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风声鸣动。
碎骨的肚子吃了一拳，同时背上也挨了一记肘击，他当场被砸到地上。
骨头碎裂的声音十分清晰，但反正没死，问题不大。
有些人就是欠揍，特别是拥有了力量的熊孩子。
秦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以暴制暴，很好。既然普通人都有错，那么你当然也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你的姐姐米莎吧。毕竟她也是个普通人，是对你被拖走的事情无动于衷的暴徒！”
“米莎……？不，她也在你手里吗？你这个混蛋，放了我姐姐！”
碎骨刚想爬起来，秦枫一脚踩在他的背上。
“凭什么？我难道不该尊重你的意愿，当着所有同胞的面处刑这个普通人？”
“你——”
“这不是你说的吗？她是迫害了感染者的暴徒。为了提高大家的凝聚力，当众处刑这个暴徒代表给大家出口恶气，难道不是最好的选择？怎么，因为是你曾经的姐姐，她就脱罪了？她的弟弟是亚历克斯，不是什么碎骨！”
“你放屁！她从小就爱着我，怎么会是什么暴徒？当时她也只是个孩子，她只是被吓住了！你怎么能强求一个孩子拥有勇气？你这个恶魔！”
“哦，不能强求孩子有勇气。你看来还算有点常识。那你知道城里有多少孩子吗？你知道城里有多少谢尔盖吗？那些人为了保护自己的家人，怎么可能站出来反抗贵族，反抗军队，只为了救一个素不相识的感染者？”
“你把他们当做了什么？圣人吗？”
“……”
碎骨不说话了。他无声地攥紧了拳头。
秦枫抬起踩着他的背的脚，踢了他的肚子一下，给他翻了个身。
“回答呢？说话！不说的话，就让那些听了你的疯话而追随你的人下结论，看看他们会不会杀了米莎。”
碎骨连忙咬紧牙关翻身爬起，五体投地恳求道：
“不要！求你，我求求你了！”
“看来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他们一定会要米莎的命。”
“是你让那些感染者产生这种想法的。是你让他们变得偏激。”
“是我，我错了……”
“这也叫认错？你只是想要保护米莎罢了。看在米莎的份上，我给你一个机会。从干部降职到小队长，用你所有的时间去劝说那些被你带偏的人。要是劝不回来……我会驱逐你们所有人。”
“……凭什么？”
“整合运动不是纠察队，我们不需要无差别杀人魔。要是以后哪天遇上了，死在我手上也别抱怨。”
“……”
碎骨不吭声了。
弑君者、加尔森等人也都乖乖地没有出声。
01实在是太强了，所以他说的话就是道理。
更不用说，弑君者看起来也站在他那边，营地感染者战士的主流都会听他的话。
哪怕这违背了摄政王殿下的意愿，加尔森也不敢当出头鸟，他怕秦枫当场杀了他。
毕竟他只是一个自诩整合运动成员的佣兵头子，现在还未得到多少认同。
“我只说一次。”
秦枫的声音在聚集了越来越多的战士的场地上回荡开。
即便是那些隔得较远、根本看不到发生了什么的战士，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我们大家，是为了同胞的生存才聚集起来的，不是为了不动脑子地发泄一场然后去死！有这种思想的人，无论是感染者还是普通人，我们都不欢迎。”
“妨碍同胞的生存和幸福的人，都是我的敌人，也是每个想要过上安稳日子的同胞的敌人！”
“什么才是真正的为同胞而战，希望大家都好好想想！好了，解散！都去做该做的事情！”
围在附近的战士们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来，加尔森等人立刻一级一级下令让他们解散，他们自己也都各自离开了。
虽然看到了谢尔盖的死，听说了米莎的存在，但加尔森没有勇气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这个01，确实是把场子镇住了。
只要他还在，别有异心的人就不敢做什么大动作，顶多暗搓搓地煽动一下。
待人走得差不多了，秦枫看向弑君者。
“弑君者，让你的人放行。米莎在外面那辆车上。”
“知道了。”
弑君者点点头，跑到一旁去找传令兵。
与塔露拉那边不同，这边的整合运动仍停留在通讯基本靠吼的阶段。
这边没有爱国者的部队，得不到无线电设备。那些萨卡兹佣兵倒是有设备，但弑君者一直觉得他们不可信，没有过度接近。
第424章 我愿意听凭你驱使
“亚历克斯……”
“不要这样叫我，米莎。我早已舍弃了那个身份。现在的我只是碎骨，也只能是碎骨。”
跟随后半部队进入营地的米莎，在弑君者、秦枫和穿上了兜帽大衣的博士的注视下，终于与弟弟重逢。
经过秦枫的说服教育，碎骨承诺不会让姐姐米莎知道任何与谢尔盖有关的消息，弑君者也同意了。
那些苦痛，没必要分享给更多的人。
“我知道了，碎骨。你、你真的变成感染者了……如果我那时候能站出来的话……！”
姐姐的话语让碎骨沉默了。
他下意识地想要安慰姐姐，紧接着就想起了之前秦枫说过的话。
身上裂开的骨头还在隐隐作痛，那一句句话语亦是伴随着痛苦刻入到他的心灵之中，让他难以忘却。
他摸了摸脸上的防毒面具，说道：
“没事的，姐姐。我不怪你。”
是啊，他没有办法责怪姐姐。那么，他又有什么理由去责怪那些普通市民？
