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倚楼听雪
这一仗,五军都督府打废了太多军兵,不得不招募新的军兵。朱怀了然点头:“知道了。”
他瞥了一眼中厅七八抬棺材,问平安道:“你一夜没睡?”平安苦涩的摇摇头:“刚才臣去洗把脸......”
叹口气,平安继续道:“燕王也是我的四哥,听着他在北疆的事迹后,臣哪里敢睡?今晚就给四哥守灵了。”
毕竟一切从简,也不会有人过来吊唁朱棣。唯独中山王府的三兄妹来吊唁徐妙云。
平安话说完,外面急促走来一名士兵,贴着平安耳旁小声说了些什么,平安眉宇紧蹙,低喝道:“让他速速离去!”
朱怀压了压手,问平安道:“怎么?”
平安踟躇片刻,这才道:“是张辅,张玉的儿子还在五军都督府任职,听到他爹的尸首被抬到中厅,已经跪了一夜了。”
“臣不准许他来吊唁,他又听着皇上您来了,哭着喊着要见您。”朱怀这才想起,张玉还有一个儿子在五军都督府。
他想了想,看了一眼趴在灵柩前哭泣的徐家三兄妹,对平安道:“出去看看。”夜色漆黑,五军都督府内已经点燃了火把,院落灯火通透。
一个偌大的汉子跪在院落,额头已经磕出一片430片淤青。
见到朱怀出来,张辅叩首的频率更快,忙不迭道:“罪臣参见皇上,皇上开恩,罪臣想去看看父亲,求求皇上,求求皇上。”
砰砰砰。
每一个头颅磕的都格外的重。
一个偌大的汉子,哭的像个孩子。
朱怀不忍心,对平安道:“让他进去吧。”平安有些轻松的吐了一口浊气。
很显然,朱怀来五军都督府也是平安通知张辅的。
平安不敢让张辅来吊唁他爹张玉,可是张辅这一颗赤子之心,谁看了不动容?于是平安就趁机偷偷告诉张辅朱怀来了,让他来求朱怀,这才有了这么一幕。
朱怀微微看了一眼平安,平安一愣,似乎被朱怀那睿智的眼神看破,忙不迭道:“臣知罪#
朱怀摇头:“算了,恕你无罪吧,明天让他也跟着去种山帝陵吧。”平安吃惊的看了一眼朱怀,感动的道:“皇上贤明!臣谢皇上开恩!”夜深了,灯光之下,中厅窗户纸上映出几名伤心欲绝的身影。
不多时,徐妙锦率先走了出来,感激的看着朱怀,道:“夫君,我们回去吧。”朱怀愣了愣:“不多待一会儿?”
徐妙锦摇头:“不了。”
她很懂事,也知道朱怀累了,在北疆待了将近一个月,回来又一路奔波,到现在还没有休息。
徐妙锦也心疼朱怀。
朱怀点点头,对平安道:“你看着点他们,朕先回去了。”“臣恭送皇上。”
朱怀背着手朝前走去,徐妙锦紧随其后。
半道上,徐妙锦忽然开口对朱怀道:“夫君,谢谢你啊。”
朱怀停下脚步,会徐妙锦擦了擦泪花,摇头道:“我们是夫妻,不必事事都言谢,显得生分。”
“你......节哀。”
徐妙锦轻轻嗯了一声,乖巧的跟在朱怀身后,朝紫禁城方向走去。朱怀回去之后,便睡了,连日来的奔波,让他实在有些精疲力尽。翌日一早,天还蒙蒙亮,朱允熥便来叫醒朱怀。
“大哥,皇爷爷醒了。”
朱怀睡眼朦胧,不过也不敢多睡,起床穿了衣衫,便道:“去武英殿。”刚出门,就看小家伙眨眨眼,“爹,您不是答应带我去看祖爷爷的吗?”朱怀一愣,随即轻声叹口气,便拉着朱文墘的胖手,一同朝武英殿走去。小家伙也是许久没见到朱元璋,想念的很。
没多时,三人便来到武英殿。
小家伙松开朱怀的手,忙不迭飞奔向朱元璋。
似乎知道老爷子病了,小家伙也不敢去环抱朱元璋,跑到朱元璋面前,从怀里小心翼翼掏出一枚煮好的鸡蛋。
“祖爷爷,鸡蛋,你吃。”
朱元璋愣了愣神,眼中带着深深欣慰和宠佞,揉了揉朱文墘的脑袋,心疼的道:“从哪来的鸡蛋?”
