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你一定不能理解,这种听起来其实成全了不相干的人类、可以说得上是无私奉献的行为竟然能是穷凶极恶令人作呕的喰种们做的。”
“是的,我知道你大概无法理解这种感受,因为你是个人类……无论你经历了怎样的苦难,度过了怎样的坎坷,即使是死亡的考验也好,至少,你作为一个人类而死,又作为一个人类而死。”
“而这,就已经是喰种最大而不可求的心愿了。”
比企谷沉默。
老人说的对,他眼里的悲伤是那么肉眼可见的浓烈,可比企谷不懂。
未曾哭过长夜的人,不足以谈人生;未曾经历别人的苦,就不要说自己理解别人的痛。
比企谷哭过长夜,所以他可以谈人生的苦与甜;可他未曾体会过非人的痛苦,就不知道喰种们到底有多难熬。
比企谷只能想像,曾为天上元帅、英俊潇洒银河为衣的天蓬转世成了丑恶猪胎时,大概便有那种痛苦吧。
……老人的声音似远似近,他哀伤的眼神好像淡又好像浓,飘忽的样子像是走人,他好像在看比企谷又好像没有看——他好像在看那些受苦受难、拼命的挣扎却逃不开神的诅咒与命运玩笑的同胞们。
“杀戮也好,隐忍也好,阴谋也罢……都只是为了这么一个听起来可笑又简单的心愿……想作为一个人活着。”
“这个诡秘的世界虽然疯狂又黑暗,但那个表面的世界里,却满是繁华。”
“那真是个五彩斑斓的世界啊。”老人的叹息中带着回忆,“我至今记得我懂事以后,被父母领着走出紧锁的巢穴基地,第一次踏足人类世界的场景。”
“热闹的商场全都是人,繁华的夜市里有比天上星光更璀璨的灯火,那个样子真的很美。”
“还有香喷喷又好看的美食,什么鲷鱼烧、什么拉面,什么松松软软的白面包……如果可以,真的很想全都尝一遍。”
老人说的话其实也没什么煽情的内容,可比企谷却听得动容了。
他确实不懂不能作为人类或者是怎样的痛苦,可他知道,他虽然嘴上说讨厌这个冷漠而残酷的世界,却又喜欢着这人间的美食与盛景,如果有人让他只能看着美食而不让他吃,如果让他只能看着各种美好的事物却不让他触碰……他一定会发疯的。
“……可热闹是别人的,喰种只有孤单和冷清。”
老人摇摇头,“那些人多的好玩的地方,喰种的孩子不能去,因为他们一兴奋就会露出喰种的红眼模样。”
“那些美味又诱人的食物,喰种的孩子不能吃,因为吃进嘴里会觉得味道像狗屎一样,强行下咽甚至还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损伤。”
“他们平时只能孤单的呆在家里,甚至呆在地下的巢穴基地里……他们是怪物,这是他们从小就知道的残忍事实。”
“所以啊,我们喰种,真的很像变回人类……我们受够了小心眼神明们的诅咒!”
声调提高的老人又把声调降低回来:“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我们宁愿无偿让人类变成神,就当我们做好事了……就算是这样我们也要变成人。”
“这是好事,对吧?”
老人问比企谷。
比企谷点头,“听起来是这样的……所以实际上呢?”
老人一这么问他就知道有问题了,所以他等待着老人的下文。
“回归正题,我们都知道,好心有时候未必能办好事。”
老人长叹一口气,
“未虑成,先虑败,这个仪式,是存在失败的可能性的,虽然不算高,但也绝对不低。”
比企谷皱起眉头,“多少?”
老人伸出三根手指头比划,“三成。”
“有点多啊……”比企谷砸吧下嘴唇,沉吟着。
三成这个可能性单从数据上来讲其实是不高的,不过这是涉及到人类与喰种两个种族的命运,还牵扯到神的重大仪式,在这样重要的事情里面,每一点点失败的可能性都会无限放大,三成的可能性绝对是无法承受的超高风险。
比企谷:“失败的结果,会是怎么样?”
老人:“失败的根据过程中出现问题的环节不同,结果也会有很多种,其严重程度也有差别。”
比企谷:“挑最严重的说。”
老人的脸色凝重:“有一定的概率,人与喰种齐升天人道,而天人道里面的天人却没有进入地狱道。
也就是说,天人们本来都有自己的位置,突然出现的人和喰种不得不和他们抢位置,然后,自然而然的被天人挤到地狱道里去。”
老人一字一顿的慢慢说:“……说通俗易懂些就是,人与喰种全都会堕入地狱。”
“其实,就算成功了,也很难说会怎样……没人知道神堕入地狱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就像大天使路西法,堕入地狱之后,可就成了恐怖的堕天使了啊。”
“懂了。”比企谷干脆的点头,“我心里有数了。”
比企谷知道了,喰种的仪式,必须要阻止。
成功不成功都得阻止,协会担着人类的命运,不能让喰种把人类放在赌桌上赌,因为没人输得起。
相比于赌一把看看人类能不能因此成神,还不如让人类继续做人类;人类不稀罕成神,但不能不做人类。
“所以,你为什么要和我讲这些?”比企谷觉得很奇怪,"你是喰种,为什么要背叛你的同胞?”
芳村功善摇摇头,
“不是背叛,这是救赎。”
“试问,如果真的失败了,怎么办?”
