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楼听雪
被改造过的洪武通宝，是从外面涌入进来的。
要顺着这条线去查源头，这很难。
查案的是自然是有刑部牵头，刑部对于刑侦很是熟稔，一批批三衙署的官吏，分成若干个小组从应天出发，散在大明各地方进行勘探。
无论是朝廷还是地方，知道此案的人很少，自也不会知道，大明经济市场已经暗流涌动。
如果在任由假币大量涌入市场，用不了几个月，大明的经济市场就会紊乱。
因为货币的大量涌入，导致的结果就是通货膨胀，中下层百姓几乎要面对灭顶之灾。
这不是危言耸听。
譬如一名穷苦百姓的存银一两，这一两，原本可以让他购置一个月的粮食，但随着通货膨胀的到来，货物涨价，届时这一两可能只够他买三天的粮食。
这些经济市场的危害性，朱怀以前和朱元璋说过。
并不是说现在大明经济市场明面上稳定，就是绝对安全的，很多人看不到的危险之所以没有发生，是因为有人在暗中铲除危险罢了。
朱怀做的就是这种事。
他等提前将这些潜在危险替大明百姓铲除了。
从正月初五，到上元节，三部衙门几乎没怎么休息，一直在各地方奔波，越是调查深入，他们越是心惊胆战。
而今的假通宝，依旧以极快的速度大量涌入市场，如果任由这么发展下去……
户部的一些官吏已经在地方上看到了通货膨胀的初步现象。
调查组的成员每天都会有大量的情报传入到户部侍郎傅友文手中。
傅友文这些日子愁的食不知味。
户部、刑部、都察院，三部堂的佐贰官没日没夜的都在商议着对策。
今日会议方才结束。
都察院负责牵头此案的是右都御史范敏。
随着暴昭即将致士，范敏升迁的呼声越来越高。
不出意外的话，等春三月暴昭致士，范敏就会迁到都察院左都御史的职位上，真正的开始掌控都察院。
所以现在他也亟需要一笔政绩去威慑住都察院各官吏。
假币案就是他立威的最大机遇。
范敏对此案也很是看重。
散会之后，右佥都御史沈时中端着茶水，在值庐内与范敏继续商讨着接下来的布局。
“范大人。”
沈时中呷口茶水，将茶杯放在红木案牍上。
外面春寒料峭，沈大人搓了搓手道：“您说这什么人如此胆大包天？这可是砍头诛九族的事儿啊！咱大明已经三十年没出过这种不要命的货色了。”
范敏淡淡的道：“大明几乎每一个百姓都知道，货币是动不得的，所有商贾早也知晓大明的这两代帝王究竟多么强势。”
“百姓不敢，商贾不敢，士绅已经被皇太孙治的服服帖帖了，那么还有谁？”
沈时中忽然一颤，瞪大眼睛看着范敏，道：“范大人，您意思是……”
范敏摇头：“本官没什么意思，这件事不要瞎猜想了，咱就秉公处理，做好自己的事即可，记得要铁面无私，公允公正。”
沈时中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不动声色的道：“范大人恭喜了。”
范敏不解的看着他，道：“恭喜什么？”
沈时中道：“用不了多久，大人就要升迁了，下官提前给大人庆祝。”
范敏呵呵笑着，连连摆手：“一切都还没有定数，有什么好恭喜的？”
沈时中摇头道：“暴大人现在已经将一应事务都开始纷纷交由大人处理，分明是在更迭手中的权柄。”
“而且无论资历还是功勋而言，就算廷推，推的最后也是大人您。”
“六部和都察院的首官，可不是皇太孙能决定的，各部堂即便廷推，也不可能绕开您去推李景隆。”
“所以无论如何，大人升迁左都御史都是板上钉钉啦。”
范敏捋须露出一缕笑意，道：“那李景隆可是皇太孙的心腹，若皇太孙一意孤行，本官也就没办法了。”
沈时中笃定的摇头：“皇太孙也不可能什么顾忌都没有，上一次沈王之事，不就对我都察院服了软么？皇太孙也好，皇帝也罢，都需要讲究个礼法，祖宗礼法不可违！”
范敏摆摆手，道：“好了，这件事咱两私下说说即可，不要过于宣传和骄傲，本官现在所有精力都放在假币案上。”
“趁着暴大人卸任之前，本官要多做出点功勋，好让六部那边更认同本官的能力。”
沈时中道：“自当如此。”
……
南海不算太平。
五日前沈王就已经抵达交趾布政司。
今天恰好到交趾第五天，又加之上元节，交趾境内所有衙署都已经放假休憩。
今夜，沈王朱模也来了兴致。
这交趾的繁华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竟是比应天城的热闹都有过之无不及。
今天又是上元夜，到傍晚时分，他便准备出王府游玩一番。
朱模刚刚换好衣衫，便见一名亲兵脸色惊恐的朝朱模冲来。
“殿……殿下！不好了，南海外有五艘海盗船，正在抢劫过路的番邦船只。”
朱模听后，大惊失色，怒道：“什么？！南海上的海盗不都打完了吗？”
那亲兵道：“是啊，汉人伪装的海盗已经被打完了，南海也相对太平了。”
“这次抢劫的海盗不是咱汉人，是一群红毛鬼子呀！”
大明对西洋的一些国家不甚了解，外面那一群海盗，是佛朗机人，明廷对佛朗机了解也很少。
朱模勃然大怒的道：“老子才到交趾不到五天，就有海盗在南海抢劫，这不是打本王的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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