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奶茶诶
胡桃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稳了稳身形，不再倾斜着看他，而是转到身前，踮着脚尖，看着平时总是挂着一抹职业性笑容的脸，此刻因为责怪有所冷下来。
青阳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总是温和对待所有人，似乎遇到什么事情，都不会太大的情绪波动。
对谁都一样温柔，换而言之，就是对谁都要一样的冷漠。
胡桃一直都是知道的。微笑是青阳自保的武器，为自己露出这幅严肃凝重的表情，是一种在意的表现。
她捏了捏，手指牵着嘴角，划出一个笑脸。
“就是因为意识到花散里前辈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我才敢吃。”
胡桃松开了手，满意地看着青阳随她心意，继续保持笑容的样子。
后退了两步，眼中露出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惆怅和认真。
“因为我见过太多这样的存在了......”
“......”
青阳叹了口气，像是认命了般，“我知道了。”
“走吧，还有三处结界要找。”
胡桃走在前面，哪怕是在异国他乡中，她的豁达也不受到影响。
有些执念，哪怕换一个种族，换一个国家，也不会受到时间的磨损而改变。
第一百九十四章逆后宫？后宫？
七日后，最后一处雷樱树结界内。
两人气喘吁吁地强撑站立起，原作为武器的长枪沦为了拐杖，陷入地中，保证摇摇欲坠的身躯不至于将形容成真。
不知是拔除过的污秽残渣会随着地脉涌入到另一处雷樱树管辖范围内，还是他们真就这么巧合，以弱到强挨个探索了五个地点，一次比一次吃力，结界内在的解密反而成为额外增加的休闲娱乐。
从最初的游刃有余，到不得不提前先设下陷阱和阵法，进一步削弱污秽。
在这个过程中，青阳逐渐清晰意识到为何鸣神大社必须按照流程，需要专门人手来拔除污秽。
青阳的力量对污秽凝聚出的实体伤害越发微小，按照花散里后来的解释：在离秽后，污秽被赋予了实体，但污秽本身就是非正常存在，常理所理解的力量，哪怕包括元素之力，影响本身就有限。必须是自带净化效果的力量或者血脉，才能承担起击溃的责任，否则以世俗的力量，要支付出十倍以上的损耗，才可能镇压污秽。
在从第四处雷樱树开始，青阳全程在打辅助，脸上淡淡地愧疚，只能用出色的厨艺和投喂技巧去弥补。
从始至终，花散里也没加入过他们的进餐队伍，总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光是呼吸就能填饱肚子的模样。
“二位，辛苦了。”
花散里又一次出现，不管是青阳还是胡桃脸上都露出一副习惯了的样子。
胡桃实在是太累了，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全靠护摩之杖当棒撑着使用，连继续装活泼人设都做不到。
八重神子专门提供的巫女服，经过这几日的折腾，边角被割裂出不规整的痕迹，又沾上了尘土，哪怕洗过两次，又用火元素快速烘干，也不复当初那般干净亮眼。
身体是疲惫的，但心灵不是，胡桃急促喘气两声，恢复了一些气力，在相对轻松而更快恢复体能的青阳协助下，向花散里笑了笑。
“花散里前辈，我做到了。”
“嗯。五处雷樱树都完成离秽拔除的仪式，现在只剩下神樱树。”
或许是受到成功在即现实影响，花散里的声音轻飘飘的，透出一丝不真实感。
哪怕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花散里面具下的温柔，她轻轻点头，眼中已经不复初次相遇时的困惑，更多是对后辈的承认。
不知不觉中，那夸张而又处处是破绽的扮演，使得两人都陷了进去。
“雷樱树都拔除完毕，污秽暂时不成气候，不用急于一时处理神樱树的污秽。”花散里也注意到胡桃的疲惫，她也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话，建议他们缓一缓。
但青阳和胡桃都没有听从这份建议，因为他们停留在稻妻的时间是有限的，尽快解决事情，才能在分堂一事解决后，多一些时间逛稻妻城，享受风土人情。
但现在......胡桃与青阳偷偷看了彼此一眼，都看出内心微弱的不舍情绪。
他们决意听从花散里的建议，暂缓一天。
“现在前辈可以去别的地方了吗？”
“嗯，托二位的福，只要是在鸣神岛内，应该都不成问题。”
花散里一直记得对胡桃的承诺，从最初只是作为完成任务的奖励，到开始期待胡桃一直碎碎念着自己能随便走动后要带去的地方。
“不管二位想要去哪里，我都会陪同在旁。”花散里发自真心说道。
“好耶！”
......
