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袍安在
来的果然是她知道的人,也就是一色彩羽。
她担心的也是二乃为止慌忙起身撞到椅子的,是她或者说她们害怕的人……可她虽然害怕那个人来,却也希望那个人来,害怕那个人过来“履行承诺”,希望那个人来告诉她们这一切都是误会。
那个人当然是那个不知道走上哪条歧途,总之已经变得有点陌生了的比企谷八幡,她们共同的、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胜似血亲的表哥。
……门外的一色有气无力地打个呵欠,点点头,眨眨眼,“对,是我,别害怕。”
“我来喊你们吃饭了,今天外婆不在家,但是外婆给我们留了饭菜,她还问我们怎么就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
……其实我也想知道我们为什么宅在家里不出门。”
“……!!!”
一花身后一直竖着耳朵听的五月听到了让她精神一振的说法,她立刻举起双手大声嚷嚷:
“对对对!我们为什么要一直宅在家里不出门啊!”五月坐在来回摇摆,想要从一花的背影里看出点什么来,“我们来京都不就是出门旅游的吗?”
“没你的事!学你的习!”一花转头回瞪了一眼,“不是和你说了?一色家里临时有事,暂时不能出门。”
五月眼巴巴:“学完了,早学完了,一直待在这屋里写作业谁也不玩啊?”
“那就玩你的手机!吃你的零食!总之别来纠缠,烦着呢。”
“哦……”
五月低下头,委屈巴巴。
以她的智商,实在是想不出来一色家里临时有事和她们几个不能出门有什么关系,而且一色家里好像看起来也没什么问题……这可不是她五月的智商低,五月的智商天下第一,只是这种问题只要是个人类都想不出来联系才对吧?
“……”
另一边,一花表面上做出凶巴巴恶狠狠的样子,可实际上却难过坏了,心里哎哟哎哟地最心疼,说真的,她妹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呢?
——比企谷八幡可真是罪孽深重。
一花回忆起当时的场景——
四叶:“所以,你们相信表哥吗?或者说,你们愿意相信他吗……又或者,你们认为他会把语言付诸于实践?”
一花:“我相信他,我相信我哥。”
二乃:“试试吧……见一面试试吧。”
三玖:“我不信他会把那些可怕的话付诸实践……从以前就是,哥哥,一直都最会骗人了。”
——当时她们还是觉得事情一定不是她们想的那样,所以她们一边表达自己的信任,一边坚定自己的信心。
于是她们决定第二天一早就给比企谷打电话。
可事实是连比企谷也在疑惑为什么没有收到电话,因为一花她们一个电话都没有打出来。
大概就是几个人迷迷糊糊却很不踏实的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后,一花正要打电话给比企谷,
前一天晚上已经被说服的一色忽然又有了动摇的思想。
她也没多说什么,也没反对,就是幽幽的说了句心里话:
“只听说过有被羊逃脱的失败的饿虎,没听说过主动跳进虎口的羊。”
就是这么一句,让本就动摇的四姐妹彻底破房失守,一筹莫展,停驻不前。
女孩子本来就多愁善感,而胡思乱想大概更是中野五姐妹打娘胎里出来就带着的技能。
于是她们很合情合理地想到以前看过的电视里面的剧情:
主角背着家人做了很多不好的事情,成了很不好的恶人,可他的家人谁也不知道……直到有一天他的家人有人问他,某某恶人是不是你的时候,他才在惊慌失措中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因为如果让外人知道了他们的事,就必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才行,可他绝对不想自己的家人涉足恶势力。
——所以他选择暂时性遗忘,因为那个问题在问问题的时候戛然而止了,只要问题没有问完,只有当事情到没有转圜的余地,他才会考虑到底要怎么做这件事……这就是主角的爱。
——这可真是个下三滥而且奇奇怪该的电视剧,可是不影响中野姐妹喜欢。
——至于说这种联想荒诞吗?中野姐妹和一色倒是觉得一点也不。
因为现实里比企谷的真实故事似乎有比电视里的角色更离奇更荒诞的趋势。
那么试问,既然现实的故事都能像电视里的故事似的发展了,甚至更加荒诞离奇,
那她们凭什么不能按照电视里的剧情来继续推断现实呢?
