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仇敌成了我的道侣 第262章

作者:蓝薬

  其实陈易真需要她念吗,他明明是天眼通,哪怕她不念,他该懂照样会懂,他只是给了一个二人缓和彼此关系的机会,这些道理,殷惟郢还是有几分明白。

  这一世里,她毕竟真的害过他,几次将他置于死地,这样的芥蒂不可能视若无物,能这样给她一个机会,她或许应该庆幸了。

  陈易翻着道策,正好看到方地那一处,便开口道:

  “你回到王府上后,给我弄一个方地过来。”

  殷惟郢听到后,起初不以为意,但心思微微沉下后,有些惊了。

  他这是…要她送他礼物?

  陈易这时挑眉问道:

  “怎么,不乐意?”

  “乐意,应该的。”说着,殷惟郢恢复了些往日的语调,道:“不就是一个方地么。”

  说着,她拨动了下腰间的方形玉佩,上面雕刻着凤鸾,正印衬着她的字“鸾皇”。

  瞧着这一幕,陈易失笑了下,捧起面前的碗,喝完了其中的小米粥。

  待早饭用完之后,殷惟郢也要回去了。

  临别之时,她在门边站了好一会,但始终没跨过门槛。

  陈易心里琢磨了一下,走了过去,轻声道:

  “看在你之后送我方地的份上,以后无论怎样,在外人眼里,你都还是太华神女。”

  女冠讶然了,侧起脸看着他,看了好一会。

  她微微颔首,转过了身不再看到他,这时嘴唇终于微动,细若蚊蝇道:“那以后私下,我就喊你…夫君。”

  话音几乎微不可察,说完她就走了。

  陈易听得清晰,目送着殷惟郢逐渐在视线中远离。

  陈易转过身,便缓步走到殷听雪身边,小狐狸一见他走过来,就说起女冠好话道:

  “惟郢姐人还挺好的…”

  陈易听着便有些可笑,道:

  “她好不好,我不知道?”

  殷听雪也有些心虚,便补充道:

  “现在变好了,人是会变的。”

  陈易不置可否,坐在了殷听雪旁边的椅子上。

  他在心里琢磨起了过年之后的安排。

  过年自然是要在京城里过,只是这一个年要发生什么,实在不好说,如今东宫姑娘想必已经被景仁宫控制起来,就等着一道懿旨赐婚了。

  陈易不知道,这个婚,到底结不结……

  结吧,就着了景仁宫的道,不结吧,便是把剩下的脸都快撕破了,而且东宫姑娘那里也不好交代。

  陈易想不到一个十全十美的办法,但反正天下乱武之前,必须要离京。

  至于殷听雪还有一众自己在乎的女子要如何是好……

  陈易转过头,看向了殷听雪道:

  “小狐狸,你想不想到寅剑山去?”

  殷听雪怔了一怔,从这话里听出了什么,瘪起眉头思考了好一会。

  陈易想要离京这件事,从来没有刻意瞒过她。

  殷听雪小声道:

  “我有点舍不得银台寺,可要去的话,还是去吧,但银台寺要照顾好……”

  陈易听在耳内,少女明知道那座寺庙已经成了个空荡荡的壳子了,可仍然止不住地想,他心里怜惜,便道:

  “我会尽量留住它,哪怕是要我到景仁宫里,给她认作干儿子,我也要她把它赐给我们。”

  殷听雪眉宇间的忧虑一扫而空,不由扑哧一笑。

  陈易则将目光挪向了屋外,耐心等着闵宁过来。

  她昨天的时候说过,她明天会给他。

  ………………………

  陈易整个白天都在大厅里坐着,一边研习道策,一边候着闵宁,到了下午的时候,便忍不住回了书房,时不时还出来看上一看。

  但那闵千户的身影始终没有出现。

  一直等到晚上宵禁的时候,闵宁都还是连个影子都没有,陈易心里疑惑,亲自到闵府去拜访,闵鸣接待了他,跟他说闵宁睡着了。

  回到院子的路上,陈易倒有些落寞。

  这样被耍了一通,心里说是生气但也没多生气,男女朋友间彼此闹闹小别扭是常事,更何况这连小别扭都算不上。

  陈易回到了家,躺在床上抱着殷听雪时,心情已经整理好了,便不由想闵宁明天会不会过来。

  闵宁还是没来。

  陈易莫名觉得昨天的自己像被指着笑的小丑。

  他还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这就是被吊着的感觉,要知道在过去,都只有他吊着闵宁的份。