夏季是祭典最为频繁的季节，随着季节尾声即将到来，那些被冠以各种名义的夏祭规模反而更加盛大，似乎想追着夏天的尾巴，让自己这一年来没有任何后悔。
夏祭的人流如鱼入海，穿过了鸟居，接受了祝福，看似随波逐流，实则都在寻找着属于自己的美好回忆。
这座总是举办各类夏祭的岛屿上，仍保留着一定的原始环境，没有被刻意修整，本该肆意生长却又被巨大人流量挤压得发展有限草丛比比皆是。
如果听到飒飒声从草丛中发出，将其拨开，或许能捡到一只在旁晒太阳或者赏月亮的狐狸，那细长的眼睛懒洋洋地看了你一言，又迅速地逃离开。
看着似乎变化了许多，又似乎完全没有变化的光景，花散里混在人群中，脸上的狐狸面具不再是遮掩外貌的工具，而是与所有人共同享受着夏祭魅力的道具。
她像是陷入了无法自拔的过去，每走几步就会停下来，这里试着拨动一下，那里停住一会，让人完全摸不着头脑。
哪怕是这种情况的举动，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怀疑。
毕竟，这是夏祭啊。
此刻唯一的问题，大概就是今日祭典幕府军的人似乎有些太多了，似乎在抓捕着什么人。
真正将花散里从回忆中拉出来的不是胡桃，而是蹿然升天的烟火，响亮而又美丽，比任何声音都要吸引人。
“是......逆飞的流星。”
不从天上来，而从地上逆飞而上，绽放于空中的流星。
胡桃和青阳一直陪伴在旁，只有在花散里走神到快要被撞上时，才出口打断她的回忆。
花散里语气里充溢着怀念，似乎思念够了，才转过身来，有所感慨，“原来你一直想带我来的地方，是夏日的祭典。”
“嗯嗯，花散里前辈看守绀田村封印这么久，一定很久没有来参与过夏祭了吧！”
“夏祭啊...确实有着很多美好的回忆。”
花散里一路走向山上去，那里有着最好的视野，却少了人烟声，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占了地盘，享受着夏祭的烟火。
她没有急着走过去，而是停下脚步，看着不断在空中绽放的烟花，轻声问着一直跟在身边的胡桃：“鸣神大社，还有雷神大人......如今怎么样了？”
“虽然我没见过以前的鸣神大社，但我觉得大家应该都没有变化，和以前一样。”
胡桃向前踏了一步，从紧紧跟随变为了并肩，“就像是花散里前辈，一直都在努力守护着稻妻。”
“......嗯，那就好。”
胡桃仿佛觉得说不够般，叽叽喳喳着，她平时就比较擅长打开起话头，明明接触鸣神大社的时间没有多久，明明没多少了解，说起来来头头是道，哪怕是隔着面具也能感觉到花散里心绪的变化。
“说起来，人们常说烟花转瞬即逝，是须臾之物。有一个认识的朋友告诉我，只要它足够美丽，就能在人的心中永恒盛开。相伴赏烟花的人，与那时的美好，将会随那份感动深深印入脑海，成为一生的美好回忆。”
“...她说的没错，时隔多年再度仰望相同的烟花，那份感动会如潮水一般涌上心头。”
“即使转瞬即逝，被赋予须臾的短暂，但只要与他人认识相伴，也会留下值得回忆的痕迹，这何尝不是一种永恒。”胡桃咂咂嘴，“稻妻可是永恒的国度。”
“是啊。”
花散里轻轻应答着，“须臾，也是永恒。”
诚如她所坚定的一切，短暂，却不曾动摇。
第一百九十五章各负其职
距离上一处雷樱树污秽拔除已过去五日，对于这个热情又开朗的见习巫女后辈，花散里拿胡桃完全没办法。
又有约定在先，花散里只好陪同着见证了夏祭，悄悄走在稻妻城中，从花见坂的长野原烟花店中买到了据说是几百年前的特制配方烟花。
宵宫拿到纸条时，觉得新得不可思议，还是嗯嗯两声，承认着的确是长野原烟花店的密语，惊叹着花散里居然藏有这么久远的烟花配方。
他们走遍了鸣神岛，花散里就像是真正的巫女前辈，为胡桃讲述着过往与现在的区别，和声细语下，时间缓缓流逝过。待花散里反应过来时，已经差不多走遍了整座鸣神岛，也见到了无处不在的幕府军，好像在抓着谁。
在镇守之森，花散里在外围徘徊一会，见到先前那几只调皮捣蛋的狸猫，心满意足的勾了勾下巴，如同对心爱宠物那般疼爱，再放他们回去后，就此停步，似乎不打算再继续深入镇守之森，也不打算见老朋友。
这几只狸猫染上了花散里的气息，估计回去后又要被五百藏训斥半天，说狸猫尊严不可丢，怎么可以任由狐狸玩弄，还留下气息之类的话。
至于能不能看出是花散里的气息......胡桃察觉到目送着狸猫离开的花散里，眼眸暗了暗，知趣地没有问下去。
