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大胆!”见燕凤这么说拓跋什翼健,拓跋寔君大为不满。
“不可无礼,先生之言有理。”拓跋什翼健挥挥手。
要他去见李跃,实在不愿冒这个风险。
早年在羯赵为质子的经历,一直都是他的噩梦,眼珠子转了几圈,望着自己的长子,顿时心生一计,“梁贼奸诈凶狡,本王去不得,然则世子可以代本王前去。”
拓跋寔君一愣,不明白怎么就推到他身上了,“这……”
“我儿莫非不愿?”拓跋什翼健似笑非笑道。
其他人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
拓跋寔君只能硬着头皮同意,“儿臣愿为父王分忧,梁贼两万人,父王只需分儿臣三万人马即可。”
有其父必有其子。
拓跋什翼健被黑云军打怕了,拓跋寔君也怕。
眼看几个弟弟都长大了,比他更有人望和才能,万一被梁国扣下了,代王的位置也将离他远去。
慕容宇文段氏拓跋,哪一家继承时,不是争的头破血流六亲不认?
燕凤低下头,一言不发。
“我儿一向勇武,何须三万人马?与你三百勇士,前去盛乐一探究竟。”拓跋什翼健哈哈一笑。
三万大军给世子,等于直接把脑袋凑到刀口上,他才不会这么傻。
“父王……”拓跋寔君咽了咽口水。
“嗯?”拓跋什翼健拖长声调。
“儿臣领命!”
第七百零八章 世子
就在李跃准备回返时,拓跋什翼健竟然派人来了。
满脸横肉,辫发垂肩,矮壮矮壮的,一见面,小眼珠子就到处乱瞟,怎么看怎么不像一个使者,说话更是莽撞无礼,“梁国想要跟我们相安无事,需归还代郡和云中。”
“你……”卢青脸一沉,就要出言训斥。
被李跃拦住了,说实话,当年拓跋什翼健都不敢以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
不过也必要跟一个莽夫一般见识。
杀了他,只会让拓跋什翼健先找到借口。
“你是拓跋什翼健之子?”
“代国世子拓跋寔君。”这厮昂着脑袋。
也不知为何,李跃感觉他像一头野猪,跟这种人注定是谈不出什么的。
李跃也没想跟他谈,这次会盟本来就各怀心思。
而且拓跋什翼健派世子前来会盟,似乎另有深意。
“阁下不如随朕回洛阳,做个质子如何?”李跃笑道。
拓跋寔君全身一颤,瞪大眼睛,头摇的像拨浪鼓,辫发跟着摇了起来,“在下怀诚而来,陛下强行扣押,传出去,天下人必笑梁国无礼。”
李跃一愣,这长的像野猪一样的家伙,居然也能说出这种话,令人刮目相看,“朕这不是问问你的意思么?做质子没什么不好,你父当年也在羯赵为质,几年后,朕送你回草原继位如何?”
拓跋寔君目光闪烁起来,“陛下好意,在下心领了,但当年是当年,如今是如今,我是来谈会盟之事,一事归一事,在下听闻陛下素来守信,方才前来。”
在场之人无不莞尔。
“此言有理,你家准备如何会盟?”李跃笑了笑,忽然感觉跟他说话有些意思。
“云中、代郡!”这厮又绕了回来。
“那你家总不能白拿吧?拿什么东西来换?”李跃望着他道。
“十年之内,代国不再南下劫掠。”拓跋寔君眼珠子转了转。
“明白了,你们这是准备空手套白狼?”
拓跋什翼健不想南下劫掠中原,李跃还想出兵劫掠漠北。
代国这几年富得流油,以抵抗大梁为由,整合了不少草原部落,此次南下,能弄出十万骑,就能看出代国的实力。
十万马匪整天在门口晃荡,李跃这边大军提着刀上了,他们掉头就跑,隔上几个月又来。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么骚扰下去,的确不胜其烦。
代国最大的优势是居无定所,逐水草而居,天然占据进攻主动权。
汉朝为了对付匈奴,倾尽国力,但也没能彻底解决匈奴,至今西域都有几个匈奴国家。
李跃不想这么一直纠缠下去。
“在下这是为两家安宁而来,自此之后中原归梁,草原归代,两家再不侵犯。”拓跋寔君睁大眼珠子道。
“那朕岂不是要感谢你们的慷慨?”李跃笑容转冷。
“感谢就不必了,会盟于两家皆有益处。”拓跋寔君也感觉情况不妙,语气恭顺起来。
这种条件李跃不可能答应。
云中、代郡都是中原门户,战略咽喉之地,真给了他们,换来的不是安宁,而是得寸进尺。
“代国的心意朕知晓了,再给你们一个机会,让拓跋什翼健亲自来谈,来人,设宴款待世子。”李跃懒得再啰嗦。
吃进肚子的东西,不可能再吐出来。
拓跋寔君拱拱手,下去了。
卢青道:“拓跋什翼健要来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朕知道他不会来,此次会盟,原本也是麻痹他们而已,为杨略制造些机会。”
