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袁真又是败军之将,在朝中更是寸步难行,容易卷入是非之中。
与其厚着脸皮当这个兵部右侍郎,还不如借着这个机会退出,为他的儿子袁瑾铺路。
袁瑾有尚武堂出身,算是天子门生,前途远大。
“袁将军如何如此?你我君臣好不容易相会……”
“陛下心意臣铭记五内,然则臣的确心力不济,前者不慎中桓温离间之计,险些铸成大错,兵部如此显位,臣实不敢担之,还望陛下另择贤能。”袁真去意已决。
辛粲七十多了,还赖在文学馆不走。
袁真也就六十上下。
见他心意已决,李跃也不好强留,他这么识相大家都愉快,留在兵部不见得就是什么好事。
勉励一番,封了一个银青光禄大夫,再挂了一个雍州刺史的闲职,算是高高捧起。
第五百七十九章 围堵
新年新气象,五路围堵之策已经施行了半年。
前期都是修建营垒,蒲坂、潼关、武关固守不出,上庸与定襄的秦军却频繁出击,半年时间里发动了上百次的小战。
五路围堵大军中都是以黑云精锐为核心,对付秦军偏师绰绰有余。
黑云军冲下黑云山时,不是在厮杀、血战,就是在与野兽搏杀,战斗欲望极强。
无论是千人以上的小战,还是十几人的恶战,黑云军都占到了不少优势。
不过秦军在厮杀中也飞快成长起来,不敢正面厮杀,凭借当地胡人的支援,以偷袭、突袭为主,打完就跑,防不胜防。
弄得高云不得不下令凡是见到骑马的胡人,不问情由,皆斩之。
此令一下,北路推进立即快了不少,收复云中,将匈奴、氐秦、鲜卑等势力挤出定襄。
上庸三郡山路居多,以步战为主。
秦军修建了不少坞堡,扼守在山道上。
不过秦彪也是一员宿将,一面令随军工匠制作攻城器械,一面广派斥候,摸清山川地形。
黑云军老卒当年就是从山上下来的,骑兵和水军在三国中可能处于二流,但山地战步战冠绝天下。
秦彪一寸一寸的蚕食,各个击破,逐渐收复新城郡。
还特意上了一道奏折,称赞孟宽、李佑骁勇,小小年纪,各斩首两级,射杀三人……
李跃没当回事,这种顺风仗,身边还有一众黑云将守护,并不能说明二人就真的善战,不过是提前感受战场氛围而已。
与南北两路相比,武关、潼关就显得平静许多。
氐秦的防守重心都投入在这两关之上,皆设有五千人规模以上的守军,以重将坐镇,明哨暗哨无数。
短期内难以打开局面。
不过真正的大场面还是在蒲坂。
开春之后,王猛亲率两万大军,出太原,召聚薛、裴、柳、卫等豪强一万七千部曲,加上魏山部一万黑云军,三面围困蒲坂城。
苻坚自称天王,氐秦号称继承羯赵,吸引了大量胡人势力。
同样,大梁从晋室身上拿到了正统,也得到了北国士族豪强的支持。
薛、裴、柳、卫等士族不仅出兵,还自备粮草军械……
这时代,华夷矛盾远远大于内部矛盾。
北国深受胡虏之害,士族豪强们在克复神州恢复华夏上,不遗余力。
除了出于民族大义,也是为了实实在在的利益,现在多出一份力,将来就多吃一口肉。
蒲坂北东南三面,营垒密密麻麻。
得到河东当地士族豪强的支持,为梁国节省了极大的精力。
他们非但修建营垒,还就地造起了坞堡。
这玩意儿就是一座纯军事的小城,里面储备了大量粮草和军械,一副长期戍守的架势。
氐秦也感受到了巨大压力,苻飞将治所从冯翊迁到蒲津渡口,与蒲坂隔河相望。
王猛也没急着进攻,而是将士卒分成三部,一部屯垦,一部戒备,一部休整。
河东土地肥沃,两汉时便盛产粮食,还有盐池之利,汉末时,曹操以名臣杜畿为河东太守,河东政绩常为天下之最,替曹魏出人出钱出粮,征战四方。
“慕容垂与关中还有密信往来否?”
有袁真之事在前,李跃不得不小心。
或许慕容垂并无二心,但的部下未必。
“每月一封,皆出自慕容德、慕容楷之手,苻坚并未参与。”杨略如今的心思都用在西面。
“昨日慕容垂上表兵部,准备对潼关发动一次突袭。”刘应拱手道。
“这种事情他自己拿捏即可,只要征西将军府不反对,朝廷一概不问。”
慕容垂千里迢迢上表邺城,实则是在表忠心,让朝廷对他放心。
有这个默契在,李跃也就放心了。
慕容垂不是袁真,跟氐秦没什么联系,不会受苻坚蛊惑。
杨略道:“还有一事,桓温在江东厉兵秣马,似有北伐之兆。”
李跃心花怒放,“朕等的就是他北伐!”
有氐秦牵制,梁国不能全力进攻江东,桓温依托长江防线和精锐水军,防守严密,黑云军一时之间的确难以撕开缺口,但如果他自己北上送死,那就另当别论了。
秦、晋,任何一国灭亡,剩下一国都支撑不下去。
“陛下可再遣使斥责江东背弃瓜步之盟!”还是崔宏脑子好使。
越是刺激桓温,桓温越是有可能报复。
当年李跃陈兵瓜步,饮马长江,是江东主动上来和谈的,承认上下国之分。
桓温以下国犯上国,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是典型的背信弃义之举。
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失去大义名分。
跟北方胡人大战,不需要这么多弯弯绕绕,但跟江东纠缠,用这些道貌岸然的东西,可以事半功倍。
桓温麾下的北方流民不一定愿意与大梁刀兵相见。
晋国治下分为两部分,一部是江东本土,北伐对他们而言吃力不讨好,另一部分则是北方流民,也是晋军的主要战力。
李跃争的也是他们的人心,“既然申斥,不妨给江东士民看看,公道自在人心,让他们自行评断,江东的校事和鸿胪吏全力配合,一人北上,分田百亩,举家北上,分田三百亩,赏屋舍一座,两年免赋!”
