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平阳太守宋胄欲以亲属吴畿代之,李矩主动称病归隐。
但吴畿怕他回来,派人刺杀,没有成功。
永嘉之乱,并州为祸起之源,刘渊攻平阳,李矩平素受百姓爱戴,智勇过人,被推举为坞主,东下屯兵荥阳,随后招抚流民,平定豫州境内流寇。
初战,石勒亲率四万步骑南下,李矩令老弱妇孺入山避乱,以牛马阻于道,伏兵于山谷之中,大破石勒,杀伤甚重。
再战,以千人击败前赵宗室大将刘畅三万步骑,刘畅仅以身免。
三战,统帅司豫流民诸部,与刘聪、刘粲十万步骑战于洛、汭,苦战二十余日,大破前赵太子刘粲,以骁骑千人夜袭汉赵大营,烧其营寨,焚其辎重,全军而还,刘聪追杀不及,怒而攻心,发病而死。
李矩因此被晋元帝一路升为安西将军、荥阳太守、司州刺史,都督司州诸军事。
北联刘琨,东结祖逖,数次抵挡前赵、后赵的进攻,使黄河以南免受胡骑践踏,保全了南下的雍并冀司百姓,这才有了东晋的衣冠南渡。
然而好景不长。
司马家刚刚在江左站住脚,就开始疑神疑鬼,猜忌北面诸将。
晋元帝司马睿委派亲信戴渊为征西将军,都督司、兖、豫、并、雍、冀六州诸军事、司州刺史。
李矩的司州刺史被剥夺。
不过他心胸宽广,并不在意,任劳任怨。
但祖逖则因此事忧愤交加,再加上预感朝廷即将内乱,北伐功业不成,忧愤而死。
流民军山头复杂,全靠李矩的人格魅力维系,之所以抵抗胡人,一半是国仇家恨,一半是为了升官发财。
现在连李矩的官职都不保,其他人更看不到希望。
加上此时石勒在河北崛起,轻徭薄赋,其定下的赋税比当初西晋时还低。
又设君子营,吸纳士人,善待士民,大兴儒教,短短数年,居然让河北一片生机勃勃,胡汉百姓悉归之。
石勒派三员大将石生、石匆、石良屯兵洛阳,不与李矩正面交战,而是实行焦土战术,抄掠司豫二州,掳杀百姓,断李矩根基。
此时刘琨早已覆灭,祖逖被活活气死,其弟祖约私心颇重。
南方的司马小朝廷陷入王敦之乱,戴渊虽是名士,在军略上并无所长……
李矩孤立无援,粮草匮乏,渐渐不支,部下又被司马家一系列骚操作伤透了心。
但牛人永远是牛人,发起一场阳谋,投降前赵,夹击石勒。
刘曜派堂弟中山王刘岳屯兵河阴,准备围攻洛阳。
石勒出重兵支援。
大战一触即发之际,关键时刻,李矩部下郭默不敌石匆,率部南逃,致使李矩功亏一篑。
部下密谋投降石勒,李矩无力镇压,率部南下投奔建康,部下一哄而散,只有大将郭诵、参军郭方、功曹张景、主簿苟远、将军骞韬、江霸、梁志、司马尚、季弘、李瑰、段秀等一百多人放弃家跟随。
然而命运再次捉弄李矩,走到鲁阳(今平顶山)时坠崖而死……
一代名将黯然而逝……
留在轩辕山的一支,正是当年李矩部下的家眷。
李跃听的心潮澎湃。
这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只可惜后世只记得刘琨、祖逖、桓温等等,却遗忘了真正挺身而出的人。
比起刘琨,他更有兵略。
比起祖逖,他更有胸襟。
比起桓温,他没有半点私心……
然而,司马家的朝廷却配不上这些英雄,从未开国时的邓艾,到后来的卫瓘、文鸯,以及二十年前的祖逖、李矩等等。
这个朝廷带着原生的畸形,代代有权臣、内乱……
“若是李都督旧部,我们还是不要轻动了。”魏山一脸唏嘘之色。
崔瑾道:“轩辕山防备森严,又是忠良之后,若无必要,还是不要招惹。”
轩辕山实力不在黑云山之下,加上山势险要,难以攻破。
上次高力禁卫攻打黑云山就是前车之鉴。
“既然不吞并他们,何不结为盟友?”周牵向众人拱手。
李跃心中一动,“不,我们先派些斥候假意投奔,看看山上的虚实再说。”
李矩是李矩,轩辕山是轩辕山。
隔了二十年,谁知道现在的他们是什么货色?
就像祖逖一样,中流击楫,发誓驱除胡虏,收复河山,然而他的亲弟弟却率部众投奔了石勒。
人无伤虎意,虎有伤人心。
李跃不惦记他们,万一他们惦记黑云山就不妙了……
这年头各方势力主打的就是一个黑吃黑,能生存下来的,谁也不是白莲花。
“寨主思虑深远,牵远不及也!”周牵什么都好,治理能力出众,但就是动不动送两个马屁上来。
田豹子斜了他一眼。
“我明日带二十精锐斥候投奔轩辕山!”崔瑾直接请命。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真有事儿,还是兄弟靠谱。
而且崔瑾也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魏山大大咧咧,不适合搞潜伏,周牵唯唯诺诺,城府较深,未必肯冒这个险。
田豹子草寇一个,派他去,弄不好把黑云山卖了。
李跃实在有些担心他的安全。
虽然成了寨主,但山上派系复杂,没有崔瑾在背后撑着,暗中配合,很多事情都难以推行。
崔瑾郑重道:“没时间考虑,羯奴惨败,必然复仇,黑云山当抓住所有机会壮大!轩辕山若能为盟友自然最好,若是不能,他日寨主引兵来攻,我可为内应!”