朱文墘道:“我娘教我煮的,我自己煮的。”
朱元璋一个劲的说好,颤抖的接过鸡蛋,放在怀中:“祖爷爷先不吃,回来吃。”朱文墘歪着脑袋:“祖爷爷又要出去吗?我也要出去。”
朱元璋欣慰一笑,拉着朱文墘:“咱要去送葬,你也要去吗?”“什么是送葬?”
朱元璋抬头望着天,深邃的道:“为生者祈福,为逝者默哀。”小家伙当然听不懂,迷茫的道:“祖爷爷去哪我去哪。”
“哎。”
朱元璋深深叹口气,便道:“那中,咱就一起去吧。”老爷子看着朱怀和朱允熥两兄弟,点头道:“走吧。”
身后,一群太监和婢女捧着祭品,出了武英殿之后,殿前指挥使曹泰便(bbbf)带着一百名军兵前后拥簇。
再出皇城,锦衣卫的兵马也在此等候。
朱元璋几人皆坐在轿子中,在锦衣卫和殿前指挥使的拥簇之下,朝五军都督府进发。
这种祭祀的场景,女人是没资格来的,所以昨夜徐妙锦才祈求朱怀去带她见一见徐妙云。
因为那是她唯一且最后的机会去凭吊她姐姐。
蓝玉等人此时已经在五军都督府外等候。
朱怀和朱允熥走下轿子,两人左右一起搀着朱元璋下轿。时下刚刚破晓,应天还没有开市,百姓都沉浸在睡梦中。朱元璋下了轿子,朱文墘也跟着跳下来。
朱怀放开朱元璋,走到蓝玉身前,道:“舅姥爷,怎么样了?”
蓝玉周围站着冯胜、傅友德等者将,此时都已经脱下战袍,皆都换了一件皂色长袍,以示默哀。
蓝玉意外的看着朱怀:“皇上您怎么来了?”
他也没纠结这事,继续开口道:“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吏都在里面,还有几名太监在给燕王化妆。”
他抬头朝里面看了看,叹道:“想来一会儿就出来了。”冯胜等将军心里也颇为沉重。
等待之际,内阁三阁老和六部老尚书皆都纷纷乘轿而来,一行人都没有穿官袍,皆都褪下了艳丽的衣衫,衣衫都是素黑或素白。
看到朱怀和朱元璋出现在这里,众人都有些意外。“臣等参见皇上。”
“臣等参见老皇爷,吴王殿下。”朱怀挥挥手,示意众人不要多礼。
百官都装作无意的去瞥着站在五军都督府大门中间的朱元璋。
老爷子身子有些颤抖,宛如即将凋落的柳絮,若不是朱允熥搀着,随时可能倒下。老爷子的眼神中带着痛苦和悲哀,痴痴的望着五军都督府大门之内。
百官心里皆不是滋味,蓝玉等人走过去,默默站在朱元璋身后。
不多时,五军都督府内走出一群人,礼部和宗人府的官吏先出来,对皇帝和太上皇敬礼。随后他们才唱礼道:“抬棺,出。”
平安当先走出来,身后跟随一群人。棺椁被士兵们一个个抬出来。
徐家两兄弟还有张辅默默的跟在棺椁旁边。等棺椁出门,便不能落地,除非入土。
礼部官吏唱道:“换人,扶棺。”
蓝玉当先走过去,单身扶住燕王的棺椁。
随后冯胜、傅友德等人也都走过去,从前到后,分别扶棺。朱元璋也默默的走到朱棣棺椁旁边。
“皇爷爷。” “太上皇。” 许多人大惊。 这于礼法不合。
朱元璋默默的看了一眼朱怀,朱怀叹道:“好。”
“莫要劝了,让我爷爷扶吧,此下葬礼,毋要史官记录,尔去和史官好好说说。”“遵旨。”
清晨的薄雾笼罩在应天大街。街肆上行人稀少。
朱棣的死,也不过只是他们津津乐道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他们并不关心。
一行棺椁缓缓的从应天大街走过,到永定门,士兵们肃穆,单膝叩地,城门大开。棺椁缓缓从应天城走出去。
朱怀走到朱元璋身旁,道:“皇爷爷,上轿吧,这里去种山帝陵还有一段距离。”
老爷子始终力不从心,即便在想送朱棣一程,现在也没这个气力,他痴痴看了一眼朱棣的棺椁,缓缓地在朱允熥和朱怀的搀扶下上了轿子。
轿帘被朱元璋掀开,老爷子将头伸出去,默默的看着旁边的棺椁,一路陪伴,一路跟随。“儿子,爹马上就来找你了。”
朱元璋低声喃喃,无语凝噎。
第959章 那一柄久违的犀牛角匕首!