“重则,喰种直接在仪式中灭族;轻则,侥幸残存下来的喰种会被因仪式变成变成怪物的愤怒的人类们撕成碎片。”
“正如你们人类输不起一样,喰种,其实也输不起。”
“正是意识到这一点,我不愿把人类和喰种放到赌桌上,因此,我被追求那一理想的喰种同胞们在厌弃中被赶出了族群。”
“赶出了族群?”比企谷挑挑眉头。
“是的,别看我这把老骨头了,我以前可是喰种的王,是最高的领袖啊。”
“王?!你是喰种幕后的王!?”比企谷睁大眼睛。
“从前是,现在不是了,”
“被赶走了?”比企谷深吸一口气,这让他的心情在短暂的时间里迅速平息下来,他甚至还冲着老人眨了眨眼睛,“你可真够可怜的。”
“更可怜的其实是,推翻我的王位的人,正是我的亲生女儿,也就是现在的王。”
“等等!”比企谷举起手叫停,一副见了鬼似的神情,“你是说,那个强的离谱的女人,其实是你女儿?”
老人坦然承认,“是的。”
“那你也一定很强了?”
“不强,我已经老了……总之,我之所以想让你去阻止他们,只是因为,他想给喰种留条活路罢了。”
“好吧好吧……那么,我应该怎么做?怎么阻止喰种?”比企谷摊开双手。
老人眯起双眼,“我的身份决定了我不可能亲自前去协会说明详情,所以,请你替我,将这些信息转达给萨卡斯基大将。”
比企谷赞同的点头,“我这就回去告诉师父。。”
“另外,仪式的范围应该是一座千叶县的大小,他们在千叶县另有一处谁也不知道的基地——连我也只是模糊知道在千叶县,是推翻我之后新修的。”
“我会带人搜索整个千叶县。”
“还有,如果仪式没有开始还好,如果仪式已经在进行了的话,就需要一位第六阶段的圣人站在六道仪式画的格子上,因为圣人既是人类,也算天人,身具双重身份的圣人将让六道仪式无法识别,从而报废。”
“我记住了。”
蹲了一顿,芳村功善轻声开口:“最后,成功阻止了喰种之后,我想请你下个保证给我。”
比企谷头向后仰,
“什么保证?”
“请你给喰种留条活路……已经参与这次事件的那些喰种,我不祈求他们还能被协会轻饶。”
“可另外一批什么都不知道,清清白白的喰种们,我想请你保证,等你成长起来以后,善待他们,并为他们提供庇护。”
老人咬咬牙,“毫无疑问,失去了九成力量的喰种残余将会非常稀少,需要一位协会的大人物提供庇护才能让他们繁衍生息。”
“而你,”老人指指比企谷,“未来的你就一定是一位协会的大人物。”
比企谷摇摇头,
“你怎么不直接去找大将?”
“只有你有可能答应庇护他们。”
“……你就这么相信我的口头承诺与保证?”
“我绝对相信。”
“好吧。”
比企谷耸耸肩,
“那我……尽量不让你的请求落空。”
芳村功善大喜:“你同意了。”
“算是吧,反正等我成为大人物以后,再来庇护喰种的幸存者……还早还早,我自己都不确定我有没有那一天,”
“一定会的。”芳村功善由衷的祝福。
比企谷抬起左手腕,看看手表。
“好了,那么,我没有时间多留……该走了。”
面容一肃,老人作势又要鞠躬,被比企谷一把搀扶住,
“那么,此去,拜托你了!
“嗡——嗡——嗡——”
比企谷还没来得及回答,就看见自己的手表绽放出赤色的光芒。
看看四周,再看看身后的玻璃门,比企谷的眼神愈加深邃。
“这家咖啡馆,还有别人吗?”
"本来还有几位服务生,可是带你回来要背负太大的风险,所以为了避免协会的人找上门来将他们一网打尽,我给他们放了假。"
“哦?”
晃晃手里的百达翡丽鹦鹉螺5990,上面的猩红光芒与芳村功善眼里的颜色竟有些相像。
“这么说。”眯起双眼,比企谷的嘴角勾起弧度,“遇上不速之客了呢。”
“是怪异?”全诡秘都对协会的手表有所耳闻,芳村功善当然也不会例外。
比企谷的手表亮光,就说明有“赤级”的怪异路过————应该是路过。
“咔嚓——”
比企谷从怀里掏出M1911,上膛打开保险。
“确实是怪异。”
"怪异啊……"老人又是一声感慨——他今天的感慨视乎格外的多。
“只能说怪异的运气不好,遇到了专业人士。”
这话说得倒也不错,比企谷这样的探员不说是怪异的克星,也绝对算的上是处理怪异的专业人士了。
挑挑眉头,不置可否,“专业人士”比企谷跃跃欲试。
“哗啦啦”一阵响,M1911在手上转了一圈,比企谷转身迈开步子,手枪背在身后藏好,打开门——
“既然看见了,就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我顺手帮你解决了吧……免费。”
门一打开,湿润的空气混杂着泥土的味道钻进鼻子里面,这种感觉呼吸起来真的很舒服。
连绵的阴雨飘在身上,比企谷走到街头的雨中,皱着眉头四处张望。
右手握着M1911的手柄在风衣腰侧的口袋里,左手的手表闪烁赤光。
比企谷眯着双眼四处看,鹰隼似的锐利双眼到处打量。
“嗯?”
眼角的余光在环视四周时似乎瞥到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咖啡馆的二楼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劲?
企谷眯起眼睛,扭头仔细去看。
“!!!”
他突然睁大双眼,头皮当场炸开,呼吸不由自主的屏住——
他看见,
好像模模糊糊的有个小丑的脑袋,目光呆滞,面目五彩斑斓,猩红的嘴唇似笑非笑,
上一篇:人在砂隐,开局签到墨家机关术
下一篇:人在宇智波,开轮回眼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