见他去意坚决,李跃只能点头,“兄长定要注意安危,轩辕山不要也罢,但兄长不可有失!”
崔瑾眼中掠过一丝暖意,“寨主放心。”
魏山道:“真若有事,报上我们乞活军的名号,谅他轩辕山不敢胡来!”
第二十九章 整合
商议已定,崔瑾挑选了二十名精干斥候。
有二十多岁的壮汉,有身材矮小的少年,还有一脸油滑气的老卒……
这些人站在一起,神态各异。
“兄长再挑些勇猛之人,多备些甲胄。”李跃还是不放心。
孟开走了,只剩下崔瑾。
魏山、周牵虽然不错,但缺了兄弟间的默契,而且他们各有立场,一个是乞活将,一个流民帅,只有崔瑾与自己是完完全全的一条心。
“三弟,我这是去当细作,不是去攻山,带甲士前去,别人不会怀疑么?”没外人在场,崔瑾说话也放开了许多,“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山上龙蛇混杂,你也当心些,寻常外出,定要在里面穿铁甲。”
“好。”李跃点头答应了。
崔瑾穿了一身破烂衣服,又在脸上涂了些血和泥,意味深长道:“三弟既然胸有大志,不可为情义所累。”
没等李跃回答,便转身而去。
李跃却愣在原地,也不知最后这句是说他,还是说山上。
黑云山这种模式很难发展壮大。
山头太多,各怀心思。
其实当年李矩走的差不多是同样的路数,吞并、联合,却没有融合,麾下诸将各有部众,弄到最后部下要投仇敌石勒,他完全控制不住。
而他的失败,也是因为麾下将领擅自进攻,又擅自撤退,破坏了李矩的布置。
如果连他都走不通这条路,那么李跃就要好好思索一下黑云山的未来模式了。
望着崔瑾下山的背影渐渐消失,李跃回山去找薄武。
他跟李矩是同时代的人,或许知道更多的事情。
自从李跃当上寨主之后,薄武将乞活军大事小事扔给魏山,在山上过起了快活日子,收了三个小寡妇,每天有酒有肉,喝的晕乎乎的,居然长胖了不少。
不过李跃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一辈子打打杀杀,到了这把年纪,一卸下担子,别无所求了。
“李矩啊……可惜了。”薄武双颊带着些许酡红,两眼微醺。
但李跃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
“此等英雄豪杰,若不是江左小朝廷掣肘,未必会败给大胡。”薄武叉起一块肥肉送进嘴里。
“轩辕山会与我们结盟否?”
“结盟?为何要结盟?”薄武咽下嘴里的东西,反问道。
这一问让李跃不知如何回答。
人家吃饱喝饱,又不是抵挡羯人的第一线,周围最大的隐患就是黑云山,为何要结盟?
就算结盟,也会时时刻刻防着黑云山这边……
眼下的中原夹在羯赵和东晋之间,宛如一片黑暗丛林,乱世早就没了什么道义信誉。
“嗯,你先派细作过去,颇为高明,我还有一计,不知你愿不愿听?”薄武眯着的眼睛精光一闪。
这表情让李跃分不清他是醉了还是醒,“请叔父赐教。”
薄武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姓李,李都督也姓李,轩辕山既然是李都督部众的后裔,干脆你冒充李都督之子,试一试轩辕山的反应,将来亦能以此号召司豫并三州,必有豪杰相应。”
李跃道:“李都督的家眷不是南下投奔建康了吗?”
“你有所不知,据我们乞活军得来的消息,李都督有三子,长子次子南下,三子当时正在腹中,怀胎六甲,不便南下,江左亦非安稳之地,遂留在荥阳,准备南下安稳之后,再派人来接,然李都督于鲁阳坠崖而死,这对母子也就遗落在荥阳,轩辕山的旧部曾托我们乞活军代为寻找,只可惜正值石虎即位,兵荒马乱,大河南北尸山血海……”
薄武的话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详细。
李跃思索了一阵,觉得倒也可行,“还是先探一探轩辕山的底再说。”
薄武笑道:“你倒谨慎。”
能不谨慎吗?都过去二十年了,寨主都不知道换了几茬了,还不知道人家认不认。
其二,李矩与羯赵有大仇,万一传入石虎耳中,就不是开玩笑的了。
李矩的名头可以用,但不是现在。
需要一个时机。
辞别薄武,李跃回到住处。
斥候营走上正轨之后,已经不需李跃操心,天天跟山中野兽搏杀,战斗力也在飞速增长,在山林间如履平地,捕获的猎物越来越多。
除了供应斥候营和魏山、崔瑾的战兵,还能匀给孩童一些。
李跃遂将心思放在民务上。
山上一大半都是老弱妇孺,挤在矮小潮湿的房间里,蛇虫鼠蚁遍地爬,不少人都生病了。
李跃干脆集合青壮男女,伐木凿石造屋。
此举立即得到所有人的赞同,男女老少一起动手,在当初南山的战场上忙碌起来。
黑云山麻雀虽小,却五脏俱全,山上有铁匠,也有木匠。
这年头的木匠铁匠就是后世的中科院院士……
李跃直接将他们提为工头,各自领着六七百号人,分工明确。
四五千双手,伐木的伐木,凿石的凿石,旬日之间屋舍便拔地而起。
宽敞明亮通风,每间屋子都以碎石细土铺地,再盖上一层木板竹板,防止蛇虫爬入。
以前大家都直接睡地上,晚上蛇、蜈蚣能钻进草席里……
李跃在每个房间里都做了木床,铺上艾草、蓬草,垫上草席,比窝在地上不知舒服多少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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