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引来生戏安魂 第38章

作者:奶茶诶

行秋也从未轻视过青阳的能力,只是这一刻再度刷新对他的认知高度。

仿佛看穿了行秋此刻心中所想,青阳慢慢说道:“第二个问题,我确实说谎了。”

最让自己懊悔的一件事?

说实在的,这个问题很难有答案,至少放在青阳身上是这样的。

是看着勉强能作为故乡的地方,因为末日将至,天罚不断蚕食着可生存区域,连同着土地和数以万计的生命埋葬,而自己却无能为力值得懊悔;

还是作为师兄人设,不管师弟做什么,自己都会作为好师兄,始终如一为师弟着想,哪怕是拿自己的真命给师弟铺路,帮他彻底洗掉身为前梨园戏子的污点,让师弟成为“正义伙伴”,而自己自导自演结束一生更值得懊悔?

非要让青阳说的话,这些事情与没能陪同当时胡桃去无妄坡都是平级的,值得称作最懊悔的事情。

至于其他的问题......青阳不想聊,也不能聊,他清楚着行秋打着什么主意,不管承认还是否认,对自己都有害无利。

“说起来,行秋你的小说怎么样了?”

青阳是知道行秋喜欢看小说,还喜欢写小说,但被璃月这边的编辑抨击烂俗套的剧情配合过于天马行空的剧情,根本没法卖。

有多天马行空呢?行秋写的是星际大战,大家开军舰玩男人的浪漫。

曾经有幸目睹行秋原稿,艰难从那比鬼画符还要鬼画符的字迹读懂行文,青阳差点怀疑行秋也是个穿的。

但行秋怎么说也是飞云商会二少爷,平日的零花钱出版一本书还是绰绰有余,只要不像轻策庄某位小说家,拿璃月七星开唰,还写现实中的实情,也没人会管行秋小说。

行秋眼睛一转,意识到青阳不想回答这个问题,暗自留下一个心眼。

再怎么说,胡桃和自己也算是同辈朋友,虽然也相信着青阳,但多留个心眼也不会有错。

于是,行秋坦白回答:“卡文了。”

卡文乃作者常态,拖稿也是不得不品尝的日常。

——你也没更新。

——对啊,最近入坑了一个新游戏。

——读者催你怎么办?

——我腿断了,休养中,没十天半个月好不了。

“你给主角设计生辰八字了吗?”青阳突然说。

“呃?”

“看样子是没有。”青阳像是过来人,循循善诱着,“写人设时,最好给角色编个生辰八字,剧情编不下去时候就给主角算一卦有什么劫难,接着写就是了。不会算卦也没关系,路边摊算一卦300摩拉,不贵。实在不行,你也可以找重云,方士那边应该也精通算卦一二。”

“??????”

青阳以为她有难处,不太确定,“怎么,你的主角还重生过?有多个生辰要算?”

行秋被这一骚操作惊到,仔细想想,没给主角设计生辰八字,的确是自己的不妥。

“等我回去就写一个生辰八字。”行秋似真似假地赞同着。

渐渐地,两人相谈甚欢,远离了最初的话题。

到最后,先离开的人反而青阳。

青阳摆摆手,认真道:“生气归生气,也差不多该回去给胡桃做菜了。哦,重云好像也没给你做过吃的,他只把你当好兄弟,比我还要真诚的好兄弟——”

青阳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行秋确信。

不过今天的计划确实是有私心在其中,再说自己也落不着好,行秋闷闷地喝完剩下的冰钩钩果汁,思绪飘逸着,注意到酒馆内的人也开始多起来。

来这种酒馆的人多是大老粗,空气一下变得浑浊。

行秋问了下时间,自己也差不多该走了,刚起身,便听到身后人在聊天,聊得还是青阳。

又是说他童养夫的事情?行秋一皱眉,自然听过类似传闻,但青阳都懒得辩解,自己也不好开口。

只是,这一次情况似乎不同。

“刚刚走的那人,好像是往生堂的童养夫?好像跟这一任堂主走得很近?不知喜事何时办。”

“嘘,别乱说话,这八字不一定有这一撇。往生堂可不是容得吃里扒外。”

“哦?细说。”

“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在珠钿舫上,也见到了他,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什么?”