桓温庚戌土断,只是增加课税与徭役的人口,以稳定晋国税收,大量百姓依旧没有田地,成为士族豪强的僮仆和佃农。
江东多山多水,能耕种的区域就那么多,士族豪强林立,疆域看似不小,实则大片未规划的蛮荒之地。
普通人生存压力极大,桓温也不敢拿刀往士族豪强身上戳,不然他这个大司马肯定坐不稳。
庚戌土断更像是调整和互相妥协。
梁国则恰好相反,国土处于富饶的关东大平原上,开发了几百年,不缺土地,极度缺人,来多少李跃都能吃下。
“陛下此策,定能瓦解江东人心!”崔宏笑道。
“先别高兴早了,且看桓温如何应对。”
这些计策只能作辅助之用,真正决胜还是要看战场。
你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江东肯定会有防范之策。
谢安、郗超、王坦之、王羲之等人逐渐走上江东政治舞台,江东不缺人才。
不过桓温只要敢提兵北伐,这一次李跃必下定决心先灭了晋国。
第五百八十章 借势
不战而收复蜀中,奇谋可定东关。
这是自褚裒北伐以来少有的大胜,桓温在江东声名大躁动,威信和声望恢复不少,连谢安在桓温面前都以臣下自居。
司马昱干脆求仙问道,不涉朝政。
晋帝再次升桓温为丞相,增食邑万户,加前部羽葆鼓吹,武贲六十人,召其入朝辅政。
“此二胜足雪合肥之耻乎?”桓温对合肥之败深以为耻,尤在关中大败之上。
北伐关中虽然败了,但重创了氐秦,射杀氐秦太子苻苌,重伤苻雄,自己损失也就万人。
但合肥大败损失极大,晋军被俘数万,还令梁军长驱直入,饮马长江,江东一片惶恐。
“未可也!”郗超实话实说。
“今梁国兵力悉陈于河东,江淮空虚,苻坚与建康诸人皆劝吾北伐,众位意下如何?”桓温扫了一眼在座诸将。
桓豁、郗超、朱序、竺瑶、袁宏、朱斌、朱绰等荆襄将吏皆在列。
梁国重心在西边、北边,江淮防线兵力反而不多。
只有寿春梁啸部五千黑云精锐,淮北一万镇军,邓遐部两万水军,加起来不到四万。
如今东关在手,合肥近在眼前。
东关之胜,极大激励了江东士气,梁国并非不可战胜。
自曹魏以来,合肥便是压在江东头顶上的一把利剑,必欲除之而后快。
是以孙权屡败屡战,孙权之后,江东亦多次出兵攻打合肥。
“苻坚劝兄长北伐,乃是为缓解梁国压力,至于朝廷诸公,只怕未安好意。”桓豁是桓家除桓温外最有军略一人。
其子桓石虔、桓石秀、桓石民等皆以武勇闻名。
郗超拱手道:“朝廷鼓动北伐,乃是置明公于火上烤也,合肥坚固,有水军之利,一旦失利,明公威信不存也。”
非但北伐不怀好意,升桓温为丞相,入建康辅政,同样包藏祸心。
桓温离开荆襄,等于脱离了根基。
建康是江东士族的地盘。
当年王敦、苏峻都曾入主建康,也都被各地士族豪强群起而攻之,最终兵败。
朝廷已经几次征召桓温入朝,桓温死活不肯去,一再推辞。
“如此说来,尔等皆不愿北伐?”桓温一脸平静的望着众人。
朱序道:“属下以为时机未到,梁秦并未交兵,江东亦未做足准备,贸然出兵,胜负难以预料,还望大司马明察。”
“何谓时机?北国一日强过一日,今日不征,明日不伐,乃坐视其壮大。”桓温一反常态的坚决。
众人皆不好再劝。
不过郗超最知桓温心意,笑道:“明公之言是也,梁国屡次三番欺辱江东,乃是压制江东人心士气,假以时日,人心不在,士气低靡,何以抵御北虏?近日便有江北百姓北逃,不可不防。”
梁国攻心之计弄了这么多年,每实施一次,江东之正统便去一分。
这让江东有识之士大为忧虑。
尤其近日,传言只要北上,梁国便分田赐宅,吸引了不少人。
权臣之路永无止境,不进则亡,桓温需要借北伐迈出最后一步,亦需借北伐凝聚人心。
“不错,北伐势在必行,不必多言,诸位各尽其职,各安其事,吾立即上书朝廷,奏请北伐。”桓温大袖一挥,决心已定。
不数日,建康便收到了桓温的奏表。
“数年不战,人心离散,畏北虏如虎,前有伪史问世,后有忠奸录出,北虏亡我之心不死,今庚戌土断颇见成效,府库充足,将士用命,当奖励三军,激励士气,携东关胜势,一股荡平寿春,全据淮南,国家方可图久安之计也……”
王坦之抑扬顿挫的念了出来。
谢安沉眉不语,王彪之闭目沉思。
司马昱一脸烦躁,“哼,桓温竟真敢北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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