——这个等式似乎是可以行得通的。
……
所以,一花等人不再轻举妄动了……她们甚至在等比企谷的电话。
等比企谷来解释真相,或者找个借口,又或者来宣布所谓的“死刑”。
直到整整一天过去,什么电话都没有接到。
一花才意识到,很可能比企谷并不想解释这件事,可也不想伤害她们,更不会履行所谓承诺。
所以啊,原来,
一花最早的行为是对的,只恨一色揭开了事情的序幕。
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也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反倒是现在,两边都难受。都不知所措,
现在他们是想装作不知道都不可能了,既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也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办以及怎么相处。
人生难得糊涂啊……一色一花等五个年纪轻轻如花似玉的女孩也才十来岁,竟然就已经因为比企谷而一夜之间懂得了这么深奥的人生哲理。
今天是周日,快中午了。
一花五姐妹是周五来的。
也就是说,这个周末,本来约好一起去玩的他们,已经呆在一色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天零两夜了。
……
然而有些时候,不是你不去找麻烦,麻烦就不会上门的。
女孩家中坐,八幡路上来。
这大概是女孩们想看到又不想看到的画面定格:比企谷正在坐车赶来的路上。
——坐的是黑色奔驰,棕色的真皮座椅上,他还穿着之前穿过的那款协会西装,修长合身,很衬身材。
他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背轻轻靠在真皮座椅上,不怒自威,沉默无言穿着西装的样子竟真的有点像霸道总裁,商业巨子。
这次,比企谷没有掩饰什么,既没步行也没大车,就是专车接送,就是大牌豪车。
这还没完。
在比企谷所在的空间外面,可以看到比企谷的车赫然在一整条车队的最中央位置。
和之前火车站时的车队一样,甚至比那次的还要更加夸张的多——
在比企谷坐的车前面有上百辆擦得锃亮反光的严肃而沉默的黑色奔驰开道并护翼两侧,
在比企谷坐的车后面,又跟了上百辆擦的锃亮且线条流畅的黑色奔驰。
整个车队几百辆黑色奔驰全部保持静默浩浩荡荡缓缓行驶,街头上的车远远见到都直接倒车跑路,躲得远远地。
——这样的车队,先不说车上的人到底是谁,试问有谁惹得起?
有路边的群众对车上是哪位访日的国家元首的猜测乐此不疲。
……
车上,比企谷双手搭在腿上,眼睛眯着,不怒自威。
车内安静且平稳,比企谷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到达目的地的时间。
嗯,因为某个人的影响和说教,比企谷不再装了,他要做个而且必须做个光明正大的人上人。
……她说得对,要想不让她们踏足诡秘,就不能让她们继续探究下去。
必须面对面谈一次,可这种面谈又不能太敷衍,不然反而会激起对方的好奇心。
某种程度上,他有必要和五姐妹进行某些限度的“摊牌”。
至于到底怎么摊牌,摊牌到什么程度,那就看比企谷自己把握了。
……
京都真的很繁华,可在繁华的整体落实到普通居民的身上也会变得普普通通甚至有些寒酸。
比如一色外公外婆家住的这条街,完全不是什么商业街也没多少经济价值,就连街上白天的行人都没多少。
在京都,这条街道本来只是一条不起眼的普普通通的街道。
——直到今天,
这条街道因为来客的不凡,成为这一天里全京都最靓的一条街。
静默的车队缓缓驶入,将这条街从头到尾穿个对穿停下。
“刷啦啦啦——”
如潮水似的黑西装黑墨镜男子干净利落地下车,满脸严肃地将这条街道挤得水泄不通。
路上的行人见势不妙早就跑个干净,两边房屋的门窗统统紧闭,就连窗帘都拉得死死的,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实在按捺不住好奇心,趴在窗边悄悄撩着窗帘窥探。
上千个黑西装黑墨镜男子将出站口团团围住,把守住各个出入要道。
这里一顺便变得人挨着人,车挨着车,密密麻麻的让人看着不能呼吸,可是没人说话。
他们只是一言不发地双手交叠放在腰前,带着墨镜站的笔直,黑皮鞋擦得锃亮反光,眼睛死死盯着各处。
黑色的西服套在身上却被穿出了西装暴徒的感觉,个个都虎视眈眈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有很多人脸上都带着伤疤,西装缝隙露出的手腕、臂膀、和脖颈胸口的地方都隐约有刺青的模样。
怎么看都能看得出来这是一伙规模非常庞大、行事非常嚣张、纪律非常严明、无法无天又丧心病狂的极道甚至恐怖分子。
“……”
场面非常安静甚至令人窒息,拥挤到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街上,连天上飞鸟路过时的嘶鸣都听得见。
莫名严肃、厚重、紧张凶险而杀气腾腾的气氛将这里填满。
中间的几辆车里,下来了几个像是暴徒领袖的几个人,他们要么西装的袖子撸起来,要么穿着传统和服,各自露出手臂上满满的刺青,个个眼上戴墨镜,嘴里叼雪茄,一个比一个看着凶恶。
——就算有几个看着眉清目秀的,也都神态凶狂而严肃。
这些人显然是妖怪的大干部们。
大干部围到最中间的车旁,几个人恭敬弯腰上前,小心拉开车门,眼睛里是毫不做作的狂热和恭敬,
“啪!”
一只擦得锃亮反光的黑皮鞋踩在地面。
又一只擦得锃亮反光的黑皮鞋踩在地面。
比企谷下了车。
“到了啊。”
看到车门正对的大门是资料照片里熟悉的模样,比企谷抿起嘴唇。
他抬起头看了眼四周,满眼都是密密麻麻的人。
他尝试眺望远方,可他发现他所能见到的的远方全是黑西装。
这些带着黑墨镜穿着黑西装的可靠男人们,已经把这条街完完全全的填满到不留缝隙。
“……”
比企谷深吸口气,心态很微妙,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尤其是整这一出的时候,面前的门里就坐着自己大概还毫无所觉的五个表妹和一色彩羽。
——这种心态就更微妙了。
“……”
一门之隔隔绝了内外。
门里,
正在吃饭的六个人,
什么也不知道。
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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