“那家伙躲在暗处里,和不知道哪家的姑娘偷情呢,都亲上了!”

行秋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

第七十五章愚人众十二席?!

关于入梦之术,青阳自认为小成,但也不敢频繁进入某人的梦境,尤其是在确定对方足够强大的情况。

他已经来回女士梦境近一周,闲杂的琐事填充着无聊的梦境,女士每一次都会选择惊鸿一睹,他也从惊讶到淡漠。

毕竟女士看到的人并非是自己,而是五百年前已死的鲁斯坦。

至于女士......青阳反复踩点着,并记下了女士平时的作息时间,阖上双眼,想起那张被面具半掩的脸,为她而叹息着。

身为戏子,以揣摩人设为己任,站在女士的角度上看,再从近些日子得到的女士信息,青阳早早就明白一件事。

在梦中现身的鲁斯坦不过是已死的亡魂,而相伴的未婚妻罗莎琳也早已死掉。

在女士之名出现,那张扬的面具替代其脸时,忠于至冬国女皇的女士诞生了,而爱着蒙德土地的罗莎琳已经死去,随着恋人一同浸入地脉的循环,奔腾不息。

即便如此,青阳也知道对于女士而言,鲁斯坦是一块不可揭示的逆鳞,若是让女士意识到梦中偶尔出现鲁斯坦是假的,观摩一整场梦境的人是青阳,恐怕会把他追杀到天涯海角。

换做在故乡中,以梨园平时的任务要求,目标周旁有几个死忠角色,一旦发现问题,服毒立刻死去,都比落到那种人手里好。

青阳没露出过破绽,但他见过同门因暴露,彻底洗手跑路,还是被追杀了足足三十年,最后头被削下来,挂在显眼的地方足足一周,反手又送回给梨园,嘲讽意义不言而喻。

他们这一行,被发现真实情况基本是死路一条。

突破凡人的寿命极限,身为前炎之魔女,又拥有至冬国女皇赐予掌控寒冰的力量,青阳只能做一个背景板,不敢做任何引导。

这也导致得到什么信息,遇到什么梦境背景,完全随机不可控。

若是浮舍愿意教导自己......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浮舍对这份力量忌惮,不愿提起,更不用提使用?

青阳在入梦的片刻想到这个问题,决意找个时间,侧击旁敲从钟离口中得到答案。

身边有一个活得百科全书,不用白不用。

思虑之间,眼前刺入的白光,突破了物理的阻碍,哪怕提前合眼,也挡不住这份光。

等眼睛适应白光,视野慢慢清晰起来时,青阳发现身处于一处宫殿中,恢弘庞大,又没有一丝生气,昂贵的绸物与青瓷,仅仅是作为摆设放置其中,无人欣赏它们沉淀的历史。

女士是梦境的中心,所有的故事都围绕着她发展。女士无心关心周围的变化,罕见地脸上流露出尊敬,将平时居高临下的气势全部收敛。

连女士都要尊敬的人......青阳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准确的说,是一个神。

不知是女士自我保护机制,还是至冬国女皇留下的限制,传闻中的冰神如“老爷”一样,坐在高高在上的王位上,青阳试着抬头看清楚对方,刺眼的天顶光折射下来,根本看不清楚。

比老爷更严重,连身形都看不清楚,分不出对方究竟是御姐还是萝莉,像胡桃那般平,还是甘雨那般汹涌。

“你们退下。”像是被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大致能听出是女声,但总有种说不出怪异感。

青阳在注意到更前方已有人提前停留,当二人抬起头,露出那张脸时,讶然的情绪从心中掠过。

是自称他父母,随后又改成死去父亲堂兄的夫妇。

那两人从青阳身边经过,像是没有看到他一样。

“果然是密谋,不过扯上冰神......”

青阳只想说自己何德何能,居然要冰神派下任务,让手下专门去骗自己到至冬国来。

还是说,至冬国女皇和岩王帝君一样,是亲力亲为派?凡事都要从自己这里批下任务,交给合适的人手里。

女士进入宫殿开始,一直保持着沉默,直至冰神先开口。

“此行你前往璃月,无论成败,切不要让他发觉真实目的。”

他?

