型月的根源人偶师 第65章

作者:七月雨季

说来有趣,已经完全堕落为反英雄的蓝胡子,此刻却是站在正面的立场上的。

对谁都报以谦逊之心的贞德,即使明知道蓝胡子是完全没有立场能劝说自己的,却还是产生了动摇。

她紧紧捂住心跳加快的胸口,像是在强忍着口腔中的苦涩一样,艰难的开口:“我、我对罗真君……并不是、那种想法……”

“……贞德,生前的我,并不理解任何人的心。甚至包括你的。”

蓝胡子并没有展现出疯狂。

他皮包骨头的脸上,那双凸出的惊悚大眼睛,此刻也保持着平静。

他只是像回忆着过去一样,干枯的手指抚过自己的脸。

“我不理解国民的心,也排斥敌国人民的心,同时也拒绝腐败的同僚们的心。因为,对生前的我来说,只要有崇拜的您在身边就足够了。”

“……”

“但是生前的我,有一点并不了解。正因为崇拜,我才无法触及到您的心!”

蓝胡子痛彻心扉的,拍打起自己的身体。

仅仅是这种动作,他魔力虚弱的身体都快承受不住了,脚步虚弱的晃悠了几下。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贞德能获得幸福了。

正因为他是从头到尾,看着受到启示的贞德,从普通的乡下姑娘变成圣处女的。

所以他才深深的理解到,这位女性有着多么高尚的精神、多么圣洁的灵魂。

……有一件事需要指正的是,元帅吉尔虔诚的信仰,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动摇的。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神明的话,那必然就是如贞德一般的存在。

正是太过神圣的这位少女,才让吉尔开始质疑神。

并且,那时候他就深切的认为,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比这个少女更应该得到幸福。

而即便是真正的神抛弃了她,让她承受了本不应该有的悲惨的结局,这位神圣的少女依旧毫无动摇。

在这五百年后的现世中奇迹的再会,让吉尔的信仰心更进一步的稳固了。

——正因如此,他明白了一件事。

“贞德、您是圣处女!您博大的怜悯之爱,拯救了万千的子民!甚至连敌国的人们也深深的爱着!这样的您是神圣的、高洁的、完美的!……同时,也是脆弱的!”

“……吉尔,你在说什么……?”

“这样的您,无私的爱着人们的您……是无法爱上,变得自私的自己的。”

吉尔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令贞德的瞳孔瞬间收缩了。

啊啊……是这么回事啊。

被点拨的贞德自己也明白了,灵核所在的心脏像是暴走的机械一样快速跳动着。

……贞德一直以来,避开自己真正的想法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啊。

不管面对着什么样的人,都会以平等的公正态度,表现出作为人的诚实。

——可以这么说,贞德是对所有人都平等的和蔼的人。

但是,有一个人却是例外。

对那个人,贞德无法保持自己一贯的心态。

总是被他的一举一动轻松挑拨,总是强烈的表达出自己的情绪,总是因为他的一言一行而患得患失。

对特定的一个男人,贞德总是展现出活跃的热情。

任何有过经验的成年人,都会很理所当然的告诉贞德,她的这份感情是什么吧。

但是,这个世界上的谁都可以怀抱这份感情——唯独贞德不行。

圣女贞德所应该拥有的,只有对全人类的普遍性的爱。

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就连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因为,如果只把一个人当做例外、只把他看做比其他所有人都要重要的人的话,贞德毫无疑问就失去了作为圣女的资格。

那等同于背叛了所有信仰她的人,背叛了她拯救过的、还有杀过的那些人。

“吉尔……求求你、求求你……!我知错了……我会改、我会把这些……全部、忘记的……!!”

贞德像个孩子似的哭了。

跌坐在地上,用双手捂住脸,却也止不住眼泪跌落的速度。

被自己生前最好的朋友指出这一点,被最了解自己的老师否认了作为圣女的正当性,令贞德再也无法欺骗自己了。

自己是被罗真召唤出来、仅仅为了他而战斗的。

应该是这样——自己和他的关系,止于主仆就足够了。

更进一步,则为背叛。

自己背叛了哀叹的主,背叛了相信自己的人民,背叛了所有的一切。

无法贯彻献身精神到最后的贞德,就货真价实的,只是一个卑劣的魔女而已了。

“……贞德。”

吉尔悲伤的阖上双眼,迈出两步。

在这时候,从门外,传来了此刻的贞德最害怕听到的声音。

“你在这里干什么啊,笨蛋。”

“罗真君——!?”

罗真来了。

没有其他人,只是他一个。

他像是完全无视了蓝胡子的存在,直接朝贞德走去,一脸嫌麻烦的挠着头发。

——在他的右手上,三条令咒的痕迹已经消失,只留下淡淡的痕迹了。

“完全无视了我的令咒,你还真是厉害啊。”

“唔!?对、对不起……!”

一见这个情景,贞德立刻脸色煞白。

恐怕是刚才精神波动中的时候,导致自己下意识的就忽略了令咒的指令吧。

虽说多用几条总归会有效,但规格外的EX级对魔力就算不想也会发挥作用。

而看到罗真朝自己伸出的手,贞德本能的向后挪动了一下“请不要碰我——!!”

