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越行
‘很大几率能醒过来，但是……’
没救了嘛，他明白的。
‘我知道了，谢谢你，医生。’
‘……对不起……’
但是，很多事情，不是明白就能够接受的。
‘没事……对了，医生，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如果我能做得到的话。’
夏明微微一笑，柔声说道：‘你知道吗？小女孩，是由砂糖，香料，以及一切美好的组成的，所以，没事的……如果她醒过来了，请务必不要告诉她实情。’
‘……’
‘怎么了？是医疗费用的事情吗？不用担心，我们还有很多遗产，虽然现在还不到年龄不能够完全继承，但是请放心吧，我有办法的……’
办法什么的是人想出来的，即便那会很辛苦，即便那会丢掉某些重要的东西，或者干脆就丢掉未来，但是夏明觉得，那还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幸福可以很简单的嘛。
‘……’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幸福的终点是死亡，望着眼前逐渐失去温度的尸体，男孩又一次，明白了这一点。
第九十章 人格塑造
“……然后呢？”
见夏明忽然停了下来，黑羽莎神色淡然地轻声问了一句。
“然后？”
夏明微微摇了摇头：“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他们死了，她死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就这样，没什么好说的了。”
难道还要将自己办完白事之后哭得有多惨说出来吗？还是说将自己以后变得孤僻的生活说出来？
没意思，他不是来获取同情的，也不是来比惨的，跟人说这些不过是徒增忧愁罢了，有那个闲心他还不如多想想开心的事呢，整天伤春悲秋的，说句难听的，你以为你的悲伤很值钱吗？
世界上比你惨的人多得是，屁大点事儿就怨天尤人的，那你也就只有这种程度而已。
——这也是之后周围的人说他别扭的原因，他不是不开朗，仿佛什么事都看得开的人，怎么会不开朗？但他又仿佛对谁都竖起了一堵看不见的墙一样，生活交流点到即止。
这种情况你要说他孤僻吧，那也勉强算得上是，但你要骂他自作自受吧，他又完全不在意，甚至还一脸像是要发光一样的笑容，说一句‘没错，辛苦你了’，之类的完全意义不明的话，让人感觉像自己才是被开导的那个一样，我去，这特么还能不能好好做朋友了？
“我记得，你之前说过，自己死的时候才二十多吧？”
黑羽莎踌躇了一会儿，才皱着眉头如此问道，夏明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什么什么？学姐该不会以为，我是自杀的吧？我？我会自杀？”
“……”
黑羽莎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提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伤心，然后，她现在忽然很想，非常想，想将他关在黑屋子里，蹂躏他，摧残他，让他那张像是一直在笑的脸露出哭泣的表情，品尝他的眼泪，品尝他的无力，品尝他的……
唔，不好不好，好像觉醒了什么奇怪的癖好？这可不行，这可不好，都是这家伙的错，对，没错，都是这家伙的错，要怎么惩罚他好呢……
双眼有些亮晶晶似的女人，貌似按下了什么不得了的开关。
“……”
夏明忽然感觉脊背有些发凉，他不禁抖了抖身子，轻咳了两声后说道：“放心吧学姐，幸福这条路我还想和你走一辈子，才不会轻易去呢。”
“……笨蛋——！！”
黑羽莎一呆，随后忍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夏明的脑袋上：“突然间的说什么呢你——！！我们在说你以前的事情！”
“以前啊……”
揉着脑袋的夏明笑了笑：“以前我也不算是一个人啊，而且，我还没那么脆弱啦，所以，那真的只是死于意外而已，再说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什么好提的，还有啊——”
夏明脑袋一扬，像是得意洋洋般说道：“或许是看我上辈子一个人过得太好了吧，我这辈子可是完全不一样了噢——没有你的爱就活不下去什么的，我可是想都没想过。”
嗯，虽然实际情况有一点点偏差，不过，这种话还是要粉饰一下的。
“……呸，说这么肉麻的话也不知道害臊。”
“你在说什么呢，无论是从事实还是从真心话的角度上来说，我说的都是真到不能真心的话，为什么要害臊？”
“……”
这家伙扯皮的本事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识到了，但黑羽莎仍旧感觉有些无力，也或许正是因为这样，她才反应过来了吧？
她不禁长吁一口气，收敛起了被他说得有些絮乱的心思，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说道：“你的过去，还有你的感情，我已经清楚了，所以，这和你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必要的联系吗？”
唔，听得太入迷了，她都差点快要忘记了，之前二人所说的那个话题呢——夏明的精神状态为什么会异常，他为什么会说，知道真相以后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这和他刚刚所说的事情，有什么必要的关联？
“当然有必要的联系啊，”夏明点点头道：“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刚刚不是说过了吗？——我上辈子一个人过得太好了，所以这辈子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什么意思？”
黑羽莎皱起了秀眉，轮回报应什么的，可没有跨世界服务，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夏明伸了个懒腰，慵懒道：“有人对我上辈子的活法看不过眼，所以，我就变成这样了咯。”
“……”
见黑羽莎仍然皱着眉头疑惑不解的样子，夏明轻笑一声说道：“嘛，说起来，学姐应该对自我暗示之类的，挺熟悉的吧？”
“嗯——”
黑羽莎缓缓点了点头，她的机体所拥有的模式转换，就是依靠强烈的自我暗示来提供转换基础的，所以，对于自我暗示她还是挺熟悉的……自我暗示？这么说来的话……
“难道说……”
“啊，你应该差不多猜到了——”
夏明点点头道：“我的精神之所以会异常，就是因为被人下了多个【暗示】，唔，或者应该说——【人格塑造】，这样会更准确一点。”
“……”
“一般来说，对于正常人来说，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暗示】说穿了，不过是短暂的【人格模糊】罢了，不可能能够和长时间形成的【自我】抗衡，而所谓的【人格塑造】，也不过是成功率极低的个别案例而已，唔，那种会变成神经病的【极速自我切换】不算，而且，那种事情也没人能够做得出来。”
没人能够做出来，这里指的是正常人，夏明倒是可以，不过，他也是转两下就心力憔悴了，毕竟他又不是真的神经病。
“并且，就是【人格塑造】能够成功也好，对自我观念已经成形了的人来说，再人为的添加多个【人格】是几乎不可能的，毕竟，人格分裂也该有个限度不是？……但我不同，我可以。”
人是复杂多变的，人是会成长改变的，但在某种程度上，人也是具备【单一不变】这一性质的。
你可以拥有多个【人格】，因为那意味着你有病，但无论何时，你都只能拥有一个【自我】，如若不然，那就不再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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