降。不战而屈人之兵,最好不过。
朱棣却不是十分乐观,一旦进了高丽(朝鲜),前后都有敌,并不会如想象中那么容易。
“殿下,燕王妃来信。”
朱棣抬起头,眉毛拧成了一团。桌子上的饭菜,已经放着一个多时辰了。这一个多时辰里,他只进了几颗米粒。其余的时间,都在目不转睛的看着地图。
听着徐氏来了,朱棣竟有些不悦,“她回来了,去北平就是,来大宁府做什么。”
“来人,把燕王妃送去北平。”
来人没走,而是又靠近几步,“殿下,燕王妃是带着旨意来的。随行的,还有燕王妃原先家里的下人们。”
朱棣放下碗筷,正要起身,突然的停住。
整个身子,就是一种半前倾的姿势,定着不动。过了许久,才又慢慢的恢复正常,“知道了,让她过来吧。”
“舅舅,你看。”常森在帐外烤着羊腿,眼睛时不时的瞥向站在轿子边的燕王妃和毛镶。后者到这儿来,常森一点也不觉得吃惊。
“狗羔子,又来祸害人了。”蓝玉骂了几句,低头继续烤肉,不做理睬。
出帐的朱棣,看到毛镶时,心中一沉。步子几次,都迈不开。直到有人提醒,才往前顾涌几步。
毛镶笑着上前,“下官参见燕王了,燕王您还可好?”
朱棣冷笑道,“你到了这儿,孤还能好?说吧,这回又是谁在父皇身边,说了几句谗言了。让你毛镶到北平来,是要拿了孤呢,还是要拿了永昌侯呢。”
毛镶赶紧的摆手,“下官岂敢,不论是燕王您,还是永昌侯。带兵在外,皇爷可是一道旨意,也没给过您二位。更别说,让下官跑到北平来拿二位了。”
说完,毛镶脸色渐冷,“不过,燕王您说的对,下官确实公干在身。”
转身,看一眼徐氏和面如常色的朱高炽。毛镶一字一顿,“皇爷有旨,徐增寿在宫中散布太子与燕王不和的谣言。即刻拿了,押解回京!”
第138章 自古薄情帝王家
入春之时,北方少雨。故因如此,脚下的荒草,还是一片枯黄的颜色。踩上几步,泥土很硬,也很松散。稍微的一用力,就能踩出一个脚印来。
靴子,在黄沙地上摩擦,一步,踩出一个脚印来。
朱棣直勾勾的盯着毛镶,嘴巴动一动,没能发出声音。这是圣旨,旨到即行。没有人能违背圣旨,至少朱棣做不到,他不敢。
“徐增寿,犯了什么罪。”
看着毛镶的眼睛,朱棣闪出一丝的愤戾。一种强烈的无力感,从朱棣的心头升起。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徐增寿被毛镶带走。
毛镶笑了,“回燕王您的话,徐增寿在京城,散布谣言。说燕王您和世子殿下,在北平忤压众官。还有人说了,这谣言,是从东宫传出来的。您和太子之间的,那自不必说的。”
接着,毛镶顿了一下,放低声音,“燕王,这种子虚乌有的事情,压根不存在。臣心系殿下,又怎能放任有人的嘴巴这么不干净呢。”
话音刚落,徐增寿破口大骂。
他冲毛镶的脸,猛的啐了一口唾沫,“你放屁!老子对太子和燕王忠心耿耿,狗日的去京城里散布谣言了!”
毛镶冷着脸,擦去脸上的唾沫。
这么多年了,有太多的人,冲他吐唾沫。可越是这个时候,毛镶就越觉得有意思。
“你狗日的,在皇爷面前,诬陷老子!待回了京城,老子一定要在皇爷面前,弹劾你。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丢去乱坟岗喂狗!”
朱棣脸色同样不好,他瞪着徐增寿,“闭嘴!”
话刚说出口,徐增寿又给咽了回去,瞪大眼睛,看着朱棣,“燕王,下官冤枉啊。我可从来没干过这等的腌臜事,您明鉴啊!”
朱棣骂道,“孤明鉴有个屁用,手上没证据,陛下会让人来北平逮你?”