这是贞德和罗真相遇以来,最强烈的一次拒绝了。

在贞德最动摇的时候,这个动摇根本的罗真,偏偏在最差的时机出现在她的面前。

精神一片混乱的贞德,只能像个孩子一样无助的哭着,想要逃走。

而这份逃避的想法,才是最不可取的。

““——””

贞德的瞳孔和头发颜色,在霎时完全转变。

就连哭泣的表情都消失了,像是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瘫坐在原地。

罗真皱紧眉头,上前两步想拉起他

“不准触碰我等的圣处女!!你这匹夫啊啊啊啊————!!”

刹那间,像是踩到了地雷一样疯狂吼叫的吉尔,对罗真发动了袭击。

第97章:被触手吃掉的男主角

“噢噢噢噢噢噢——!你这匹夫啊啊啊啊!”

“嘁……!”

眼看刚才还像个风中残烛的老头子似的Caster,突然就朝自己发动了攻击,罗真只得啐了一声。

他迅速从变了色的贞德面前抽身,从墙边的位置跳开。

下一刻,一条墨黑色的蛇——不对,是触手穿透了墙壁。

长满了吸盘和鳞片的那个诡异东西,轻松的穿透十厘米的混凝土墙面,威势不减的朝罗真刺了过来。

“嘁,烦死了!”

比起被袭击这件事,罗真更气的是打扰了自己和贞德说话。

他的右手从手肘开始,整个小臂化作银色的光点消散。

然后下一刻,刺来的触手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声音,被切割成了一条条极细的丝状肉条,跌落在地上不断抽搐着。

沾上了触手的血液后就能看清楚,撕碎它的是一条条数量众多的银色钢琴线。

这些钢琴线都是罗真的右手转化而成的。

在刚才的刹那通过魔力丝的操控贯穿了屋顶和地板进行固定,变成了锋利无比的杀人凶器。

“好恶心——!稍微有点能理解那金闪闪的心情了……”

看着染上血污的银线,罗真完全打消了回收再利用的想法。

而另一边,Caster也没有气馁,已经掏出了那本人皮书开始快速的念起什么东西。

罗真的感官能够明显感觉到,从周围不断涌出了魔物,开始四面八方的包围这个废旧工厂。

打破窗户,一个个不可名状的触手怪黏糊糊的爬了进来。

这让罗真没好气的大喊:

“你丫的不是魔力快用光了吗!哪来这么大的力气还召唤魔物啊?你果然是骗那傻丫头的吧!”

“召唤深渊之物的力量,皆是吾友赠与在下的这本“螺湮城教本”的能力!魔力也是它直接提供的!所以在下自身的魔力只是用来维持存在而已,已经足够干掉你这只匹夫小子了!哇哈哈哈哈~~~~!!”

“呜哇,性格变化也太快了吧!?”

罗真一脸狐疑的咧开嘴,开始对付触手怪。

在对付罗真的时候,Caster就像是完全展露了本性一样,邪恶又扭曲的嘴脸完全不像是快要消失的样子。

““投影实行(Trace on)!””

罗真以布置了钢琴线陷阱的区域为中心,在短肢的右手上投影出了斩魔的银剑,利落的一次次切开海魔的触手。

按理来说,人类是肯定无法和从者抗衡的,只是有某些特例而已。

像蓝胡子这样,单纯依靠召唤使魔进行战斗的从者,如罗真这样的战斗派魔术师也能够应付一阵子。

为了切开这些海魔坚韧的身体,罗真必须在每一次的攻击中灌入足够的魔力。

自己魔术回路的出力,是决定胜负的最大因素。

在周围已经被触手怪的血沾满后,罗真没好气的大声喊道:“你还要在那坐多久啊!笨蛋!”

“……”

“没带你出门溜达算我的错!但是真要你有用的时候你就只会划水了啊?到底是我不尽责还是你不尽责啊!”

罗真这么没好气的说教着,贞德也没有半点回应。

她失去对焦的眼睛只是愣愣的看着前方,罗真甚至不知道她有没有视觉。

另一边,看到这个状况的Caster,开始用低沉的嗓音说道:“没用的。贞德已经迷失在了凡人与圣女不可调和的矛盾中……正是因为她的善良、正是因为她的圣洁!她才绝对无法容忍自己的背叛!!”

“别说的什么都懂一样!Caster!”

“吾名吉尔斯·德·莱斯!是将此身委于圣处女、只为她的幸福而奔走的最虔诚的信徒!!你这匹夫才是——正是因为你的存在、圣处女才会如此痛苦啊啊啊——!!”

蓝胡子歇斯底里的高亢尖叫,一下子又唤来了更多的海魔。

感觉上就连这些触手怪都响应他的心情,开始变得更狂暴一样,令罗真逐渐感觉到了压力。

“————“投影实行(Trace on)!””

在判断出这样下去来不及处理后,罗真如法炮制、将左手的构成材料也转化为银丝,随后投影出了第二把银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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