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楼听雪
所以久而久之,贪腐之风盛行。
这可以理解,最起码朱怀能理解。
但朱怀不能理解的是,这群伤心病狂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假扮倭奴,将屠刀对准了自己的同袍,自己辖下的百姓!
这简直就是畜生,是败类!
顿了顿,朱元璋目光凌厉的道:“怎么处理?~~!”朱怀咬牙:“杀!”
朱元璋再次问道:“怎么杀?”
朱怀冷冷的道:“嘉兴林家商人,交给浙江按察使司,查明罪证之后,以通倭祸国之罪,屠其满门!”朱元璋暗暗点头。
小家伙,杀人的手段日长了!
“灭门不够,宜诛其九族!”朱元璋补充!
对商人,朱元璋给予的惩罚,一定是最重的!
朱怀此时到也没有丝毫同情,继续道:“至于海盐和嘉兴两县的知县和官府,由都察院押回应天,让三法司会审,该杀的杀,该灭族的灭族!”朱元璋呵呵笑着,缓缓摇头。朱怀道:“老爷子,怎么了?”
朱元璋道:“杀官,不是这么杀的。”
“两个知县才有多大的权柄啊?没有人袒护着他们,他们敢这么嚣张?”“这样杀官不行。”
朱怀愣了愣,似乎觉得老爷子说的有些道理。
两个知县,怎么敢有这么泼天的胆子。
况且,浙江之地的势力错综复杂,保不齐还有人在后面撑腰。
朱元璋道:“遇到这种情况,就不要先押到应天了,将他们抓到浙江按察使司,只要他们活着,就有人不安。”“暴昭在浙江,可以牵扯出更多更多的人出来,大孙你看着吧,顺着这两条线,能吃到更多更多的大鱼!”
说着,朱元璋缓缓抬头,有些忧心忡忡的道:“咱怕的是,恐怕浙江的大半个官府已经烂了,要真是那样,杀官是需要有个度的。”朱怀不解的道:“难倒还要留着他们继续胡作非为?”
朱元璋叹口气:“在没有确定权力交接,没有足够的人手能接替浙江的官衙系统之前,不能一刀砍了。”“咱还需要他们在江浙办事,需要他们治理浙江,所以不能让那里的官衙系统瘫痪了。”“所以有一部分人,是不能处理的,但账,要记着!等权力交接完毕了,再秋后算账!”
他看着朱怀,语重心长的道:“大孙,你懂了吗?这才是杀官的道理,有些人能杀,有些人要立刻杀,有些人要拖着杀!”朱怀似懂非懂,他真想不到,这杀官居然还有这么多门道在里面。
不过很快朱怀就想明白了。
朝廷每三年才能出一百多名进士,而大明的官位实缺实在太多,这些新进的进士,不能立刻外调为官,需要培养。
国朝培养人才不容易,培养封疆大吏和各地方机要衙门的官更加不易。
所以在没确保官位能顺利对接之前,轻易动手会造成地方紊乱。牵一发而动全身原来杀人还有这么多艺术!
朱怀点点头:“老爷子,我明白了。”
朱元璋笑笑:“呵呵,那就好,你是要快点明白咯。”
老爷子笑完,脸色有些冷峻,随手拿着宣纸和湖笔递给朱怀。
“々杀人是爷爷的意思,怎么杀,你来写,爷爷会命人递给远在浙江的左都御史暴昭!”朱怀愣了愣,到也没有过多的心软,直接提笔,思考片刻,迅速有力下笔!
朱元璋收好,背着手默默走出去,显然是将这书信递给蒋璈。
朱怀抬头看着外面的天,老爷子来的时候还有夕阳余晖,这会儿已经霞光尽散。
朱怀起身,去点了煤油灯。
厨房那边已经端了两旁小菜和米饭过来。
老爷子很快去而复返。
朱怀搀着老爷子来吃饭。“对了老爷子。”
朱怀给老爷子盛饭,似乎想起什么,问朱元璋道:“老爷子有没有听说啥皇孙复活之事?”朱元璋愣了一下,笑呵呵的看着朱怀:“为啥问这个?”
朱怀道:“昨天檀儿来和我说啥皇孙复活不复活,还问我人死能不能复生之类的。”朱元璋含笑看着朱怀:“你觉得呢?”