三人保持着默契，各自都知道着真相，却无一人戳破这层薄薄的窗纱。
旅途终会有终点，半天前的胡桃打算继续邀请花散里逛下去时，花散里头次摇了摇头，“神樱树在哭泣，我们该拔除神樱树的污秽了。”
“......嗯！”
胡桃先是一怔，像是没预料到这么快，旋即又露出笑容，重重点了头，听从花散里的吩咐。
“影向山下，便是此次旅途的终点了。”
花散里站在影向山的裂口缝隙中，随着胡桃和青阳一同看着泛着紫光的水源。
先前胡桃通过山路正常到达影向山的鸣神大社时，就注意到山侧不正常的湖面，噼里啪啦的声音响彻不停，虽然声音微小，但聚集起来能让人耳朵发麻。
浓厚到快要形成灾厄的雷元素，是有毛动物的天敌。若是狐狸啊猫啊一类来到这里，还没有下水，恐怕已经被散布周围的雷元素，静电弄得浑身皮毛都竖立起来。
“神樱树吸附的污秽量远要比其他五处雷樱树多，如果出现问题，会直接殃及附近的山脉和城镇。此处是唯一通达山中神樱树的道路，所以狐斋宫大人在这里设下了结界，并伪装成山上湖泊作为掩饰。”
花散里比初次见面时更愿意主动提起话题，将久远的过去细细告知二人，既是怀念，也是希望狐斋宫的心血不要被遗忘。
“没想到神樱大祓的仪式会缺失这么多年，本是纯净的湖面也被污秽和雷元素污染，变成如今的模样。”
从五天前开始，就作为背景板的青阳朝着湖面看去，过量的雷元素一定程度上遮掩了视野，那深感不适的感觉冲上脑门。
他有种预感，自己绝对不能直接触碰这犹如核废水一样的水源，否则就算是钟离先生在此，给自己套了一层盾，也躲不开被削掉一层皮的结果。
“好在狐斋宫大人留有很多后手。”花散里似乎察觉到青阳的心思，出口安慰他，“我这就解开封印。”
“...东至鲸渊，西达烬海，南达炎光，北至弱水...”
“千枝万脉，请除灾祸。”
当咒文最后一个音节落下，连带这他们所在的地方都微微震荡起来，底下的湖面像是排水口被打开般，湖水迅速呈漩涡状往下流淌去。整个过程很快，却架不住量大，花费了七八分钟才一滴也不剩地流逝完毕，湖底犹如大旱过后干裂的地面，令旁观者触目惊心。
在湖面地底，一个巨大的漏口深不见底，而传说中的神樱树根底就在其中。
不知原理的浮石仍漂浮在空洞的排水口上，不符合物理常识地形成一处奇观，现在倒是可以用留影机作为奇观留影拍摄。
“还请二位跳下去。”花散里向他们微微鞠躬，“请放心，雷樱树与神樱树相互有着感应，两位拔除了污秽，染上了雷樱树的气息，神樱树会庇护二人的安全。”
“嗯！”
胡桃毫不犹豫地点点头，作为后辈相信着花散里所说的一切。
花散里松了口气，心中又泛起一丝波澜。说是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即使知道实情，但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底部，想要真心实意愿意去相信，需要足够的勇气和信任。
然后，花散里又看向了青阳，她看得出青阳一直对自己抱有着一定的警惕心，是为了保护胡桃的安全。
“明白了。”
青阳也点点头，“那么，拔除完后见，花散里前辈。”
花散里怔了怔神，隔着狐狸面具看不清表情，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好。”
看着二人勇于一跃而下，又见到出自蒙德，传遍七国的风之翼在他们背后如鸟的翅膀展开，缓冲着下落的速度，花散里的视线就此凝固。
......
片刻后，影向山山底，神樱树根处。
“果然如花散里前辈所说，一路被护送下来了。”
胡桃收起了背后的风之翼，手掌在鼻前挥了挥，唔了一声，似乎无法忍受着污秽浓度过高而引起的恶臭。
在几次风之翼不好控制速度和降落方向时，胡桃都有感受到外在力量帮扶了一把，就像是在华光林重山之间飞行时，若是出现危机，也能感觉到仙人偶尔传来的助力。
“胡桃，抬头。”
“嗯？”
胡桃抬起头，看到扭曲在一起的树根呈现出球牢，紧紧束缚着散发着不幸气息的存在。
远远看去，就像是人体内生出的恶瘤，恨不得立刻去掉。
“这就是最后的污秽吗？”胡桃喃喃自语着，拿出护摩之杖，“我们先解开封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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