至冬国语与璃月语不同,他她它读音皆不相同,更不用提祂。

如果不是梦境有误,冰神所提到的他大概不是岩王帝君。

一般称呼神,都是用祂代指。

除了岩王帝君,还有谁值得冰神费心?

青阳惊讶于今晚的收获,又警惕着眼下的情况,随时都准备切出梦境,避免女士梦境中有某种限制机制,在自己听到不该听到的事情时,强行锁定作为外来者的自己。

“你有什么想问?”冰神意外的亲和。

“属下不明白,为何要选择邀请他成为愚人众指挥官,哪怕是新出的十一席公子,资历虽浅,但在战力上勉强可以服众,按照现有的信息,没有太多值得在意的地方。”

女士把疑惑说清楚,顿了顿,露出更大的不解:“您甚至为他提前确定好代号。”

第十二席的代号?

青阳洗耳恭听着,或许这是出路。

“也不必调查他,也不必告诉给其他的执行官。”冰神故弄玄虚着,“你只需要知道他的执行官代号。”

第十二席的代号?

青阳洗耳恭听着,或许这是重要的信息。

“戏子。”

“?!”

青阳头一次因自己精神不足够稳定,为安全着想,立刻退出梦境。

身后罕见地被冷汗浸湿,一墙之隔中的梦境里,是一个人深处的记忆重组,似真似假。

而女士还在安详入睡着,她或许会在醒来那一刻,遗憾地意识到没有梦到鲁斯坦,却不会知道曾有人在她梦中知晓意料之外的信息,惶恐到流露出恐惧感。

是巧合,还是察觉到自己的情况?

青阳只觉得身上蚂蚁乱爬,撕咬着皮肤,令他心烦不已。

手指不经意碰到神之眼外的银框,冰冷的触感令他心惊。

他毫不犹豫摘下了神之眼,再看此物时,眼中浮现出一丝忌惮。

冰神,冰神之眼。

这还能说是巧合吗?

若不是理智在阻止自己,他恐怕已经学做刻晴,否认神的给予,想要将它摧毁。

第七十六章神之眼应付的代价

次日。

往生堂内,客人两三个,脸上皆是带着悲意,与仪倌们打着交道,勉强接受着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不必过多忧伤。

当胡桃担任往生堂堂主后,仪倌们惯用的话术又多了几条,边安慰着来者,边打量着来者身价,好心提醒着往生堂新推出的优惠活动,保证贴近实际身家,既会肉痛,又不会真伤筋动骨。

如何判断来客的身家?从举止、名声、身上饰品可以看出一二,再其次,从悲意程度看出逝者的关系,从而判断心理承受范围。

往生堂有一帝君黑客卿,听最好的名伶戏,溜最娇贵的画眉。在钟离的行为感染下,这一届仪倌小妹们对那些珠宝矿物也开始略懂一二,哪怕出了这一行,足够毒辣的眼光也可以去绯云坡那边寻找导购工作。

“往生堂的确家大业大,垄断了璃月的葬仪业,确实不缺钱。但正如凝光所说,若是能多赚一枚摩拉,又有什么不好?”胡桃对此振振有词,良心毫无愧疚之意,“说到底,我们的说辞不过是推荐更好的选择,又不是坐地起价,不听不愿也不会强迫,又有什么错。”

总之,胡桃默认甚至是带头下,往生堂背地里的画风超出常人所想。

接待客人是仪倌的工作,钟离乃客卿,除了必然的指导外,大多时候都是工时在外听书,或者去绯云坡逛一圈,给各个商铺贡献大量摩拉。

常在往生堂的钟离,才是画风最不正常的时候。

很巧合,青阳难得在往生堂逮住没有翘班的钟离,看他与新晋仪倌小妹谈论着最近绯云坡的新奇玩意,其乐融融的样子,连带驱散了往生堂自带的阴气。

青阳犹豫再三,还是上前去,叫了钟离:“钟离先生,能否跟我单独谈谈?”

“嗯?可以。”钟离惊讶地回望了一眼,对聊天甚欢的仪倌小妹回以歉意的笑容,“我先离开一步。”

往生堂占地面积大,员工稀少,走远了些便清冷下来,周旁找不到偷听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