梁代早已经是地缘上竞争对手,任何一方强大起来,都会去解决另外一方。
几千年来都是如此,即便不能真正占领草原,也要让其四分五裂,衰弱下去。
卧榻之侧,就不应该有能威胁自己的人。
招待了拓跋寔君一番后,李跃挑了几匹良驹,送了几车金银钱帛,下了一道诏令,夸奖其有冒顿、檀石槐之英武睿智、雄才大略。
总之一大堆漂亮话哄着。
拓跋寔君特别能喝,被人捧着,也就飘飘然起来,多喝了几杯,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
言语之间竟埋怨起拓跋什翼健偏爱其他儿子,几次扬言要重立更贤能的拓跋翰为世子。
送走拓跋寔君,寒风一阵一阵的吹,虽未下雪,却干冷干冷的,冻伤了不少将士和战马。
耐寒也算是鲜卑人的一项长处。
好在周牵在关陇种棉花,初见成效,等上几年,便会有棉衣、棉被。
等了几日,拓跋什翼健没再派人来,见南面无利可图,大军远遁漠北。
边境恢复安定,没打起来也好,将士们的确疲惫不堪,急需休养,马上就是年底,思念家人。
李跃下令班师回朝,营中顿时一片欢笑之声。
由此可见人心厌战。
“此次会盟岂不是白来一趟?”路上,卢青嘀咕道。
“我们不来,他就要寇掠河套或者幽代,而且这个拓跋寔君有些意思,将来说不定可以利用一二。”
这么多年李跃眼力长进不少。
两边十几万大军对峙,拓跋什翼健派一个世子光秃秃的来,有些借刀杀人的意思。
代国内部肯定不是铁板一块。
魏晋到现在,至少明面上暂时没出现父慈子孝之事,但这些夷狄国家早就杀红了眼。
石虎杀石勒满门,还残杀自己的亲儿子亲孙子,石家的几个兄弟也是大打出手。
慕容家代代必有手足相残之事,他家的几个兄弟若能团结一致,只怕李跃的大梁现在还在大河以南挣扎求存。
拓跋家也没例外,开山老祖拓跋力微就杀了世子拓跋沙漠汗,几个兄弟之间也是刀兵相向。
草原的内斗比中原更剧烈更残酷。
饶是苻坚仁义无双,也是靠云龙门之变干掉了堂兄苻生上位的,上位之后,亲兄长苻法也被逼死了,氐秦宗室叛乱,从立国开始就一直没断过。
卢青笑道:“所以陛下以冒顿挑唆之?”
“什么叫挑唆?这是激励。”李跃哈哈大笑,“朕不会看错人,联系杨略,让他从拓跋寔君入手。”
李跃隐隐记得历史上北魏,好像出过几次父慈子孝之事。
比起慕容家的手足相残,拓跋家这个传统更“优良”。
“唯。”卢青一拱手,退下了。
第七百零九章 门户
北方刀兵对峙,南方亦是风起云涌。
梁国退兵之后,危机解除,但内部问题却没有解决。
晋主司马丕撑了大半年之后,终于没能扛过这个寒冬,一命呜呼。
但朝堂上,推立谁为新主,仍悬而未决。
以褚太后、王彪之、谢安为首的江东士族拥立司马奕,桓温极力推举司马昱,双方僵持不下,闹的江东鸡犬不宁。
没有桓温的点头,江东士族说了不算。
没有褚太后的印玺,司马昱也上不去。
“哼,真以为吾不敢动手吗?”桓温一脸愠怒。
荆襄丢了,桓氏实力大损。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桓温手上我这三四万大军,占据武昌、濡须等要地,依旧能够威胁建康。
而且桓温推许庚戌土断,培养了大量亲信和故旧。
真打起来,建康肯定不是对手。
“朝堂不是争谁为君,而是借此压制大司马,趁机夺权。”郗超拱手道。
这个关口,桓温后退一步,江东士族就会进一步,那些曾经依附于桓氏的人,就会掉头投入江东士族。
桓家会万劫不复。
所以这是江东士族向桓温发动的一次反击。
“夺权?他们除了玄谈服药,有何本事?这些年不是我推行庚戌土断,江东早就亡了,本司马对付不了梁国,还对付不了他们?为尔寂寂,必将为文景所笑!”桓温越说越气。
文,乃晋文帝司马昭,景,乃晋景帝司马师。
司马家这两兄弟对付曹魏一个比一个狠。
说出这番话,桓温已经准备彻底撕破脸皮了。
郗超道:“大司马既然决心已定,就不可再犹豫,当水路并进,直入建康,刀兵之下,江东士族必会俯首帖耳。”
曹魏颁布九品官人法,一再给士族门阀好处,司马家的屠刀之下,竟无一家为曹氏尽忠。
郗超早就看穿了这帮士族的本质。
皆为门户计,谁强他们就会依附谁,绝不会鱼死网破。
桓温这些年没少捧他们,试图争取他们的支持,却一直被排斥在外。
几年前桓温江北游猎,遇见王濛、刘惔等名士,刘惔见桓温一身戎装,直接当面喝骂:“老贼欲持此何作?”
一点面子都没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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