朱怀摇头:“不清楚,不过我也问了凉国公。”“凉国公咋说?”朱元璋笑着道。
(钱得的)朱怀回道:“他说的也是奇奇怪怪的,说了,又和没说没什么两样。”
“老爷子你和皇帝熟悉,我记得皇长孙不是朱允炆么?这皇孙复活又是什么鬼?难倒还有别人?”对宫廷这段秘闻,如果不是身在这个时代,朱怀很少会去研究宫廷内部的史料。
正史上自然记载过朱雄焕,因为八岁就薨了,所以朱怀自然而然和多数人一样,认为朱允炆就是老大,实则不然!朱元璋似笑非笑的看着朱怀,道:“是啊!朱允炆上面,还有一个孩子。”朱怀一愣,迫不及待的问朱元璋道:“他谁啊?”
朱元璋一字一顿的道:“追封虞王,讳曰:朱,雄,焕拖!”还有一个字,朱元璋没说,朱雄焕,谥号怀!!!
史称虞怀王!
:朱雄焕正史是真的存在的,不是杜撰的啊!死后也是享皇子待遇,追封的虞王,谥号为:怀。
第448章 、县衙惊魂!
入夏之后,应天城一直万里无云,一片晴朗。
应天是江南中枢,再朝南端,天空则开始阴沉。
到沿海,已经有点点细雨迎风而落。
初夏的南湖,湖面被点点细雨溅起一阵阵水花,有身穿蓑衣的渔舟子,在清晨时分,正划着小舟,吃力的将南湖内的渔网收齐。
一片片跳跃的白色小鱼在渔网内活蹦乱跳。
蓑衣之下,渔舟子脸上洋溢着丰收的笑容。
靠山吃山靠海吃海,今日收成不错,想来去集市还能沽二两酒。
渔舟子正在收网之际,倏然之间,神色微微一震。
触目望去,南湖岸边,一列列身穿蓑衣,手持雁翅刀的卫军,正带着杀气急促朝前奔袭。
瞧他们奔袭的方向,似乎是朝嘉兴县衙而去。
嘉兴县衙。
一片紧张肃杀的气氛弥漫,连带着坐在中厅的官吏,无不面色凄然。
外面小雨渐渐落大,一阵阵雨滴落下之声,没有惬意,反倒更令人心烦意乱。
“王大人,怎么办,怎么办啊!都察院的人已经查到海盐,海盐县衙全部被掳掉送按察使司。”“海盐县林家所有人被抓,听上面的意思,林家主犯皆要被凌迟处死!”嘉兴县衙内,一名主簿战战兢兢,端着茶盏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当初都察院左都御史来浙江,他们还没意识到问题多严重。
仅仅不到六天时间,海盐县衙被一窝端了,上到知县,下到典吏、狱卒,全部被浙江锦衣卫缉拿送浙江按察使司。
朝廷已经直接调翰林院编修过来接替海盐县衙。
老爷子这次雷厉风行到了极点,看这架势,似乎要追根溯源到底!
嘉兴县知县王仕鸿淡淡的端着青瓷茶盏,轻轻吹口气,道:“都慌什么?”“海盐县的事,如何也牵扯不到我们。”“伪装倭夷洗劫村落,又不是咱们指使的。”“他们为了钱不要命,咱们可没有!”主簿刘楷之依旧有些心绪不宁。初夏的天,按照道理来说已经有些热了,可这一场雨,竟又让江南的天气返寒起来。
不知是天气原因,还是心里原因,刘主簿只觉手脚冰冷。
他端着热茶,环顾众人,道:“王大人,咱们虽然没有掺和洗劫海盐村落的事,可是”
“可是和林家也有走私往来的。”
“林家人要是将咱们供出来,这事儿不好收场啊!”
王县令微微一笑,道:“走私?走私的账目全部被清空了,口说无凭,他林家说我们走私就走私吗?”“退一万步说,这些财富,已经分散到你等家族中各人手中。”“就算都察院真要查,没有个一年半载也查不出什么来。”
“一年时间?本官不信都察院有这么大的耐心,你们都稍安勿躁,不要遇到点事就慌不择路。”“上面总是雷声大雨点小。”
“皇爷这次的大动作,顶多就是屠一个海盐县结束罢了,事情不可能闹太大,除非皇爷想让东南地震!”王仕鸿在嘉兴做了五年知县,浙江官场盘根错节,可不是一个都察院的御史就能查清楚的。
他此时到也不担心什么。
刘主簿依旧有些后怕,面色凝重的道:“王大人,诸位同僚,你们有没有发现,近一年来,朝廷办的事,好像都不是皇爷在掌控着。”此言一出,众人倏地一愣。“什么意思?”