  一连过去了三四日,陈易基本上都待在府上,偶尔到止戈司上见一见罗南无,处理一些杂事,而殷听雪的月事已经过去了,正是易孕的时候,为了避免横生枝节,陈易即便欺负,也只是浅尝则止,而小狐狸没把这事戳穿,她怕一戳穿啊,陈易就会逆反地下起狠心。

  而今日,

  止戈司有事。

  原本只是照常去止戈司露个面,随意处理些杂务便回到院子里,只是今日一跨过止戈司的大门,便见到一副生面孔。

  此人满头白发,身材高瘦,五官菱角分明,不难想年轻时有多么剑眉星目,他端坐在止戈司的客座之上,一杆被布包裹的长枪安防在大腿之上,整个人坐姿稳当,似如泰山。

  “陈司丞,这一回有活干了。”

第283章 带上我

  一个老人静坐在止戈司衙门的大堂客座之中,身稳手直,屹然不动,俨然是一座山。

  读书人间总有一句话,见字如面,而在江湖之上,也有相似的共识,一个人的武道,在一个人的坐姿便可看出,越是高手,越像高山,就定定坐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甚至返璞归真,如似呆若木鸡。

  故此许多家里的老人都要求孩童坐有坐相,都追求坐姿沉稳,最好泰山崩于前,依旧面不改色,原因就在于此。

  需知世上并非没有轻浮的高手,但是轻浮的人,往往成不了高手。

  “这位是?”陈易不由一问。

  罗南无小步走了过来,开口应道:

  “李文虎,曾是天南镖局的首席镖师,退出镖行自开武馆,所教枪法为杀虎枪,曾经也是名入春秋名册,只是中年之时,武馆出了变故,左手手筋断了,禀报之后,钦天监算了一卦,将他的名字移出了春秋名册。”

  “也就是他现在算是六品?”陈易压低声音问道。

  “不错。陈司丞你也知道,止戈司的要务在调理江湖纷争,一是主动上门处理,二则是像这样有人上门报案。”

  罗南无顿了顿,继续道:

  “说起来,李老先生曾经跟如今的杜司卿还有几分交情,如今杜司卿不在,所以便只能你去处理。”

  罗南无口中的杜司卿,陈易自然知道,杜司卿,其人姓杜,名恒云,如今年近七十,三十年前在京中扬名,其武道三品,一身横练功夫曾挫败京中八大武馆,入五品后名入春秋名册,从一位司务做起,最后做到司卿,统领整个止戈司。

  “如今止戈司另外两位司丞和司卿都被调去处理汉阳刘巡抚的死,这里就只能你能处理李老先生的案子了,我事先打听了一下,这事说难也不难,说易也不易,以你的武功应该可以解决。”

  陈易一边听着罗南无的话,一边抬起脚,缓步朝着端坐大堂的李文虎而去。

  当陈易站定到李文虎面前时,一直闭目养神的李文虎终于撑开了眼皮,他凝视着陈易好一会,眸光亮起微光。

  老人吐字道:“根骨一般,性情不错。”

  陈易身边的罗南无怔了一下,京城之中,谁不知陈千户曾经不显山不露水,最后立下救驾大功、一朝扬名,短短数个月便入了春秋名册,然而这李老先生却说他根骨一般,这都算根骨一般,那他罗南无还练什么武,死了得了。

  陈易却没什么心情波动,而是直接问:“怎么看出的?”

  李文虎敛了敛眸子道:“一个人的根骨,许多人武学大家,一模便知,人的武功可以骗人,但骨头往往骗不了,而我上了年纪,不用再摸了,所以就用看,看上一会就知道了。”

  李文虎所说的话,陈易听在耳内,明白这种辨识根骨,是阅历的积淀,若果可以,之后不妨向这老人请教一二,之后行走江湖,或许也有所用处。

  于是,陈易便继续问:

  “我的根骨到底怎样?”

