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苍穹之鱼
对张遇而言,有太多的不确定性,整个后背都暴露在轩辕山的兵锋之下,没有一个将领会这么打仗的。
张遇心中对郑盛的评价再降几分,膏粱子弟不过如此,也难怪轩辕山如此险峻之地,也能失陷……
主寨。
“禀将军,敌军没有进攻,在黄藤口休整!”
“再探。”
“遵令!”
“张遇久经沙场,只怕诱敌之计难以奏效。”崔瑾低声提醒。
“不愧是豫州刺史!”李跃忽然感觉这一战不好打了。
豫州刺史差不多是一方诸侯了。
上一次洧水对峙,优势在张遇一边,但他却迟迟不进攻,说明此人生性谨慎。
这样的人,一个简单的诱敌之计自然难以骗到他。
眼见天色将暗,魏山道:“属下愿率一军夜袭之!”
崔瑾摇摇头,“张遇征战多年,非郑盛、郭宁可比,必有防备。”
“他不打我们也不打,拖下去还是我们赢,最后一道关隘断虎口重兵布防,不容有失。”李跃很快就调整心态。
打仗不能自欺欺人,战略上可以藐视敌人,但战术上一定要重视。
崔瑾拱手道:“属下亲自去办。”
梁啸道:“属下觉得断虎口之前的飞猿峡不可轻弃,此地山势雄险,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只消五百精锐,备些弓箭、擂木、滚石,足以抵挡张遇月余,属下愿率一军前去部署!”
李跃攻山太过容易,对地理没有仔细揣摩,梁啸在此生活十几年,没人比他更懂地利。
“那就辛苦梁都尉!”
轩辕山上的人将他与苟瞻并列,应该差不到哪去,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去溜溜。
而且他的家眷在主寨里面,不必担心他投敌。
梁啸拱手而退。
安排妥当之后,李跃将防务交给魏山,自己则安然睡下。
身为统帅,越是镇定自若,手下部众便是心安。
轩辕山比黑云山险峻,通往主寨的小路不多,都有人防守,斥候遍布整个山顶,也不怕敌人偷袭。
虽然跟张遇交手不多,却也大抵摸清楚了他的脾性,不喜行险。
否则当初洧水对峙时,他就一把杀过来了。
这一觉睡得相当踏实。
早上醒来,整个人精神焕发,头脑清晰。
整整一夜静悄悄,两边都没动静,这更让李跃确定之前的推断没有错。
张遇不好对付,想要击败他难度不小。
不过战争并不一定要分个你死我活。
站在大形势上看,击败张遇并不是什么好事,他是羯赵的豫州刺史,邺城岂会没有反应?
原则上,黑云山还是潜伏期,暗中发育,绝不能提前暴露在羯赵眼前。
所以这一战就是熬,看谁先熬不住。
咚、咚、咚……
山下传来一阵激昂的战鼓声,张遇开始攻山了。
声势比前几次更为浩大,漫山遍野都是喊杀声,仿佛整座山都被震动。
李跃照常洗漱,拗断一节柳枝,沾了些盐,便开始刷牙,秦朝时便有青铜牙刷,还有白垩粉做成的“牙膏”。
当然,这是贵族们的玩意儿,寻常人每天能有一口稀粥喝就不错了,基本用不着刷牙。
洗漱完毕,斥候恰好带回最新的消息。
“禀将军,敌军以郭宁为前锋,发动猛攻,徐都尉陷入苦战。”
“郭宁?”
不是冤家不聚头,这厮果然投奔张遇,他在,郑盛肯定也在。
“正是,此人颇为骁勇,极熟青泥口地形。”
“让徐成撤退,放弃青泥口。”
“遵令。”
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
没必要在一座准备不足的关隘上死磕,保存实力是第一选择。
两个时辰后,厮杀声又响了起来,不过这次明显比早上的要消沉一些,从午时一直持续到申时,最终厮杀声渐渐淡去。
“禀将军,郭宁在飞猿峡被徐、梁二都尉合力击退。”斥候欣喜来报。
“大善!”李跃一拍大腿,梁啸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抉择。
将他提为都尉,跟魏山、崔瑾平级,已经是李跃的最大诚意。
有些东西心照不宣,一切看表现,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况且投降张遇,张遇敢重用一个反复无常的叛将吗?
第一道防线有梁啸、徐成,第二道防线有崔瑾,第三道防线有自己和魏山,山上粮草充足,轩辕山稳如磐石。
自己已经利于不败之地!
对面又攻了两次,全都被挡了回去。
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上寨中原本人心惶惶,但挡住张遇进攻的消息传开后,人心渐渐安定下来。
能挡住第一天,就能挡住第二天!