他们的声音能动摇贵族吗？
他们难道就没有需要保护的家族吗？
强求他们为自己的苦难挺身而出，这是多么可笑的事情啊。
与其说大家的苦难源自切尔诺伯格，倒不如说源自那些贵族。
过去的自己还觉得加尔森说的很对，连自己信赖的那些亲如家人的同胞也都赞同不已，觉得那座城里的每一个人手上都染着血。
该死的是那些纠察队、是鲍里斯侯爵，而那里的民众，只是比牲畜一般的感染者过得稍微强了那么一点而已。
只需要贵族的一个命令，他们随时也可以和当初的自己一样，无需任何证据便被认定为感染者。
如此说来，感染者遭受的苦难到底源于谁？
过去碎骨一直认为源于感染者之外的所有人，因为他们都是施暴者。
还好今天见到了谢尔盖，见到了01。虽然挨了顿打，但这也让自己不会再继续错下去。
要是没有发生今天的变化，碎骨便要和弑君者、塔露拉分道扬镳，主动加入加尔森的麾下去提前冲击切城了。
想到这里，碎骨不由得有些想笑，想要笑话自己的天真和偏执。
其实他对01还是很不服气的，但是事实胜于雄辩。
亚历克斯并不是蛮横而不讲理的人，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也不会在被整合运动救出之后，很快便凭借自己的努力和运气赋予的强大法术成为了值得大家信任的干部。
他也曾是个普通人，只不过在浸泡过恶意的黑泥之后扭曲了而已。
他仍旧不会对01道谢，如果有机会的话，也一定要打赢他一次。不过，他会选择堂堂正正的挑战。
这个人说的话起码是对的，而且他让自己见到了父亲和姐姐……也算是自己的恩人。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过得很辛苦吧？”
“大家都过得很痛苦，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我们整合在一起，拥有了比过去更大的力量，拥有了斗争的勇气。一切都会好的。”
米莎握紧拳头，咬着嘴唇说道：“我……好像什么都帮不到你。”
“不要这么说。你只要好好活着，就已经帮到我了。”
“可我，真的能待在这里吗？我不是感染者……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吧？”
“不——不要这么说，米莎。会有能接受你的人存在的。谁也不可能让所有人喜欢自己。”
碎骨本来想说不会的，但他说不出口。
因为连他自己都不信那些曾和他拥有相同想法的人会不去歧视一个出自切城的普通人，即便那是他们所信赖的碎骨的亲人也一样。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加尔森的那些言论的错处。
明明姐姐就在这里，可如果自己不保护好她的话，就只有让她也成为感染者，才能让她安全地待在这里。
至于切城，那是绝对不会让她回去了。
攻打那座城是迟早的事情，那里会是整合运动向全大陆宣告自身存在的舞台，塔露拉也赞同这一点。
与其让她待在战场被误伤，倒不如让她和其他家属们待在一起接受保护。
“我会努力让更多的人接受你的，米莎。”
……
“他看起来真的变了。令人感慨啊。我和塔露拉想尽办法都没能说服他，结果你一来就办成了这件事。”
“你就是为了这件事才过来的吧，谢谢你。”
弑君者双手抄在兜里，用平静的眼神看着姐弟相认的场景。
对她来说，那是仇人的子女，但也是同胞和他的好姐姐。
能有一个愿意理解感染者的普通人在，对于弑君者这样的感染者而言是莫大的慰藉。
谢尔盖的自杀，让她觉得多少有些便宜了这个叛徒，但她还不至于要侮辱尸体来发泄情绪。
碎骨能转好的话，那她还是愿意继续和碎骨并肩作战的。
“不用谢我。我也是为了我自己的目的才行动的。如果放任碎骨变得偏激，他会用整合运动的名头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
“建立信任需要漫长的时间和付出，但毁掉成果却只需要一瞬间。我不希望大家的努力被侮辱，也不希望感染者的处境变得更差。”
弑君者瞥了秦枫一眼，话语中带上笑意。
“你还真是上心呢。塔露拉说你是神，我一点也不信。不过，她还说你自称是感染者，这我倒是信了。如果你不是感染者的话……你是不可能如此理解我们的处境的。”
“那些普通人根本不曾注意过我们的遭遇，甚至就连一些同胞都接受了那些充满歧视的观念，觉得感染者的身份是罪孽，觉得我们本该受苦。”
“无论你想要做什么，只要不打算加害感染者，我就愿意听凭你驱使。我和塔露拉不同，没有她那种脑子，只能当一个纯粹的战士。你要是打算接管这里的话，我立刻配合。”
秦枫摇了摇头：
“不，我不会接管这里。整合运动是你们的组织，我充其量只是个引导者、资助者。我还有别的事要做，没法时刻关注这边。”
“弑君者，你们下一步打算去哪里？这里不能久留吧。”
女孩点了点头，说道：
“如果天灾信使的消息无误的话，天灾的爆发应该就是这两天的事情了。等最后一批去附近的村落交换物资的战士回来，我们立刻就会转移。”
第425章 天灾？源石矿！
天灾。
顾名思义，这是指自然灾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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