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凌烟
刘彻在位绝不是打匈奴那么简单。
打匈奴是他的目的,但要实现这个目的,刘彻做了许多事,几乎把强盛的大汉翻来覆去地折腾。
换做任何一个皇帝那么干,都会完蛋。
例如杨广,完蛋得很彻底。
但是刘彻没有。
为什么?
因为刘彻不仅仅是个搞行政的皇帝,还是个褥羊毛的金融大师,更是一个精通人性的权术大师。
搞行政就意味著把制度流程玩弄于鼓掌,搞金融难度就更高,变著花样地左手倒右手,或者空手套白狼。
仅仅只是铸币,就玩出五种不同的货币。
至于权术,那也是炉火纯青,全力扶持新贵,打击旧贵,当新贵成了威胁,毫不犹豫举起屠刀,再换一批新贵。
曹睿自认为和刘彻比起来,还差了很多。
他是真的不敢随意动魏国的地方豪强。
可现在听了李衡的事,他心中诞生了一些想法。
曹魏自曹操举兵开始,吸纳各方人才。
曹操的用人理念是唯才是用。
曹魏也一直在遏制世家和豪强。
在曹操还是魏公的时候,曹操身边的人才,也就是执政中枢的人才。
寒门占比大概有一半,等到曹操离世的时候,寒门占比已经高到70%。
这并不意味著寒门占据了主导。
世家只有30%,可这30%所发挥的力量,未必是70%的寒门官员能比的。
因为地方刺史的任命,世家豪强又占据了70%。
但这也说明了,曹魏集团的执政,是以寒门驾驭世家豪强,双方的力量达到一个平衡状态。
眼前的刘放和孙资,都是曹睿的心腹近臣,比司马懿和陈群还要亲近,属于皇帝内臣。
他们两个人都是寒门出身。
“陛下,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刘放继续道。
曹睿从沉思中回过神来,问道:“何事?”
“蜀钱现在在关中已经大肆泛滥,粮食价格已经到了一万钱一石,价格还在继续上涨中。”
“不是严禁蜀钱流入了么?”曹睿皱起眉头来。
“京兆几个地方有些势力的家族,一直在暗地里与蜀军眉来眼去,之前纸张买卖,就已经不清不楚,现在新盐利润极大,他们根本不听朝廷政令!”
“哪些家族?”曹睿的眼神变了。
“长安挚氏、霸陵韩氏,还有杜令杜氏,这几家都和蜀军有商业往来,每月拿到大量新盐,并且已经开始自己造纸了!”
“此话当真?”
“是臣派过去的人多方打探到的消息,臣这里有确切的证据。”
孙资见状,说道:“陛下,现在长安是西线的后勤地,长安若是乱了,势必影响西线战况。”
“臣甚至还认为,这是蜀人的阴谋,必然是诸葛孔明和李济安刻意为之。”
曹睿来回走动起来。
曹睿转身,用锋利的眼神看著孙资,问道:“太府寺没有能抓住西线的商业吗?朕记得朝廷已经设立了太府寺,并颁布了相关条例!”
“陛下,太府寺刚设立数月,不可能立刻去调整京兆的情况。”
曹睿头疼起来。
其实曹睿知道,不仅仅这三家,许多地方家族都在做著和蜀国的买卖。
难道自己要把那些做买卖的都抄了?
似乎看出曹睿的疑惑了,刘放说道:“陛下,臣以为应该严查这三家,杀鸡儆猴,否则太府寺接下来根本无法统管我大魏商业,如此多的利润让地方家族都赚走了,朝廷岂不是空手而归?”
“臣也赞同。”孙资也说道,“西线投入的人力越来越多,我军在西线损失不小,但地方一些家族却与诸葛亮和李衡眉来眼去!”
“过去我们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蜀军无法突破秦岭,但今时不同往日了,如果再不严惩,假以时日,后果不堪设想!”
“不仅仅要严惩西线一些人,还要在洛阳抓几个杀鸡儆猴!大魏必须得调整过往的态度!”
两个人的话,深深触动了曹睿。
他沉默良久,说道:“杜恕好歹之前也是朕的散骑常侍。”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别说一个杜恕,就算是宗室,陛下也不应该纵容!”
这并不是曹睿性格软弱,而是散骑常侍比较特殊。
刘放也是散骑常侍,他不想让刘放感到威胁,所以故意说了这么一句。
刘放如此说,曹睿当然立刻说道:“立刻派人去长安拿人!”
“喏!”
“还有,召集群臣,商议蜀钱一事!绝不能坐视不管!”
“喏!”
第233章 缺口终于还是凿开了
“谁来告诉朕,京兆现在有多少蜀钱了?”曹睿阴沉著脸问道。
群臣却沉默不答,没有一个人说话。
大殿内气氛凝重,甚至有人眼神闪躲。
“难道诸位卿都不知道京兆蜀钱之事?”
