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怠惰笨淡
古老的城堡、大教堂、塔楼，以及层层叠叠的老房子，新旧建筑仅一街之隔的个别区块，放在别处无疑会被质疑城市规划能力的建设安排，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古城近千年的曲折历史。
它不断更换主人，作为都城承受战火，但它屹立不倒，而且吸收了所有的营养，作为荣耀与繁华的象征存续下去。
可惜，繁华的城市上空已经被阴云笼罩，这座城市的气氛甚至还不如伦蒂尼姆，压抑而凝滞。
路上的行人脚步匆匆，就像是在畏惧着什么一般严苛地要求自己，连孩童也鲜有打闹，透着失去灵性的乖巧。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待遇每况愈下的可不只是阿戈尔人。
审判庭中不乏试图对权力扩大解释的激进分子，而这些政教斗争，最终都由市民承受了代价。
如今的托雷多仍旧繁华，但这座经历过数次扩建的大城，人口仅有50万。
人口的流失是因为什么，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也不敢问，不然审判官可就要以禁止传谣为由上门抓人了。
虽然审判庭有着这种不太好的印象，但这里面未尝没有王室的暗中夸大与抹黑。
实际上，总体来说审判庭还是很传统且固守规矩的。
他们的审判严格按照律法执行，借助各种特殊的法术、技术以及审判官的走访调查，将冤假错案的数量压得非常低。
他们的审判成果，得到过教宗的多次嘉奖。
此外，审判庭的理性与恪守，让他们在维护国家利益这方面，比王室还更靠谱。
以大静谧后阿戈尔人的待遇为例，王室起初可是打算签署法令驱逐所有境内的阿戈尔人，并且要求他们不允许带走任何财产。
而审判庭则是以这不符合律法为由，否决了王室的要求，并与王室连年拉扯，这才演变出了如今的处理方式。
审判庭的处理，是非常符合伊比利亚利益的。
如果任凭王室用一腔怒火驱逐所有阿戈尔人，伊比利亚将会失去近二十万名在岗的优秀技术工人。
要是蒙受了这种打击，伊比利亚恐怕无法撑过大静谧之后的复兴期。
在被深海教会渗透之前，他们自己就能分裂成数个城邦联合，最终被周边国家吞并。
秦枫站在广场上打量了几眼审判庭那透着威严与某种阴森的大楼，一名大审判官便出来迎接了他。
整个伊比利亚，一共有17名在任的大审判官。
他们轮流派出5人常驻审判庭本部，其他人则是分派到各处分部，作为最高战力处理各项棘手任务的同时，负责对优秀审判官的提拔和深度教育。
进入大厅，穿过回廊，踏上楼梯，秦枫被引到了会见室的门前。
“审判长与国王陛下久候多时。”
“辛苦引路了。”
秦枫冲着大审判官点点头，推开略显厚重的木门走了进去。
宽敞的房间之中，两个身着华贵而威严的正装的男人，一左一右坐在两把并排放置的椅子上。
在他们两人的身后，各有两名穿着样式不同的制服、手持武装的守卫。
身后站着胸甲上印着审判庭纹章的铁罐头“教会骑士”的人，显然是审判长塞维利，那么另一位就是国王费尔南多了。
秦枫走上前去，对他们行抚胸礼。
按照伊比利亚的律法，只是个商人的秦枫，在觐见国王的时候应当行半跪礼。
但是只要不傻，谁都知道这律法不能套在他的身上。
塞维利和费尔南多立刻起身回礼，可见他们都很有数。
由佣人搬了把椅子过来，秦枫在两位伊比利亚权力顶点对面坐下，和他们短暂寒暄。
随后，切入正题。
“两位也知道，我是一个商人。所以，我不会单方面斥责或者督促你们正视那些人命。我会用生意的方式来让你们接受这件事。”
塞维利面露慈祥笑容，沉默不语。身为审判长的他，只负责根据律法进行审判，而谈判是国王的职责。
费尔南多沉吟几秒，说道：
“我们对这件事也深感痛心，没有足以维护所有国民的能力，这是我们的失职。秦枫总裁，你要和我们谈什么生意？能拯救国民的话，我们会尽力满足你的条件。”
第601章 给出你们无法拒绝的商品
好一个满足条件。
难道以为我是来借机敲诈的？
秦枫的目光在面相威严而稳重的费尔南多脸上停留几秒，随后移开。
他从容地说道：
“两位也知道，我们泽亚智能是多领域的制造商。诸如粮食等民生商品，我们也是可以提供的。如果有保密需求，我们也能直接让商品出现在指定的地方。”
费尔南多含笑说道：
“粮食，这很好。伊比利亚的繁荣，是国民信心最后的支柱。而充足的粮食，无疑是繁荣的表现之一。”
“极北的乌萨斯，从击败高卢的那一代皇帝开始，便一直想要喂饱所有人民，至今也没能实现。”
“因此，乌萨斯的繁荣不过是穷兵黩武带来的假象。他们的民众仍旧贫穷，生活依然疾苦。强大，但不繁荣。”
“而我身为国王，背负着必须要维持住繁荣的使命。”
“为了那些我没能庇护的市民，还有其他的国民，我可以接受这笔交易，前提是它的代价合理。”
秦枫轻轻点头：
“这会是一场公平的交易，我们会用市价来做。”
市价啊……
费尔南多感觉有点肉疼。