李跃动员山上的青壮,将粮草、军械送到飞猿峡。
还宰了十头羊、三十多只鸡鸭烤熟送了过去。
隔着老远,就听见飞猿峡那边的欢呼声。
主寨上的战兵们满脸羡慕,但看到李跃的哺食也仅仅是一罐粟米粥后,也就释然了。
第二天一大清早,大战便拉开了序幕。
飞猿峡烟尘滚滚,张遇故技重施,用起了火攻。
不过这次却没有多少效果,梁啸早有防备,汜水从此地穿梭而过,向东北方向流淌。
有水,火攻无用。
厮杀了一整天,飞猿峡稳稳捏在手中。
到了晚上,战事停歇,斥候将伤亡报了上来,“敌军损失五百有余,我军伤亡六十二人。”
这种伤亡可以接受。
第三天、第四天,张遇不得寸进,被死死挡在飞猿峡。
不过鉴于梁啸、徐成鏖战多日,必然疲惫,李跃将崔瑾、魏山换了上去。
一来休整,二来以战练兵。
精兵都是打出来的。
第七十五章 父子
飞猿峡完全成了张遇的噩梦。
两道石壁之间只有一条并不宽广的山路,无数石头落下,无论是铁甲还是盾牌都被砸成一滩肉泥。
即便郭宁舍生忘死,冲了上去,面对的是四面八方数百支长矛从各个方向刺来……
前后十七次猛攻,始终无法突破,伤亡已经达到千人,张遇一阵肉疼,这些都是跟随他转战南北的老卒。
更让张遇忧心的是天气一天比一天寒冷。
“如此险要的山寨,本将就是放几百头犬豕上去,也能守上十天半月,你是如何弄丢的?”张遇恨不打一处来。
火攻、夜袭、小路突袭、死士冲锋,能想到的他都想了,但就是无法攻破这道山峡。
伤亡的部下越多,张遇对郑盛越是不满。
“当、当日情形特殊……在下也没料到贼人说来就来……”郑盛脑海中浮现出崔瑾的脸。
“此番轩辕山失守,围剿黑云山失败,皆是你们郑家的过错!”张遇不得不考虑后路了。
“使君……”郑盛也知道这口锅不好接,叔父郑笃饶不了他,郑家更不会放过他。
张遇大手一挥,“不必多言。”
郑盛双腿一软,险些软倒在地,咬牙道:“将军,还有机会,贼子守御数天,必然精疲力尽,还请使君集中精锐,再攻一次!”
话刚出口,山峡上旌旗摇动,骂声和锣鼓声一起滚滚而下,“张遇狗贼,缩头乌龟,速速投降,豫州刺史,合该让位,我家将军,比汝更强……”
骂声跟着锣鼓的节奏,不仅唱上了,还在上面蹦蹦跳跳,异常欢快,没有半点精疲力尽的意思。
张遇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居然被山贼指着鼻子骂,顿时气的满脸通红。
郑盛噤若寒蝉,缩在一边,生怕张遇的怒火发泄在他身上。
山峡上越骂越是开心,后面跟着一阵阵的哄笑声,震动群山。
山峡下的人低头丧气如丧考妣。
就在所有人以为张遇要大发雷霆的时候,他却忽然仰天大笑,“贼子竟可也,惜乎,若早生二十年,必能驰骋天下,与大胡争锋中原,若不能擒杀此子,他日必为吾之大患!”
其风采令周围军将叹服。
“郭宁,吾今收汝为义子,可乎?”张遇雄光焕发。
十七次攻山,有九次是郭宁带人冲锋。
血染重甲,却坚决不退,有三次差点攻破了敌方的营垒,被两员贼将合力方才压住。
这种猛人,自然是各大势力的抢手货。
“使……君……”郑盛很显然有话要说。
但他的话被所有人忽略了。
郭宁看都不看郑盛一眼,双膝跪在张遇面前,“儿张宁拜见大人。”
“哈哈,好!今日起,汝为帐下督!”
“多谢大人栽培!”郭宁大喜,豫州刺史的义子,还是帐下督,比荥阳都尉强太多了。
两人一唱一和,完全没有郑盛什么事。
“贼子辱骂大人,便是辱骂儿,儿愿再冲杀一次!”郭宁积极表现。
张遇望着山峡上活蹦乱跳的人影,眼神闪过一道精光,“不必了,此山非刀剑可破。”
山上的李跃已经两天没有听到厮杀声了。
寒风一天比一天冷。
一旦变天,必然会有大雪。
不过今年春夏连续大雨,入冬之后,反而没有雨雪。
“张遇退了没有?”
“没有,敌军在山腰安营扎寨,深沟高垒,山下各大路口也设置关卡。”斥候来报。
李跃眉头一皱,莫非张遇要长期围困轩辕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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