  “你的手腕平直,握拳时与小指并成一条直线,有些柔韧,但不够柔韧,有些刚硬,但不够刚硬。你走过来时步伐平稳,但却是脚掌落地,证明你天生平衡性一般,是后天练就出的龙行虎步……纵使如此,你知道你根骨一般,却没刻意隐藏,证明你性情不错,嗯…适合练枪。”

  李文虎点评完一番之后,最后有几分欣赏地吐出最后四个字。

  陈易回绝道:“老先生,还是免了,我使刀剑的。”

  听到这回绝的话,李文虎骤然起身,气势一变,瞬间凶历,双目微微睁大,好似猛虎下山,让人如有猛虎下山之感。

  江湖中人性情难测,陈易也不知他吃了什么药,一拳微微下垂,随时准备制敌。

  氛围骤变,杀气充盈,罗南无满脸懵然,看了一看李文虎,又看一看陈易,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老人凝视着陈易,面色冰沉,吐出一句话:

  “过了这村,没了这店,你想不想学枪法?”

  杀机已是凌然,仿佛有一把无形之枪,直直抵住陈易咽喉,陈易骤然意识到,这个老人,或许在手筋断裂之后,领悟到何为武意。

  换句话说,若手筋不断,此人早入四品,而哪怕手筋断裂,此人也并非一般五品可以比拟。

  只是对于陈易来说,你是不是一般五品可以比拟又如何,我已入四品,叫一生老先生是礼数,难道还要被你唬住,还要被你逼下来跪下拜师,传承你的衣钵?

  怕你不成?

  陈易勾唇冷笑,平稳问道:

  “老先生,我想不想学,关你什么事?”

  李文虎回答道:“当然关我事。”

  “关你事?那么我想学如何,不想学又如何?”

  陈易冷笑依旧,杀机内藏。

  李文虎理所应当道:“你想学我就教你,不想学我就不教你。”

  “………”

  “不然呢?我逼你拜师不成?”李文虎瞪大眼睛问他。

  陈易瞬间无话可说,吸了口气,转移话题道:

  “不知老先生,到底是为何来到止戈司?”

  李文虎慢慢坐了回去,捧起手中的枪,缓缓开口道:

  “我有一位破门出教的不孝徒弟,名叫胡佑行,据说投入到了安南王麾下,前些日子在我这里立了一分战书,要决一胜负,他是我真传,所以我不去不行。”

  陈易一开始还以为有多么麻烦,原来不过是江湖上常见的纠纷,常言道:教会徒弟,饿死师傅,逆徒叛师并不罕见,各大门派皆有,最严重者,甚至是破门出教,这种往往背叛山门还不止,还与师傅刀剑相向,打生打死,打得师傅落花流水,你说是吧…姓陈名易字尊明的这位。

  而李文虎此行要去的安南王的军营,故此路上要人护送,这任务很简单,陈易也并不推辞。

  “那么事不宜迟,立刻上路?”陈易问道。

  江湖中人,最忌磨磨蹭蹭,陈易这一说,李文虎便站起了起来,将布条卷着的长枪背到背上系好。

  只是简简单单应了一声,李文虎便大步出门。

  陈易也提刀剑跟上,罗南无叫衙门内的小厮去备马,不一会后,两匹马被牵到衙门之外。

  但衙门外的巷子狭小,不适宜骑马,于是两人便步行出小巷。

  李文虎走在前面,陈易跟在后面,他一路走,一路想,按时间来算,离过年不到一个月,这最后一批人,也差不多该撤走了。

  这或许…是自己与她们二人最后一面。

  念及此处,莫名的离别思绪泛在心头,但仔细一想,其实又有几分可笑。

  与祝莪还好,自己与她也算是两情相悦,可是与秦青洛……倒是心绪复杂,哪怕秦青洛怀了自己的女儿,可二人终归还是仇家,念及此处,陈易不住摇头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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