虽说也有不能暴露虚弱现状的缘由在，因而打肿脸充胖子也不能对外公开购买粮食，但国库空虚也是理由之一。
用市价买的话，财政要大出血了。
但此举能维稳，还能从市民那里回收，这笔钱可以花。
“然后，就是我们的特色交易了。作为大陆知名的技术先进企业，我们当然不会只卖粮食。”
秦枫双手十指交叉，身体微微前倾。
“造成粮食不足的原因，无非是众多的城池被污染，导致大量土地无法种植作物，同时海边又不再支持捕捞。双重打击之下，粮食的缺口不可避免。”
“而现在，我们可以售卖恢复土地肥力的服务。这并不便宜，但我保证物有所值。”
秦枫并未掌握中和恐鱼污血的技术，主要是深海的概念用一般的手段显然是搞不定的，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被大量污血污染的土地，与内卫的国度有的一拼。
但是，秦枫拥有简单过关的手段——重编程。
我直接把它删了，这也是净化。
这么做的成本其实不算高，只有售价的10%。
毕竟是能够净化几十年来没有分毫减弱的污血污染的服务，如果卖得太便宜，从各种意义上都有些说不过去。
“你们当真能做到？”
“我刚才说了，以我之名保证。”
费尔南多沉默下来。
竟然还有这种“服务”可卖，不愧是泽亚智能。
至于直接购买技术？
这种事，费尔南多国王根本想都不想。
昔日能获得阿戈尔的技术，纯粹是走了运。正常情况下获得先进技术有多难，看看邻国就知道了。
而泽亚智能，现在甚至能做到用阿戈尔技术都办不到的事情，这技术就算他是国王，恐怕也买不起。
费尔南多看了眼秦枫递来的合同上的价格，郑重说道：
“如果真的能做到这种事，我将代表伊比利亚感谢你。”
他没有讲价，因为这个价格正好卡在可以接受的区间，没有他预想的那么贵，但也绝对说不上便宜。
……简直就像是事先拿捏住了他的接受能力一般。
没等费尔南多考虑太多，秦枫便接着说道：
“接下来，是治愈那些被遗弃者的技术。”
“治愈？塞维利，你收到的报告中，有提到市民们的状况吗？”
审判长说道：
“他们长年忍受饥饿，精神状态很不好。而且，他们被卷入到了与海洋有关的活祭仪式之中，通过定期将一人送进海中，换取果腹的食物。”
“他们有患病吗？”费尔南多问道。
“你不如问问秦枫总裁。”
“好吧。那你可以解答我的疑问吗？”
“这是我的荣幸，陛下，”秦枫随口说了句场面话，“他们的身体机能因为营养不良和饥饿而有不同程度的问题，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们换取的果腹的食物，在潜移默化地改造他们的身体。两位应该知道吧，海里有着什么。他们正在变成恐鱼。”
“……”
听到恐鱼二字之后，审判长和国王的神情变得无比严肃。
几十年前伊比利亚就是因为海量恐鱼的冲锋而被打成残废，身为统治者的他们，怎能不因为恐鱼之名而严肃起来？
“你是说，你们能中止这个过程？”
“对。我能让他们变回正常人。”
说完，秦枫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两位权力顶点。
“恕我直言，两位应该没有想要拥抱深海的念头吧。”
塞维利登时面露不悦之色，哼道：“这是对我的侮辱，先生。”
费尔南多倒是和颜悦色：
“比起拥抱，我更想征服深海。奈何昔日黄金舰队尚在之时，我的祖父都没能成功。在我的有生之年，怕是没有成功的机会。”
秦枫笑道：
“请原谅我的失礼。看来两位没有被腐化，这是个好消息。两位应该都知道，深海教会的渗透已经很严重了。一个变成恐鱼的机会，足以让某些人尝试颠覆政权。”
塞维利皱眉道：
“这些该死的异端……我们审判庭会把他们全部揪出来。”
“这是最好。既然你有这个想法，那应该不介意从我这里买点情报吧？”
塞维利的面容仍旧慈祥，但眼神中蕴藏起危险的目光。
“你是说，你知道异端的消息？”
“当然。不过两位不必担心国内的情报问题。我与深海教会素有仇怨，这些情报是在盐风城缴获的。”
“所以，可以打折卖。”
拿我国境内的东西卖给我们，这波属实有点憋屈了，但一听到打折，审判长和国王又觉得能接受。
毕竟对方可是秦枫，有折扣就不错了。
“都有什么消息？能详细到具体身份吗？”
“具体身份当然有。除此之外，还有能证明他们加入深海教会的证据。有了这些，审判庭就能立刻行动了吧？”
“没错，”塞维利用手杖重重地顿在地上，“只要证据确凿，我们不会容许异端多张狂一刻。”
“那么……就请两位签字吧。感谢两位的仁慈，这是一场轻松愉快的交易。”
费尔南多嘴上说着“我们喜欢双赢”，心里却在想，这还不是因为你给的东西太关键了，价格又偏偏比较合适。
以国王的身份，他不好意思做非必要的讲价，而秦枫的地位也让他存了交好的心思，起码不能得罪，稍微溢价一些都是可以接受的——只要国库还撑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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