说完,朱棣摆一摆手,“毛镶,你行公事吧。既然是旨意,孤又是大明燕王,理应照旨而行。你带走吧,孤不拦着。”
被拖走时,徐增寿的屁股底下,滑出一道印来。
他也不再说话,任凭徐增寿像死狗一样,被毛镶拖走。一瞬间,徐增寿万念俱灰。他心里清楚,一旦自己的罪证坐实。那等待徐家,将是什么样的结局。
“孩儿给父王请安。”
当朱高炽稚嫩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时,朱棣才略微的缓过神来。
他慢慢的抬头,看着徐氏通红的眼眶。脸颊上,还挂着两道淡淡的泪痕。一路上,徐氏不知道哭了多少次。她也感受得到,徐家将要承受的是灭顶之灾。
可她,一介女流,又是嫁了出去,帮不得自己的娘家几分。
而且,家里的顶梁柱,徐达还一直躺在床上。说上几句话,都要流着口水。徐氏感觉,徐家要彻底完了。
“毛镶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徐氏抹着眼泪,“殿下,宫里确实有这样的传言。就连母后都说,这事儿戳到父皇的脊梁骨了。可我实在不知,这事儿是老三干的呀。”
朱棣深吸一口气,把头靠在冰冷的石头上。他的眼中,迷茫、不解、愤戾、无奈。
“行,我知道了。就这么着吧,也没别的办法。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回去北平,好好的歇息。徐增寿的事儿,我派人去京城,再打听打听。”
“父皇虽然眼睛里揉不得沙子,但也不是不近人情的。看看,能不能念及魏国公昔日的大功,饶了徐家这一次。”
朱棣拉着徐氏的手,两人坐在地上。
把徐氏揽进怀里,朱棣轻声的安慰,“再不济,有母后和大哥呢。有他俩在,指定不能看着魏国公受难。出不了事,心放宽些。”
徐氏也跟着点头,看一眼朱高炽,“殿下,陛下还下旨,让炽儿进宫同吴王同学。”
原本平静下来的内心,又波涛汹涌起来。
朱棣握紧双拳,再无力的松开。他转头去看朱高炽,“何时进宫。”
“见了你,他就得走。”
朱棣几乎咬碎后槽牙,突然的眼放精光,脑子里想起一人。他松开徐氏的手,起身就走,“我去去就来。”
后帐之中,响起阵阵木鱼的声音。
朱棣探进去半个脑袋,只说了一句话,“和尚,徐增寿被毛镶给拿了。”
姚广孝睁开眼睛,眼珠子转了转,再给闭上,“意料之中,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徐增寿被拿,迟早的事。殿下,您不必大惊小怪的。”
拖来一个垫子,朱棣坐在姚广孝旁边,抽走木鱼。
那一下,落空了。
姚广孝再睁开眼睛,怅然若失,“殿下,恕小僧多嘴。这个时候,您千万别多说一句话。命中有时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
在见到徐增寿的时候,姚广孝就似乎已经能够猜出,总有一天,徐增寿会被拿了。
至于罪名,并不重要。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孤从小与徐增寿一块儿长大。虽非挚亲,却也是情同手足。怎么到了你这儿,就成了不去强求了。”
姚广孝半含着笑,重新抽回木鱼,又敲起来。
朱棣起了火气,再把木鱼抽走,“你再不说话,孤就把这木鱼给砸了。”
“殿下,您放心。您只需做到一点,徐家就出不了事,徐增寿也死不了。陛下,他无心去扳倒徐家,也不想去杀徐增寿。”
“孤要怎么做?”
“从今日起,除燕王妃外,与徐家一众之人,不再有任何的瓜葛。无论到了何时,无论身处何地。您,都与徐家,没有一丁点的关系了。”
见朱棣欲言又止,姚广孝加了一句,“您现在,是不是觉得,十分的愤怒。一种,自己无法控制的火气。”
“小僧觉得,您的那位父皇,他就是要打磨您的心性。什么时候,您不再对朝廷里的事,产生丝毫异议时。这份打磨,也就到头了。您父皇,要的是完全听话的塞王,而不是特立独行的塞王。”
朱棣语塞,这话听着,似乎对,又似乎不对。
看着朱棣走远,姚广孝不禁摇摇头,“自古薄情帝王家。”
第139章 这个头,得咱来开
春雨,从天上,落到琉璃瓦上。再滴在瓦罐里,竟也能成了一缕佳音。
自然而成的曲子,似是悦耳,却也杂乱。不同的人用耳朵去听,也总能听出不一样的东西来。
徐允恭独自一人,在宫门之中,那一阵一阵的“佳音”,在他听来,就好像是胡乱的拨弦。不仅嘈杂,还让人更加的烦躁。
雨水,打湿了徐允恭的头发,又顺着脸颊往下流。
脸上的痒意,然后徐允恭根本不敢去抓。整个人,跪在雨地里,如同黑色的雕像。甚至于喘气,徐允恭都只能慢慢的吸入呼出。
“公公!”
看到永安宫的门打开,再关上。仅仅一瞬间的光亮,却如同是给了徐允恭最大的希望。
“公公,如何,皇爷肯见我了吗。”
太监无奈的摇摇头,“徐大人,您请回吧。皇爷说了,他今儿谁都能见,就是不见您,不见徐家的人。”
徐允恭全身一怔,垂下脑袋,又猛的抬起,“烦请公公,再去通报一声。就说,魏国公长子,万死叩请觐见皇爷,望皇爷给一个恩典。”
“唉,您这是何必呢。”太监叹一口气,“罢了,念您平日里待我不薄,我便再帮您跑一回。”
这一次,徐允恭同样的充满了期待。
但很快,他的期待,就如同落在地上的雨水一样,化为虚无。徐允恭听到了很清楚的声音,从永安宫里传出来。
“咱说了,咱不见!祸害了咱儿子,又要来祸害咱!”
一句话,让徐允恭心灰意冷。
太监狼狈的从永安宫里再出来,见到徐允恭的颓然,“大人,要不您去求求太子。”
永安宫,殿中升起白色雾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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