第种山脚下。
朱元璋很想执意上山,然而前几天下了雨,山路很滑,出于安全考虑,朱怀并没有让朱元璋上山。
即便是抬脚的力士都是经验老道之辈,朱怀也不敢冒这个险。
朱元璋无奈,只能应了朱怀,在种山脚下下了轿子,抬头顾盼,痴痴望着一群人抬棺上山~的场景。
朱怀和朱允熥还有小家伙默然的站在—朱元璋身旁。老爷子默默的留着泪水,小家伙嚷嚷着让朱怀抱。
朱怀无奈,只能抱起朱文墘,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从怀里掏出手帕,在默默的给朱元璋擦着眼泪。
“祖爷爷,你哭啦,大人不能哭鼻子,丑。”
听着童言无忌,朱元璋心里十分酸楚,想接过朱文墘抱在怀里,看着小胖纸的体型,朱元璋还是选择放弃。
葬礼需要很长时间,从开皇陵、入葬、下碑、放炮、烧纸等等。一切做完,等蓝玉一行人再下山,已然到了中午时分。
朱元璋看着山腰上的白烟,眼神迷离,久久不愿离去。“皇爷爷,葬礼仪式完了。”
一代天骄永乐皇帝,以这种悲壮的方式,彻底告别了大明这个历史舞台。半生征伐戎马急,世间再无永乐帝。
朱元璋拿着手绢的手握的很紧很紧。
当最后一口气放下之后,老爷子已经彻底快要不行了。“回宫。”
朱元璋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朱怀似乎看出老爷子快要耗尽了身体最后一丝灯芯,忙不迭对周围道:“回宫!快!”,众人似乎感知到什么,纷纷围了上来。
“都愣着干什么?走!回去!”朱怀大吼。
众人不敢怠慢,抬着朱元璋朝紫禁城走去。
轿子内,朱元璋闭起双目,有气无力,呼吸有些微弱。
不知不觉间,朱怀和朱允熥已经泪流满面,两人都不敢去看朱元璋,皆都将头颅望向轿帘外。
倏地。
朱怀眼眶猛地瞪大,痴痴的望着一处小摊,似乎被电流击了一下,整个人僵硬住了。朱允熥有些好奇,轻声问朱怀:“大哥,怎么了?”
朱怀没有回答,小声道:“我马上回来。”他匆忙下了轿子。
朱允熥挠挠头。
皇爷爷如此关键时刻,大哥去哪儿?怎么了?
朱怀发疯一般朝后跑去,来到一处摊贩,认真的看着摊贩手中的匕首。这是-
犀生角匕首!
是朱元璋送给朱怀的,独一无二!
后被朱怀送给了宁沐雯!也是独一无二!不可能,不可能!
朱怀之所以不顾老爷子的病危,发疯一般跑下来,就是因为看到此物。他不想在后悔了,天大的事也该有时间去耽搁一丁点时间。
他定定的站在小摊贩前,全身都在激烈颤抖。那摊贩看朱怀的样子,略显紧张。
对方穿的锦衣绸缎,一定非富即贵,绝不是他能得罪起的人物。“贵......贵人这是......需要什么东西吗?”
朱怀猛地反应过来,眼眶血红,更是将摊贩吓的不轻,连连后退。
朱怀意识到自己可能有些失态,忙定了定神,小心翼翼的拿起犀牛角匕首,低声问道:“这......是哪里来的?”
他怕知道答案,又特别想知道答案,神色有些紧张,嘴唇都在颤抖。可是时间不多了,他怕老爷子撑不住,又不得不抓紧询问。
那摊贩听着朱怀颤抖的话,忙不迭道:“这个吗?一个姑娘过来换钱的。”朱怀:!!!
他已经不知是惊还是喜,激动的道:“你给她多少钱?”“十个钱。”
!
朱怀怒目圆瞪,小摊贩连连后退,惊恐的道:“贵人饶命。”
朱怀深吸一口气,平静的道:“这么好的匕首,你给了十文钱?”
摊贩似乎受到惊讶,说话有些不利索,道:“贵人......小人,小人做生意的......自然是压了许多价,而且那个姑娘......好像,好像很缺钱的样子,所以.....所以.....”
“所以你就骗了她?”
朱怀握紧拳头,咬着牙质问。“贵人饶命,贵人饶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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