刘主簿道:“下官也不晓得,但总感觉皇爷在这一年来下达的政令都无比奇怪。”
“在农政上,改了曲辕犁耕种,在海防上,东南抓紧建造船只,而且上一次还试点开了海禁”
“总而言之,以前的皇爷不会做这些冒险的事,就好像好像突然换了一个人在掌管大明这片天一样!”刘主簿说完,众人顿时陷入沉思。
不深想还没发现,如今细细品味起来,嘉兴县衙众人面色无不凝重起来。
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刘主簿继续道:“我听应天的同窗说,现在的应天,似乎都在充斥着皇长孙复活的说法。”“不知道朝廷那边究竟会出什么事了。”
王县令听完,缓缓地呷口茶,眉宇渐渐拧了起来。
不过很快释然:“无论如何,和咱们关系也不大,即便换了一片天,浙江的官场谁也动不得!”刘主簿就没有王县令这么心宽,他总觉得心神不宁。
尤其外面的初夏暴雨,更令他心中感觉今日似乎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六十有六了,谁知道老爷子在做什么打算。
如果真有新君出现,皇爷一定会为新君披荆斩棘,浙江是盘根错节,可退一步说,新君想立威,清理江浙官场就是最好的手段!王县令环顾众人,淡淡的道:“成了,诸位就莫要忧心那么多了,大家各自回去办差吧。”众人点点头,刚要起身。
轰隆!
一阵硕大的雷声从天而降。
而后,县衙的大门被蛮横的推开。
外面有小吏的争吵声:“你们是什么人?敢闯县衙。”“包围!一个不许放过!”
“这里是嘉兴县衙!你们想造反!”
外面的吵闹声继续,只是很快,小吏就不出声了。
铿锵!
无数刀戟出鞘声,震的嘉兴县衙一片恐慌。
中厅内,刚才还一脸泰然自若的王()县令,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脸色顿变起来。
而后。
暴雨之中,就见一人身穿绯红官袍,左右有军兵为其打着雨伞,那名官吏缓缓走到中厅之前。随即就听他中气十足的道:“来人!将这里全部包围!”“找几个人,将今日未当值的县衙官吏全部请过来!”“控制住现场!”
一系列命令说完,就见几名身穿所以,刀剑出鞘的军兵倏地冲入县衙。“都坐下!”
一阵爆喝之声,将嘉兴县衙各官吏吓的面色愈加惨白如纸!
那绯红官袍的官吏裙摆下的皂靴已经沾满了泥水。
那官袍上,似乎还能看到点点血丝,应当是刚杀过人。
他很快走到中厅。
“本官左都御史暴昭。”
言毕之后,嘉兴县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暴昭脾气火爆,走到中厅之前,一把将县令王仕鸿给甩了过去,大咧咧坐在主位之上。
他端着王仕鸿喝过的茶盏,大口灌了一口,便横眉冷对的看着众人。“都给本官跪下!”
王仕鸿有些愠怒,道:“本官是洪武十八年进士及第,大明也素无跪礼,暴御史,你欲僭越也?”“废话真踏马多嘶!”
暴昭倒吸一口凉气,摸着嘴角上的水泡,“妈的!这几天火气有些大,要心平气和。”
一路从海盐杀到嘉兴,暴昭脾气越来越大,尤其看到这群兔崽子在浙江沿海做的这些畜生事,容不得他脾气不大。
今天一早,又收到了皇爷的命令,责令他快刀斩乱麻,不要在浙江耽误太多时间,回去之后有要事要宣布。
什么要事?
暴昭心里大抵已经明白了。
今早接到的文书很奇怪,以前老爷子杀人,哪会管那么多后果,可今日不同。
文书上交待了自己如何钓嘉兴县衙的鱼,如何让他们主动认罪,甚至如何审讯,事情无比详细,手段无比高明。
这分明不是老爷子的手笔!
暴昭心里在颤,他知道,应天那边在杀浙江官场的,怕就是老爷子口中的那位大明皇长孙!
这皇长孙,真给了暴昭太多惊艳,不说别的,单钓嘉兴县衙这条鱼的本事,绝对比老爷子还要高明!暴昭收揽心思,抬手一指嘉兴县令王仕鸿,喝道:“说说!走私了多少?敛财敛了多少?”“都跪下!”
暴昭怒道,“还有脸站着!身为大明官,治国没见你们使出多大力,走私的力道倒是挺大!”他说完。
便有军兵直接将屋内八人给按跪倒在地。
王县令面颊愠红一片,他知道现在不能露出丝毫怯弱,一旦露怯,一切就真全完啦。“暴御史你放肆!本官要向朝廷弹劾你暴力执法!”“你诬陷同僚,意欲屈打成招乎?”
暴昭不耐烦的道:“屈打成招?本官需要屈打成招什么?若没证据,本官会如此?”“以为林家供出你们,你们也能没事是吧?以为本官查不到你们走私的钱财是吧?”“本官需要费这点事?”
“本官若没点证据,会来找你们麻烦?”“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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