依然没有人作答。
曹睿知道在这件事上,他们是想保持沉默了,而且不想做出头鸟。
如此看来,这件事牵涉到的利益,比想像中要大很多。
“陛下,臣近日以来,对蜀钱之事略有耳闻,却并无甚了解,只听说京兆有人用其买盐。”
黄门侍郎华表适时出来说道。
“确实是买盐,但朕听闻,都是在用蜀钱买盐,而且交易极大。”
群臣你看我我看你。
“那便要禁止。”华表说道,“蜀钱流入危害极大,我朝已经不用钱币。”
“如何禁止?”曹睿又问道,“眼下已经有不少人使用。”
“只要陛下发出一道政令,就能禁止了。”
“是吗?”曹睿笑起来,“只要朕发出一道政令,这蜀钱就能消失?”
群臣还是不答。
显然,曹睿知道在场的有官员已经在买盐,而且手里就有蜀钱。
在场有些官员也知道曹睿知道他们在买盐。
曹睿也知道他们知道自己知道他们在买盐。
但是,大家都装作不知道。
都装作刚听说这件事。
其实蜀钱去年已经在京兆一带开始使用,只不过曹魏有些特殊,曹魏当年为了遏制益州的直百钱,废除了货币,商业出现躺平的状态。
而去年年底,夏侯霸在陈仓惨败,又进一步加剧了西线的动荡。
这更使得民间的自由贸易被压制。
官僚贸易则具有隐蔽性,所以蜀钱的流入,在某种程度上,对曹睿产生了一定的信息屏蔽。
当曹睿得知事情的严重性的时候,蜀钱已经呈现出汹涌澎湃之势。
而这里面又牵涉到各方利益,就变得更加复杂。
就像当年曹丕公开呵斥大臣沉迷蜀锦,却没有任何鸟用一样。
见到群臣的反应,曹睿瞬间怒拍桌案:“谁来告诉朕!”
华表本来想拦个由头,在皇帝面前表现一把,但见这架势,这事水太深,他立刻沉默下来。
大殿沉默了好一会儿,曹睿心中的怒火却燃烧得更加旺盛。
在这种关键时刻,朝堂上竟无人能站出来。
若是陈群还在,必然已经发话。
若是司马懿此时在,也必然不会如此。
又过了好一会儿,散骑侍郎陈泰出列,他说道:“陛下,臣对此事也略有听闻,听说京兆有商人以蜀钱买一种新盐,臣觉得,此事关键不在蜀钱,而在这种新盐。”
“嗯,继续说。”
“蜀钱是恶政,这是众所周知的,我朝早已明令禁止,但到底是什么样的盐,让一些商人冒著违反朝廷禁令的风险,也要去买呢?”
陈泰这个问题,无疑是说到了最核心的点上。
“臣对此事也有耳闻。”说话的是吏部尚书卢毓,“听说吃了这种盐,就不愿意吃之前的盐了。当然,臣只是道听途说,做不得准。”
“那现在如何处理这件事,朕要的是挡住蜀钱的策略。”
陈泰说道:“陛下,这策略有二。一是用强硬的手段禁止,谁若是敢用蜀钱,就处死;二是将官方盐价降下来,如果盐价下降,百姓自然愿意买便宜的盐吃,不过这对于有钱人来说,却起不到甚作用。”
“臣觉得,用强硬的手段,恐怕压不住了,就像治水一样,如果一味地堵,是堵不住的。”卢毓说道。
“那卢卿有何妙计?”
“陛下何不也尝一尝那新盐?”
“朕尝蜀贼的盐?”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曹睿不屑道:“我大魏富有四海,根本不缺盐,朕还需要尝蜀贼的盐?”
群臣再一次沉默下来。
曹睿见状,悻悻地说道:“你们好好想想,今日便到此为止。”
说完,甩袖离去。
离开之后,他便唤来刘放。
“伱能搞到新盐吗?”
刘放连忙说道:“臣从来接触过新盐。”
曹睿眼神瞬间变了,刘放立刻道:“臣去想办法。”
“快去!”
刘放心里知道,接下来皇帝一定会像之前盯著纸张一样,把新盐也拿过来了,看来自己独吞的日子要到头了。
但刘放心里更加清楚,不可能一直独吞,这事稍微闹大一点,就会闹到皇帝这里来。
现在就到时候了。
曹睿在寝宫内来回走动:“朕就不信,一个区区新盐,能让那么多人甘愿冒著杀头的罪名,也要吃!”
两日后,曹睿吃了第一口用新盐煮的肉,忍不住笑出声来:“真香!”
等吃完这锅肉之后,曹睿满意地擦了擦嘴。
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老实巴交的刘放,清了清嗓子道:“看来这件事比朕想像中的要复杂一些。”
刘放问道:“陛下,洛阳也有私下贩卖这些新盐的,要不要抓起来处死?”
“有些事吧,其实也是无可奈何。”曹睿用长袖遮挡住,剔了剔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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